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铜锈里的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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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秋的刻刀在青铜觚的饕餮纹上顿了顿,金属刀尖蹭过绿锈时,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像极了昨夜电话里赵望山村长的叹息。工作室的窗户朝西,四月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案头那本摊开的《商周青铜器修复图谱》上,书页间还夹着半张泛黄的照片 —— 二十岁的林守义站在村口老槐树下,手里举着盏青铜灯,少年林砚秋扒着他的胳膊,笑得露出两颗虎牙。
“小林师傅,这觚的扉棱还修吗?” 学徒小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端着杯凉透的菊花茶。
林砚秋收回刻刀,指尖沾了点青铜粉末,在灯下看时,那粉末竟泛着极淡的青蓝色。“修,得把里面的土锈清干净,小心别碰断扉棱。” 他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想起三天前那个凌晨的电话。
当时他刚结束一场持续十二小时的修复工作,趴在案头浅睡,手机在寂静的工作室里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动的 “赵村长” 三个字让他瞬间清醒。接起电话的瞬间,山里的风声裹着老人沙哑的声音灌进来:“砚秋,回来吧…… 你爹没了。”
林砚秋以为自己听错了。春节时他给林守义打视频,老人还在院子里劈柴,说后山的笋冒芽了,让他清明回来吃。当时林守义的脸在手机屏幕里有些模糊,背景里有 “滋滋” 的油灯燃烧声,林砚秋随口问了句 “爹,你还点那老灯啊”,老人却突然顿了顿,避开镜头说 “山里黑,点着亮堂”,之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现在想来,那避而不谈的语气里藏着多少难言之隐。林砚秋把照片塞进怀里,起身收拾行李。他的行李箱里除了换洗衣物,还装了放大镜、软毛刷和几瓶特制的除锈剂 —— 作为业内小有名气的文物修复师,他总习惯带着这些工具,却没料到这次回家,要修复的不是青铜器,而是父亲留下的、缠着人命的秘密。
归乡的路要先坐高铁到县城,再转乘进山的中巴。中巴车沿着盘山公路颠簸,车窗玻璃上沾着泥浆,林砚秋把脸贴在玻璃上,看外面连绵的青山。七年没回来,山里的变化不大,只是原来的土路铺成了水泥路,路边多了几座崭新的二层小楼,唯独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只是树干上多了道碗口粗的裂痕,像是被雷劈过。
“小伙子,回林家村?” 邻座的大妈凑过来,手里剥着橘子,“是林守义家的吧?唉,你爹是个好人,就是太死心眼了。”
林砚秋心里一紧:“大妈,我爹…… 他是怎么没的?”
大妈的手顿了顿,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一瓣,压低声音说:“说是头七那晚点引魂灯,第二天早上就倒在院子里了,灯也灭了。你不知道,这阵子村里邪乎得很,前阵子王婶家的鸡一夜死光,还有人半夜听到井里有女人哭……”
“井?” 林砚秋追问,“是村口那口老井吗?”
“就是那口!” 大妈的声音更低了,“你爹生前天天去井边挑水,还说井里的水变浑了,要清淤。结果清淤那天,他从井里捞上来个红布包,里面不知道装了啥,回来就病了好几天。”
中巴车在村口停下,林砚秋谢过大妈,拎着行李箱下车。老槐树下站着个穿藏青色外套的年轻人,看到他就挥挥手:“砚秋哥!”
是阿明,他的发小。阿明比他小两岁,父亲是村里的副守灯人,三年前去世了。“我爹让我来接你,” 阿明接过行李箱,语气有些沉重,“你家院子我昨天打扫过了,就是…… 你爹的房间没动,他说等你回来自己收拾。”
林砚秋点点头,跟着阿明往村子深处走。村子依山而建,房屋大多是黑瓦土墙,路边的排水沟里淌着浑浊的水,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路过王婶家时,他看到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阿明拉了拉他的胳膊:“别回头,王婶这阵子天天哭,她女儿十年前失踪了,你爹一直帮着找,没找到。”
走到自家院门前,林砚秋停下脚步。院子的木门还是他小时候帮父亲一起刷的红漆,现在漆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木头纹理。门框上挂着两串艾草,已经干枯发黄,门楣上贴着张褪色的符纸,边角卷了起来,像是被风吹了很久。
“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喊我。” 阿明把行李箱放在门口,转身离开时又补充了一句,“晚上别随便出门,村里最近不太平。”
林砚秋推开门,院子里的石板路长满了青苔,角落里堆着几捆晒干的柴禾,中间那棵老梨树已经开花了,白色的花瓣落在石板路上,像是撒了层雪。正屋的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走进去,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油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里的陈设和他离开时差不多,八仙桌上摆着个老式座钟,指针停在凌晨三点十分,旁边放着个青花瓷碗,碗里还剩半碗没喝完的粥。里屋是林守义的房间,他走过去,轻轻推开房门,看到书桌上放着盏青铜灯 —— 灯座上刻着古怪的符文,灯芯已经干枯,灯壁上沾着些黑色的污渍,像是灯油烧尽后留下的痕迹。
这就是父亲一直点的引魂灯。林砚秋走过去,拿起油灯,入手沉甸甸的,灯座底部刻着个 “林” 字,符文间隐隐泛着青蓝色的光,和他白天在工作室看到的青铜粉末颜色一样。他用手指蹭了蹭灯壁上的黑色污渍,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腥气,不像是普通的灯油。
书桌的抽屉是锁着的,林砚秋在书桌的角落里找到一把铜钥匙,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封面上写着 “林家守灯录”,还有一本破旧的《林家村地方志》。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林守义的字迹,笔画遒劲,却带着些颤抖:
“民国二十三年,慕容将军墓被盗,守墓人全亡,引魂灯显异,林家始为守灯人。每二十年,灯需以守灯人血饲之,否则灯灭,怨灵出。”
林砚秋的心跳加快,他继续往下翻,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一代守灯人的名字和死亡时间,最后一页的字迹最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
“癸卯年三月十七,井水变浑,红布包现世,灯力渐弱。三月廿四,头七,需点主灯,副灯已灭三盏,恐难撑…… 砚秋,若我不在,勿信他人,守好灯,找陈九真。”
笔记本的最后夹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陈九真的住处 —— 山脚下的破木屋。林砚秋把笔记本和油灯放进包里,转身走出房间,这时他听到院子里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有东西落在了石板路上。
他走到院子里,看到一只黑色的猫蹲在梨树下,眼睛在暮色中泛着绿光,盯着他手里的包。那只猫看到他,转身跳进了墙根的洞里,消失不见了。林砚秋走到梨树下,看到地上落着一根黑色的羽毛,羽毛上沾着些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夕阳已经落下,山里的天暗得快,院子里渐渐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他抬头看向屋顶,看到烟囱上站着只乌鸦,“呱呱” 地叫了两声,飞走了。林砚秋握紧手里的油灯,心里有种预感,父亲的死绝不是意外,这盏灯,这个村子,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而他的归乡,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老槐树下的符咒
第二天清晨,林砚秋被院子里的鸡叫声吵醒。他起身走到窗边,看到天已经亮了,院子里的石板路上落满了梨花瓣,门口站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手里拄着根拐杖,正是赵望山村长。
“砚秋,醒了?” 赵望山推开门走进来,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油灯上,眼神复杂,“这灯你找到了?”
“嗯,在我爹的书桌上。” 林砚秋把油灯放在八仙桌上,“赵叔,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笔记本里说副灯灭了三盏,是什么意思?”
赵望山在八仙桌旁坐下,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袋烟,卷了根烟点燃,抽了一口说:“你爹是村里的主守灯人,负责守护主引魂灯,还有四家是副守灯人,各守一盏副灯,主灯和副灯相互感应,只要有一盏灯灭,其他灯的力量就会减弱。上个月,张家、李家、孙家的副灯陆续灭了,你爹急得睡不着觉,天天去陈九真那里问办法。”
“陈九真是谁?” 林砚秋追问。
“陈九真是山里的高人,懂阴阳术,你爷爷那辈就跟着他学过守灯的法子。” 赵望山弹了弹烟灰,“你爹头七那晚,本来要去陈九真那里取新的灯油,结果没去成,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他倒在院子里,主灯灭了,副灯也全灭了。”
林砚秋想起昨天大妈说的红布包:“赵叔,我爹从井里捞上来个红布包,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赵望山的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说:“那红布包是十年前王婶女儿失踪时带的,当时村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没想到会在井里。你爹捞上来后,打开看了,里面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慕容将军的符号,他怕王婶伤心,没告诉她,自己收起来了。”
“慕容将军?” 林砚秋想起笔记本里提到的慕容将军墓,“我爹的笔记本里说,引魂灯和慕容将军墓有关,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望山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转过身:“民国二十三年,山里的慕容将军墓被盗,盗墓贼打开棺材后,发现将军的头颅不见了,只留下一具尸身。当晚,村里就闹鬼,有人看到穿盔甲的影子在村里游荡,还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后来来了个道士,说将军的魂魄找不到头颅,在山里游荡,会害人性命,让村里人选一户人家,世代守护引魂灯,引导将军的魂魄入轮回,这户人家就是你家。”
林砚秋拿起油灯,仔细看着灯座上的符文:“这灯就是道士留下的?”
“是,道士说这灯是用慕容将军墓里的青铜鼎熔了做的,灯座上的符文是镇魂符,能压制怨灵。” 赵望山叹了口气,“你爹这一辈子,就守着这盏灯,没享过一天福。他总说,等你在城里站稳脚跟,就把守灯人的担子交给别人,没想到……”
林砚秋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在晚上点燃引魂灯,坐在灯旁看书,他问父亲为什么总点这盏灯,父亲说 “这灯能照亮回家的路”,当时他以为父亲只是在说山里黑,现在才明白,父亲说的 “回家的路”,是给亡灵的路。
“赵叔,陈九真现在在哪?我想去找他。” 林砚秋站起身,他知道,要解开父亲死亡的真相,必须找到陈九真。
“陈九真住在山脚下的破木屋里,不过他脾气怪,一般不见外人,你去了不一定能见到。” 赵望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递给林砚秋,“这是陈九真画的平安符,你带上,山里邪乎,别出事。”
林砚秋接过符咒,符咒是用黄纸画的,上面的符文和引魂灯上的有些相似,还带着淡淡的艾草味。“谢谢赵叔,我现在就去。”
他拿起背包,装上油灯和笔记本,走出院子。村口的老槐树下围了几个人,看到他走过去,都停下了说话,眼神里带着恐惧和好奇。林砚秋走过去,看到老槐树上贴着张新的符咒,符咒上画着个狰狞的鬼脸,下面写着 “怨灵退散”。
“砚秋,你要去哪?” 王婶从人群里走出来,眼睛红肿,手里拿着个篮子,里面装着些纸钱,“我正要去给你爹烧点纸,一起去吧?”
林砚秋心里一暖:“王婶,我要去山脚下找陈九真,等我回来再陪你去给我爹烧纸。”
“找陈九真?” 王婶的脸色变了变,“那老头脾气怪,你小心点。对了,你爹生前说,井里的水不能喝了,你要是渴了,来我家喝。”
林砚秋点点头,谢过王婶,沿着山路往山脚下走。山路两旁长满了杂草,偶尔能看到些废弃的坟茔,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模糊。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他看到前面有座破木屋,木屋周围种满了艾草,门口挂着两串大蒜,窗户上贴着符咒,和赵望山给的那张很像。
他走到木屋门口,敲了敲门:“陈九真前辈,我是林守义的儿子林砚秋,我找您有事。”
屋里没有动静,林砚秋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他推了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开了。屋里的光线很暗,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草药和油灯的味道。正中间放着个祭坛,上面摆着盏小灯,灯芯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祭坛旁边坐着个白发老人,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个罗盘,正在喃喃自语。
“前辈,我是林砚秋。” 林砚秋走进去,轻声说道。
老人转过身,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却很亮,盯着他手里的背包:“你爹的灯带来了?”
林砚秋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引魂灯,放在祭坛上。陈九真拿起油灯,仔细看了看灯座上的符文,又闻了闻灯壁上的黑色污渍,脸色变得凝重:“这灯里的灯油被换了,不是普通的灯油,是怨灵的血。”
“怨灵的血?” 林砚秋大吃一惊,“是谁换的?”
陈九真放下油灯,拿起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村里有内鬼,是副守灯人里的,他们想让灯灭,释放慕容将军的怨灵,好打开将军墓,找里面的财宝。你爹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被他们害死了。”
林砚秋的拳头握紧,指甲嵌进掌心:“他们是谁?我爹的笔记本里没写。”
“你爹没来得及写,他头七那晚,本来要去我这里说这件事,结果在路上被他们截住了。” 陈九真叹了口气,“现在主灯灭了,副灯也全灭了,慕容将军的怨灵很快就会出来,村里要出事了。”
“那怎么办?” 林砚秋急了,“有没有办法重新点燃引魂灯?”
陈九真走到木屋的角落里,打开一个木箱,从里面拿出个黑色的陶罐,递给林砚秋:“这里面是‘镇魂油’,能重新点燃引魂灯,但需要守灯人的血做引。你是林家的后人,你的血可以。”
林砚秋接过陶罐,打开盖子,里面的油是暗红色的,散发着淡淡的腥气。“什么时候点燃?”
“今晚午夜,在你家院子里,对着月亮点燃。” 陈九真的眼神变得严肃,“点燃灯后,你要守在灯旁,不能让灯灭,直到天亮。如果灯灭了,不仅你会死,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死。”
林砚秋点点头,把陶罐放进背包:“前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守好灯。”
他走出木屋,沿着山路往回走。夕阳已经西斜,山路两旁的杂草在风中摇曳,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挥舞。他想起陈九真的话,村里有内鬼,是副守灯人里的,那剩下的副守灯人是谁?是赵望山?还是王婶?
走到村口时,他看到阿明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个手电筒:“砚秋哥,你可回来了,天快黑了,我来接你。”
林砚秋心里一暖,阿明一直很照顾他,小时候他们一起在山里掏鸟蛋,一起在老槐树下看书。“阿明,你知道副守灯人还有谁吗?”
阿明的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说:“只剩下我家和刘家了,我爹去世后,我就是副守灯人,刘家的是刘叔,他昨天去县城了,还没回来。”
林砚秋皱起眉头,刘叔是村里的医生,平时为人和善,怎么会是内鬼?“刘叔什么时候去县城的?”
“你爹去世那天,他说去县城进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阿明的声音有些颤抖,“砚秋哥,村里是不是要出事了?我昨晚看到我家的副灯在晃,灯油变成黑色了。”
林砚秋拍了拍阿明的肩膀:“别害怕,今晚我会重新点燃主灯,到时候副灯的力量也会恢复。你今晚别出门,在家守好副灯。”
阿明点点头,跟着林砚秋往他家走。院子里的梨花开得更盛了,白色的花瓣落在石板路上,像是铺了层雪。林砚秋走进里屋,把陶罐放在书桌上,打开笔记本,继续往下翻,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
翻到最后几页,他看到夹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红衣的女孩,手里拿着个红布包,笑得很灿烂 —— 是王婶的女儿。照片的背面写着 “民国二十三年,慕容将军墓出土,红衣女殉葬”,林砚秋的心跳瞬间加速,王婶的女儿失踪时才十岁,怎么会出现在民国的照片里?
这时,院子里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有东西掉在了地上。林砚秋走出去,看到阿明站在梨树下,手里拿着个手电筒,脸色苍白:“砚秋哥,你看……”
林砚秋顺着阿明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梨树上挂着个红布包,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红布包在风中摇曳,像是在召唤他。他走过去,伸手拿下红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玉佩,上面刻着慕容将军的符号,和赵望山说的一样。
玉佩的背面刻着个 “林” 字,林砚秋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林家不仅是守灯人,还和慕容将军墓有更深的联系?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的石板路上落满了梨花瓣,月光透过梨树的枝叶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林砚秋握紧手里的红布包,知道今晚的午夜,将是一场生死较量,而他,必须赢。
第三章 午夜青灯照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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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把梨树枝桠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像张密密麻麻的网,裹着满地雪白的花瓣。林砚秋把引魂灯放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青铜灯座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灯壁上的符文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像是活过来一般。他从背包里掏出陈九真给的黑色陶罐,拧开盖子时,暗红色的镇魂油顺着罐口往下滴,落在石板上,瞬间渗进青苔的缝隙里,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
“得用刀划开指尖。” 林砚秋摸出随身携带的美工刀 —— 这是他修复青铜器时用来剔除细锈的工具,刀刃锋利,能轻松划开皮肤。他攥紧左手食指,刀刃贴上去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指尖传来刺痛时,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他赶紧把手指凑到灯芯旁,让血珠滴在干枯的灯芯上。
血珠刚碰到灯芯,原本暗沉的灯芯突然泛起青蓝色的光,像极了他在工作室里看到的青铜粉末。林砚秋赶紧拿起陶罐,往灯盏里倒镇魂油,暗红色的油液接触到带血的灯芯,“滋啦” 一声响,一缕青蓝色的火苗窜了起来,火苗不晃不摇,稳稳地悬在灯芯顶端,把周围的梨花照得泛着诡异的蓝光。
就在这时,他揣在怀里的玉佩突然发烫,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林砚秋赶紧把玉佩掏出来,只见玉佩上的 “林” 字在青灯光下格外清晰,背面的慕容将军符号竟慢慢浮现出一道裂痕,裂痕里渗出淡淡的血雾,飘向引魂灯的火苗。
“这是……” 林砚秋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盯着火苗,看到火苗里渐渐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 穿红衣的女孩,手里攥着红布包,正是照片上王婶的女儿。女孩的脸在火苗里忽明忽暗,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见。
突然,女孩的身影被一道穿盔甲的影子覆盖,盔甲上的鳞片在火光里闪着冷光,头盔下没有脸,只有一片漆黑。林砚秋认出这是慕容将军的幻影,他刚想伸手去碰火苗,院子里的梨树枝突然 “哗啦” 一声响,几片花瓣被风吹进火苗里,火苗瞬间窜高,幻影消失了。
“砚秋哥!不好了!” 阿明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林砚秋回头,看到阿明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额头上全是汗,藏青色外套的袖子破了个大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
“怎么了?” 林砚秋赶紧迎上去,扶住阿明的胳膊。
“我家的副灯…… 被人动了手脚!” 阿明喘着粗气,指着院门外,“我刚才在家守灯,看到窗外有个黑影,我追出去,他用石头砸我,还把副灯的灯油倒了!我回来时,副灯已经灭了!”
林砚秋心里一沉:“黑影长什么样?”
“看不清,穿黑衣服,跑的时候掉了个东西。” 阿明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铜铃,铜铃上刻着和引魂灯一样的符文,“我捡的时候,铃还在响,现在不响了。”
林砚秋接过铜铃,入手冰凉,符文间沾着点黑色的毛 —— 和第一章里梨树下那根黑色羽毛的材质很像。“是那只黑猫的主人?” 他想起第一天回家时看到的黑猫,还有落在地上的带血羽毛,“你有没有看到黑猫?”
“看到了!” 阿明点点头,“黑影跑的时候,有只黑猫跟着他,眼睛是绿的,和你家院子里那只一样!”
林砚秋握紧铜铃,走到石桌旁,引魂灯的火苗突然朝院门外的方向倾斜,像是在指引方向。他看向玉佩,玉佩上的裂痕已经扩大,血雾飘向院门外的后山方向。“内鬼要去后山,可能是慕容将军墓的方向。” 他想起赵望山说的,慕容将军墓在山里,“阿明,你能走吗?我们得去后山看看。”
“能!” 阿明抹了把汗,“我爹说过,副灯灭了,主灯就是最后的希望,不能让内鬼毁了主灯!”
林砚秋把铜铃放进背包,又拿起引魂灯 —— 火苗在他手里很稳,没有晃动。他看了眼八仙桌上的老式座钟,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半,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我们走,小心点。”
两人沿着山路往后山走,月光被乌云遮住,山路变得漆黑,林砚秋打开手电筒,光柱里满是飞舞的尘土和草屑。山路两旁的杂草比白天更密,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子 “吱吱” 地叫,像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往前走。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阿明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你看,那是什么?”
林砚秋顺着阿明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不远处的山坳里有一点微弱的光,像是火把。光的周围站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手里举着个东西,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 —— 像是盗墓用的洛阳铲。
“是内鬼!还有同伙!” 林砚秋压低声音,拉着阿明躲到一棵大树后面,“他们在挖慕容将军墓?”
就在这时,山坳里的人影突然动了起来,举洛阳铲的人往下挖了一下,地面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像是挖到了石头。紧接着,引魂灯的火苗突然剧烈晃动,林砚秋怀里的玉佩再次发烫,裂痕里的血雾越来越浓,飘向山坳的方向。
“不好!他们挖到墓门了!” 林砚秋刚想冲出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到一只绿眼睛的黑猫蹲在树旁,盯着他手里的引魂灯。黑猫的身后,站着个穿黑衣服的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双冰冷的眼睛。
“把灯留下。” 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林砚秋握紧引魂灯,把阿明护在身后:“你是谁?为什么要毁灯?”
黑衣人没有回答,突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朝林砚秋扑过来。林砚秋赶紧躲开,匕首擦着他的胳膊划过,落在地上,发出 “当啷” 一声响。阿明趁机捡起地上的石头,朝黑衣人砸过去,石头砸在黑衣人的背上,黑衣人踉跄了一下,转身瞪着阿明。
“阿明,快跑!” 林砚秋推了阿明一把,自己拿着引魂灯往后山坳的方向跑 —— 他知道,山坳里的同伙听到动静会过来,他得找机会通知陈九真。
黑衣人在后面追,黑猫也跟着跑,绿眼睛在黑暗里格外显眼。林砚秋跑的时候,引魂灯的火苗突然朝旁边的草丛倾斜,他低头,看到草丛里有个小小的土堆,土堆上插着根木头,木头上刻着 “林氏守墓人”—— 是林家祖先的坟。
“祖先?” 林砚秋心里一动,他把引魂灯放在坟前,火苗突然变得格外明亮,青蓝色的光把周围的草丛照得一清二楚。黑衣人追到坟前,看到火苗,突然停下脚步,像是害怕什么。
“你不敢过来?” 林砚秋看出黑衣人怕引魂灯,“你是副守灯人,对不对?你怕灯里的镇魂符!”
黑衣人蒙着黑布的脸动了动,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 半块玉佩,和林砚秋手里的一模一样!“林家欠慕容将军的,该还了!” 黑衣人把玉佩扔在地上,玉佩和林砚秋的玉佩碰到一起,发出 “嗡” 的一声响,引魂灯的火苗瞬间变暗。
就在这时,山坳里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地面开始震动,林砚秋回头,看到山坳里的光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的烟柱,直冲天空。“墓门开了!” 他心里一紧,刚想捡起引魂灯,黑衣人突然扑过来,把他按在地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
“把灯灭了。” 黑衣人压低声音,“不然我杀了你。”
林砚秋盯着黑衣人的眼睛,突然认出这双眼睛 —— 是刘叔!村里的医生,那个说去县城进药没回来的副守灯人!“是你?” 林砚秋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相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刘叔的身体僵了一下,匕首松了松:“你爹太固执,他不肯让我们开墓,还想告诉陈九真…… 我们只能杀了他。”
“我们?还有谁?” 林砚秋追问。
刘叔刚想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看到陈九真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桃木剑,桃木剑上缠着红绳。“刘老三,你还是暴露了。” 陈九真的声音很沉,“当年你爹就是因为想偷慕容墓里的财宝,被你爷爷赶走,你现在还想重蹈覆辙?”
刘叔脸色一变,松开林砚秋,起身想跑,陈九真突然把桃木剑扔过去,桃木剑擦着刘叔的胳膊飞过,钉在旁边的树上。“你跑不掉的,副灯灭了三盏,都是你干的吧?还有张家、李家、孙家的人,是不是都被你杀了?”
刘叔的眼睛红了,从怀里掏出个火药包:“我就是要开墓!慕容将军墓里有黄金!我要带村里的人发财!你们这些守灯人,都是骗子!” 他说完,就要点燃火药包,林砚秋突然扑过去,把火药包抢过来,扔到旁边的草丛里。
“你疯了!” 林砚秋大喊,“墓里有怨灵,开墓会害死全村的人!”
刘叔还要扑过来,山坳里突然传来 “啊” 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陈九真脸色一变:“不好!他们打开墓门了,怨灵出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张符咒,递给林砚秋,“快,用引魂灯的火苗点燃符咒,贴在墓门上,能暂时压制怨灵!”
林砚秋接过符咒,刚想点燃,突然看到山坳里跑出来几个人,衣服上沾着血,后面跟着一道黑色的影子 —— 是慕容将军的怨灵!影子飘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他们面前,周围的温度突然下降,引魂灯的火苗开始晃动。
“快点燃符咒!” 陈九真大喊。
林砚秋赶紧把符咒凑到引魂灯的火苗上,符咒 “腾” 地一下烧起来,他拿着燃烧的符咒,朝山坳里跑。阿明和陈九真跟在后面,刘叔站在原地,看着黑色影子,突然跪了下来:“将军,我给您开门了,您饶了我吧!”
黑色影子没有理他,径直朝引魂灯飘过来。林砚秋跑到墓门前,看到墓门已经被打开,里面黑漆漆的,飘出一股腥气。他把燃烧的符咒贴在墓门上,符咒烧完的瞬间,墓门上出现一道金色的符文,黑色影子被符文挡住,停在原地,发出 “滋滋” 的响声。
“暂时压制住了。” 陈九真跑过来,喘着粗气,“但只能撑一个时辰,天亮前必须重新封印墓门,否则符文会失效。”
林砚秋回头,看到刘叔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黑猫蹲在刘叔的尸体旁,眼睛里的绿光渐渐消失,变成了普通的黑色。
“怎么重新封印?” 林砚秋问。
陈九真指着他手里的玉佩:“需要林家的血和慕容将军的头骨,把血滴在头骨上,再把头骨放回墓里的棺材里,墓门会自动封印。但慕容将军的头骨…… 丢了几十年了,没人知道在哪。”
林砚秋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话:“我爹的笔记本里写着,民国二十三年,慕容将军墓被盗,头骨不见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有一个办法。” 陈九真看着引魂灯,“用守灯人的血和引魂灯,把灯放进墓里,灯油烧完前,头骨会自己出现。但放灯的人,可能出不来了。”
林砚秋心里一沉,他看向阿明:“你先回村里,告诉赵叔,让他组织村民躲在家里,别出来。”
“砚秋哥,你要进去?” 阿明的眼睛红了,“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得回去报信。” 林砚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林家的守灯人,这是我的责任。” 他又看向陈九真,“前辈,麻烦你守在墓门外,如果我没出来,天亮后就把墓门封死。”
陈九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平安符,递给林砚秋:“带上,能保你平安。”
林砚秋接过平安符,放进怀里,拿着引魂灯,走进墓门。墓道里很黑,引魂灯的火苗是唯一的光源,他走的时候,能听到身后墓门的符文 “滋滋” 作响,黑色影子还在外面挣扎。
墓道很长,两旁的墙壁上刻着慕容将军的生平,有他打仗的画面,还有他下葬时的场景 —— 画面里,有个穿红衣的女孩,手里拿着红布包,站在棺材旁,正是王婶的女儿!林砚秋停下脚步,仔细看画面,女孩的旁边刻着一行小字:“慕容氏女,殉葬,民国二十三年。”
“王婶的女儿…… 是慕容将军的后人?” 林砚秋心里疑惑,继续往前走。
走到墓道尽头,是个宽敞的墓室,中间放着一口青铜棺材,棺材上刻着和引魂灯一样的符文。林砚秋走到棺材旁,把引魂灯放在棺材前,青蓝色的火苗照亮了棺材里的尸身 —— 穿着盔甲,没有头颅,正是慕容将军的尸身。
就在这时,引魂灯的火苗突然朝墓室的角落里倾斜,林砚秋回头,看到角落里有个小小的木盒,木盒上刻着 “林” 字。他走过去,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个头骨,头骨上刻着慕容将军的符号,还有一道熟悉的裂痕 —— 和他手里的玉佩裂痕一样!
“找到了!” 林砚秋激动地拿起头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哗啦” 一声响,棺材盖被推开了,慕容将军的尸身坐了起来,盔甲上的鳞片在火光里闪着冷光。
林砚秋赶紧把头骨放进棺材里,又把自己的血滴在头骨上。血滴碰到头骨的瞬间,头骨上的裂痕消失了,棺材里发出 “嗡” 的一声响,尸身慢慢躺下,棺材盖自动合上。
引魂灯的火苗开始变暗,林砚秋知道灯油快烧完了,他转身想跑,突然看到墓室门口站着个穿红衣的女孩,手里拿着红布包 —— 是王婶女儿的幻影。
“谢谢你。” 女孩开口,声音很轻,“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我终于可以走了。”
林砚秋愣住了:“你……”
“我不是王婶的女儿,我是慕容将军的女儿,民国二十三年殉葬的那个。” 女孩笑了笑,“王婶的女儿是我的转世,十年前我附在她身上,就是为了找我爹的头骨。现在头骨找到了,我可以安心走了。”
女孩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引魂灯的火苗也灭了。林砚秋赶紧朝墓门外跑,刚跑出墓门,就看到陈九真和阿明在等他,墓门上的符文还在,黑色影子已经消失了。
“成功了?” 陈九真问。
林砚秋点点头,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上的裂痕已经消失,慕容将军的符号也不见了。“成功了,棺材盖合上了,怨灵也消失了。”
天已经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山里的风变得清新,没有了之前的腥气。阿明指着村口的方向:“你看,赵叔带着村民来了。”
林砚秋回头,看到赵望山带着村里的人走过来,王婶也在里面,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红肿,多了些平静。“砚秋,谢谢你。” 王婶走过来,递给林砚秋一个红布包,“这是我女儿失踪时带的,昨天晚上,她托梦给我,说她走得很安心,让我把这个给你。”
林砚秋接过红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玉佩 —— 和他手里的玉佩刚好拼成一块,拼成后的玉佩上刻着 “林慕容” 三个字。
“林家和慕容家,本来就是一家人。” 陈九真走过来,看着玉佩,“民国二十三年,你太爷爷娶了慕容将军的女儿,也就是这个穿红衣的女孩,所以林家才会成为守灯人,既是守护慕容将军的怨灵,也是守护自己的家人。”
林砚秋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守着引魂灯,为什么林家世代都是守灯人 —— 这不仅是责任,更是对家人的守护。他把玉佩放进怀里,看向村口的老槐树,老槐树上的符咒还在,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符咒上,泛着金色的光。
“一切都结束了。” 林砚秋轻声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知道,父亲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心了。
第四章 老井残砖与守灯秘辛
晨光漫过林家村的黑瓦时,梨花瓣还在簌簌飘落,沾在村民们沾着泥土的裤脚边。赵望山带着几个人在村口老槐树下拆符咒,黄纸被风卷成碎片,飘向院墙外的老井 —— 那口曾传出女人哭声、捞出红布包的井,此刻水面竟泛着细碎的金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砚秋,来看看这井。” 赵望山的声音穿过晨雾,林砚秋刚把引魂灯放回父亲书桌的木匣,听到喊声便攥着半块 “林慕容” 玉佩往村口走。阿明跟在他身后,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用布条包扎好,手里还攥着父亲留下的旧铜锁 —— 那是昨天从副灯灯座下翻出来的,锁芯里卡着半张泛黄的纸。
老井边围了不少村民,王婶正蹲在井沿上,用木勺轻轻舀着水,眼里的红血丝还没消,却多了几分释然:“水变清了,比前几年甜多了。” 她舀起一勺递到林砚秋面前,水面映着他的脸,玉佩在领口晃了晃,竟在水里映出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和井壁上某块砖的纹路重合。
林砚秋心里一动,俯身往井里看。井壁是用青灰色的砖垒的,年代久远的砖面布满青苔,唯独靠近水面的一块砖,青苔不知何时褪去,露出上面刻着的符文 —— 和引魂灯灯座、玉佩上的符文如出一辙,只是符文中央缺了个角,像是被人刻意凿过。
“这砖……” 林砚秋伸手想摸,陈九真突然从人群后挤过来,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别碰!这是民国二十三年砌井时,你太爷爷亲手放的‘镇水砖’,和引魂灯是一套,少了的那个角,是当年盗墓贼凿的。”
“盗墓贼?” 林砚秋回头,陈九真的白发上还沾着晨露,手里攥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 “慕容墓考”,纸页都脆得要掉渣,“你太爷爷当年跟着慕容将军的旧部守墓,墓被盗后,他怕怨灵顺着地下水进村子,就把墓里的镇水砖拆来砌了这口井。那盗墓贼没找到黄金,就凿了砖角想拿出去卖,结果刚出村就被雷劈死了,砖角也不知落去了哪。”
王婶突然 “呀” 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后,里面是块缺角的青灰砖片,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土:“这是我女儿失踪那年,在井边捡的,她说上面的花纹好看,就一直收着。后来她不见了,我就把这砖片当念想带着。”
林砚秋接过砖片,刚碰到手里的玉佩,两者突然发出 “嗡” 的轻响,砖片缺角的地方竟和玉佩上的纹路严丝合缝。他心里一震:“这就是镇水砖的角?”
陈九真凑过来细看,手指在砖片上摩挲着:“是了。当年你太爷爷说,镇水砖和引魂灯、玉佩凑齐,才能彻底镇住慕容将军的怨灵。现在砖角找到了,该把它放回井里去 —— 不然再过半个月,到了‘水魂节’,井里的怨灵还会出来闹事。”
“水魂节?” 阿明突然开口,从口袋里掏出父亲的旧铜锁和半张纸,“我昨天拆副灯灯座时,发现锁芯里卡着这个,上面写着‘水魂节忌汲水,副灯需悬井沿’。”
林砚秋展开那张纸,纸面上的字迹是阿明父亲的,
第四章 祖宅暗格里的守灯秘辛
晨光漫过老槐树的枝桠时,林砚秋正蹲在村口老井旁。井水已不再浑浊,却泛着一层极淡的青蓝色,像被引魂灯的火苗染过色。他伸手掬起一捧水,指尖刚碰到水面,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拽他的手腕。
“砚秋哥,赵叔让你去村头祠堂一趟。” 阿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个布包,脸色比昨天更白,“我家的副灯…… 又灭了。”
林砚秋猛地收回手,水从指缝间滴落,在石板上留下青蓝色的痕迹,很快又消失不见。“又灭了?” 他站起身,看到阿明布包里的青铜副灯 —— 灯盏里的灯油凝固成黑色,灯芯像被什么东西咬过,只剩半截焦黑的残骸。
两人往祠堂走时,路过王婶家。院门敞开着,王婶正坐在门槛上缝衣服,手里的针线却总扎错地方。她看到林砚秋,突然放下针线迎上来,手里捏着片干枯的槐树叶:“砚秋,你看这叶子,昨天还好好的,今早一摘就变成这样了。”
林砚秋接过树叶,叶片边缘泛着青黑色,叶脉里像是渗着墨汁,轻轻一捏就碎成了粉末。“王婶,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有!” 王婶的声音发颤,“后半夜听到你家祖宅方向有动静,像是有人在砸门。我想去看看,又怕……”
林家祖宅在村子最深处,是座青砖灰瓦的老房子,自打林砚秋爷爷去世后就一直锁着,钥匙由父亲林守义保管。林砚秋心里一紧:“我爹的钥匙在哪?”
“你爹生前把钥匙藏在祠堂的供桌下面,说是等你回来再交给你。” 王婶指了指祠堂的方向,“他还说,祖宅里的东西不能碰,尤其是西厢房的暗格。”
祠堂里已经聚了几个人,赵望山正蹲在供桌旁,手里拿着个铜锁。看到林砚秋进来,他赶紧站起来:“砚秋,你可来了,供桌下面的钥匙找不到了,像是被人动过。”
林砚秋走到供桌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供桌是梨花木做的,桌腿上刻着林家的族徽,桌下有个暗格,暗格的锁孔上有新鲜的划痕,像是用撬棍撬开的。“有人比我们先来了。” 他摸了摸划痕,指尖沾到点暗红色的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 —— 是镇魂油燃烧后的残渣。
“难道是刘叔的同伙?” 阿明攥紧了手里的副灯,“刘叔死前说‘我们’,肯定还有人没被发现!”
林砚秋没说话,转身走到祠堂的神龛前。神龛上摆着林家历代祖先的牌位,最上面的牌位是林砚秋太爷爷的,牌位旁边放着个小小的青铜灯 —— 和引魂灯的样式一样,只是更小,灯座上刻着 “副灯甲” 三个字。
“这也是副灯?” 林砚秋拿起青铜灯,灯盏里是空的,灯壁上沾着点黑色的污渍,和阿明家灭了的副灯一样。
赵望山凑过来,脸色凝重:“你太爷爷那辈,村里有七盏副灯,分别放在祠堂、祖宅、老井、后山、槐树下、王婶家还有阿明家。后来几十年里,槐树下和后山的副灯丢了,就只剩五盏。现在阿明家的灭了,祠堂这盏也空了,剩下的……”
“剩下的在祖宅、老井和王婶家。” 林砚秋打断他,心里算着时间,“老井的水不对劲,王婶家的树叶也反常,我们得先去祖宅看看。”
祖宅的木门上挂着把大铜锁,锁芯已经被撬坏,轻轻一推就开了。院子里的荒草比人还高,墙角的青苔爬满了青砖,西厢房的窗户纸破了个大洞,风从洞里灌进去,发出 “呜呜” 的响声,像有人在哭。
“我去西厢房,你们在院子里等着。” 林砚秋从背包里掏出美工刀,推开西厢房的门。屋里弥漫着一股霉味,靠墙放着个老式衣柜,衣柜上的镜子裂了道缝,映出窗外晃动的树影,像个站着的人影。
他走到衣柜旁,想起王婶说的 “西厢房的暗格”。衣柜的侧板上刻着和引魂灯一样的符文,他用美工刀撬开侧板,里面果然有个暗格,暗格里放着本线装书,封面上写着 “林家副灯录”,还有一盏青铜副灯 —— 灯座上刻着 “副灯乙”,灯盏里的灯油还剩一半,泛着青蓝色的光。
林砚秋翻开线装书,里面的字迹比父亲的笔记本更古老,是太爷爷的手笔:“七盏副灯乃引魂灯之辅,分守阴阳七门,若副灯灭三盏,阴阳门开,怨灵残力出;灭五盏,墓门重开;全灭,则天下大乱。民国二十三年,副灯失二,今补二盏,藏于祖宅与老井。”
“老井里还有一盏副灯?” 林砚秋心里一惊,他想起昨天在老井旁的异样,赶紧把线装书和副灯放进背包,转身想出去,却听到衣柜的镜子 “咔嚓” 一声,裂痕又扩大了些,镜子里的树影变成了穿盔甲的影子 —— 慕容将军的怨灵残力!
他赶紧跑出西厢房,看到阿明和赵望山正盯着老井的方向。“老井那边有动静!” 阿明指着村口,“刚才看到有黑影从井里爬出来,往后山跑了!”
林砚秋跑到院子门口,看到老井旁的石板路上有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的形状很奇怪,像是没有脚趾,一直延伸到后山。“是怨灵残力!”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又开始发烫,“线装书里说,副灯灭三盏会引怨灵残力,现在祠堂和阿明家的灭了,还有一盏……”
“王婶家的!” 赵望山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快去王婶家!”
三人往王婶家跑时,看到村民们都围在王婶家门口,脸色慌张。王婶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灭了的青铜副灯,灯芯焦黑,灯油洒在地上,变成了黑色的粉末。“副灯…… 灭了。” 王婶的声音带着哭腔,“刚才有黑影从窗户进来,碰了灯就走,我追出去,只看到脚印往后山去了。”
林砚秋蹲下身,看着地上的黑色粉末,又看了看王婶手里的副灯 —— 灯座上刻着 “副灯丙”。“已经灭了三盏了。” 他站起身,看向后山,“怨灵残力要去后山找丢了的那两盏副灯,要是被它找到,再灭两盏,墓门就会重开。”
“那两盏丢了的副灯在哪?” 阿明急了,“线装书里没写吗?”
林砚秋翻开线装书,往后翻了几页,看到夹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后山的两个位置 —— 一个是慕容将军墓附近的山洞,另一个是老槐树下的地窖。“在山洞和地窖里。” 他把地图递给赵望山,“赵叔,你带村民去地窖找,我和阿明去山洞。”
赵望山接过地图,点了点头:“你们小心点,我让村民带上锄头,找到副灯就给你们发信号。”
林砚秋和阿明往后山山洞跑,山路两旁的草叶上沾着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裤脚。快到山洞时,他们看到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多,像是有很多东西从山洞里出来过。“怨灵残力可能已经在洞里了。” 林砚秋掏出引魂灯 —— 自从上次封印墓门后,引魂灯就再也点不着了,但灯座上的符文还能发光,能暂时压制怨灵。
山洞里黑漆漆的,引魂灯的符文泛着青蓝色的光,照亮了洞内的景象。地上散落着些青铜碎片,像是副灯的残骸,洞的深处有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个青铜副灯 —— 灯座上刻着 “副灯丁”,灯油已经凝固,灯芯灭了。
“又灭了一盏!” 阿明的声音发颤,“现在已经灭了四盏了,再灭一盏……”
林砚秋走到石台前,拿起副灯,突然听到洞外传来 “轰隆” 一声响,紧接着是村民的尖叫。“是地窖那边!” 他赶紧拉着阿明往洞外跑,看到老槐树下的地窖口冒着黑烟,赵望山和几个村民躺在地上,脸色苍白。
“地窖里的副灯…… 被怨灵残力毁了。” 赵望山挣扎着站起来,手里拿着块青铜碎片,“它还带走了碎片,往慕容将军墓的方向跑了!”
林砚秋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烫得厉害,线装书从背包里掉出来,翻到最后一页 —— 上面是父亲的字迹,是后来加上去的:“若副灯全灭,需以林家血脉为引,融玉佩与引魂灯,方可重封墓门。砚秋,若你看到这段话,爹已不在,你要活下去,也要守住村子。”
“五盏了。” 林砚秋握紧引魂灯,看着慕容将军墓的方向,黑烟又开始从墓门的方向冒出来,“怨灵残力要去墓门,用副灯碎片打开它。我们得去阻止它,不然墓门重开,村里的人都会死。”
阿明捡起地上的锄头,眼神坚定:“砚秋哥,我跟你去。我爹是副守灯人,我也得守住村子。”
赵望山和几个村民也站起来,拿起手里的工具:“我们一起去!村子是我们的家,不能让怨灵毁了它!”
林砚秋看着身边的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想起父亲守灯时的样子,想起太爷爷写下的守灯录,想起林家世代的责任。“走。” 他举起引魂灯,符文的光在黑暗里格外明亮,“我们去封墓门。”
一行人往慕容将军墓的方向走,山路两旁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林砚秋知道,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有村里的人陪着他,有父亲和祖先的守护,他一定能守住村子,守住林家的传承。
墓门越来越近,黑烟越来越浓,空气中的腥气也越来越重。林砚秋握紧怀里的玉佩和引魂灯,心里默念着父亲的话:“守住灯,守住家。” 他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第五章 血脉燃灯封墓门
往慕容将军墓去的山路越来越难走。原本沾着露水的草叶,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青绿色的茎秆迅速泛黑,一踩就碎成粉末,散在地上时还冒着淡淡的黑烟。风里的腥气越来越重,混着一股铁锈味,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在空气里摩擦,听得人牙根发紧。
“你们听!” 阿明突然停下脚步,锄头攥得发白,“有盔甲的声音!”
林砚秋竖起耳朵,果然听到风里裹着 “哐当哐当” 的响动,像是有人穿着沉重的盔甲在走动,声音从墓门方向传来,又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分不清具体位置。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玉佩,玉佩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引魂灯灯座上的符文忽明忽暗,青蓝色的光比之前弱了不少。
“是怨灵残力在召唤墓里的盔甲碎片。” 陈九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老人拄着桃木剑快步追上,剑身上的红绳被风吹得飘起来,“我在山脚下看到黑烟,就知道出事了 —— 你们得快点,等它集齐盔甲碎片,就能化出实体,到时候谁都拦不住。”
赵望山扶着受伤的村民,喘着粗气:“还有多久到墓门?村民们撑不住了,刚才地窖那边有两个人被黑雾碰了,现在浑身发冷。”
林砚秋往前指了指,透过稀疏的树影,能看到墓门方向的黑烟已经聚成了一团黑雾,像个倒扣的黑碗罩在地上:“就在前面,还有半里路。”
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突然 “咔嚓” 一声裂了道缝,黑雾从裂缝里钻出来,缠上最前面一个村民的脚踝。那村民惨叫一声,腿瞬间变得乌黑,像是被冻住一样僵硬。
“快用桃木枝打!” 陈九真扔出一把晒干的桃木枝,“黑雾沾不得,碰着就会吸走阳气!”
林砚秋捡起桃木枝,朝村民脚踝上的黑雾砸去。桃木枝碰到黑雾的瞬间,发出 “滋啦” 的响声,黑雾像被烫到一样缩回去,钻进地面的裂缝里。那村民瘫坐在地上,裤脚已经被腐蚀出几个破洞,露出的皮肤又青又紫。
“不能再走大路了。” 林砚秋看了眼地面,裂缝还在扩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阿明,你跟我走小路绕去墓门,陈前辈,你带着村民慢慢走,注意避开黑雾。”
阿明点点头,跟着林砚秋钻进旁边的灌木丛。小路更窄,树枝刮得脸生疼,林砚秋怀里的引魂灯突然亮了些,符文的光映着前面的景象 —— 墓门已经裂开了半尺宽的缝,黑雾正从缝里往外涌,缝上插着几块青铜碎片,正是地窖里丢失的副灯残片,碎片上的符文在黑雾里泛着诡异的红光。
而在墓门旁,站着一道模糊的影子,穿着拼凑的盔甲,手里握着半截青铜剑 —— 是慕容将军的怨灵残力!它正伸手去够墓门里的什么东西,指甲泛着青黑色,碰到黑雾时,黑雾就像活过来一样往它身上缠。
“它要拿墓里的将军印!” 陈九真不知何时也绕了过来,压低声音,“将军印是慕容墓的核心,拿到印,它就能完全操控怨灵,到时候整个村子都会被黑雾吞了!”
林砚秋摸出美工刀,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话:“以林家血脉为引,融玉佩与引魂灯。” 他深吸一口气,把引魂灯放在地上,左手掌摊开,刀刃划下去时,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砚秋哥!” 阿明想拦,却被陈九真拉住。
“这是林家的宿命,拦不住的。” 陈九真的声音有些沙哑,“当年你太爷爷就是这么做的,用自己的血封了第一次墓门。”
林砚秋把滴血的手掌按在引魂灯的灯座上,鲜血顺着符文的纹路往下流,渗进青铜缝隙里。原本昏暗的符文突然亮了起来,青蓝色的光比之前强了十倍,照得整个墓道都泛着蓝光。怀里的玉佩突然飞出来,落在灯盏里,和鲜血融在一起,发出 “嗡” 的一声响。
“起!” 林砚秋喝了一声,引魂灯突然飘了起来,青蓝色的火苗重新点燃,火苗里映出无数个细小的影子 —— 是这些年被怨灵害死的村民,包括王婶的女儿,他们的影子在火苗里轻轻晃动,像是在求救。
怨灵残力听到动静,猛地转过身,青黑色的眼睛盯着引魂灯,发出刺耳的嘶吼。它举起青铜剑,朝林砚秋扑过来,黑雾跟着它一起涌过来,地上的裂缝里钻出无数只青黑色的手,抓向林砚秋的脚踝。
“用桃木剑挡!” 陈九真把桃木剑扔给阿明,“护住灯,别让它碰着灯焰!”
阿明接过桃木剑,迎上去,剑刃碰到青铜剑时,发出 “哐当” 的巨响,桃木剑上的红绳突然燃烧起来,火焰顺着青铜剑往上爬,烧得怨灵残力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林砚秋趁机操控引魂灯,灯焰朝墓门的裂缝飞去,青蓝色的光碰到黑雾时,黑雾就像雪遇热一样融化,露出里面的将军印 —— 印上刻着慕容将军的名字,泛着金色的光,却被黑雾缠得紧紧的,像是要被拖进裂缝里。
“把灯焰对准将军印!” 陈九真大喊,“印和灯能相互感应,灯焰能净化印上的黑雾!”
林砚秋集中注意力,引魂灯的火苗突然变长,像条蓝色的带子,缠上将军印。金色的光和青蓝色的光碰到一起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墓门的裂缝开始震动,插在上面的青铜碎片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符文的红光消失了。
怨灵残力见势不妙,突然扑向将军印,想把印拽进裂缝。林砚秋赶紧让灯焰收紧,缠住怨灵残力的胳膊,青蓝色的火焰烧得它皮肤滋滋作响,黑雾从它身上往外冒,像是在被火焰驱散。
“阿明!用碎片砸它的盔甲缝隙!” 林砚秋大喊。
阿明捡起地上的青铜碎片,瞄准怨灵残力的肩甲缝隙,狠狠砸过去。碎片插进缝隙里,怨灵残力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盔甲开始碎裂,黑雾从裂缝里涌出来,渐渐消散在空气里。
就在这时,墓门的裂缝突然开始缩小,将军印重新飞回墓里,落在棺材上。引魂灯的火苗慢慢变小,飘回林砚秋手里,灯盏里的玉佩已经变成了青蓝色,上面刻着的 “林慕容” 三个字格外清晰。
“封印成了?” 阿明喘着粗气,桃木剑已经烧得只剩半截。
陈九真走到墓门旁,摸了摸缩小的裂缝,摇了摇头:“只是暂时的。怨灵残力虽然散了,但将军墓里还有残留的黑雾,只要副灯没找齐,下次还会出事。”
林砚秋低头看了眼引魂灯,灯焰还在燃烧,只是比之前弱了些:“剩下的两盏副灯…… 槐树下和后山的,还能找到吗?”
“能。” 陈九真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太爷爷的字迹,“你太爷爷当年把槐树下的副灯藏在了老槐树的树洞里,用符咒封着;后山的副灯在瀑布后面的石缝里,需要用引魂灯的光才能打开石缝。”
他顿了顿,看向林砚秋的手掌:“你的血暂时激活了引魂灯,但要找齐副灯,还需要更多的林家血脉 —— 你爹生前留了一瓶血在祖宅的暗格里,就是怕有今天。”
林砚秋握紧引魂灯,看着渐渐散去的黑烟,心里明白,这场守护还没结束。他回头看向村子的方向,老槐树上的符咒还在,村民们正扶着受伤的人往回走,王婶站在最前面,朝他挥了挥手。
“我们先回村。” 林砚秋说,“把受伤的村民安顿好,再找剩下的副灯。”
一行人往回走时,风里的腥气渐渐消失,枯萎的草叶竟重新冒出了一点绿芽。林砚秋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玉佩已经不烫了,青蓝色的光温柔地映着他的手掌,像是父亲的手在轻轻抚摸。
走到村口时,老槐树上突然落下一片叶子,叶子上泛着淡淡的青蓝色,落在林砚秋的手里。他抬头看向树洞,树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像是副灯的光。
“下次的路,会更难走。” 陈九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会帮你。”
林砚秋点点头,握紧手里的引魂灯。他知道,找齐副灯、彻底封印墓门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引魂灯在,有村里人的支持,有父亲和祖先的守护,他就不会怕。
夜色慢慢降下来,引魂灯的光在暮色里格外明亮,照亮了村口的路,也照亮了林家世代守护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