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上凌霄,斗翻三界(11-15节)

第十一节 咬人的狗不叫

姜炎那句关于“孟婆汤”的玩笑话刚落音,隔间的布帘就被轻轻掀开,正好是送饮品的店员。她端着托盘,面上带着职业性的浅笑,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放在苏妙颜面前,又把那杯珍珠奶茶推到姜炎手边,动作利落又轻柔。谁料她竟似是听清了方才的对话,放下东西时随口接了一句:“这位同学说笑了,孟婆汤哪有不喝的道理,不喝汤可是过不了孟婆大人那关的。”

这话一出,姜炎和苏妙颜同时一愣,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方才的对话声音不算大,原以为不会被外人听见,没想到竟被店员听了去。两人瞬间收住脸上的神情,齐刷刷地看向那个店员,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店员却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异样,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示意后,便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布帘落下,重新将隔间与外界隔绝开来。

隔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苏妙颜率先回过神,狠狠瞪了姜炎一眼,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嗔怪道:“都让你别胡说八道了,这下好了吧,让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是神经病呢!”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姜炎摸了摸鼻子,也有些尴尬。他方才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哪想到会被店员接话,而且那店员的语气,竟不像是单纯的附和,反倒带着几分笃定。两人对着面坐了半天,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从对方那里找到一丝头绪,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店员的话像是一颗石子,在两人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过了许久,苏妙颜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骤然变得坚定起来。她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更低了:“姜炎,我想到一个办法。周末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是咱们省出了名的风水大师,不仅懂风水命理,还擅长太素脉,能窥测人的过往祸福。我们家族里不管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都是请他出马,从来没出过差错。”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或许他能帮我们解开这些谜团,看看我们这些奇怪的梦和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等我今晚回去联系好他,就给你打电话……”说到“打电话”三个字,苏妙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她这才记起来,姜炎根本没有手机,平时联系都只能靠偶遇或者在宿舍楼下等。

气氛瞬间又变得有些尴尬。姜炎见状,连忙开口打圆场,缓解这份窘迫:“没事没事,不用麻烦你特意联系我。周五晚上八点,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告诉我情况就行。”他说得十分爽快,尽量不让苏妙颜觉得为难。

苏妙颜想了一下,眼下确实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行,那周五晚上我等你电话。”事情谈妥,两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各自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饮品,缓解着方才的凝重。

说实话,这是姜炎第二次喝奶茶。第一次喝奶茶,还是高考刚结束的第三天。那时候为了给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他找了一份在市中心一家比较大的奶茶店打工的兼职。那天店里的人特别多,忙得不可开交。有个客人带着小孩来买奶茶,小孩点了一杯最贵的草莓奶盖,结果只喝了一口就嫌不好喝,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跟着家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炎过去收拾桌子的时候,看着那杯几乎没怎么动的奶茶,心里一阵心疼。他悄悄看了一眼价目表,那杯草莓奶盖要二十八块钱,这二十八块钱,够他省吃俭用活一个星期了。那时候他正为晚上的晚饭发愁,口袋里只剩下两块钱,根本不够买一份盒饭。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没忍住,趁着店里没人注意,悄悄把那杯没喝完的奶茶藏在了储物间的一个角落里。

等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店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偷偷溜进储物间,把那杯奶茶拿了出来。走出奶茶店,他迫不及待地插上吸管喝了起来。那时候的他,只觉得那杯奶茶甜得发腻,香得诱人,是他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东西。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种浓郁的香甜味,刻在了骨子里。

姜炎不知道的是,他藏奶茶、拿奶茶的一举一动,都被正在店里巡查的店长看在了眼里。但店长并没有当场声张,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走出店门。回到办公室后,店长特意调了当天的监控,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姜炎藏奶茶的全过程,以及他平时在店里干活的样子——手脚麻利,待人客气,哪怕被客人刁难也从不抱怨,休息的时候还会主动帮同事分担工作。

看完监控后,店长呆坐在椅子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他想起平时姜炎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啃着最便宜的馒头就着咸菜,心里五味杂陈。从那以后,店长就经常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问起姜炎的家庭情况。得知他父母早逝,店长对他格外照顾,不仅经常把店里卖剩下的面包、点心塞给他,还总是给他安排轻松一点的活。

开学前几天,姜炎去店里辞职,准备收拾东西去学校报到。财务结算工资的时候,不仅如数支付了他的工资,还额外给了他五百块钱的奖金。财务笑着告诉他,这是店长特意交代的,说他工作认真负责,表现特别好,这是给他的特别奖励。姜炎当时心里又惊又喜,只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好人,感动得不行。他特地去找了店长告别,店长却一改平时的温和,满脸严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好读书,别辜负了自己。你的未来,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思绪渐渐回笼,姜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奶茶,轻轻抿了一口,熟悉的香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却再也没有了第一次喝时的那种惊艳感。或许是心境不同了,或许是这杯奶茶的味道,终究比不上记忆里的那一杯。他一边细细品味着奶茶,一边收敛了飘散的回忆,不知不觉间,一杯奶茶就见了底。

苏妙颜见他喝完了,便放下手里的拿铁,起身准备离开。姜炎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她的杯子,发现里面的咖啡还剩了一半多,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浪费。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喝过咖啡,心里其实挺想尝一下咖啡是什么味道的。但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实在是有些唐突,要是真的开口问了,说不定会被苏妙颜当成变态,那就太丢人了。

他压下心里的好奇,跟着苏妙颜一起往外走。一边走,他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一个女生请客。虽然他没什么钱,但一杯咖啡的钱还是付得起的。这么想着,他加快了脚步,抢在苏妙颜前面,率先走到了柜台前,对着里面的店员大声说道:“您好,结账!”

店员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苏妙颜,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说道:“这位同学,不用结账。这位女同学是我们店的高级会员,直接报会员卡号就行了。”

姜炎愣在了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苏妙颜随口报出了一串数字,然后对着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出去。他站在柜台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又尴尬又有些失落。他原本还想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却闹了这么一出,反倒显得有些多余了。愣了几秒后,他也只好快步跟了出去。

刚出咖啡屋的门,姜炎就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正朝着自己射来,带着几分戏谑和探究。他心里咯噔一下,抬头望去,只见自己寝室的老大、老二和老四正从图书馆的方向走过来,三个人勾肩搭背,一脸坏笑地盯着他,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看到他们的瞬间,姜炎随即打了个冷战,心里暗叫不好。

苏妙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三个男生,但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根本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跨上自行车,脚下轻轻一蹬,便骑着车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苏妙颜一走,寝室的三个人就立马围了上来。姜炎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就像个撒谎被当场戳穿的小学生,浑身不自在。他知道,接下来肯定少不了一顿调侃。

果然,老大率先开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嘲讽:“可以啊姜炎,藏得够深啊!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没想到动作这么快,都已经跟苏大美女单独去咖啡屋约会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咬人的狗不叫!”

老二和老四也跟着起哄,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就是就是,老三你可以啊,快老实交代,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苏大美女可是咱们系的系花,多少人追都追不到,你竟然悄无声息地就拿下了,太不够意思了!”

姜炎被他们说得头都大了,脸涨得通红,急忙摆着手解释:“你们别误会,我们就是偶遇,聊了点事情而已,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可他越是解释,老大他们就越是不信,反而笑得更欢了。姜炎看着他们不依不饶的样子,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他们调侃。阳光依旧明媚,可姜炎的心里,却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涩,一应俱全。

 

 

 

第十二节 这下你红了

面对室友三人不依不饶的调侃,姜炎急得满头大汗,脑子飞速运转,胡乱抓了个借口辩解:“别瞎猜!我、我不是来约会的,是来这家咖啡屋找兼职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借口漏洞百出,连他自己都不信。

老二挑着眉,似笑非笑地往咖啡屋门口扫了一眼,双手一摊:“找兼职?可我怎么没看见门口贴招聘广告啊?姜炎,你可别拿我们当傻子糊弄。”他往前凑了两步,眼神里满是八卦的光芒,“快老实交代,你和苏大校花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已经成了?”

姜炎被问得哑口无言,额角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他攥紧了拳头,正绞尽脑汁想再找个理由圆过去,却发现对面三人的眼神突然变了,齐刷刷地盯着他的身后,脸上的坏笑里多了几分戏谑和看热闹的意味。

“不是吧……”姜炎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僵硬地转过身,顺着三人的目光看去,瞬间如遭雷击——苏妙颜竟然没走,正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静静地看着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可姜炎却觉得那目光带着千钧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心里疯狂哀嚎: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还没走啊!这时候出来,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你到底想干啥!

不等姜炎反应过来,苏妙颜已经迈步走了过来。她径直走到姜炎面前,无视了旁边三个目瞪口呆的室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巾,递到姜炎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给你。记住,回去再看,不要给别人看。”

姜炎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接过那块带着淡淡清香的纸巾,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苏妙颜的手指,瞬间像触电般缩了回来。他能感觉到室友三人投来的震惊目光,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地自容到了极点。

苏妙颜递完纸巾,没再多说一个字,也没看姜炎那三个室友,转身再次跨上自行车,这次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姜炎才松了一口气,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纸巾,手心都被汗浸湿了。

“可以啊老三!”老大最先反应过来,拍着姜炎的肩膀,语气里满是佩服,“都已经到递纸巾的地步了,还说没情况?你小子藏得也太深了!”老二和老四也跟着起哄,眼神里的八卦之火越烧越旺。

姜炎张了张嘴,想解释那纸巾里肯定有别的原因,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只会越描越黑。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三人调侃,心里却在盘算着纸巾里的秘密。

到了午饭时间,四人一起去了学校食堂。姜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就低头往嘴里扒饭,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碗里,以此来躲避室友们的追问。老大、老二和老四坐在他对面,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地拿他开涮,话题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他和苏妙颜。

“老三,你可真行,苏校花平时对谁都冷冰冰的,对你竟然这么不一样,还特意回来给你送纸巾。”老二夹了一筷子菜,笑着说道,“快说说,你是怎么拿下她的?给兄弟们传授点经验。”

“就是就是,”老四一边扒拉着手机,一边附和,“苏校花可是咱们学校的女神,多少富二代、学霸追她都没成,你竟然悄无声息地就和她单独约会了,太牛了!”

姜炎嘴里塞满了米饭,含糊不清地说道:“都说了是误会,你们怎么就不信呢?”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加快吃饭的速度,希望能早点结束这场“审讯”。

就在这时,老四突然“卧槽”了一声,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然后猛地抬起头,对着姜炎说道:“老三!你火了!你真的红了!”

“什么红了?”姜炎被他吓了一跳,嘴里的米饭差点喷出来,感觉喉咙一紧,被噎得直伸脖子。老大和老二也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看看老四的手机里到底有什么。

“你自己看!”老四把手机递到姜炎面前,屏幕上是学校的一个朋友圈群,里面有人发了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正是他们刚才去的那家“忘忧”咖啡屋,画面里一男一女正并肩往里走,虽然距离很远,只能看到模糊的背影,看不清具体长相,但姜炎一眼就认出,那个男生是自己,女生是苏妙颜。

照片下面配了一行文字:“惊!苏校花竟与神秘男生单独约会,两人同入咖啡屋,举止亲密!”下面已经有了几十条评论,都是同学们的猜测和八卦,有人猜男生是哪个系的学霸,有人猜是富二代,还有人已经开始打赌两人什么时候会官宣。

姜炎看着那张照片,心里一阵无语。不就是一起进了个咖啡屋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他懒得搭理这种无聊的八卦,把手机还给老四,撇了撇嘴说道:“多大点事,不就是一张模糊的背影照吗?有什么好稀奇的。”说完,他低下头,继续扒拉碗里的米饭,只是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还多大点事?”老大盯着桌子上的几个空盘子,突然开口问道,“老三,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饭量长了不少啊?这都第三个馒头了,还加了两份菜,以前你可没这么能吃。”

姜炎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空盘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吃了很多。他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撑。或许是最近心里事太多,压力太大,只能靠吃饭来缓解吧。他笑了笑,没说话,继续把碗里剩下的米饭吃完。

回到寝室后,姜炎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反锁了门。他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苏妙颜给自己的那块纸巾,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开。只见纸巾上面,用黑色的水笔赫然写着一串手机号码,数字工整清晰,还带着一丝娟秀的气息。

姜炎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紧紧地攥着纸巾,心里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苏妙颜竟然会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他。他知道,这个号码很重要,记在手机里不安全,写在本子上又怕被室友发现,想来想去,只能默默地把这串数字记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好几遍,确认自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后,才把纸巾撕成碎片,扔进马桶里,按下冲水按钮,看着纸巾被水流冲走,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靠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心里五味杂陈。不管怎样,现在有了苏妙颜的联系方式,也有希望能解开那些关于梦境和熟悉感的谜团了。只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对苏妙颜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们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苏妙颜是家境优越、长相出众的校花,而自己只是一个父母早逝、靠着打工和助学金上学的穷学生,这种差距大到让他根本不敢对苏妙颜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转眼就到了周五晚上八点,姜炎特意提前几分钟来到了走廊,找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公用电话。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投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那串记在心里的手机号码。

电话铃声才响了一下,就被接通了,那头传来苏妙颜好听的声音,像清泉般悦耳:“喂,是姜炎吗?”

听到她的声音,姜炎的心神瞬间一荡,脑子竟然有些走神,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他赶紧晃了晃脑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说道:“是我,苏妙颜。你联系好那位大师了吗?”

“联系好了,”苏妙颜的声音依旧温柔,“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在学校北门见面,到时候我带你过去。大师平时很忙,我们别迟到了。”

“好,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八点,学校北门,我一定准时到。”姜炎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挂了电话后,姜炎快步跑回寝室,从床底下翻出一个老旧的闹钟。这个闹钟是他高中时候买的,已经用了好几年了,外壳都有些磨损,但走时依旧很准。他小心翼翼地把闹钟的时间调好,将闹铃设置到早上六点,这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洗漱、收拾,然后准时赶到学校北门。

躺在床上,姜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苏妙颜递给他纸巾时的样子,想起了那张模糊的背影照,想起了明天要去见的风水大师。他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那些谜团能不能解开,但他心里却充满了希望。或许,从明天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第十三节 高人

天刚蒙蒙亮,姜炎就被床头那只老旧闹钟的铃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一看时间才六点整,正是自己昨晚特意设定的时间。不敢有丝毫耽搁,他迅速爬起来洗漱,换上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简单啃了个馒头就往学校北门赶。

清晨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学生在晨跑,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露水的清新气息。姜炎走到北门时,才七点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定,目光时不时地看向路口,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忐忑。

十分钟后,一辆淡蓝色的自行车缓缓驶来,苏妙颜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少了几分平日里的俏皮,多了几分温婉。看到姜炎早已等在那里,苏妙颜的嘴角微微上扬,停下自行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没过两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平稳地停在了苏妙颜面前,车身锃亮,一看就价值不菲。车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走了下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装,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给人一种干练沉稳的感觉。

“苏小姐。”女司机恭敬地给苏妙颜打开了后座车门。

苏妙颜点了点头,弯腰坐进车里,随后转头示意姜炎也上车。女司机看到苏妙颜竟然让一个穿着朴素的男生上车,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安静地等姜炎坐好后,才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

“周姐,去张宅。”苏妙颜靠在后座上,轻声吩咐道。

“好的,苏小姐。”周姐应了一声,发动车子,平稳地驶离了学校北门。

车子先穿过繁华的市区,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随后又驶离市区,沿着一条蜿蜒的公路前行。一路上,因为有周姐在,苏妙颜和姜炎几乎全程没有交流。姜炎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心里默默猜测着那位风水大师的模样。而苏妙颜则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眉头微蹙,神色间带着一丝疲惫——她昨晚又做了那个奇怪的噩梦,一夜都没睡好。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山脚下。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古朴的院子,四周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显得格外清幽。周姐将车子停在院子门口,下车给两人打开车门。

姜炎跟着苏妙颜下了车,抬头打量着这座院子。院子的大门是用整块的实木打造的,上面雕刻着简单的花纹,显得古色古香。门楣上挂着一块不大的匾额,上面用隶书书写着两个字:“张宅”。最让姜炎觉得有趣的是院门上贴着的一副对联,上联是“天雨大,不润无根草”,下联是“道法宽,要度有心人”,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意味。

苏妙颜走上前,轻轻敲了敲大门上的铜环。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谁啊?”

“是我,苏妙颜。”苏妙颜开口回应道。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身穿白色唐装的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他面容清秀,眼神温和,看到苏妙颜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恭敬的笑容:“苏小姐,您来了,快请进。”说着,他侧身把苏妙颜和姜炎迎了进去。

苏妙颜显然对这里很熟悉,脚步轻快地往里走,没有丝毫生疏感。而姜炎则像个好奇的孩子,不断地打量着这个院子。院子里布置得十分雅致,假山堆叠,水池清澈,几条红色的锦鲤在水里悠闲地游着,脚下的石板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错落有致的绿植点缀其间,每一处都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年轻男子并没有带他们进屋,而是沿着石板路走到了院子中央的一个凉亭前。凉亭里,一个身穿明黄色唐装的老者正坐在石桌旁泡茶。老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脸上布满了皱纹,却透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他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动作行云流水,专注地泡着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年轻男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老者耳边低声说道:“老师,客人到了。”

老者没有起身,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苏妙颜和姜炎,随后抬手示意他们入座:“坐吧。”

苏妙颜先是恭敬地对老者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张老。”然后才拉着姜炎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

张老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缓缓地给两个茶杯倒满茶。茶汤清澈透亮,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倒完茶后,他才抬起头,认真地看了苏妙颜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张老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盯着苏妙颜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很久,才语气凝重地开口问道:“丫头,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苏妙颜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张老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异常。她定了定神,把最近总是做噩梦、睡眠不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老。只是,出于女生的自尊和羞涩,她特意隐瞒了梦里出现姜炎的情节,只说梦里都是一些杂乱无章、让她感到恐惧的画面。

张老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陷入了沉思。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茶壶里茶水沸腾的细微声响。过了好一会儿,张老才抬起头,对苏妙颜说道:“丫头,把手伸出来。”

苏妙颜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地伸出了右手,放在石桌上。张老伸出手指,搭在苏妙颜的手腕上,竟然给她把起了脉。姜炎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心里暗暗嘀咕:不是说张老是风水大师吗?怎么还看起病来了?这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姜炎不知道的是,张老此刻用的根本不是普通的中医诊脉方法,而是失传已久的太素脉法。这种脉法看似是诊脉,实则是通过脉搏的跳动来判定一个人的人生吉凶祸福,本质上属于相法的一种。根据可考的资料记载,这种相法早在汉代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流传,到了明代,青城山人张太素对其进行了归纳总结,整理出一本《太素脉秘诀》,流传于世,因此这种相法后来就被称为太素脉法。

太素脉法融合了中医脉理、阴阳五行、河图洛书等多种文化精髓,再用相理的价值标准加以解读,呈现出一种多种文化成分杂糅相济的独特特征。因为这种相术是以中医诊脉为幌子,所以更容易让人信服,在明代曾经风行一时,甚至有“万无一失”的“美誉”。只是到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脉法逐渐失传,如今能真正掌握的人寥寥无几,而张老就是其中之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张老的手指始终搭在苏妙颜的手腕上,眼睛微闭,神色凝重,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轻轻摇头,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苏妙颜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张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姜炎坐在一旁,虽然不懂其中的门道,但也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只能安静地坐着,不敢出声打扰。

良久,张老才缓缓抬起手,松开了苏妙颜的手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远方,喃喃自语道:“乱了,全乱了!”

苏妙颜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问道:“张老,您说什么乱了?”

张老转过头,看着苏妙颜,眼神里带着一丝黯然和惋惜:“妙颜丫头,你从小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品性、你的命格,我都清楚。你们苏家世代行医济世,救死扶伤,积累的功德无量。你一出生就自带福泽,命格更是少有的三星高照,日后必定顺风顺水,福禄双全。”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可是这才短短几天时间,我观你面相,原本的福泽之气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福祸难料;我测你脉相,原本平稳有力、昭示吉祥的脉象,如今却变得杂乱无章,难以捉摸,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乱了一样。”

 

 

 

第十四节 天机

张老的话像一块巨石,在苏妙颜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她瞬间紧张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张老和她爷爷是世交,从小就对她多有照拂,更是家族里公认的高人,她绝对相信张老不是在吓唬自己,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反观姜炎,在一旁反倒是异常淡定。他从小在苦日子里长大,见惯了世间的冷暖,向来是把看相算命这类事跟江湖骗子归为一类,对张老的话自然没什么感觉,只当是老人家故弄玄玄虚。

张老没理会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目光依旧紧锁着苏妙颜,语气愈发凝重:“丫头,你再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是发生过什么反常的事?你这命格突变绝非偶然,必定是有外力介入。”

苏妙颜咬着下唇,心里纠结万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姜炎,又想起那些让她辗转难眠的噩梦,最终还是狠下了心。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她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张老,我最近不仅做噩梦,梦里……还经常出现一个人。”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伸手轻轻指了指身边的姜炎,声音细若蚊蚋:“就是他,身旁这位姜炎同学。我梦里的场景很混乱,但每次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身影。”

这话一出,张老的目光才第一次真正落在姜炎身上,之前的漫不经心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十二分的警惕。他捻着胡须,眼神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姜炎。苏妙颜这丫头长得倾国倾城,打她主意的人从来不在少数,不排除有别有用心之人,想用什么邪术妖法接近她,从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眼前这个男生穿着朴素,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越是这样,越有可能藏有猫腻。

张老足足打量了姜炎半分钟,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姜炎心上:“我观你日角、月角俱损,此乃父母早亡之相;额头低窄,纹路杂乱,是早年运势坎坷、财运薄弱之兆;人中短平,还有凹陷,更是典型的短命之相!”

姜炎听得半懂不懂,但“父母早亡”“财运薄弱”“短命之相”这几句最关键的话,他还是听得明明白白。他原本的淡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无名火和委屈涌上心头,猛地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动作之大,吓了苏妙颜一跳。

“你……你胡说八道!”姜炎用手指着张老,气得浑身发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父母早逝是他心里最深的痛,眼前这个陌生的老者,不仅揭他的伤疤,还诅咒他短命,这让他如何能忍?

苏妙颜见状,赶紧伸手拉住姜炎的胳膊,用力把他按回石凳上,轻声安抚道:“姜炎,你别冲动,张老不是故意的。”

张老却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俗话说,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你如今的命格,皆是祖上因果所致,你祖上必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所以报应才会落到你父母和你身上!”

姜炎这下更不淡定了,这不活脱脱是在骂自家祖上不是好人吗!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怒火,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但他从小就被教导不能随便打人,尤其是对方还是个老者,气得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死死地瞪着张老。

苏妙颜见场面即将失控,赶紧岔开话题,对着张老恭敬地说道:“张老,您看能不能也给姜炎把一下脉,看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因果牵连,这件事能不能化解?”她心里隐隐觉得,自己的命格突变和姜炎脱不了干系,只要找到根源,说不定就能解决问题。

张老思虑良久,看着苏妙颜恳求的眼神,又看了看怒目而视的姜炎,最终还是颔首同意了。他倒要看看,这个男生到底有什么古怪,竟然能影响到苏妙颜的命格。

可姜炎这时却不愿意了,他刚才被张老气得不轻,担心这个老家伙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揍他。“我不……”他的话还没说完,苏妙颜就使劲拉着他的手伸了出去,紧紧地按在石桌上。

张老缓缓伸出手指,搭在姜炎的手腕上,随即闭上眼睛,开始闭目沉吟,嘴里默念着《太素脉秘诀》里的口诀,集中全部精力去探查姜炎的脉相。他倒要看看,这个男生的脉象到底有什么异常。

然而,就在张老的精神力刚触及姜炎经脉的瞬间,异变突生!姜炎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红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自姜炎的经脉之中反弹而出,力道之大,远超张老的想象。这股力量直接撞开了张老搭在姜炎手腕上的手指,随后竟像一条灵活的毒蛇,顺势咬住了张老的手指,沿着他的手臂经脉,快速攀爬而上,直逼张老的心脉而去!

与此同时,张老精心布置在院子中的风水大阵瞬间启动,一道青色的光罩凭空出现,将整个凉亭笼罩其中。青光闪过,硬生生替张老抗下了这致命一击,护住了他的心脉。饶是如此,张老也遭受了极大的反噬,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一口老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溅在石桌上,染红了半杯清茶。

张老的身子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一直在一旁恭敬侍候的年轻男子眼疾手快,迅速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住了张老。张老靠在弟子的怀里,强行稳了稳心神,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姜炎,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在苏妙颜和姜炎看来,眼前的一幕简直莫名其妙。他们只看到张老刚给姜炎把了没一会儿脉,就突然抬手,然后毫无征兆地吐了血,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惊心动魄的较量。姜炎愣在原地,心里的怒火也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

年轻男子扶着张老,对着苏妙颜和姜炎躬身道歉,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实在抱歉,家师身体不适,无法再招待两位,还请两位先行回吧!”说罢,不等苏妙颜和姜炎反应,便扶着张老转身快步回屋去了。

苏妙颜和姜炎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尴尬不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好的一场问诊,竟然变成了这样。两人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转身,离开了张宅。

年轻男子扶着张老穿过院子,经过正堂时,赫然发现,正堂中央供奉的祖师神像,竟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这道裂缝从神像的头顶一直延伸到底座,将神像一分为二,看起来触目惊心。

张老看到这一幕,身子猛地一颤,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敬畏,他抬起手,指着那尊裂开的神像,喃喃自语道:“天机……这是天机的反噬啊!”

 

 

 

第十五节 好办法,笨办法

从张宅回去的路上,奔驰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苏妙颜靠在后座上,原本就因为连日做噩梦没睡好而疲惫不堪,加上刚才张老吐血的变故又惊又忧,此刻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脑袋一歪,便轻轻靠在姜炎的肩上睡了过去。她的呼吸很轻,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小的扇子,脸色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看着让人心疼。

前面的司机周姐从车内的后视镜里,时不时地偷瞄着后座的两人,眼神里满是诧异和好奇。她跟着苏妙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苏小姐对一个男生如此亲近,竟能毫无防备地靠在对方肩上睡觉。

姜炎则是浑身僵硬,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苏妙颜柔软的发丝蹭着他的脖颈,带着淡淡的清香,让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惊醒她,只好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只觉得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熬到了学校北门,周姐将车停稳后,识趣地没有立刻开口。姜炎轻轻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温柔地推醒了苏妙颜:“苏妙颜,学校到了,醒醒。”

苏妙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靠在姜炎肩上睡着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和姜炎一起下了车。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姜炎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投来无数道目光,有好奇的、有八卦的,但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尤其是男生们的眼神,几乎要把他戳出两个洞来。他吓得赶紧放慢了脚步,故意落在苏妙颜身后半步,拉开了一点距离,心里暗暗叫苦:这简直是公开处刑啊!

走着走着,苏妙颜突然“咦”了一声,脚步停了下来,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惊喜,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她低头喃喃自语道:“我刚才……好像没有做噩梦。”

姜炎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挠了挠头,不太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没做噩梦?”

苏妙颜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兴奋地说道:“姜炎,我刚才在你身边睡着的时候,竟然没有做噩梦!一点都没有!睡得特别安稳!”这可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没有被噩梦纠缠,哪怕只是短暂的小憩,也让她觉得无比珍贵。

姜炎还是有些疑惑,挠了挠头,没太搞懂其中的关联。

苏妙颜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地抓住姜炎的胳膊:“我好像知道怎么破解噩梦了!说不定……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做噩梦!”

姜炎闻言,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小声说道:“这……这不行吧?我有点接受不了婚前同居啊!”他脑子里瞬间脑补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面,越想越觉得害羞。

苏妙颜被他这话噎得一愣,随即俏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呸!你想什么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真是服了姜炎的脑回路,怎么什么事都能往那方面想。

尴尬的气氛稍稍缓解后,苏妙颜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详细告诉了姜炎:“我的意思是,或许你的气息能压制住我梦里的那些东西。我们可以先试试带一些你的贴身物品在身边,看看能不能起到作用,不一定非要你本人一直在我身边。”

姜炎这才明白过来,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是我想多了。那我们可以试试。”

说干就干,两人立刻开始了试验。首先,姜炎找了一把剪刀,剪掉了自己一点手指甲和一小撮头发,小心翼翼地递给苏妙颜。苏妙颜找了一个小小的布袋,把这些东西装了进去,贴身放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枕头下面。

结果第二天一早,苏妙颜顶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精神萎靡地找到了姜炎,把那个布袋丢还给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失望:“没用,昨晚还是做噩梦了,只是比平时稍微轻一点。”

第一次试验失败,两人并没有气馁。苏妙颜又想到了一个办法:“要不试试你的贴身衣物?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姜炎闻言,脸颊又是一红,但还是点了点头,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自己刚穿过、还没来得及洗的T恤。苏妙颜捏着鼻子接了过去,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但为了破解噩梦,还是硬着头皮把T恤放在了枕头边。

可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第二天苏妙颜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差,显然噩梦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缓解。

苏妙颜围着姜炎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试图找到其他的贴身饰品:“你有没有什么经常戴的戒指、项链之类的东西?说不定那些东西上的气息更重。”

姜炎苦笑了一声,摊了摊手:“我穷得叮当响,哪有那些东西。”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身上穿的这几件衣服了。

两人又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姜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腰上解下了一根陪伴自己五年之久的破皮带给了苏妙颜。这根皮带是他高中时买的,已经磨得发亮,边缘处甚至有些开裂,但他一直没舍得换,算是他最贴身的物品了。

苏妙颜接过那根破皮带,看了看,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收了起来。姜炎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希望这根破皮带能起到作用。

结果第二天,苏妙颜果然来找他了,手里还拿着一根崭新的皮带。姜炎一阵激动,以为是那根旧皮带有效果了,连忙问道:“是不是有用了?”

苏妙颜却淡淡地说道:“没用。你那根皮带太旧太破了,我看着不顺眼,就给扔了,这根新的是给你的,就当是谢谢你配合我做试验的报酬了。”

姜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里一阵失落,但看着那根崭新的皮带,又有些感动。他知道苏妙颜是好心,只是自己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接连几次试验都失败了,苏妙颜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眼底的青黑也越来越重。两人找了一间偏僻无人的教室,坐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姜炎看着苏妙颜疲惫的样子,心里有些心疼,忍不住开口出主意道:“要不……我们试试我的童子尿?我听村里的老人说,童子尿能驱邪避灾,说不定有用。”

苏妙颜闻言,立刻把头转向一边,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偏方,简直是胡闹。

姜炎却不觉得自己的主意荒唐,继续认真地出主意:“我们已经试了手指甲、头发和贴身衣物,要不我们再试试下面的头发和脚指甲?说不定这些地方的气息不一样呢?”

苏妙颜听得一阵无语,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不想再理这个脑洞清奇的家伙。

姜炎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各种“奇思妙想”,忽然听到苏妙颜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转头一看,发现苏妙颜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眉头紧紧地皱着,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丝不安。

姜炎立刻闭上了嘴,不忍心吵醒她。他静静地看着苏妙颜的睡颜,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帮她解决这个麻烦。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苏妙颜缓缓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轻松。这几天来,她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痛快,没有被噩梦惊醒。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姜炎正坐在对面,手里拿着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呢?”苏妙颜凑过头去一看,发现姜炎正在写一张课程表,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两人的课程安排。

姜炎看到她醒了,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我想到好办法了!”

苏妙颜刚睡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姜炎指着那张课程表,兴奋地解释道:“我们这样安排,以后只要我们两个人的课程没有冲突的时候,你上课的时候,我就去陪你上课,坐在你旁边;我上课的时候,你也来找我,坐在我身边。晚上没有课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图书馆自习,这样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你累了就可以直接睡觉,应该就不会做噩梦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图书馆晚上10点关门,等回到寝室,你就喝点咖啡,看看电影听听音乐,尽量挺着别睡。虽然这个办法有点笨,也有点麻烦,但至少能让你在有我的时候睡个安稳觉,缓解一下疲惫。我们再一边这样做,一边想其他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苏妙颜看着姜炎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课程表,心里一阵暖流涌动。这个办法虽然听起来很笨,甚至有些荒唐,但却是姜炎能想到的最真诚、最用心的办法。她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好,就按你说的办。谢谢你,姜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