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骨渡—长江捞尸人(17-24章)

第十七章 礁藏鲛魂

江渝号驶入长江入海口时,咸雾彻底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珊瑚礁。珊瑚不是常见的红色或白色,而是泛着淡蓝色的光,像无数根发光的水晶柱,从江底伸出来,有的比船还高,有的只有手指粗,密密麻麻地铺在水面下,像片蓝色的森林。陈砚蹲在船舷边,左眼的青蓝光里能看到珊瑚礁里藏着无数细小的人影 —— 是鲛人魂,它们蜷缩在珊瑚缝里,有的抱着碎裂的鱼骨,有的在轻轻哭泣,声音像海风拂过贝壳,带着淡淡的忧伤。

“鲛人骨就在珊瑚礁最深处。” 林溪拿着爷爷的日记,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个蓝色的圈,“爷爷说,入海口的‘蓝晶礁’是鲛人最后的栖息地,捞骨会为了炼水尸丹,杀了很多鲛人,剩下的魂就藏在珊瑚里,守护着鲛人的遗骨。” 她突然顿住,声音有些发颤,“日记里还写,鲛人魂会考验来取骨的人,只有心怀善意,不滥杀的人,才能拿到鲛人骨,否则会被珊瑚缠住,永远留在礁里。”

陈砚点点头,将铜钩别在腰间,又摸了摸怀里的龟甲 —— 铜面的温度刚好,像在鼓励他。两人划着小船,慢慢驶入珊瑚礁。蓝色的珊瑚光映在水面上,将小船染成淡蓝色,鲛人魂的哭声越来越清晰,有的甚至飘到船边,露出半透明的脸,眼睛是淡蓝色的,像海水,里面满是悲伤。林溪忍不住伸出手,想碰一碰鲛人魂,却只穿过了层冰凉的雾气,“对不起,我们不是来伤害你们的,是来取骨对付捞骨会,不让他们再伤害更多人。”

鲛人魂突然停住了哭声,围着小船转了圈,然后朝着珊瑚礁深处飘去,像是在引路。小船跟着鲛人魂,穿过层层珊瑚,越往深处,珊瑚的光越亮,水温也越来越暖,不再是之前的冰冷,反而像泡在温泉里。突然,前面的珊瑚分开,露出片圆形的空地,中间立着根巨大的珊瑚柱,柱顶放着个晶莹的骨架 —— 是鲛人的遗骨!骨头泛着淡蓝色的光,像用蓝宝石做的,头骨上还戴着个贝壳项链,项链上挂着颗黑色的珍珠,在光里泛着暗光。

“是鲛人骨!” 林溪惊喜地站起来,刚要伸手去拿,珊瑚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周围的珊瑚突然伸出细细的藤条,像无数只手,朝着小船缠过来!陈砚赶紧将林溪护在身后,铜钩对着藤条挥过去 —— 钩尖刚碰到藤条,就传来 “滋啦” 的响声,藤条瞬间冒起黑烟,却很快又长了出来,比之前更粗,更密。

“是考验!” 林溪突然反应过来,对着鲛人魂大喊,“我们真的是来对付捞骨会的!你们看,这是阳火,是用来烧骨渡棺的!” 她点燃艾草束,蓝色的火苗在手里晃着,鲛人魂的眼睛突然亮了,珊瑚藤条也停住了晃动。最前面的鲛人魂飘到陈砚面前,是个小女孩的样子,手里抱着颗破碎的珍珠,她指着陈砚的手腕,又指了指珊瑚柱上的鲛骨,像是在说什么。

陈砚的左眼突然传来阵暖意,青蓝光里,他看到了鲛人的过往:捞骨会的人拿着刀,杀死了正在产卵的鲛人,取走了它们的骨头炼水尸丹,小女孩鲛人抱着母亲的遗骨,躲在珊瑚礁里,最后还是被找到,骨头被碾碎,魂却不肯散,一直守在这里。画面的最后,小女孩鲛人看到了陈砚和林溪在鄱阳湖救沉舟魂、在艾草镇帮村民的场景,眼睛里露出了信任的光。

“她相信我们了!” 陈砚的声音有些哽咽。小女孩鲛人对着他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散在珊瑚礁里,周围的珊瑚藤条也慢慢缩回珊瑚里,露出了珊瑚柱上的鲛骨。林溪走过去,轻轻拿起鲛骨 —— 骨头很轻,却带着股温暖的力量,像握着块暖玉。鲛骨刚离开珊瑚柱,珊瑚礁突然亮了起来,无数鲛人魂从珊瑚缝里飘出来,对着他们鞠躬,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里,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它们安息了。” 林溪的眼泪掉下来,滴在鲛骨上,骨头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将小船裹在里面。蓝光散去后,鲛骨上的光更亮了,还多了层淡淡的金边,像是被祝福过。陈砚摸了摸鲛骨,突然感觉怀里的龟甲也热了起来,铜面映出鲛骨的光,慢慢浮现出一行字:“鲛骨融阳火,破蛇主尸丹”。

“蛇主就是初代首领!” 林溪惊喜地说,“龟甲在告诉我们,用鲛骨融在阳火里,就能破他的尸丹!” 两人刚要离开珊瑚礁,突然看到远处的珊瑚上挂着个黑色的袋子 —— 是捞骨会的标记!陈砚走过去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些黑色的粉末,是水尸丹的残渣,还有张纸条,是初代首领的笔迹:“骨渡棺在‘蛇骨湾’,等着你们的献祭,陈砚 —— 我的继承人。”

纸条下面画着个蛇形图案,和陈砚的印记一模一样,只是图案的中心多了颗黑色的丹核,像颗小小的心脏。陈砚握紧纸条,指甲几乎嵌进纸里 —— 他终于明白,蛇形印记不是诅咒,是初代首领选继承人的标记,他想让陈砚继承他的力量,一起控制长江的亡魂。

“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林溪走到他身边,将鲛骨递给他,“阳火加鲛骨,我们能破他的尸丹,也能封印骨渡棺。” 陈砚点点头,将鲛骨放进怀里,和龟甲贴在一起 —— 温暖的力量顺着胸口传遍全身,手腕上的印记也安静下来,不再躁动。两人划着小船回到江渝号,启动船只,朝着蛇骨湾的方向驶去。

江面上的珊瑚礁慢慢消失在身后,蓝色的光也越来越暗,可陈砚和林溪的心里却越来越亮 —— 他们有鲛骨,有阳火,有彼此,还有父亲和爷爷的守护,不管蛇骨湾有多么危险,不管初代首领有多么强大,他们都不会退缩,因为他们要守护的,是长江的安宁,是所有亡魂的希望。

第十八章 蛇湾棺影

江渝号驶入蛇骨湾时,江面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连浪花都没有,像块黑色的镜子。湾里的水是深黑色的,看不到底,只有偶尔冒出的气泡,带着股淡淡的腥甜,是水尸丹的味道。陈砚站在船舷边,左眼的青蓝光里能看到江底藏着无数根黑色的 “柱子”—— 不是珊瑚,是人的骨头,密密麻麻地插在江底,像片黑色的森林,骨头的顶端都朝着湾中心的方向,像是在朝拜什么。

“是‘蛇骨阵’。” 林溪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的日记都在发抖,“爷爷说,这是初代首领用自己族人的骨头摆的阵,能聚集阴气,滋养骨渡棺。阵眼就在湾中心,我们要穿过骨头森林才能到。” 她指着江底的骨头,“你看,骨头的缝隙里缠着海带,海带里藏着水尸,是初代首领的‘骨卫’,只要靠近,就会被它们拖进江底。”

陈砚摸向怀里的鲛骨,温暖的力量顺着指尖传来,手腕上的印记也轻轻颤了颤,像是在感应阵眼的位置。他将铜钩拿在手里,又从采样箱里掏出桐油,倒在铜钩上 —— 金色的桐油顺着钩尖往下滴,落在江水里,竟没有散开,反而在水面上形成个金色的圆圈,挡住了骨头森林里飘出的阴气。

“我们走!” 陈砚扶着林溪,慢慢划着小船穿过骨头森林。江底的骨头很高,有的甚至高出水面半米,骨头的表面爬满了黑色的藤蔓,像蛇一样缠绕着,藤蔓的顶端开着白色的小花,花蕊是黑色的,像颗小小的丹核。林溪的双鱼佩突然泛出暖光,将小船裹在里面,藤蔓刚碰到光罩,就 “滋啦” 冒黑烟,慢慢缩回骨头里,像是在害怕。

划到骨头森林中心时,江底突然传来一阵 “轰隆” 的响声,水面开始慢慢上升,露出具巨大的黑色骨渡棺 —— 棺身裹着厚厚的海带,海带里缠着无数根黑色的骨头,像件黑色的寿衣。棺身上刻满了蛇形纹,纹路里泛着暗红色的光,和陈砚的印记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亮,像有无数条蛇在棺身上爬。棺盖的中央有个黑色的丹核,像颗小小的心脏,正在慢慢跳动,每跳一下,江底的骨头就会发出 “咯吱” 的响声,像是在呼应。

“是第三具骨渡棺!” 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怀里的鲛骨突然发出蓝光,和棺身上的蛇形纹产生了共鸣,蓝光顺着船板传到江里,江底的骨头竟慢慢停止了响声,像是被蓝光压制住了。可就在这时,湾口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和之前听到的一样,只是更响,更近,像是就在身后。

“他来了。” 林溪转过身,手里的艾草束已经点燃,蓝色的火苗在手里晃着。湾口的江面上,慢慢浮现出个巨大的黑影 —— 是初代首领!他比在雾里看到的更清晰,浑身裹着海带,露出的皮肤是青灰色的,像泡在江里几百年的尸体。他的胸口有个蛇形印记,印记的中心是颗黑色的丹核,正在慢慢跳动,手里拿着根骨笛,笛身上刻满了蛇形纹,和棺身上的一模一样。

“陈砚,我的继承人。” 初代首领的声音很沙哑,像石头摩擦,“放弃抵抗吧,蛇形印记已经在你身上生根,你注定要继承我的力量,和我一起控制长江的亡魂,成为长江的主人!” 他举起骨笛,轻轻一吹 —— 江底的骨头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无数根骨头从江里伸出来,朝着江渝号缠过来,骨头的顶端还缠着水尸,是他的骨卫!

“我不会成为你的继承人!” 陈砚举起铜钩,将鲛骨的粉末撒在蓝色的火苗上 —— 金色的粉末刚碰到火,就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火苗瞬间变成金蓝色,像颗小小的太阳,碰到骨头时,竟直接烧穿了骨头,露出里面黑色的丹核,“我要封印骨渡棺,为所有被你害死的人报仇!”

林溪赶紧将龟甲掏出来,铜面对着骨渡棺 —— 绿光瞬间暴涨,棺身上的蛇形纹开始慢慢褪色,丹核的跳动也慢了下来。初代首领没想到他们有这么强的力量,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举起骨笛,对着陈砚的方向吹了一声 —— 陈砚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蛇形印记的绿光暴涨,竟不受控制地朝着初代首领的方向伸过去,像有根无形的线在拉着他!

“别被他控制!” 林溪扑过来,将双鱼佩按在陈砚的印记上。淡金色的光瞬间裹住印记,绿光才弱了些,可初代首领的力量太强,陈砚的身体还是在慢慢朝着他的方向移动,手指已经快要碰到他的骨笛。就在这时,陈砚怀里的龟甲突然飞了起来,绿光中飘出两缕黑烟 —— 是父亲和爷爷的残魂!

“砚娃,别放弃!” 父亲的声音在绿光里传来,他的残魂飘到陈砚的身边,挡住了初代首领的吸力,“我们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守护长江!” 爷爷的残魂也飘过来,和父亲的残魂缠在一起,对着骨渡棺的方向飞去 —— 两缕残魂刚碰到棺盖,就爆发出刺眼的绿光,棺身上的蛇形纹瞬间消失,丹核的跳动也停了下来!

“不!” 初代首领发出凄厉的尖叫,他举起骨笛,对着棺盖砸过去 —— 可已经晚了,棺盖慢慢合上,里面的阴气也消失了,江底的骨头也慢慢缩回江里,骨卫也化成了黑水。陈砚的身体不再移动,手腕上的印记也安静下来,绿光慢慢褪去,只留下淡淡的蛇形纹路,像个普通的纹身。

可就在这时,初代首领突然笑了,声音里满是疯狂:“你们以为封印了骨渡棺就赢了?我已经把我的丹核藏在了陈砚的印记里,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控制他,控制长江的亡魂!” 他举起骨笛,对着自己的胸口刺过去 —— 黑色的丹核从他的胸口飞出来,朝着陈砚的印记飞去,瞬间钻进了印记里!

陈砚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印记的绿光再次暴涨,比之前更亮,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朝着初代首领的方向移动。林溪赶紧扑过来,将鲛骨按在他的印记上 —— 金色的光瞬间暴涨,和绿光缠在一起,陈砚的意识才清醒了些,可丹核已经在印记里生根,像颗小小的心脏,正在慢慢跳动。

“陈砚!” 林溪的眼泪掉下来,抱着他的胳膊,“我们一定有办法把丹核取出来,一定有!” 陈砚看着她,虚弱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担心,我不会被他控制,我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他看向骨渡棺的方向,棺盖已经完全合上,可棺身的缝隙里还是渗出些淡淡的黑烟,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慢慢苏醒。

初代首领的身体慢慢化成黑水,消失在江里,只留下句话在江面上回荡:“陈砚,你会成为我的,长江也会成为我的……” 江渝号慢慢停在蛇骨湾的中心,陈砚靠在林溪的怀里,手腕上的印记还在轻轻跳动,怀里的鲛骨和龟甲也在慢慢发热 —— 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丹核在陈砚的印记里,初代首领还没彻底消失,他们还有场终极的战斗要打,为了长江,为了彼此,也为了所有还没安息的亡魂。

 

 

 

 

 

第十九章 丹核噬心

江渝号的甲板上还残留着水尸的黑渍,被月光照得泛着冷光。陈砚靠在船舱壁上,额头渗满冷汗,左手死死按住手腕的蛇形印记 —— 那里像揣了颗烧红的煤球,灼痛感顺着血管往心口爬,每跳一下,就有无数根细针往骨头里钻。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反复闪过初代首领的脸,那张青灰色的脸凑在他耳边,声音像水草缠在喉咙里:“放弃吧,你本就是我的继承人,丹核会让你拥有掌控长江的力量……”

“别听他的!” 林溪跪坐在他身边,双鱼佩紧紧贴在他的印记上,淡金色的光顺着印记漫开,却像泼在烧红铁板上的冷水,瞬间被蒸腾成白雾。她从采样箱里翻出最后一瓶艾草汁,混合着鲛人骨磨的粉末,颤抖着倒在陈砚的手腕上 —— 绿色的液体刚碰到皮肤,就 “滋啦” 冒起黑烟,陈砚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哼,印记里的丹核竟透过皮肤,隐约显露出颗黑色的凸起,像要破肤而出。

“龟甲!用龟甲!” 林溪突然想起什么,慌忙从陈砚怀里掏出龟甲。铜面刚碰到印记,就爆发出刺眼的绿光,绿光中浮现出父亲的虚影,他伸出手按住陈砚的手腕,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砚娃,集中精神!丹核在吸你的阳气,你要是被它控住,就会变成第二个初代首领!” 父亲的虚影越来越淡,绿光也跟着闪烁,“我和你爷爷的魂能暂时压制它,你们快去找‘鲛王遗迹’,里面的鲛珠能吸出丹核……” 话音未落,虚影就消散在绿光里,龟甲的温度也瞬间降了下来,只剩层淡淡的余温。

陈砚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些,他攥着龟甲,指节泛白,看向林溪:“鲛王遗迹…… 在哪里?” 林溪赶紧翻开爷爷的日记,手指在纸页上飞快滑动,终于在最后一页找到一行模糊的字迹:“蛇骨湾东南三十里,有鲛人王墓,墓顶有蓝晶珊瑚,鲛珠藏于棺中,需以善意启之。” 她抬起头,眼眶通红:“我们现在就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两人搀扶着爬上驾驶舱,江面上的风突然变得狂暴,咸湿的海风裹着黑色的雾气,从蛇骨湾的方向飘来,雾气里隐约传来骨头摩擦的 “咯吱” 声 —— 是江底的蛇骨阵又开始异动了。陈砚握着船舵,手腕的灼痛感还在蔓延,他咬牙盯着前方的海面,月光下,远处的海平面泛着淡蓝色的光,像颗悬浮在黑暗里的宝石,那是鲛王遗迹的蓝晶珊瑚在发光。

船行到半路,陈砚突然浑身发冷,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他低头一看,手腕的印记竟顺着手臂往上爬,黑色的纹路像藤蔓一样缠绕着血管,皮肤下的丹核跳动得越来越快,像要挣脱束缚。林溪赶紧将鲛人骨抱在怀里,骨头的蓝光透过布料,映在陈砚的手臂上,黑色纹路的蔓延速度才慢了下来。她靠在陈砚身边,用自己的体温贴着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哽咽:“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我们说好要一起去长江源头的,你不能食言。”

陈砚侧过头,看着林溪苍白的脸,她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却还在强撑着微笑。他伸出没被印记缠绕的右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的颤抖,也传来她的坚定。远处的蓝晶珊瑚越来越亮,像在黑暗里指引他们的希望之光,陈砚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船舵上 —— 他不能输,不能让丹核控制自己,更不能辜负林溪的坚持,辜负父亲和爷爷的守护。

第二十章 鲛墓秘影

江渝号停在鲛王遗迹上方时,海面突然变得异常平静,连波浪都消失了,像块被冻住的蓝色玻璃。水下泛着淡蓝色的光,透过水面能看到座巨大的珊瑚墓,墓顶的蓝晶珊瑚比人还高,像无数根发光的水晶柱,围绕着中央的墓室,形成道天然的屏障。陈砚靠在船舷边,手腕的印记暂时被龟甲压制住,他解开左眼的黑绸布,青蓝光里能看到墓室里飘着无数鲛人魂,它们围着中央的石棺,安静地悬浮着,不像之前的鲛人魂那样悲伤,反而带着种庄严的肃穆。

“我们得潜水下去。” 林溪将鲛人骨系在腰间,又把双鱼佩塞进陈砚手里,“爷爷说,鲛王的魂还在墓里,他会考验我们,要是心怀杂念,就会被永远困在墓中。” 她从采样箱里翻出两套简易潜水装备,是之前在艾草镇补充的,“我跟你一起下去,双鱼佩能帮我们在水里呼吸,鲛人骨能驱散守护的鲛人魂。”

陈砚点点头,接过潜水装备,手腕的丹核还在隐隐作痛,他能感觉到,离鲛珠越近,丹核的躁动就越厉害,像是在害怕被取出。两人穿戴好装备,先后跳入水中,海水比想象中更温暖,像泡在温汤里,蓝晶珊瑚的光透过水面,将周围的海水染成淡蓝色,连游动的小鱼都泛着淡淡的蓝光,像群发光的萤火虫。

靠近珊瑚屏障时,周围的鲛人魂突然动了起来,它们围成个圈,挡住了通往墓室的路。林溪赶紧拿出鲛人骨,骨头的蓝光瞬间暴涨,鲛人魂纷纷后退,却没有散去,反而对着他们微微鞠躬,像是在指引方向。陈砚和林溪顺着鲛人魂让开的路,穿过珊瑚屏障,进入墓室 —— 里面比想象中更宽敞,中央的石棺由整块蓝晶珊瑚雕成,棺盖上刻着鲛王的浮雕,他手持鲛珠,目光威严,周围的墙壁上刻满了鲛人的文字,记录着他们守护长江入海口的历史。

“鲛珠应该在石棺里。” 林溪伸手去推棺盖,却发现棺盖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陈砚走过去,将龟甲贴在棺盖上,铜面的绿光与珊瑚的蓝光交织在一起,棺盖上的鲛王浮雕突然亮起,眼睛的位置竟泛出红色的光,像是在审视他们。

突然,墓室的墙壁开始剧烈晃动,无数根珊瑚藤条从石缝里钻出来,朝着两人缠过来!林溪赶紧将鲛人骨挡在身前,藤条刚碰到骨头的蓝光,就 “滋啦” 冒起黑烟,可更多的藤条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有的甚至绕过鲛人骨,朝着陈砚的手腕缠去 —— 它们的目标是印记里的丹核!

“是鲛王的考验!” 陈砚突然反应过来,他松开手,任由藤条缠住自己的手腕,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丹核在印记里疯狂跳动,像是要被藤条吸出来。他盯着棺盖上的鲛王浮雕,大声喊道:“我们不是来抢鲛珠的!是为了取出丹核,阻止初代首领,守护长江!” 话音刚落,他突然举起铜钩,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道小口 —— 鲜血滴在棺盖上,与浮雕的红光融合在一起。

珊瑚藤条突然停住了,慢慢缩回石缝里。棺盖 “咔嗒” 一声,缓缓打开,里面铺着层蓝色的海藻,海藻中央放着颗拳头大的鲛珠,珠子泛着柔和的蓝光,像颗凝固的海水,周围的鲛人魂纷纷朝着鲛珠鞠躬,然后慢慢消散在墓室里,像是完成了使命。

林溪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鲛珠。珠子刚入手,就传来阵清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遍全身,陈砚手腕的灼痛感也瞬间减轻了不少。可就在这时,墓室的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黑色的雾气从缝里涌出来,雾气里传来初代首领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你们以为拿到鲛珠就赢了?我早就把部分魂体藏在鲛王墓里,现在,就让你们和鲛人王一起陪葬!”

雾气瞬间凝聚成初代首领的虚影,他举起骨笛,对着石棺吹了一声 —— 石棺里的海藻突然变成黑色,像被墨染过,朝着两人缠过来!陈砚赶紧将鲛珠递到林溪手里:“你拿着鲛珠先走!我来挡住他!” 林溪却摇头,将鲛珠塞进他的手里:“我们一起走!要走就走一起!” 她举起鲛人骨,骨头的蓝光与鲛珠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蓝色的光罩,将两人护在里面,黑色的海藻刚碰到光罩,就瞬间枯萎。

两人趁着空隙,朝着墓室外面游去。初代首领的虚影在后面紧追不舍,黑色的雾气像条巨蛇,缠着他们的脚踝,试图将他们拖回墓室。陈砚回头,将鲛珠对着虚影扔过去 —— 珠子的蓝光瞬间暴涨,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慢慢消散在雾气里。他们终于冲出珊瑚屏障,回到江渝号上,海面的蓝色光芒也随之暗了下去,鲛王墓重新沉入海底,只留下淡淡的蓝光,像颗消失在黑暗里的星星。

陈砚瘫坐在甲板上,手里握着鲛珠,手腕的印记已经不再跳动,黑色的纹路也淡了些。林溪蹲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终于降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对未来的坚定 —— 拿到鲛珠,他们离取出丹核、封印骨渡棺又近了一步。

第二十一章 骨棺异动

江渝号驶回蛇骨湾时,天已经蒙蒙亮。东方的海平面泛起鱼肚白,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却照不进蛇骨湾的黑色海水,湾里的水面依旧像块凝固的墨,只有偶尔冒出的气泡,证明这里还有生命的痕迹。陈砚站在船舷边,手里握着鲛珠,珠子的蓝光与手腕印记的黑光相互映衬,形成道奇异的光晕,他能感觉到,鲛珠正在慢慢吸引印记里的丹核,黑色的凸起比之前小了些,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我们现在就用鲛珠取出丹核吗?” 林溪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爷爷的日记,纸页上沾着些海水的痕迹,“爷爷说,取出丹核需要‘三阳之力’—— 阳光、阳火、阳气,现在是早上,阳光最盛,正是最好的时机。” 她顿了顿,看向湾中心的骨渡棺,“只是…… 骨渡棺好像有点不对劲。”

陈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 骨渡棺的缝隙比之前更大了,黑色的雾气从缝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像条黑色的绸带,在水面上盘旋着,慢慢汇聚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隐约能看到无数根黑色的骨头从江底伸出来,像群朝拜的信徒,朝着骨渡棺的方向倾斜,骨头的顶端还缠着些破碎的海带,在雾气里飘着,像招魂的幡。

“是丹核的共鸣!” 陈砚突然反应过来,“我身上的丹核在和骨渡棺里的阴气共鸣,要是不尽快取出它,骨渡棺就会彻底打开,里面的初代首领残魂就会出来!” 他握紧鲛珠,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就开始,你用阳火和龟甲守住我的心脉,我来引导鲛珠吸出丹核。”

林溪点点头,赶紧从采样箱里掏出桐油和艾草,点燃后形成团金色的阳火,放在陈砚的胸口。她又将龟甲贴在阳火旁边,铜面的绿光与阳火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温暖的光罩,护住陈砚的心脏。陈砚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将鲛珠按在手腕的印记上 —— 珠子的蓝光瞬间暴涨,像条蓝色的小溪,顺着印记钻进皮肤里,与丹核的黑光缠绕在一起。

刚开始很顺利,丹核的黑光被鲛珠的蓝光慢慢牵引着,黑色的凸起越来越小,陈砚甚至能感觉到丹核正在慢慢脱离血管,朝着鲛珠的方向移动。可就在丹核快要被吸出印记时,湾中心的骨渡棺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黑色的雾气瞬间暴涨,漩涡的转速也越来越快,江底的骨头 “咯吱” 作响,竟慢慢直立起来,形成道黑色的骨墙,将江渝号围在中间!

“不好!是初代首领的残魂在干扰!” 林溪大喊,阳火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像是要被雾气扑灭。陈砚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鲛珠的蓝光瞬间弱了下去,丹核的黑光趁机反扑,印记里的凸起再次变大,灼痛感比之前更强烈,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眼前闪过初代首领的脸,声音在耳边回响:“陈砚,你斗不过我的!骨渡棺马上就要打开,长江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你也会成为我的傀儡!”

“别放弃!” 林溪突然扑过来,将自己的手腕割破,鲜血滴在陈砚的印记上 —— 她的血是 “风水脉” 的阳血,能暂时压制阴邪。鲜血刚碰到印记,就发出 “滋啦” 的响声,丹核的黑光瞬间弱了些,陈砚的意识也清醒了些。他咬紧牙关,再次集中精神,引导鲛珠的蓝光朝着丹核发起冲击,黑色的凸起越来越小,终于,颗黑色的丹核从印记里被吸了出来,钻进鲛珠里,珠子的蓝光瞬间变得更亮,像颗小小的太阳。

陈砚松了口气,瘫坐在甲板上,手腕的印记已经恢复成淡淡的蛇形纹路,不再有灼痛感,只是皮肤还有些发麻。林溪赶紧用纱布包扎好他的手腕,又帮自己处理好伤口,两人刚要庆祝,湾中心的骨渡棺突然传来阵 “轰隆” 的巨响,棺盖竟被里面的阴气顶开了道缝隙,缝隙里伸出只青灰色的手,手指又细又长,指甲泛着黑光,正是初代首领的手!

“你们以为取出丹核就赢了?” 初代首领的声音从棺里传来,带着疯狂的笑意,“骨渡棺里藏着我的本体,只要吸收了足够的阴气,我就能彻底复活!蛇骨湾的阴气已经够了,现在,就让你们成为我复活的最后祭品!” 他的手猛地一挥,江底的骨头突然朝着江渝号射过来,像无数支黑色的箭,带着呼啸的风声。

陈砚赶紧将鲛珠和龟甲握在手里,蓝光与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坚固的光罩,骨头刚碰到光罩,就瞬间碎成黑渣。林溪点燃阳火,朝着骨渡棺的方向扔过去 —— 金色的火苗在黑色的雾气里划出道弧线,落在棺盖上,却被雾气瞬间扑灭,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怎么办?” 林溪的声音带着焦急,她看着骨渡棺的缝隙越来越大,里面的阴气也越来越浓,湾里的黑色海水开始慢慢上升,像是要淹没整个江渝号。陈砚握紧手里的鲛珠和龟甲,突然想起父亲和爷爷的话,他们说过,“骨渡封印需要三物:鲛珠、龟甲、双鱼佩,三者合一,方能镇住阴邪。” 他看向林溪,眼神坚定:“我们用三物启动封印仪式,彻底封印骨渡棺,不让初代首领复活!”

林溪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双鱼佩,将它与鲛珠、龟甲放在一起 —— 三物的光芒瞬间暴涨,蓝、绿、金三色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蛇骨湾的黑色海水开始慢慢退去,江底的骨头也停止了异动,骨渡棺的缝隙里的阴气也开始慢慢消散。初代首领的声音从棺里传来,带着不甘的嘶吼:“不!我不会就这么输的!长江是我的!我会回来的!”

光柱慢慢落下,笼罩住骨渡棺,棺盖的缝隙开始慢慢合上,黑色的雾气也被光柱吸走,慢慢消散在空气里。陈砚和林溪看着眼前的景象,都松了口气,他们终于暂时封印了骨渡棺,阻止了初代首领的复活。可就在光柱快要完全消散时,骨渡棺的缝隙里突然飞出缕黑色的雾气,像条小蛇,朝着长江上游的方向飞去,消失在天际 —— 那是初代首领最后的残魂,他还没彻底消失。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定。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初代首领的残魂还在,长江里可能还有其他的隐患,可他们不会退缩。陈砚握紧林溪的手,看着远方的长江,阳光已经洒满了江面,金色的波光像无数颗星星,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会继续守护长江,守护这片孕育了无数生命的水域,直到所有的阴邪都被清除,所有的亡魂都得到安息。

 

 

 

第二十二章 阴雾滩尸影

江渝号追着初代残魂的黑雾往长江上游驶去时,天又沉了下来。不像蛇骨湾的咸雾,这里的雾是灰黑色的,黏在皮肤上像未干的墨,吸进肺里带着股腐木混着烂泥的腥气,连船帆都被染得发暗,摸上去潮得能拧出水。陈砚蹲在船舷边,指尖划过水面 —— 江水泛着诡异的灰绿色,水下飘着无数细碎的黑絮,捞起来一看,竟是泡烂的纸钱,纸面上还残留着 “捞骨会” 的符咒印记,遇风就碎成黑渣。

“是‘阴雾滩’。” 林溪裹紧了艾草褂子,手里的罗盘指针疯转,最后死死指向滩涂的方向,“爷爷日记里写,这里是捞骨会的旧据点,十年前被你父亲捣毁过,可滩下埋着上千具水尸,一到阴雨天就会显形,被黑雾缠上就会变成‘雾尸’。” 她突然顿住,声音发颤,指着滩涂边缘 —— 雾里隐约立着些人影,都裹着灰黑的破布,手脚僵直地晃着,像被线操控的木偶,“他们已经变成雾尸了,你看他们的眼睛 ——”

陈砚解开左眼的黑绸布,青蓝光漫开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涌。那些 “人影” 的眼眶是空的,黑洞洞的眼窝里淌着灰绿色的脓水,皮肤像泡烂的树皮,一扯就掉,露出里面发黑的骨头,骨缝里还缠着半融的纸钱,随着动作簌簌往下掉。最前面那具雾尸的脖子上挂着块铜牌,刻着 “捞骨使” 三个字,是陈墨当年的令牌,现在却成了束缚魂体的枷锁。

“残魂在吸雾尸的阴气!” 陈砚猛地站起来,铜钩在手里攥得发白。雾尸群突然动了,朝着江渝号的方向走来,脚步踩在滩涂的烂泥里,发出 “咕叽咕叽” 的声响,像在嚼碎什么。他们的头顶飘着缕缕黑雾,正慢慢汇聚成条黑色的 “蛇”,朝着上游的方向游去 —— 是初代残魂在引导雾尸,用他们的阴气滋养自己。

林溪赶紧从采样箱里掏出艾草束,混着鲛人骨粉末点燃,橙蓝色的火苗在雾里晃着,像颗倔强的星。“阳火能逼退雾尸!” 她将火苗绑在竹篙上,朝着靠近的雾尸递过去,火苗刚碰到雾尸的衣角,就 “滋啦” 冒起黑烟,灰黑的破布瞬间烧成灰烬,雾尸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消融,化作缕黑雾被残魂的 “蛇影” 吸走,“但我们杀不完,得尽快找到残魂的本体!”

陈砚的手腕突然传来阵微弱的麻痒 —— 蛇形印记虽淡,却还能感应到残魂的方向。他握紧铜钩,目光穿透浓雾,看到滩涂深处立着座半塌的土楼,楼身上画满了褪色的 “捞骨符”,楼顶飘着团浓郁的黑雾,正是残魂的聚集处。“在那里!” 他指着土楼,刚要启动江渝号,船底突然传来阵 “哐当” 的撞击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低头一看,滩涂的烂泥里伸出无数只青灰色的手,指甲缝里嵌着纸钱碎片,正死死抓着船底的木板,有的甚至顺着船舷爬上来,指尖刮过铁板,发出 “吱吱” 的响声,像在啃咬骨头。“是滩下的水尸!” 林溪急得额头冒汗,双鱼佩在怀里发烫,“它们被残魂操控,想把船拖进泥里!”

陈砚突然想起父亲教过的 “驱尸咒”,他摸出怀里的龟甲,贴在船舷上,铜面的绿光顺着木板往下渗,烂泥里的手瞬间僵住,慢慢缩回土里,只留下几道抓痕。“快开船!” 他对着林溪喊,江渝号猛地提速,冲破雾尸的阻拦,朝着土楼驶去。离土楼越近,黑雾越浓,空气里的腐臭味也越重,陈砚的左眼开始发烫,青蓝光里能看到土楼里藏着无数雾尸,正围着个黑色的祭坛,祭坛上放着个破陶罐,里面装着的,竟是父亲当年失踪时带的双鱼荷包!

“是父亲的东西!” 陈砚的心脏猛地一缩,铜钩在手里攥得发白。土楼的门突然 “吱呀” 开了,里面飘出阵低沉的笑声,是初代残魂的声音:“陈砚,想救你父亲的残魂?就来祭坛找我,不然,我就让这些雾尸吞了他的魂!” 笑声里满是恶意,祭坛上的双鱼荷包突然冒出黑烟,像是要被烧毁。

“别信他!” 林溪拉住陈砚的胳膊,双鱼佩泛着淡金光,“他在引你进去,土楼里肯定有陷阱!” 陈砚看着祭坛上的双鱼荷包,那是母亲生前绣的,上面的双鱼已经褪色,却还带着父亲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握紧铜钩:“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父亲的魂不能再被他折磨了。” 林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我跟你一起去,双鱼佩能护着我们,不会让他得逞。”

两人跳下江渝号,踩着滩涂的烂泥往土楼走。雾尸在周围晃着,却被阳火和龟甲的光挡在外面,只能发出不甘的嘶吼。离土楼越来越近,祭坛上的黑烟也越来越浓,陈砚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又要开始了 —— 为了父亲,为了长江,也为了所有还没安息的魂。

第二十三章 沉龙窟脉影

冲进土楼时,黑雾突然散了。里面没有雾尸,也没有祭坛,只有条往下延伸的石阶,石阶壁上刻满了血色的纹路,像无数条小蛇在爬,每隔几步就挂着盏破灯笼,灯芯是黑色的,却能泛出淡绿色的光,照得石阶阴森森的,像通往地狱的路。

“是‘引魂梯’。” 林溪的声音有些发颤,手里的罗盘指针突然指向石阶深处,“爷爷说,这种梯子是用来引导魂体的,尽头一般是地脉节点,初代残魂肯定是想去长江的龙脉处,吸收龙脉阴气复活!” 她摸了摸石阶壁的血色纹路,指尖传来阵冰凉的触感,“这是‘血脉纹’,用活人的血画的,能加固地脉阴气,不让它流失。”

陈砚的左眼突然发烫,青蓝光里能看到石阶上飘着无数细小的魂影,都是当年被捞骨会害死的人,他们蜷缩在石阶缝里,有的在低声哭泣,有的在朝着深处挥手,像是在警告他们。“他们在怕什么。” 陈砚蹲下身,对着魂影轻声说,“我们是来帮你们的,不会让初代残魂再害人。” 魂影们突然安静下来,慢慢汇聚成条淡白色的路,顺着石阶延伸,像是在引路。

两人顺着魂影的指引往下走,石阶越来越陡,空气里的土腥味也越来越重,还带着股淡淡的金属味,像是地脉在流动。走到底时,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 是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垂着无数根钟乳石,滴下的水珠落在地上,发出 “滴答” 的响声,竟能在地面聚成小小的血珠,慢慢渗进石缝里。溶洞中央立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上面刻着 “沉龙窟” 三个字,碑后是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泛着淡淡的金光,是地脉的微光。

“是长江的主龙脉!” 林溪惊喜地说,双鱼佩在怀里剧烈发烫,“爷爷说,沉龙窟是长江龙脉的心脏,里面的地脉阳气能压制一切阴邪,初代残魂肯定是想进去吸收阳气,中和阴气,然后彻底复活!” 她刚要往前走,石碑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碑上的 “沉龙窟” 三个字突然渗出鲜血,顺着碑面往下流,落在地上,竟慢慢聚成个蛇形图案,和陈砚手腕的印记一模一样!

“想进沉龙窟,得用陈家的血开门!” 初代残魂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得意的笑意,“陈砚,你不是想救你父亲的魂吗?用你的血开门,我就把他的魂还给你,不然,我就毁了龙脉,让整个长江变成死水!” 洞口的金光突然暗了下去,里面传来父亲微弱的呼救声,“砚娃…… 别开门…… 他在骗你……”

陈砚的心脏像被揪紧,他看着石碑上的蛇形图案,又听着父亲的呼救声,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铜钩 —— 他可以用铜钩划开手掌,用自己的血开门,可他也知道,这肯定是初代残魂的陷阱。林溪突然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手腕凑到石碑前:“爷爷说,风水脉的血能和陈家血共鸣,一起用,既能开门,又能压制陷阱!” 她不等陈砚反应,就用铜钩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道小口,鲜血滴在蛇形图案上,图案瞬间亮了起来。

陈砚看着她手腕的血珠,眼眶一热,也用铜钩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图案上 —— 两道血线慢慢融合,顺着石碑的纹路爬满整个碑面,“沉龙窟” 三个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石碑缓缓移开,露出洞口里面的景象:里面是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壁上泛着金色的地脉光,通道尽头有个圆形的石台,石台上飘着团黑色的雾气,正是初代残魂,他的手里攥着缕淡白色的魂影,是父亲的残魂!

“你们果然来了!” 初代残魂的声音带着疯狂,“龙脉的阳气已经被我吸收了一半,只要再吸收你父亲的魂,我就能彻底复活!到时候,整个长江都是我的!” 他举起父亲的魂影,就要往自己的黑雾里塞 —— 陈砚突然冲过去,铜钩对着黑雾挥过去,橙蓝色的阳火裹着钩尖,像条火龙,黑雾瞬间被烧得往后退,父亲的魂影也趁机飘了出来,落在陈砚的怀里。

“爹!” 陈砚的声音带着哽咽,父亲的魂影很淡,却还能看清他的样子,穿着熟悉的蓝色褂子,胸前的双鱼荷包还在。父亲的魂影对着他笑了笑,又指了指通道壁上的地脉光,像是在提醒他什么。林溪突然反应过来,对着陈砚喊:“地脉光能压制残魂!我们把他引到地脉光强的地方,用三物封印他!”

陈砚点点头,抱着父亲的魂影往通道深处退。初代残魂的黑雾在后面紧追不舍,通道壁上的地脉光被黑雾碰到,竟慢慢变暗,像是被吞噬了。林溪赶紧掏出鲛珠和龟甲,双鱼佩也握在手里,三物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道三色光罩,挡在黑雾前面,地脉光也随之变亮,黑雾被光罩和地脉光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不!我不会输!” 初代残魂的黑雾突然暴涨,竟分裂成无数条小蛇,朝着通道壁的地脉光咬去 —— 他想毁掉龙脉!陈砚赶紧将父亲的魂影护在怀里,举起铜钩对着小蛇挥过去,阳火烧得小蛇滋滋作响,林溪也用双鱼佩的光加固光罩,不让黑雾靠近地脉光。可黑雾太多,两人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地脉光也越来越暗,通道开始慢慢晃动,像是要塌了。

就在这时,父亲的魂影突然飘了起来,对着通道壁的地脉光飞去 —— 他竟要融入地脉!“爹!” 陈砚大喊,想抓住他,却只穿过了层冰凉的雾气。父亲的魂影融入地脉光的瞬间,通道壁的金光突然暴涨,像颗小太阳,黑雾被金光裹住,发出凄厉的尖叫,慢慢缩小,最后变成颗黑色的光点,被三物的光芒吸了进去,消失不见。

通道的晃动停了下来,地脉光也恢复了柔和的金色。陈砚站在原地,怀里还残留着父亲魂影的温度,他知道,父亲这次是真的安息了,融入了他守护一生的长江龙脉,永远守护着这片水域。林溪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双鱼佩和鲛珠、龟甲还在泛着光,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庆祝胜利。

第二十四章 龙脉守誓

沉龙窟的地脉光慢慢稳定下来,通道壁上的金色纹路像活了过来,顺着石壁缓缓流动,在地面聚成个圆形的光阵,阵眼处泛着淡淡的绿光,正是龟甲的颜色。陈砚蹲在光阵边,手里捧着父亲残留的魂息 —— 那是缕淡白色的雾气,裹着片双鱼荷包的碎布,是母亲生前绣的,边角还留着父亲的指痕。

“他融入龙脉了。” 林溪的声音很轻,带着温柔的暖意,她蹲在陈砚身边,双鱼佩的淡金光与地脉光缠在一起,“爷爷说,魂归地脉是最好的安息,他会和长江永远在一起,守护着这里的生灵,也守护着我们。” 她指着光阵的中心,那里慢慢浮现出个小小的双鱼图案,和荷包上的一模一样,“是你父亲的印记,他在告诉我们,他一直都在。”

陈砚点点头,将荷包碎布轻轻放在光阵中心。碎布刚碰到地脉光,就化作缕淡白色的雾气,融入光阵,双鱼图案也随之变得更亮,像颗小小的星辰,永远定格在阵眼处。他站起身,看向通道外的溶洞,钟乳石滴下的水珠已经不再是血珠,而是清澈的白水,落在地上,聚成个小小的水洼,映出他和林溪的身影,还有手腕上淡去的蛇形印记 —— 印记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金色,像被地脉光净化过,不再有阴邪之气。

“我们该出去了。” 林溪拉着陈砚的手,她的手腕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道淡淡的疤痕,像条小小的银线,“长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守护,捞骨会的余孽可能还没清除,还有那些没安息的魂,都在等着我们。” 陈砚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着地脉光的金色,像有星星在闪烁,他握紧她的手,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去,守护好长江,守护好这里的一切。”

两人顺着通道往回走,溶洞里的钟乳石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无数颗挂在天上的星星,照亮了他们的路。走到石阶处时,之前蜷缩在缝里的魂影突然飘了出来,跟在他们身后,像是在送他们离开。走到土楼门口时,魂影们突然停住,对着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里,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江渝号还停在滩涂边,阴雾已经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江面上,泛着粼粼的金光。滩涂的雾尸也不见了,只剩下些淡白色的魂影,在阳光下慢慢消散,像是在朝着他们挥手告别。陈砚和林溪爬上船,启动江渝号,朝着长江上游驶去 —— 他们要去长江的源头,看看爷爷和父亲都曾提起过的干净水域,也要去那些还没去过的地方,清除捞骨会的余孽,让所有的魂都能安息。

行驶到长江中游时,陈砚突然停住船,走到船舷边,对着江面鞠了一躬 —— 他在向父亲告别,也在向所有守护长江的魂告别。林溪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对着江面鞠躬,双鱼佩、鲛珠和龟甲在怀里泛着淡淡的光,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誓言。

“以后,我们就是长江的守护者了。” 林溪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坚定。陈砚点点头,看向远方的长江,江水清澈,阳光明媚,远处传来渔民的歌声,悠扬而温暖,像在歌颂着这片生生不息的水域。他知道,只要他们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守护长江的誓言,这片水域就永远不会被阴邪侵袭,永远清澈,永远充满生机。

手腕上的金色印记轻轻闪了闪,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意,也像是在见证这个永恒的守护誓言 —— 陈家的传承,风水脉的使命,还有无数善良的魂,都将与长江同在,永远守护着这片孕育了生命的母亲河。

 

长江骨渡后记

三年后的清明,艾草镇的码头飘着细雨。

陈砚蹲在江滩上,将一束晒干的艾草轻轻放进江里。艾草顺着水流漂向远方,带着淡淡的药香,像在跟江底的魂打了个招呼。他手腕上的金色印记已经很淡了,只有在阴雨天才会泛出微光,像父亲当年留在铜钩上的指痕,温柔地贴着皮肤。

“又在想叔叔了?” 林溪走过来,手里端着碗温热的艾草粥,是按照爷爷日记里的方子煮的,加了些红糖,暖得能渗进骨头里。她的头发长了些,不再扎成高马尾,而是松松地挽在脑后,发间别着颗小小的蓝晶珊瑚,是当年从鲛王墓带回来的,泛着淡淡的光。

陈砚接过粥,指尖碰到碗沿的温度,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雾天 —— 父亲走的那天早上,也是这样的细雨,母亲煮了碗鸡蛋面,父亲说等他捞完最后一具尸,就教他辨水纹。现在,他不仅学会了辨水纹,还能读懂江里的 “话”:哪里的鱼群多了,是江底的魂在报喜;哪里的水流变缓了,是地脉在悄悄呼吸。

江面上飘来艘小竹筏,筏子上坐着个穿蓝色褂子的老人,是艾草镇的老中医。他对着陈砚挥了挥手,筏子上堆着捆新鲜的艾草,“今年的新艾晒好了,给你们留了些,放在码头的老地方。” 陈砚笑着点头,老中医的声音在雨里飘着,像爷爷当年的叮嘱,暖得人心头发软。

这三年,他们没离开过长江。

春天会去铜陵段,看看江渝号的残骸旁长出的芦苇,那些芦苇比别处的更绿,风一吹就发出 “沙沙” 的响,像沉舟魂在唱歌;夏天去鄱阳湖的蓝晶礁,鲛人魂留下的珊瑚还在发光,偶尔会有小鱼绕着珊瑚游,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秋天去蛇骨湾,骨渡棺的封印很稳固,江底的骨头长出了青苔,再也不会躁动;冬天就回艾草镇,帮镇上的人修补渔船,教孩子们用艾草编双鱼,讲长江里的故事 —— 不讲那些恐怖的,只讲沉舟魂如何引航,鲛人魂如何护礁,父亲如何用龟甲挡阴邪。

捞骨会的余孽在两年前就清干净了。最后一批躲在入海口珊瑚礁里的人,是被江里的鱼群引出来的 —— 那些鱼围着他们的船转,把渔网都撞破了,像在替当年被害死的鲛人报仇。陈砚至今记得,那天他把鲛珠放进江里,珠子的蓝光在水面上晃了晃,像是鲛人王在点头,然后慢慢沉了下去,回到了它该在的地方。

上个月,他们在沉龙窟的通道里发现了新的痕迹。钟乳石滴下的水珠聚成的水洼里,映出了个小小的双鱼图案,和母亲绣的荷包一模一样。林溪说,是父亲的魂在跟他们打招呼,说长江很好,地脉很稳,让他们别担心。

陈砚摸了摸怀里的龟甲,铜面已经包了层浆,刻着的 “骨渡” 纹泛着温润的光。里面还藏着片双鱼荷包的碎布,是当年从沉龙窟带出来的,他用细丝线缝在了龟甲内侧,每次摸到,都像能碰到父亲的手,暖得很。

雨慢慢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江面上,泛着粼粼的金光。远处传来渔民的歌声,是首老调子,唱的是 “长江长,江水清,护江人,代代行”。陈砚和林溪并肩站在江滩上,看着艾草顺着水流漂向远方,漂过铜陵段,漂过鄱阳湖,漂过蛇骨湾,漂向长江的每个角落。

他们知道,父亲和爷爷没有离开,那些安息的亡魂也没有离开。他们都变成了长江的一部分,变成了江里的风,岸边的草,水里的鱼,守护着这片孕育了生命的水域,也守护着每个像他们一样,愿意为长江停下脚步的人。

手腕上的金色印记轻轻闪了闪,像在说:

下一个春天,我们还要一起,看长江的花开满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