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济州求生,星火初燃
第一章 坠机,宣和七年的雪
姜炎在剧烈的颠簸中惊醒时,耳膜被引擎的嘶吼刺得生疼,舷窗外的云海像被撕碎的棉絮,混着墨色的浓烟翻滚。他刚结束德国亚琛工业大学的交换学习,背包里还塞着导师临别时给的多功能工兵铲 —— 那是块磨砂黑的合金材质,边缘磨得发亮,此刻正随着机身的倾斜,一下下撞在他的第十二根肋骨上,钝痛顺着神经爬上来。
“失压!重复,货舱失压!氧气系统故障!” 驾驶舱的嘶吼透过变形的广播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氧气面罩哗啦啦落在头顶,姜炎下意识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视线扫过舷窗的瞬间,他瞳孔骤缩:下方不再是熟悉的万米云层,而是连绵的雪山 —— 那雪色泛着冷硬的灰,山脚下隐约可见的农田是焦黄色的,村落的茅草屋顶像撒在地上的枯草,根本不是德国到中国航线该有的地貌。
“怎么回事……” 他刚要摸出手机查定位,机身突然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攥住,猛地向下俯冲。尖叫声、金属扭曲的 “咯吱” 声、行李架掉落的撞击声混在一起,姜炎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混乱中,他的目光落在口袋里那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上 —— 是出发前在法兰克福机场便利店买的,此刻外壳被震裂,银灰色的燧石和细小的弹簧滚落在牛仔裤上,映着窗外闪过的树梢火星,像一粒微弱的光。
……
“咳、咳咳……”
冰冷的雪粒钻进衣领,融化在脖颈的皮肤上,激得姜炎猛地咳嗽着睁开眼。浑身像被卡车碾过,每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左腿传来钻心的刺痛,低头一看,深蓝色牛仔裤从膝盖到脚踝划开一道大口子,伤口里凝结的血已经冻成了紫黑色的硬块,沾着枯草和泥土。
他躺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雪没到脚踝,踩上去 “咯吱” 作响。远处传来隐约的鸡鸣,带着乡村特有的钝重感。姜炎挣扎着想坐起来,手却摸到身下一块硬邦邦的东西 —— 不是飞机残骸的金属碎片,而是一块青灰色的石碑,表面被风雪侵蚀得模糊,用指甲刮掉积雪,依稀能辨认出 “济州府界” 四个歪歪扭扭的楷书,刻痕里还嵌着陈年的青苔。
“济州府?”
姜炎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嗡嗡作响。他是个历史迷,初中就把《宋史》翻得卷边,清楚记得济州府是北宋京东东路的行政区划,大致在今天的山东济宁一带。可他明明在从德国飞回上海的航班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宋?
他慌忙摸向口袋和背包:多功能工兵铲还在,铲头磕出了一个小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碎成了蛛网,按开机键毫无反应;几本专业书 ——《机械设计基础》《材料力学》《工程热力学》的封面被浸湿,字迹晕染开来;笔袋里的螺丝刀、内六角扳手、自动铅笔倒是完好,金属工具在雪光下泛着冷光。
“有人吗?有没有人!” 姜炎对着树林深处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雪林里散开,只引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显得格外单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 “哒哒” 的马蹄声,夹杂着男人的吆喝,方言的腔调很陌生。姜炎心里一紧,挣扎着爬到一棵粗壮的橡树下,躲在树干后,透过枝桠的缝隙看去 —— 只见五个穿着短褐的汉子骑着马经过,粗布衣服上打着补丁,腰间挎着朴刀,刀鞘是黑铁做的,磨得发亮。为首的汉子腰间挂着一块长方形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 “巡检司” 三个字,随着马蹄的颠簸轻轻晃动。
是北宋的巡检司,负责地方治安的小吏。姜炎松了口气,正想从树后走出来求助,却听见其中一个络腮胡汉子骂道:“狗日的金狗,前儿个把张家庄的粮囤都烧了,抢了三户人家的闺女,府里却让咱们先抓逃兵,这日子没法过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燕京上个月就破了,官家都禅位给太子了,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另一个瘦高个汉子接口道,声音里满是焦虑。
金狗?燕京破了?禅位太子?
姜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宣和七年(1125 年)!他居然穿越到了北宋最混乱的年份 —— 这一年十月,金军分东西两路南下,十二月攻破燕京,宋徽宗仓皇禅位给宋钦宗,次年就是靖康之耻,徽钦二帝被俘,北宋灭亡。他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必须在这场浩劫前站稳脚跟,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等巡检司的人走远,姜炎才敢从树后出来。左腿的伤越来越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拄着多功能工兵铲,把铲头插进雪里借力,一瘸一拐地朝着鸡鸣声的方向走。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一个村落的轮廓。
村子不大,也就三四十户人家,土坯房的墙是黄褐色的,屋顶盖着茅草,边缘结着冰棱。雪地里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村民,都穿着打补丁的棉袄,棉花从破口处露出来,颜色发黄。看到姜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 他身上的深蓝色冲锋衣、牛仔裤,还有脚上的运动鞋,在这个时代显得像个怪物。
一个穿着粗布长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走了过来,他的长衫是灰色的,袖口磨得发亮,手里拄着一根枣木拐杖,拐杖头包着铜皮。老者围着姜炎转了一圈,警惕地打量着他,声音沙哑:“你是何人?从哪里来?为何穿此等奇装异服?”
姜炎心里快速盘算,谎话在舌尖打了个转:“老丈,我是江南苏州来的商人,走水路去东京贩丝绸,路上遇到劫匪,财物被抢,连衣服都被扒了,只剩这一身贴身的衣裳,” 他指了指左腿的伤口,“逃的时候被劫匪的刀划了,左腿受了伤,实在走不动了,还望老丈能行个方便,让我借住几日,日后定有重谢。”
老者皱着眉,目光落在姜炎的背包和工兵铲上,迟疑道:“你这布袋子(指背包)倒奇怪,还有这铁铲,看着不像寻常防身的家伙……”
“这是装账簿的袋子,里面都是纸,” 姜炎赶紧把背包拉开一条缝,露出里面的书本,“这铁铲是路上用来挖野菜、搭帐篷的,老丈要是不信,您看我这伤,还在渗血呢。”
老者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指碰了碰姜炎的伤口,姜炎疼得吸了口气。老者摸了摸姜炎的额头,没发烧,又看了看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叹了口气:“罢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都不容易。跟我来吧,我家还有间柴房,能遮风挡雪。”
老者姓王,是村里的里正,名叫王老实。他家的柴房在院子的西北角,不大,也就七八平米,堆着半屋干草,干草上还沾着去年的麦壳。王老实找了块干净的破布,又从屋里端来一碗温水,倒了点草木灰在布上,递给姜炎:“用这个擦擦伤口,能止血。”
姜炎接过布,草木灰的涩味扑面而来,他忍着疼擦了擦伤口,果然不怎么渗血了。王老实又端来一碗粟米粥,粥里掺着不少糠,还有几粒发黑的豆子,热气腾腾的,香味钻进鼻子里,勾得他肚子 “咕咕” 叫。他几口就喝光了粥,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发僵的身子终于有了点知觉。
“老丈,方才我听巡检司的人说金狗…… 莫非金军已经到附近了?” 姜炎试探着问,眼睛盯着王老实的表情。
王老实坐在柴房门口的门槛上,掏出旱烟袋 —— 烟袋杆是竹制的,烟锅是铜的,他从烟荷包里捏了点烟丝填上,用火柴(其实是火折子)点着,抽了一口,烟雾从嘴角冒出来:“可不是嘛,上个月燕京就破了,消息传来说,官家(宋徽宗)都禅位给太子了(宋钦宗)。济州府这边还好,就小股的金狗探子时常来劫掠,抢粮食抢女人,还有不少逃兵到处抢东西,官府也管不过来。”
姜炎的心更沉了。他知道,再过一个月,靖康元年(1126 年)正月,金军就会兵临东京城下,虽然第一次围攻被李纲击退,但年底还会再来,到时候就没人能挡得住了。他必须尽快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对了,老丈,” 姜炎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村里晚上照明用什么?火折子吗?”
王老实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筒,外面裹着两层油纸:“是啊,都是自己做的,用艾草晒干了揉碎,裹上纸,点着了吹灭,留个火星,要用的时候再吹燃。就是不经用,一个火折子顶多能用两天,夜里要是想点灯,还得用松脂,一两松脂要五文钱,贵得很,一般人家都舍不得用。”
姜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火折子 —— 这是他穿越后第一个能改良的东西!他学过化学,清楚火柴的原理:用硫磺、硝石、木炭按比例混合做成易燃混合物,涂在木条上,再用摩擦系数大的材料(比如燧石)引燃。这些材料在北宋末年都能找到:硫磺和硝石药铺有卖,木炭是家家户户烧火剩下的,木条更是随处可见!
“老丈,” 姜炎坐直了身子,干草在身下发出 “沙沙” 的响,“我有个法子,能做一种比火折子好用百倍的东西,一擦就能着火,而且便宜,一根顶多值一文钱的零头。要是做出来,卖到城里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王老实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烟袋杆在门槛上磕了磕:“小伙子,你是不是伤糊涂了?火折子用了几百年了,哪有什么一擦就着的东西?要是真有这玩意儿,早有人做了。”
姜炎没争辩,只是笑了笑,指了指窗外的雪:“老丈要是信我,明天帮我找几样东西 —— 硫磺、硝石、木炭,再要几根手指头粗的细木条,还有一块燧石。我做给你看,要是做不出来,我立马就走,绝不再麻烦老丈。”
王老实盯着姜炎看了半晌,见他眼神笃定,不像说谎,终于点了点头:“行,我明天去村里的药铺和铁匠铺问问,要是能找到,就给你带来。”
第二章 火柴,第一桶金的火花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姜炎就被冻醒了。柴房里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气口,冷风从气口灌进来,吹得干草 “呜呜” 响。他摸了摸左腿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虽然还有点疼,但能正常走路了。
刚坐起来没多久,柴房的门就被推开了,王老实裹着一件更厚的棉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脸上带着点惊喜:“小伙子,你要的东西都找到了!硫磺是村里药铺李大夫给的,他说这是治皮肤病的,要了我两文钱;硝石也是李大夫的,清热泻火的,不要钱,说是剩下的碎末;木炭是我家灶膛里刚烧出来的,还留着点温度;细木条是我从后院的杨树上砍的,削得直溜溜的;燧石是铁匠铺王铁匠给的,他说这是打马蹄铁剩下的边角料,不值钱。”
姜炎赶紧接过布包,打开一看:硫磺是淡黄色的块状,上面还沾着点黑色的杂质;硝石是白色的碎末,像细盐;木炭是黑色的,质地疏松,一捏就碎;细木条有十几根,每根约莫十厘米长,手指粗细,削得很光滑;燧石是青灰色的,表面有光泽,边缘锋利。
“太好了!” 姜炎兴奋地说,“老丈,能借我一个粗瓷碗吗?还要点面粉,最好再给我一块粗布。”
王老实很快就拿来了东西: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壁上还沾着去年的米垢;一小碗面粉,颜色发黄,里面有几粒稗子;一块粗布,是用来擦桌子的,边缘已经磨破了。
姜炎把柴房的门关上,留出一条缝透光,然后开始忙活。首先是处理原料:他把硫磺放在粗瓷碗里,用工兵铲的铲头碾碎 —— 硫磺很脆,一压就碎,淡黄色的粉末落在碗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有点像烧轮胎的味道。他捏着鼻子,把硫磺粉筛了一遍,去掉杂质;然后是硝石,直接倒进碗里,和硫磺粉混合;最后是木炭,他把木炭放在粗布上,用石头砸成细粉,也倒进碗里。
“小伙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一股子怪味?” 王老实站在门口,探着头看,忍不住问。
“配火药呢,” 姜炎头也不抬,“不过这不是打仗的火药,是用来引火的,威力小得很,点不着柴火都算我输。”
他记得安全火柴的引火剂配方是硫磺、硝石、木炭按 3:1:1 的比例混合 —— 硫磺易燃,硝石是氧化剂,能助燃,木炭则是燃料,三者混合后,摩擦产生的热量就能点燃。他用手指大致估量着比例,把三种粉末搅拌均匀,然后往碗里加了点面粉,又倒了点温水,搅拌成糊状 —— 面粉是用来当黏合剂的,代替现代的胶水,虽然黏性差了点,但应该能把混合物粘在木条上。
接下来是做火柴杆:他把细木条放在膝盖上,用小刀(从笔袋里拿的)把一端削尖,然后蘸上碗里的糊状混合物,放在气口通风的地方晾干。木条上的糊糊呈棕黄色,像一层薄痂,姜炎一共做了二十根,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干草上。
等晾干的功夫,姜炎开始做 “火柴盒”:他找了块薄木板,是王老实用来垫锅的,约莫巴掌大,用小刀在木板中间刻了一个凹槽,把燧石用布条缠在凹槽里,固定住;然后他想起没有砂纸,就去铁匠铺找王铁匠要了一块打磨铁器剩下的粗铁皮 —— 铁皮有巴掌大,表面凹凸不平,王铁匠说这是淬过火的,硬度高。姜炎把铁皮用火烧红,放在雪地里冷却,铁皮表面变得更粗糙,摩擦系数更大了,他把铁皮用钉子钉在燧石旁边,一个简易的火柴盒就做好了。
下午的时候,火柴头终于晾干了,摸起来硬邦邦的,用指甲刮一下,会掉一点细粉。姜炎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根火柴,手心有点出汗 —— 这是他穿越后第一个发明,要是失败了,不仅赚不到第一桶金,还会被王老实当成骗子。
他屏住呼吸,把火柴头对准粗铁皮,用力一擦 ——“嗤啦” 一声,火星四溅,橘红色的火焰一下子窜了起来,火苗有一寸多高,带着硫磺的气味,在柴房里跳动着,照亮了他和王老实的脸。
“着了!真的着了!” 王老实惊呼起来,手里的烟袋杆 “啪嗒” 掉在地上,他慌忙捡起来,凑到火焰旁边,小心翼翼地把烟丝点着,“我的娘哎,这玩意儿也太神了!一擦就着,比火折子快多了!”
姜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火焰的温度烤得他手有点疼,他赶紧把火柴凑到干草上,点燃了一小撮干草,干草 “噼啪” 地烧了起来。他看着跳动的火焰,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 这不仅是火焰,更是他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希望。
“老丈,你试试。” 姜炎把火柴盒递给王老实,又拿了一根火柴给他。
王老实接过火柴,手有点抖,他学着姜炎的样子,在粗铁皮上一擦 ——“嗤” 的一声,火焰又着了!他笑得合不拢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小伙子,你这东西要是能多做些,卖到济州府城去,肯定能赚大钱!府城里的杂货铺、酒楼、药铺,哪个不要火折子?要是有这玩意儿,谁还买火折子啊!”
姜炎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把火焰踩灭,坐下来和王老实算账:“老丈,我一个人做不了多少,得找几个人帮忙。您看能不能在村里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负责碾碎原料、搅拌糊糊、蘸火柴头、晾干;再找两个壮丁,负责砍木条、削火柴杆、做火柴盒。材料我来出,做成的火柴卖了钱,咱们分账 —— 我占六成,帮忙的人占三成,老丈您帮我联络销路、管着人,占一成,怎么样?”
王老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行!我这就去叫人!村里的妇女都闲在家里,壮丁也有几个没出去逃荒的,只要能赚钱,肯定有人来!”
他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对了,这东西叫啥名儿啊?总不能一直叫‘一擦就着的玩意儿’吧?”
姜炎想了想,说:“就叫‘火柴’吧,火是火焰的火,柴是柴火的柴,好记。”
“火柴,好名字!” 王老实笑着走了。
没一会儿,王老实就带了五个人来:三个妇女,两个壮丁。妇女们都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其中一个叫李婶的,是村里出了名的手脚快,擅长做针线活;壮丁一个叫王大牛,是王老实的侄子,力气大,会砍柴;另一个叫张二,以前在城里的木匠铺当过学徒,会削木头。
姜炎把众人召集到柴房里,详细讲解了分工:李婶和另外两个妇女负责处理原料和蘸火柴头,他给她们示范了如何碾碎硫磺、搅拌糊糊,强调了比例不能错;王大牛负责砍杨木、削火柴杆,要求木条要直,粗细均匀;张二负责做火柴盒,姜炎给他画了个简易的图纸,教他怎么刻凹槽、固定燧石和铁皮。
“大家放心,只要做得好,每做一百根火柴,我给大家算五十文钱的工钱,多做多得,” 姜炎说,“而且咱们做的火柴,卖出去之后,每个月还有分红,保证大家能赚到钱,冬天不用饿肚子。”
众人一听有钱赚,都很积极。李婶笑着说:“小伙子,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做,保证一根火柴都不浪费!”
接下来的三天,村里的人都忙着做火柴。妇女们在王老实家的院子里搭了个棚子,避免雨雪把火柴头打湿;王大牛每天天不亮就去后山砍杨木,回来后坐在院子里削火柴杆,一天能削两百多根;张二的手艺好,一天能做十几个火柴盒,每个火柴盒能装五十根火柴。
姜炎则负责质量把关:每天都要检查火柴头的比例对不对,火柴杆削得直不直,火柴盒的燧石固定得牢不牢。有一次,一个妇女把硫磺放多了,火柴头一擦就冒黑烟,姜炎赶紧教她调整比例,还亲自示范了一遍;还有一次,张二做的火柴盒,燧石松了,姜炎就教他用细铁丝把燧石绑紧,再用布条缠好。
三天后,第一批火柴做出来了,足足有五百多根,装在十五个火柴盒里。火柴盒是用杨木做的,上面用小刀刻了个 “炎” 字,是姜炎的姓。姜炎让王老实带着火柴去济州府城卖,定价是每盒三文钱 —— 火折子每个要十文钱,而且只能用两天,火柴一盒五十根,一根能用一次,算下来便宜多了。
王老实揣着火柴,揣了两个馒头,天不亮就出发了。济州府城离村子有三十多里路,他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城门口有士兵站岗,检查进出的人,王老实把火柴藏在怀里,顺利进了城。
他直接去了府城里最大的杂货铺,叫 “兴盛号”。铺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姓刘,穿着绸缎衣裳,正坐在柜台后拨算盘。王老实把火柴盒放在柜台上,有点紧张:“刘老板,我这儿有个好东西,您看看。”
刘老板抬头看了看王老实,又看了看火柴盒,不屑地说:“老东西,你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些山货吗?”
“不是山货,是引火的玩意儿,比火折子好用多了,” 王老实说着,拿起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上一擦 ——“嗤” 的一声,火焰着了!
刘老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凑过来,盯着火焰看:“这是什么?一擦就着?比火折子快多了!”
“这叫火柴,一盒五十根,卖三文钱,” 王老实说,“刘老板,您要是进点货,肯定好卖。酒楼、药铺、百姓家,哪个不用引火的?”
刘老板拿起火柴盒,翻来覆去地看,又试了几根火柴,都能擦着。他心里盘算着:火折子每个十文,能用两天,火柴一盒三文,能用五十次,太划算了!他当即拍板:“老东西,你这火柴我要了!先订两百盒,要是好卖,我再跟你订!”
王老实没想到这么顺利,激动得手都抖了:“好!好!我明天就给您送过来!”
第一天,王老实不仅卖了两百盒给 “兴盛号”,还在府城里转了转,把剩下的几十盒卖给了其他小杂货铺和酒楼,一共赚了七百多文钱。回来的时候,他买了二斤猪肉、一坛米酒,还有两匹粗布,扛在肩上,笑得合不拢嘴。
“小伙子,成了!” 王老实一进院子就喊,把猪肉和米酒放在桌上,“府城里的杂货铺都抢着要,‘兴盛号’的刘老板订了两百盒,说明天就要!咱们这火柴,肯定能卖火!”
姜炎正在教妇女们调整火柴头的比例,听到这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七百多文钱,在北宋虽然不算多 —— 当时一斤米要两文钱,二斤猪肉要五十文钱,一匹粗布要两百文钱,但这是他的第一桶金,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的门路。
接下来的一个月,姜炎的火柴生意越做越大。他改进了配方:用松香代替了部分硫磺,松香是从山里采的,便宜,而且更易燃,火柴头一擦就着,火焰更旺;他还找了济州府城的几个大杂货铺合作,除了 “兴盛号”,还有 “福源号”“恒昌号”,把火柴卖到了周边的郓州、徐州等地。
每个月能赚两千多文钱,换算成银子,差不多有二两 —— 北宋一两银子约等于一千文钱,后期因为通货膨胀,涨到了一千五百文左右。姜炎用赚来的钱,给王老实家买了些粮食和布匹,让王老实的老伴和儿媳不用再穿打补丁的衣服;他还给自己买了一身北宋的衣服:一件灰色的粗布长衫,一条黑色的裤子,一双布鞋,把牛仔裤和冲锋衣洗干净,藏在了柴房的干草堆里。
他还请了村里的铁匠王铁匠,给自己打造了一套简单的工具:小铁锤、凿子、锯子,都是用优质的熟铁做的,王铁匠说这是他打得最用心的一套工具,只收了他五十文钱。姜炎知道,这些工具,以后会派上大用场。
这天,王老实从城里回来,脸上带着点愁容,不像平时那么高兴。姜炎问他怎么了,王老实叹了口气,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说:“小伙子,城里的巡检司找来了,说是有人举报你做的火柴是‘奇技淫巧’,要你去一趟巡检司衙门,还说要收‘专利钱’—— 其实就是苛捐杂税,每个月要交五十两银子,不然就不让你再卖火柴了。”
姜炎皱了皱眉,手里的凿子停了下来。他早就知道北宋的官府腐败,看到有利可图就想来分一杯羹,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五十两银子,他现在每个月才赚二两,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但他现在势力弱小,不能硬刚,只能智取。他想了想,对王老实说:“老丈,我跟你去一趟巡检司衙门。正好也见识见识济州府的官员,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第三章 抽水机,旱灾里的生机
济州府城比姜炎想象的要大,城墙有两丈多高,是用青灰色的砖石砌成的,城墙上有垛口,士兵们背着弓箭,来回巡逻。城门是用硬木做的,外面包着铁皮,上面有铜钉,显得很坚固。门口有士兵站岗,检查进出的人,对挑着担子的百姓还要搜身,防止携带兵器。
王老实带着姜炎,沿着城墙根走,路上的行人很多,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穿着长衫的读书人,还有牵着马的商人。街道是用青石板铺的,石板上有不少车辙,显得很古老。两边的店铺大多是木结构的,挂着幌子,有卖粮食的、卖布的、卖药材的,还有卖小吃的,香味飘得很远。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巡检司衙门。衙门是一座四合院,门口有两个石狮子,台阶是用汉白玉做的,显得很气派。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皂衣的衙役,腰间挂着腰刀,手里拿着水火棍,眼神很凶。
“干什么的?” 一个衙役拦住了他们,声音粗哑。
王老实赶紧上前,陪着笑说:“差爷,我们是来见刘巡检的,我叫王老实,是济州府城外王家村的里正,这是姜炎,就是做火柴的。”
衙役上下打量了姜炎一眼,哼了一声:“等着,我去通报。”
没一会儿,衙役回来了,说刘巡检让他们进去。姜炎和王老实跟着衙役走进衙门,院子里铺着青石板,两边有几间厢房,是衙役们办公的地方。走到正堂门口,衙役喊了一声:“传王老实、姜炎进见!”
姜炎深吸一口气,走进正堂。正堂里很宽敞,中间放着一张公案,公案是用红木做的,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个惊堂木。公案后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穿着绿色的官服,是北宋九品官的服色,脸上油光锃亮,留着八字胡,手里把玩着一个茶杯,茶杯是青花瓷的,看起来很贵重。
这就是济州府的巡检,姓刘,名叫刘富贵。
刘富贵瞥了姜炎一眼,声音懒洋洋的:“你就是做那‘火折子’的姜炎?”
“回刘巡检,” 姜炎拱手行礼,动作是他从电视剧里学的,尽量做得标准,“小人姜炎,做的不是火折子,是‘火柴’,一擦就能着火,比火折子好用百倍。”
“管你叫什么,” 刘富贵把茶杯往公案上一放,“听说你这东西在城里卖得不错啊,赚了不少钱吧?按规矩,凡是新奇玩意儿,都要给官府交‘专利钱’,每个月交五十两银子,不然就别想再卖了,还要把你的作坊封了!”
五十两银子!姜炎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刘巡检,小人这火柴生意刚起步,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养家 —— 您看,小人穿的还是粗布衣裳,住的还是村里的柴房,五十两银子实在拿不出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小人有个法子,能帮济州府解决一个大问题。要是成了,不仅能让济州府的百姓不受灾,还能让府里的税收增加不少,说不定知府大人还会赏小人呢。”
刘富贵愣了愣,坐直了身子,八字胡翘了翘:“哦?你能解决什么问题?说来听听。要是敢骗本巡检,有你好果子吃!”
“今年冬天少雪,从十月到现在,就下了两场小雪,融化得还快,” 姜炎说,“小人听村里的老人说,济州府这边靠黄河引水灌溉,要是天旱,黄河水位下降,田里的庄稼就会枯死。去年就旱过一次,不少百姓都逃荒去了。”
刘富贵点了点头,脸色有点凝重:“是啊,本巡检也听说了,知府大人最近正为这事发愁呢。你有什么法子?”
“小人能做一种‘风力抽水机’,不用人力,不用牛力,只要有风,就能把河里的水抽到田里,比水车还好用,” 姜炎说,“水车需要人踩或者牛拉,一天顶多能浇两亩地;我这风力抽水机,只要有风,一天能浇十亩地,而且不用花力气。要是在黄河边多装几台,就算天旱,田里的庄稼也能保住。”
刘富贵半信半疑,手指敲着公案:“风力抽水机?没听过。你要是真能做出来,本巡检就免了你的‘专利钱’,还帮你把火柴卖到其他州府去。要是做不出来,你就等着坐牢吧!”
姜炎心里有底。风力抽水机的原理很简单:利用风车的叶片转动,带动齿轮传动,再带动龙骨水车抽水。北宋已经有龙骨水车了,他只是在水车的基础上,加上风车和传动装置,技术难度不大。
“小人要是做不出来,任凭刘巡检处置,” 姜炎拱手道,“不过小人需要五十两银子做本钱,还要十个铁匠和木匠帮忙,另外需要在城外的黄河边找一块空地,一个月内肯定能做出来。”
刘富贵想了想,觉得这买卖划算:要是姜炎真能做出风力抽水机,解决旱灾问题,知府大人肯定会赏他;要是做不出来,再治姜炎的罪也不迟。他当即拍板:“行!本巡检就信你一次。银子本巡检给你,铁匠和木匠本巡检帮你找,空地就在城外的黄河边,你明天就可以开工。”
说着,他喊来一个衙役,让衙役去库房取五十两银子,又写了一张纸条,让衙役去府城的铁匠铺和木匠铺招人。
姜炎跟着刘巡检去见了济州知府。知府姓周,名叫周文远,是个五十多岁的读书人,穿着紫色的官服,是五品官的服色,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虽然是冬天,但扇子还是不离手。周知府听说姜炎能做风力抽水机,解决旱灾问题,很感兴趣,把姜炎带到书房,让他详细说说。
姜炎当场画了一张风力抽水机的图纸 —— 他学过机械设计,画图对他来说很简单。他用炭笔在宣纸上画了一个垂直轴风车,风车有四片叶片,是弧形的,比水平轴风车更容易制造,适合新手;风车下面连接着一个大齿轮,大齿轮和一个小齿轮咬合,小齿轮连接着龙骨水车的轴,水车的一端放在河里,另一端通向田埂,田埂上有水渠,能把水引到田里。
周知府虽然看不懂图纸上的齿轮结构,但大致明白了原理 —— 风车转,带动水车转,水车抽水。他点了点头,扇子在手里扇了扇:“姜炎,你要是真能解决旱灾问题,本府不仅免你的税,还会给你拨银子做本钱。要是做不出来,你知道后果。”
“小人定不辱使命!” 姜炎说。
第二天一早,姜炎就带着刘巡检找的十个工匠 —— 五个铁匠,五个木匠,还有五十两银子,去了城外的黄河边。空地就在黄河边的一片滩地上,离王家村不远,有一亩多,很平坦。
姜炎先给工匠们分工:铁匠负责打造齿轮、轴等金属部件;木匠负责做风车的支架、叶片、水车的木槽等木质部件。他把图纸给工匠们看,详细讲解了每个部件的作用和尺寸。
“李铁匠,这个大齿轮要做得大一点,直径要三尺,齿要做得均匀,这样才能和小齿轮咬合;王木匠,这个风车叶片要用杨木做,杨木轻,容易转动,叶片要做成弧形,这样受风面积大,转得快。” 姜炎拿着图纸,一个个给工匠们讲解。
工匠们一开始还有点怀疑,觉得这东西不靠谱,但看姜炎讲得头头是道,又有刘巡检的命令,只好照着做。
首先是做风车的叶片:木匠们用杨木做材料,把杨木锯成木板,然后用刨子刨平,再用凿子把木板凿成弧形。一开始做的叶片弧度不对,姜炎就让他们调整,用绳子量好弧度,确保四片叶片一样大、一样弯。四片叶片做好后,木匠们把叶片固定在一个垂直轴上,轴是用硬木做的,外面包着铁皮,防止磨损。
然后是做齿轮:铁匠们用熟铁打造齿轮,大齿轮直径三尺,有三十六个齿;小齿轮直径一尺,有十二个齿。铁匠们一开始不会做齿轮,不知道齿的大小和间距怎么定,姜炎就用炭笔在铁板上画了个样板,教他们怎么锻打、怎么打磨,确保齿能咬合。打造齿轮花了五天时间,光是大齿轮就打坏了三个,最后才做出一个合格的。
接下来是做龙骨水车:水车的木槽是用硬木做的,长五丈,宽一尺,槽底是弧形的;水车的链条是用木头做的,上面装着刮板,刮板是用铁皮包着的,防止磨损。木匠们做水车很熟练,因为他们平时就做龙骨水车,只是这次的水车要和齿轮连接,需要调整尺寸。
最后是做支架:支架是用粗木做的,有两丈高,用来支撑风车和齿轮。木匠们把支架固定在地上,用石头压着,防止被风吹倒。
半个月后,风力抽水机终于做好了。它有两丈多高,风车叶片展开有两丈宽,立在黄河边,像一个巨大的风车,格外显眼。支架是棕色的,风车叶片是淡黄色的,齿轮是黑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周知府和刘巡检都来围观,还有不少村民也来看热闹,把滩地围得水泄不通。王老实也来了,带着村里的人,手里拿着锄头,准备要是抽水机好用,就赶紧挖水渠。
这天正好有风,风不大,但也够了。姜炎让人把水车的一端放进黄河里,水车的刮板浸在水里;然后他让两个壮丁推动风车叶片,风车慢慢转了起来,“吱呀吱呀” 地响。
随着风车的转动,大齿轮也跟着转,带动小齿轮转动,小齿轮又带动水车的轴转动。水车的链条开始移动,刮板把河里的水刮上来,倒进木槽里,木槽里的水顺着水渠流进田里。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村民们欢呼起来,有人用手接水,水很清澈,带着黄河的凉意。一个老农蹲在田埂上,看着水流进干裂的田里,激动得哭了:“我的娘哎,终于有水了!今年的麦子有救了!”
周知府捋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扇子在手里扇得更快了:“好!好!姜炎,你立了大功!本府这就上书朝廷,为你请功!”
刘巡检也一改之前的态度,拍着姜炎的肩膀,笑得很谄媚:“姜兄弟,之前是哥哥不对,你别往心里去。以后你的火柴生意,哥哥帮你打理,保证没人敢找你麻烦!”
姜炎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风力抽水机不仅能解决旱灾问题,还能让他获得官府的支持,为后续的产业扩张打下基础。
果然,没过多久,周知府就收到了朝廷的回复:宋徽宗(此时已经是太上皇)听说姜炎发明了风力抽水机,很感兴趣,赏了他一百两银子,还封了他一个 “迪功郎” 的小官 —— 从九品,相当于现在的科员,虽然官小,但也是个正经的朝廷官员,有俸禄,还有官服。
姜炎用朝廷赏的银子,在济州府城租了一间铺面,开了一家 “炎记作坊”,专门生产火柴和风力抽水机。铺面有两间房,前面是店面,后面是作坊,他雇了十几个工匠,都是村里的人,还有几个从府城招来的铁匠和木匠。
火柴的生意已经扩展到了郓州、徐州等地,每个月能赚十几两银子;风力抽水机也卖了几十台给周边的州县,一台抽水机卖一百两银子 —— 虽然贵,但能解决旱灾问题,州县的官员都愿意买,而且回本快,一台抽水机能浇一百亩地,一年就能多收几千斤粮食。
姜炎的日子慢慢好起来了,他不再住柴房,搬到了府城的铺面后面,有一间自己的房间,虽然不大,但很干净。他还买了一张床,一套桌椅,不用再睡干草了。
就在姜炎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传来 —— 王老实从村里来府城,脸色苍白地告诉姜炎:“小伙子,不好了!金军已经攻破了相州(今河南安阳),正朝着济州方向杀来!村里的人都慌了,准备逃荒呢!”
第四章 纺织机,产业扩张的基石
金军南下的消息像一块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面,济州府城顿时人心惶惶。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少数卖粮食的店铺还开着,粮食价格涨了一倍,百姓们排着队抢购,有的人甚至为了一袋米打架。
周知府赶紧召集官员商议对策,在府城的城墙上加派了士兵,招募壮丁守城,还让姜炎把风力抽水机的工匠调去打造守城的器械 —— 比如弓箭、投石机、滚木礌石。
姜炎接到命令后,心里很清楚:金军的战斗力很强,北宋的军队根本不是对手。金军都是骑兵,擅长冲锋,而且铠甲坚固,弓箭很难穿透;北宋的军队大多是步兵,装备差,士气低,很多士兵都是临时招募的,没经过训练,根本挡不住金军。
济州府城虽然有城墙,但兵力不足,只有几千士兵,还有几万壮丁,壮丁们手里只有锄头、镰刀,根本没有像样的武器。要是金军真的打来,济州府城恐怕守不住。
“光靠火柴和抽水机,赚的钱还是太少,而且遇到战乱,生意就会受影响,” 姜炎坐在作坊里,翻着自己的《机械设计基础》,书页已经有点发黄,“必须找一个更稳定、利润更高的产业,而且这个产业要能带动更多人就业,让更多人跟着自己,这样才能在战乱中站稳脚跟。”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纺织业。北宋的纺织业很发达,尤其是丝绸和棉布,是朝廷的重要税收来源。东京、杭州、苏州等地都有很多纺织作坊,丝绸更是远销海外。但北宋的纺织机效率很低:当时的纺纱机是 “手摇纺车”,一个人一天只能纺一两斤纱,而且纱的质量不均匀;织布机是 “脚踏织布机”,一个人一天只能织两丈布,速度很慢。
如果能改良纺织机,提高效率,肯定能赚大钱。姜炎记得,工业革命时期,英国的阿克莱特发明了水力纺纱机,用水力驱动,一个人一天能纺几十斤纱,效率提高了几十倍;后来卡特莱特又发明了水力织布机,效率也提高了很多。北宋有很多河流,水力资源丰富,正好可以用来驱动纺纱机和织布机。
“就做水力纺纱机和改良织布机!” 姜炎拍了拍手,心里有了主意。
他首先开始设计水力纺纱机。原理很简单:用水轮代替人力,通过齿轮传动,带动多个纱锭同时纺纱。北宋的手摇纺车只有一个纱锭,他设计的水力纺纱机可以装八个纱锭,效率能提高八倍 —— 初期先做简单的,后续再改进,增加纱锭数量。
他画了一张详细的图纸:水轮是立式的,直径有三丈多,用硬木做材料,外面包着铁皮,防止被水泡烂;水轮的轴连接着一个大齿轮,大齿轮和一个小齿轮咬合,小齿轮连接着纺纱机的主轴,主轴上安装八个纱锭,每个纱锭都有一个锭子,用来绕纱。
图纸画好后,姜炎找来了作坊里的五个木匠和三个铁匠,都是跟着他做过风力抽水机的,手艺很好。他把图纸给工匠们看,详细讲解了每个部件的作用和尺寸。
“张木匠,这个水轮要做得大一点,直径三丈,叶片要多一点,三十六个叶片,这样水流冲击的时候,转得更快;李铁匠,这个齿轮要做得结实一点,用熟铁做,防止磨损,大齿轮直径两尺,小齿轮直径一尺,齿要均匀。” 姜炎拿着图纸,一个个给工匠们讲解。
工匠们一开始还有点疑惑:“掌柜的,这玩意儿真能纺纱?用水轮带动,会不会转得太快,把纱扯断了?”
姜炎笑着说:“放心,我算过转速,水轮的转速很慢,通过齿轮减速,主轴的转速正好适合纺纱,不会把纱扯断。你们先做,有问题咱们再调整。”
工匠们开始动手制作。首先是做水轮:木匠们用硬木锯成木板,拼成水轮的框架,然后把叶片固定在框架上,叶片是弧形的,这样能更好地利用水流的力量。水轮做好后,铁匠们在水轮的轴上包了一层铁皮,防止磨损。
然后是做齿轮和主轴:铁匠们用熟铁打造齿轮,大齿轮和小齿轮咬合,试了几次,确保转动顺畅;主轴是用硬木做的,外面包着铁皮,上面钻了八个孔,用来安装纱锭。
最后是做纺纱机的支架:支架是用粗木做的,有一丈多高,用来支撑主轴和纱锭,支架下面有轮子,方便移动。
一个月后,第一台水力纺纱机在济州府城外的泗水边做好了。泗水是黄河的支流,水流平缓,很适合安装水轮。姜炎让人把水轮放进河里,用石头固定住,然后把纺纱机的支架放在河边,连接好齿轮和主轴。
纺纱机做好后,姜炎找了几个村里的妇女来试纺。她们都是纺纱的老手,平时用手摇纺车纺纱,一天能纺一斤纱。其中一个妇女叫李婶,是王老实的老伴,纺纱手艺最好。
李婶走到纺纱机前,有点紧张:“掌柜的,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姜炎笑着教她:“你把棉花搓成棉条,绕在锭子上,然后转动水轮,主轴就会带动纱锭转动,纱锭会把棉条纺成纱,你只要把纱绕在纱锭上就行了。”
李婶按照姜炎说的做,把棉条绕在锭子上,然后姜炎让人推动水轮,水轮慢慢转了起来,带动齿轮转动,主轴也跟着转,八个纱锭同时转动起来,棉条被纺成了细细的棉纱,源源不断地绕在纱锭上。
“天呐,这也太快了!” 李婶惊呼起来,手里的动作都慢了,“我之前用手摇纺车,一天纺一斤纱,现在这玩意儿,一个时辰就能纺一斤!而且纱还这么均匀!”
其他妇女也围了过来,都很惊讶,纷纷要求试试。姜炎让她们轮流操作,每个妇女都学会了怎么用水力纺纱机,她们都笑着说:“这玩意儿太好用了!以后纺纱再也不用费劲摇纺车了!”
姜炎算了一下,一台水力纺纱机,一个人操作,一天能纺二十斤纱,比手摇纺车提高了二十倍!而且纱的质量更均匀,因为水力驱动比人力更稳定,转速一致,纱的粗细不会有太大差别。
他当即决定批量生产水力纺纱机,卖给周边的纺织户。一台纺纱机卖五十两银子 —— 虽然贵,但回本快,一个纺织户买一台,三个月就能回本:一天纺二十斤纱,一斤纱能卖五十文钱,一天能赚一千文钱,三个月就能赚九万文钱,相当于六十两银子,扣除成本,还能赚十两银子。
第一个月,姜炎就卖了三十台水力纺纱机,赚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买纺纱机的大多是济州府和郓州的纺织户,还有几个大的纺织作坊,他们买了纺纱机后,纺纱效率大大提高,都很满意,还介绍了其他纺织户来买。
接着,姜炎又开始改良织布机。他在北宋传统的脚踏织布机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 “飞梭” 装置 —— 飞梭是用木头做的,上面缠着纬线,用绳子拉动飞梭,代替手工投掷梭子,织布的速度能提高两倍。
改良织布机的制作比水力纺纱机简单,姜炎用了半个月就做好了第一台。他找了村里的织布能手王大娘来试织,王大娘平时用脚踏织布机,一天能织两丈布,用改良后的织布机,一天能织五丈布,而且布的质量更好,纬线更均匀。
“掌柜的,这飞梭太好用了!” 王大娘笑着说,“以前扔梭子要手快,不然布就织歪了,现在用绳子拉,又快又准,一天能多织三丈布!”
姜炎也开始批量生产改良织布机,一台卖三十两银子,第一个月就卖了二十台,赚了六百两银子。
水力纺纱机和改良织布机的出现,让济州府的纺织业迅速发展起来。周边的纺织户都来 “炎记作坊” 买纺纱机和织布机,济州府的棉布和丝绸产量大大增加,质量也更好,卖到了开封、杭州等地,甚至有人把济州的棉布卖到了辽国和西夏。
姜炎的 “炎记作坊” 也成了济州府最大的纺织器械生产商,他还开了一家纺织厂,就在泗水边,雇佣了两百多个工人,都是村里的妇女和壮丁,用自己生产的纺纱机和织布机,生产棉布和丝绸。
纺织厂的利润很高,一匹棉布能赚五百文钱,一匹丝绸能赚二两银子。姜炎每个月能赚上千两银子,成了济州府的大富豪。他用赚来的钱,在济州府城买了一百多亩地,盖了一座大宅院,宅院有三进,前面是客厅,中间是卧室,后面是花园,还有一个作坊,用来研发新的机械。
他还雇了十几个家丁和护卫,都是村里的壮丁,之前帮他做过火柴和抽水机,对他忠心耿耿。护卫们都装备了朴刀和弓箭,负责保卫宅院和作坊的安全。
随着势力的扩大,姜炎开始接触济州府的上层人物,比如周知府、通判、县丞等。他经常请这些官员吃饭,送些礼物 —— 比如上等的丝绸、棉布,还有他自己做的火柴和抽水机。官员们都很喜欢姜炎,觉得他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会来事,经常在周知府面前夸他。
同时,姜炎也没忘记王家村的人。他给王老实家盖了新房,是砖瓦结构的,比原来的土坯房漂亮多了;他还帮村里修了水渠,用风力抽水机给水渠供水,村里的田地再也不怕旱了;他还在村里建了一所学堂,请了一个落魄的秀才来教书,村里的孩子都能免费上学,学习识字和算术。
王家村的人都很感激姜炎,说他是 “活菩萨”,要是没有他,村里的人早就逃荒去了。
这天,周知府亲自来 “炎记作坊” 找姜炎,神色凝重,不像平时那么轻松。他坐在客厅里,喝了一口茶,说:“姜炎,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 金军已经到了濮州(今河南濮阳),离济州只有一百多里了。朝廷派来的援军迟迟不到,济州府城恐怕守不住了。你现在有钱有势,还是赶紧带着家人和财产逃到江南去吧,江南相对安全一点。”
姜炎摇了摇头,心里很清楚:江南也不一定安全,金军迟早会南下,到时候还是会被追上。他必须守住济州府城,这是他的根基,要是逃了,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周知府,我不能逃,” 姜炎说,“我在济州有这么多产业,这么多工人,要是我逃了,他们怎么办?他们都会被金军杀死或者掳走。而且江南也不一定安全,金军迟早会南下。”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我想组建一支队伍,保卫济州府城。我有钱,能买武器和粮食;我有工匠,能打造更好的武器 —— 比弓箭和刀枪厉害得多的武器。只要知府大人支持我,我保证能守住济州!”
周知府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你要组建队伍?可你只是个从九品的迪功郎,没有兵权啊。组建队伍是要朝廷批准的,私自募兵是重罪。”
“现在是特殊时期,朝廷肯定会同意的,” 姜炎说,“朝廷现在缺兵少将,只要我能募兵守城,对抗金军,朝廷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治我的罪?而且我有更好的武器,能打败金军,要是知府大人能上书朝廷,请求让我募兵,朝廷肯定会批准的。”
周知府看着姜炎坚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姜炎是个有本事的人,发明了火柴、抽水机、纺纱机,说不定真能造出厉害的武器,守住济州府城。要是济州城破了,他这个知府也活不成了。
他终于点了点头:“好,我支持你!我这就上书朝廷,请求让你募兵守城。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粮食、武器、工匠,只要府里有的,我都给你!”
姜炎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他的军事生涯,就要开始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造比金军更厉害的武器 —— 燧发枪!
第五章 冶铁破局,燧发枪的雏形
周知府应允募兵的次日,姜炎便带着工匠头目李老铁钻进了作坊后的铁匠房。李老铁是济州府有名的铁匠,祖传三代打铁手艺,一手锻铁的火候拿捏得比自家灶台还准,可此刻面对姜炎摊开的图纸,却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
图纸上画着一根两尺多长的钢管,管壁均匀,一端密封,另一端刻着螺纹 —— 这是燧发枪的枪管。李老铁用粗糙的手指戳了戳图纸:“姜掌柜,这‘铁管’要无缝,还要这么直,老奴打了三十年铁,也没见过这么讲究的活儿。咱们平时打马蹄铁、菜刀,铁料都是敲敲打打成型,哪能弄出这么光溜的管子?”
姜炎早料到会有这问题。北宋的冶铁多是 “块炼铁”,把铁矿石和木炭堆在竖炉里烧,炼出的铁含杂质多,质地脆,敲成铁板还行,要拉成无缝钢管根本不可能。要造燧发枪,第一步就得改良冶铁技术。
“李师傅,要做这铁管,得先炼出‘好铁’,” 姜炎从背包里翻出《材料力学》,翻到钢材性能那一页,指着上面的曲线图,“咱们平时炼的铁,含碳量太高就成了生铁,脆得一敲就断;含碳量太低就是熟铁,软得弯了直不回来。要做枪管,得用含碳量在半成到一成之间的‘钢’,又硬又有韧性。”
李老铁听得发愣:“碳?那是什么玩意儿?老奴只知道打铁要加木炭,哪知道这里面还有讲究。”
“碳就是木炭里烧出来的东西,” 姜炎尽量用通俗的话解释,“咱们得改改炼法,先把煤炼成‘焦炭’—— 就像把木头烧成木炭那样,去掉煤里的烟和杂质,再用焦炭炼铁,温度能比木炭高两成,炼出来的铁杂质少。然后再把生铁和熟铁混在一起烧,慢慢调整碳的多少,就能炼成钢。”
说干就干。姜炎在济州府城外找了处靠山的空地,指挥工匠们建高炉:先用耐火黏土砌出三丈高的炉体,炉壁里层抹上一层石英砂,防止高温熔化;炉底留了个出铁口,侧面开了三个风口,连着皮囊鼓风 —— 不过这次姜炎没用水力,先做了个脚踏式的鼓风装置,四个壮丁踩着踏板,能把风源源不断地鼓进炉里。
炼焦炭的过程更麻烦。姜炎让人在地上挖了个圆形的窑,把从附近煤矿买来的块煤堆进去,封上窑口,只留几个小口通风,然后在窑外烧火。一开始温度没控制好,煤全烧成了灰;第二次姜炎守在窑边,每隔一个时辰就用竹筒捅开小口看火候,直到煤块变成黑亮坚硬、敲着清脆的焦炭,才算成功。
第一次开炉炼铁那天,李老铁带着五个铁匠守在高炉边,手心全是汗。姜炎亲自往炉里加焦炭、铁矿石和石灰石(用来除杂质),四个壮丁踩着鼓风踏板,“呼哧呼哧” 地喘着气,炉口冒出的浓烟把半边天都染黑了。
等了三个时辰,炉壁渐渐发红,姜炎喊了声 “开炉”,李老铁颤抖着打开出铁口,通红的铁水 “咕嘟咕嘟” 地流出来,顺着泥槽流进砂型里,冷却后变成了一块块泛着青光的铁块 —— 这是含碳量较高的生铁。
接下来是炼钢。姜炎把生铁和熟铁切成小块,按三比一的比例放进炼钢炉,用焦炭加热,同时让铁匠用长铁棍不停地搅拌,让生铁里的碳均匀地渗进熟铁里。李老铁盯着炉里的铁料,只见原本暗红色的铁料慢慢变成了亮黄色,还冒着细小的火花,忍不住叹道:“活了五十岁,第一次见铁能烧成这样。”
三天后,第一炉钢炼出来了。姜炎让人把钢打成一尺长的钢条,用锤子敲打 —— 钢条弯而不折,敲断后断面细密,没有气孔。李老铁拿着钢条,激动得手都抖了:“姜掌柜,这钢比咱们平时用的好十倍!打刀能削铁如泥,做你说的那‘铁管’,肯定行!”
解决了材料问题,接下来是枪管制造。姜炎没有钻孔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先把钢条锻打成实心的钢柱,再用烧红的铁钎在钢柱中心钻个孔,然后用特制的镗刀 —— 把钢条磨成圆柱形,一端刻上螺旋纹,固定在木架上,摇着木柄让镗刀在孔里来回打磨,直到孔壁变得光滑均匀。
第一个枪管钻了整整两天。钻到一半时,钢钎突然断在孔里,李老铁急得直跺脚,姜炎却没慌,让人把钢柱加热,用钳子慢慢把断钎夹出来,还安慰道:“李师傅,慢慢来,第一次做难免出错,咱们多试几次就熟了。”
等枪管钻好,姜炎又让人在枪管尾部刻上螺纹,用来装燧发装置;枪管前端做了个准星,中间刻了一道凹槽当照门 —— 这是最简单的瞄准装置。李老铁拿着做好的枪管,对着阳光看了看:“这管子又直又光,装上火药,肯定能打得准。”
燧发装置是另一个难点。姜炎设计的燧发装置由击锤、燧石、钢轮和药池组成:击锤是用钢锻打的,一端夹着燧石;钢轮固定在枪管侧面,上面刻着细密的花纹,增加摩擦力;药池在枪管尾部,用来装引火药。扣动扳机时,击锤带动燧石压在钢轮上,钢轮转动摩擦燧石,产生的火星掉进药池,引燃火药,推动弹丸飞出。
李老铁按图纸做燧发装置时,卡在了钢轮的花纹上 —— 花纹太细,用锉刀根本锉不均匀。姜炎想了个办法,找了块硬木,在上面刻出细密的纹路,然后把钢轮加热,压在木头上,硬木的纹路就印在了钢轮上,又快又均匀。
半个月后,第一支燧发枪组装完成。枪身长三尺,枪管口径半寸,枪托用胡桃木做的,打磨得光滑圆润,握在手里很舒服。姜炎拿着燧发枪,走到作坊外的空地上,装上火药和铅弹 —— 铅弹是用融化的铅浇铸的,大小和枪管口径刚好匹配。
“大家都往后退退!” 姜炎喊了一声,周围的工匠和学徒都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紧紧盯着他手里的枪。姜炎举枪对准五十步外的一棵老槐树,扣动扳机 ——“砰” 的一声巨响,硝烟弥漫,铅弹呼啸着飞出,打在槐树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
“中了!真中了!” 李老铁第一个冲过去,看着槐树上的弹孔,激动得大喊,“五十步外,还能打这么准,这比弓箭厉害多了!”
其他工匠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枪太厉害了!以后打仗,不用再靠近敌人了!”“有了这枪,金狗再来,咱们也不怕了!”
姜炎看着手里的燧发枪,心里松了口气。这是他穿越后研发的第一种武器,也是他对抗金军的底气。但他知道,这还不够 —— 一支燧发枪没用,他需要批量生产,装备一支军队。
当天下午,姜炎就去找周知府,申请调拨铁矿、焦炭和工匠,扩大炼钢和燧发枪的生产。周知府听说燧发枪能在五十步外击穿木板,当即拍板:“姜炎,你要什么本府都给你!铁矿从州府的矿山调,工匠从各县的铁匠铺招,只要能造出足够的枪,守住济州,本府就算得罪朝廷也认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姜炎的作坊变成了兵工厂。他雇了两百多个工匠,分成炼钢、枪管制造、燧发装置、组装四个班组,流水作业。一开始产量很低,一天只能造五支枪,而且经常出问题 —— 有的枪管钻孔偏了,有的燧发装置打不出火星。
姜炎每天泡在作坊里,手把手教工匠们改进工艺:给钻孔的工匠做了个固定钢柱的架子,保证钻孔不偏;给做燧发装置的工匠统一了钢轮花纹的尺寸,确保火星能准确掉进药池。慢慢地,产量提高到了每天二十支,而且质量越来越稳定。
与此同时,姜炎开始招募士兵。他在济州府城门口贴了告示:凡年满十六岁、四十岁以下的壮丁,只要参军,每月发五两银子,管吃管住,战死的给五十两银子抚恤金,家人由作坊供养。
告示贴出去的第一天,就有三百多人来报名。姜炎亲自挑选,优先选了之前在作坊里干活的壮丁、村里的猎户和退役的士兵 —— 这些人要么有力气,要么会用武器,容易训练。
他把招募来的士兵编成了一个营,任命王老实的侄子王大牛为营正 —— 王大牛力气大,之前帮姜炎砍过木头,对他忠心耿耿;又找了个退役的宋军老兵张勇当副营正,负责训练士兵的队列和基本动作。
训练燧发枪兵时,姜炎遇到了新问题:士兵们大多没见过这种武器,有的害怕后坐力,开枪时闭着眼睛;有的装火药太慢,半天才能装一发。姜炎亲自示范,教士兵们如何瞄准、如何快速装火药(先装火药,再装铅弹,最后用通条压实),还编了口诀:“一装火药二装弹,三压通条四扣弦,瞄准敌人别闭眼,枪响过后快装弹。”
为了提高装弹速度,姜炎还设计了一种纸壳弹药 —— 把火药和铅弹装在纸壳里,用时撕开纸壳,直接把火药和铅弹倒进枪管,比单独装火药和铅弹快了一倍。
这天,姜炎正在训练士兵,王老实匆匆跑来,脸色苍白:“小伙子,不好了!金军的前锋到了城外三十里的李家镇,已经开始劫掠了!”
姜炎心里一紧,当即下令:“王大牛,集合队伍,带上五十支燧发枪,跟我去李家镇!”
第六章 初试锋芒,李家镇的反击
姜炎带着五十名燧发枪兵和王大牛、张勇,骑着快马赶往李家镇。路上,他看到不少从李家镇逃出来的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恐惧,有的还带着伤。
“官爷,快救救我们吧!金狗太狠了,抢了粮食,杀了人,还烧了房子!” 一个老妇人拉住姜炎的马,哭着说。
姜炎心里又急又怒,催马加快速度。半个时辰后,李家镇出现在眼前 —— 镇子上空冒着黑烟,能听到金军的呐喊声和百姓的哭声。
姜炎让士兵们下马,在镇外的一片树林里隐蔽起来。他拿起望远镜(这是他用作坊里的玻璃片做的简易望远镜),观察镇里的情况:大约有一百多个金军,都是骑兵,正在镇里劫掠,有的在抢粮食,有的在追赶百姓,还有几个在放火。
“张勇,你带二十人从镇东绕过去,堵住金军的退路;王大牛,你带二十人从镇西进攻,吸引金军的注意力;我带十人从正面进攻,专门打骑马的金军将领,” 姜炎低声下令,“记住,等我开枪后再动手,尽量瞄准金军的胸口和头部,不要浪费子弹。”
张勇和王大牛领命,带着士兵悄悄绕到镇东和镇西。姜炎则带着十个士兵,慢慢靠近镇口。镇口有两个金军骑兵在放哨,正靠在马上聊天,手里还拿着抢来的酒壶。
姜炎示意士兵们蹲下,自己举起燧发枪,瞄准其中一个金军骑兵的胸口。他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 ——“砰” 的一声,子弹呼啸而出,正好打在那个金军骑兵的胸口,骑兵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另一个金军骑兵吓了一跳,刚要拔刀,姜炎身边的士兵已经开枪了,子弹打在他的肩膀上,他惨叫着掉下马。
“冲!” 姜炎大喊一声,带着士兵冲进镇里。镇里的金军听到枪声,都愣住了 —— 他们从来没听过这么响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器。
一个金军将领骑着马,手里拿着弯刀,大声喊道:“什么人?敢来捣乱!”
姜炎举起枪,瞄准那个将领的头部,又是一枪 —— 子弹打在将领的头盔上,虽然没击穿,但巨大的冲击力让将领从马上摔了下来,晕了过去。
金军士兵看到将领被打倒,顿时乱了阵脚。就在这时,镇西的王大牛带着士兵冲了进来,开枪打死了几个金军;镇东的张勇也带着士兵堵住了退路,开枪射击试图逃跑的金军。
金军骑兵虽然勇猛,但他们的铠甲挡不住燧发枪的子弹,而且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能在远处杀人的武器。有的金军想冲过来砍杀,刚跑几步就被子弹打倒;有的想骑马逃跑,又被张勇的人拦住,成了活靶子。
不到半个时辰,一百多个金军就死伤了八十多个,剩下的二十多个举手投降。姜炎让人把投降的金军绑起来,然后开始安抚百姓,让人把受伤的百姓抬到作坊的医院治疗,又让人给百姓们分发粮食。
一个姓李的老汉跪在姜炎面前,磕着头说:“多谢官爷救命之恩!要是没有您,我们李家镇的人就全完了!”
姜炎赶紧扶起老汉:“老人家,快起来!保护百姓是我们的责任。你们先安心住下,等打败了金军,再帮你们重建家园。”
这次李家镇的反击,是燧发枪第一次实战,取得了完胜。消息传回济州府城,百姓们都很振奋,不少人主动来参军,不到三天,姜炎的队伍就扩大到了一千人,编成了两个营。
周知府也很高兴,亲自来军营看望姜炎,还给士兵们带来了酒肉:“姜炎,你真是好样的!第一次和金军交手就打赢了,给济州的百姓长了志气!本府已经上书朝廷,把你的功劳报上去了,朝廷肯定会赏你的。”
姜炎却没那么乐观:“周知府,这次只是金军的前锋,人数不多。据逃出来的百姓说,后面还有上万金军,咱们不能掉以轻心。我得加快生产燧发枪,再招募更多士兵,不然等金军主力来了,咱们还是守不住。”
周知府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本府这就下令,让各县再招募壮丁,给你送过来。作坊需要的材料,本府也会尽快调拨。”
接下来的半个月,姜炎一边扩大燧发枪的生产,一边训练新兵。他把士兵编成了五个营,每个营两千人,装备五百支燧发枪;又造了十门火炮 —— 这是他在燧发枪的基础上改进的,用青铜铸造炮管,能发射三斤重的铁弹,有效射程两百步。
他还改进了战术,借鉴了西方的线列战术:让燧发枪兵排成三列横队,第一排开枪后,退到后面装弹,第二排接着开枪,第三排准备,这样就能保持持续的火力;火炮则布置在队伍两侧,用来轰击金军的密集队形和骑兵。
这天,探马来报:金军主力一万人,在将领完颜烈的带领下,已经到了城外十里的地方,正在安营扎寨。
姜炎当即下令:全军集合,进驻城外的防御工事 —— 这是他之前让人修建的,有战壕、土墙和炮台,正好能挡住金军的进攻。
傍晚时分,金军开始进攻。完颜烈骑着马,挥舞着弯刀,大喊道:“冲啊!拿下济州城,金银财宝任你们抢!”
一万多金军像潮水一样冲过来,有的骑马,有的步行,手里拿着弯刀和弓箭,气势汹汹。
姜炎站在土墙上,看着冲过来的金军,冷静地下令:“火炮准备!两百步,放!”
十门火炮同时发射,铁弹呼啸着飞向金军,一下子打倒了几十人。金军虽然惊讶,但还是继续往前冲。
“燧发枪兵准备!五十步,放!”
第一排燧发枪兵同时开枪,金军又倒下了一片。紧接着,第二排、第三排轮流开枪,子弹像雨点一样飞向金军,金军的冲锋被挡住了,尸体在战壕前堆成了小山。
完颜烈没想到宋军有这么厉害的武器,气得哇哇大叫,又下令冲锋了几次,但每次都被燧发枪和火炮打退,死伤了两千多人。
天黑后,完颜烈只好下令撤退,退回营寨。
济州城的士兵和百姓看到金军撤退,都欢呼起来。姜炎却知道,这只是第一次交锋,金军肯定还会再来。他让人加固防御工事,补充弹药,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与此同时,南宋朝廷收到了周知府的奏折,知道了姜炎用新武器打败金军的消息。宋高宗又惊又喜,当即下令:封姜炎为 “忠翊郎”,赏黄金一百两,绸缎一百匹,还让他把燧发枪和火炮的制造方法送到南京,推广到全军。
姜炎接到圣旨后,心里却没什么高兴的 —— 他知道,南宋朝廷腐败无能,就算有了新武器,也未必能挡住金军。他必须尽快壮大自己的势力,才能在这个乱世中活下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几天后,姜炎收到了一封来自南京的信,信是南宋都统制张浚写的,邀请他去南京见宋高宗,商议对抗金军的大事。姜炎犹豫了一下,决定去南京 —— 他想看看南宋朝廷的真实情况,也想争取更多的资源,用来发展自己的势力。
他把济州的防务交给了王大牛和张勇,又嘱咐李老铁加快生产燧发枪和火炮,然后带着几个护卫,骑着快马,赶往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