民间故事:千年老虎
坐在虎背上,闭上双眼,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小满被带到了山林之中。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北宋建隆年间,苏州城中有户人家姓夏。夏家家境贫穷,当家的叫夏至,平时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家里时常揭不开锅,无米下肚。一家人,整天饿得面色蜡黄,没有一丝血色。
夏家最小的闺女叫小满,脑瓜子从小就灵敏好用。
长大了,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秀色可餐,就像那春日里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那个时候,扬州城里以培养各种能歌善舞的女子出名,然后送到全国各地,很受欢迎。
即便是没被培养过的女子,也深受富家喜爱,前来买卖的人不少。
苏州离着扬州很近,这种生意自然也是做得相当熟捻。
小满知道自己家情况,怕是最终也是逃不掉,要被卖到教坊司里,或是流落到不知谁家的府上,做个小妾。
刚过了及笈之礼,可怜的小满,就被天天来议亲的媒人吓到了。这些媒人,都是来替那些富人说亲纳妾的。给出的银子也多。
很快,小满的父亲夏至,就收了银子最多的一家,择日就要把她送过去了。
小满很痛苦,她不敢奢望能嫁给高门大户做妻子,哪怕是嫁个农户,只要是做个管事娘子就行。可是夏至的做法,断送了她的希望。
自从听说了这个消息,小满就开始不吃不喝,甚至想要一死了之,只是没有勇气。
夜深的时候,最容易让人愁思百结。小满坐在院里,盯着盆中月亮的倒影发呆。忽然看到一只橘色的小猫,两眼灼灼地盯着自己。
小猫身上的花纹煞是好看,一条一条的虎斑纹,错乱交杂,额头还有一撮白毛,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小老虎一般。
小满平时很喜欢小动物,此时看到这么漂亮的一只小猫,心都柔软了,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忧伤。
走过去摸了摸小橘猫的头,见它温顺乖巧,就抱回了自己房中,搂着睡觉了。
睡得正沉,怀里的小橘猫却在悄悄地变大。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只庞然大物,正是一只大老虎。
小满被老虎挤醒了,吓得连连往床角处缩过去。
她退一步,老虎就往前一步,一直把她逼到无路可退。一扭身子,趴在了地上。
小满见它这个姿势,像是在邀请她坐到背上去。忍不住颤声说:“虎君,你……你是让我坐在你背上吗?”
没想到老虎真能听懂她说的话,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老虎回着看她,点了点头。
小满壮着胆子坐到了虎背上。轻轻揪住它脖子上的一撮毛发。
老虎“嗷呜”声,声音响彻天空。
随着这一声大吼,老虎背着小满,冲了出去。
小满被吓得满身发抖,只能紧紧搂住老虎的脖子,生怕自己被甩下去。
风驰电掣般,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好不容易,感觉到老虎停了下来,小满才敢睁开眼睛。
入眼之处,只有高山、小溪,和成片的草地野花。离着不远处,还有一条柳树成荫的小路。小路的最尽头,是一间茅草屋。
老虎轻轻往下一趴,倾斜着身子,让小满自己下来。摇摇尾巴,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满庆幸自己没被老虎吃掉。冲着远处的茅草屋,狂奔而去。
屋里没有人,收拾得很干净。屋前屋后,都种着松竹,看着很是清雅凉爽。屋内床凳桌椅一应俱全,却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看到屋里的床,小满控制不住自己的睡意,躺到床上睡了一觉。
醒过来,正是饥饿难忍,腹中雷鸣的时候。
小满在屋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点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老虎正趴在门前,悠闲地舔着自己的爪子。身旁放着一只被咬断了脖子的山鸡。
小满已经明白,这只老虎不会伤害她了。走到跟前,轻轻地碰了碰那只山鸡,小满好气又好笑。
“你倒是知道我该饿了,只是我总不能将这只鸡生吃了吧?你看看这血。”
将那只山鸡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会儿。小满问:
“虎君啊,你能不能给我找个火折子来呢?这种连毛带血的东西,我是真的吃不了啊。”
老虎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迅速窜了出去。
以为它能给带回火折子来,小满安心地坐在地上等着。没想到,火折子没有。老虎倒是衔着几支莲蓬回来。
小满是饥不择食,也不管能不填饱肚子,先吃为上。
莲蓬味道清甜,小满很快就吃饱了。开始逗弄趴在一旁的老虎。
“虎君,你有名字吗?要不然,我叫你大橘吧?你刚出现的时候,不就是一只大橘猫的样子吗?”小满咯咯地笑着,摸着老虎顺滑的皮毛。
老虎冲着她呲了呲牙,没有咬她,只是俯头,用脑袋轻轻撞着她的掌心。
小满和老虎慢慢地熟悉了。
老虎每天晚上出去猎食,早上回来,陪着小满。每天都会带回来一些新鲜的果子,给小满充饥。
日子就这样缓慢地过着。这里四季如春,没有季节变化,每日的气温都是一样的。小满慢慢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没有人陪她说话,她也不觉得孤独。每日里自己在这林间近处走走。熟悉了之后,又开始往外走。有的时候,还会骑着老虎出去玩。
这个地方,就像仙境一样,山水环绕,花香四溢。
老虎一直都没能给她找到个火折子。小满也就只能一直吃着各种新鲜果子,与人间的炊烟熟食彻底绝缘。
慢慢地,她的身子像树枝一样轻盈。行走之间,脚不沾地,像是飞仙一样。她这个样子,如果被别人看见,一定会认为她已经成仙了。
她时常坐在虎背上,出入林间,在这山林游走。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年。
没想到,有一天老虎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
幸好小满身子轻盈,已经可以凌空跳到树上采果子。倒也饿不着自己。
只是被老虎背着过来时候,穿着的那件裙,早已经破破缕缕,挂在身上不成样子。
她也没有针线,无法缝补。这里也没有人可以售卖衣服给她。
年轻的女子,总归都是爱美的。看着自己身上那丝丝缕缕的布条子,她萌发了买条新裙子的想法。
这想法一生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她想起当初母亲为她做裙子的模样。不由地开始思念母亲。
她的心思才刚刚涌动,老虎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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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这一次,老虎口吐人言,轻声对她说:
“你前世对我有恩,将我从猎人的陷阱之中解救出来。我后来回到山林中,已经成仙。我能感受到你的思想和危险,所以我才化作小猫,将你带来这里。”
“本来想着,你来到这里,慢慢地也能修炼成仙。可是你尘缘未了,只能送你回去了。”
“你以后的日子,都是顺风顺水,一生富贵的。只不过,再想成仙,是万万不能了。”
小满听了,心里有些犹豫。她也怕自己走了之后会后悔。
想起母亲的养育之情,此刻脑子里,亲情占了上风。
老虎见她心意已决,背着她凌风而起,很快就回到了苏州城。
夜色漆黑,凭着记忆,她让老虎把她放在了家门口。看着她敲门准备进去,老虎转身离开。
可是小满不知道,她找错了门。前来开门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风雅秀才。
看到对面的男子丰神隽秀,长身玉立。自己却衣衫褴褛,肌肤裸露。小满羞的满面通红,像被贼子追着一般,飞奔而逃。
夜光虽然皎洁,小满却轻盈如飞。那秀才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女子就从他眼前消失了。
找不到自己的家,小满有些惶恐。凭着自己身轻如燕的本事,她她挨家挨户地跳进去查看。终于在一个熟睡的女子闺房里,悄悄地拿走了一身衣裳。想着日后方便了,用些别的由头将这个人情给还了。
天亮之后,穿着整齐的小满,终于走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放心大胆地去找寻自己的家。
旧貌新颜,小满花费了些时间,才找到自己家里去。看着两鬓斑白的母亲,上前抱住她的身子,哭得不能自已。
母亲说:“那夜听到一声虎啸,起来时看到你已经不知踪影,还以为你被老虎吃了。想不到你还活在人间。”
“你父亲已经过世。临死前很是后悔,不该将你卖给别人做妾。可是你已经不在了,他后悔也没有用了。”
“现在你回来了,就好好给他上一柱香,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吧。”
小满哭着点头,在父亲的牌位上虔诚叩拜。
久别重逢的母女,说了一夜的悄悄话。小满更是将自己找错家门,遇见秀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让母亲去秀才家说亲,她要嫁给这个秀才。
这个秀才叫叶安,妻子难产而死,只给他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儿子。
听说有人愿意嫁过来帮他抚养儿子,自然是喜不自禁地就答应了。
小满嫁给叶安后,相夫教子,吃回了人间的五谷杂粮,身体慢慢地变回如正常人一般,不再轻盈,彻底断了仙缘之路。
一年后,叶安参加乡试、会试、殿试,一路高歌猛进,做了翰林院典薄,几年之后,又被派往山东一带任职太守。
果然如老虎如言,小满这一世,都是富贵人生。
虫虫曰:积德无需人见,行善自有天知。善为至宝,心作良田。谁也不会知道,某个时刻不经意的善举,就能救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