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阁楼禁忌
**
搬家车的引擎声在巷尾消失时,夕阳正把老洋房的影子拉得瘦长。房东陈老太攥着一串黄铜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第三次指着楼梯顶端的阁楼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小伙子,这阁楼的木箱千万不能开,不然……”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浑浊的眼睛扫过我汗湿的额角,最终化作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我叫林默,为了省钱租下这栋民国时期的老房子。三楼阁楼常年锁着,陈老太说里面堆着前任租客留下的杂物,受潮发霉不值得清理。我当时只当是老人吝啬,没放在心上,直到深夜被那声音惊醒。
是梳头声,“沙沙,沙沙”,细碎得像春蚕啃食桑叶,却精准地穿透了楼板的阻隔。我躺在二楼卧室,天花板的裂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而那声音就来自正上方的阁楼。更诡异的是,地板的缝隙里,正缓缓渗出水渍,暗红得像凝固的血,沿着木纹蜿蜒爬行,在床边积成一小滩,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睡意瞬间消散,我攥着手机壮胆,一步步踏上通往阁楼的楼梯。木质楼梯吱呀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枯骨上。阁楼门虚掩着,梳头声愈发清晰,夹杂着女人若有若无的叹息。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陈旧的香粉味。
房间中央摆着一个樟木箱,锁扣早已锈蚀不堪,轻轻一掰就开了。里面铺着褪色的绸缎,躺着一把乌木梳,梳齿乌黑发亮,间隙里缠绕着几缕乌黑的长发,柔顺得仿佛刚从活人头上剪下。我好奇地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梳齿,那几缕长发突然活了过来,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手腕,越收越紧。
剧痛传来,我挣扎着想甩开,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墙上挂着一面铜镜,镜面蒙着薄尘,却清晰地映出诡异的一幕:镜中站着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穿着民国时期的月白旗袍,长发稀疏干枯,正握着我的手,用那把乌木梳梳理自己的头发。而我的头顶,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一缕缕飘落在地,变成灰白色的尘埃。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终于有人来陪我了,” 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幽怨,“这把梳子,需要鲜活的发丝滋养才能保持光泽,你愿意…… 成为我的替身吗?”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发越来越少,头皮变得光秃秃的,而镜中女人的头发却越来越浓密,越来越乌黑。绝望之际,我突然想起陈老太的叮嘱,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女人,难道就是前任租客?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长发突然松开,乌木梳 “啪” 地掉在地上。女人的身影在镜中变得模糊,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我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手腕上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头顶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缕稀疏的短发。
窗外传来鸡叫,天快亮了。我惊魂未定地捡起乌木梳,发现梳齿间的长发已经变成了灰白色,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我不敢再留在阁楼,抱着木箱冲下楼,想立刻找到陈老太问个明白。
可当我推开房东房间的门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留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一把乌木梳,笑容温婉。而她的脸,赫然就是镜中那个女鬼的模样。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民国二十五年,婉卿绝笔。”
第二章 往事阴影
陈老太不见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在老洋房里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只在她的衣柜深处找到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一沓旧报纸和几封信。
报纸的日期是民国二十五年,头版头条写着 “富商之女离奇失踪,家中留有诡异乌木梳”。报道中说,失踪的女人名叫苏婉卿,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嫁入豪门后不久就失踪了,警方在她的房间里只找到了一把乌木梳,梳齿间缠绕着几缕长发。有人说她被人绑架,有人说她私奔了,还有人说她撞了邪,被鬼怪掳走了。
那些信件都是苏婉卿写给一个名叫沈书言的男人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爱意和绝望。“书言,我夫家逼迫我嫁给他人,我宁死不从,唯有一死了之。这把乌木梳是你送我的定情之物,我会带着它一起离开,来世再与你相见。”“他们说我是不祥之人,会给家族带来灾祸,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这些信,一定要记得,我从未背叛过你。”
看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苏婉卿当年为了反抗家族的逼迫,选择了殉情,而这把乌木梳承载了她的怨气和执念,变成了一件邪物。凡是接触到梳子的人,都会被她缠上,成为她的替身,用自己的发丝滋养她的亡魂。
陈老太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她租给我的不仅仅是一栋老房子,更是一个致命的诅咒。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摆脱苏婉卿的纠缠,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决定去找沈书言,或许他能知道更多关于苏婉卿和乌木梳的事情。根据信件上的地址,我找到了城郊的一座墓园,沈书言的墓碑就立在角落里,碑上的照片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墓碑上的日期显示,他在苏婉卿失踪后不久就病逝了,死因是 “悲伤过度”。
就在我对着墓碑发呆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年轻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回头一看,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眼神浑浊。我说明来意,老人叹了口气:“唉,婉卿和书言真是可怜人。当年我是沈家的管家,亲眼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老人告诉我,苏婉卿出身名门,却爱上了家境贫寒的沈书言,遭到家族强烈反对。苏婉卿的父亲为了攀附权贵,强行将她许配给当地的军阀。苏婉卿宁死不屈,在出嫁前一天,抱着乌木梳跑进了那栋老洋房,从此再也没有出来。沈书言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世了。
“有人说,婉卿在阁楼里自缢了,” 老人接着说,“她的怨气不散,化作厉鬼,缠着那把乌木梳。后来那栋房子换了好几任租客,都遇到了诡异的事情,有人头发掉光,有人精神失常,还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陈老太是婉卿的远房亲戚,当年受婉卿父亲所托,看管那栋房子,其实是想压制婉卿的怨气。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成功。”
我心中一惊,原来陈老太的身份并不简单。她叮嘱我不要打开木箱,其实是在保护我,可她为什么突然失踪了?难道她也被苏婉卿的鬼魂缠上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通电话,里面传来陈老太虚弱的声音:“林默…… 快…… 快离开那栋房子…… 婉卿的怨气越来越重了…… 她不仅需要头发,还需要…… 活人的魂魄…… 我被她困住了…… 在阁楼的密室里……”
电话突然中断,只剩下忙音。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冲回老洋房,直奔阁楼。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畏惧,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出陈老太,揭开乌木梳的最终秘密。
第三章 密室惊魂
阁楼的布局和昨天一样,只是空气中的阴冷气息更重了,香粉味中夹杂着一丝腐臭。我记得陈老太说过密室,可环顾四周,除了那个樟木箱,并没有任何异常。难道密室藏在地板下?
我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的木板,发现其中一块木板的颜色比其他的深,边缘有明显的缝隙。我用力撬开木板,下面果然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通往未知的黑暗。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顺着陡峭的楼梯往下爬。楼梯狭窄而潮湿,墙壁上布满了青苔,散发着刺鼻的霉味。爬了大约十几级台阶,终于到达底部,是一个不大的密室,里面摆着一张破旧的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铜镜和一些早已干涸的胭脂水粉。
陈老太蜷缩在角落里,脸色惨白,气息奄奄,手腕上缠着几缕乌黑的长发,和我昨天遇到的一模一样。“快…… 快毁掉那把梳子……” 陈老太看到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梳子是婉卿怨气的寄托…… 只有毁掉它,才能彻底解除诅咒……”
我刚想上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沙沙” 的梳头声。苏婉卿的身影从铜镜中缓缓走出,穿着月白旗袍,长发乌黑浓密,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怨毒地盯着我。“谁让你们多管闲事?”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我和书言相爱,却不能相守,这世间如此不公,我为何不能复仇?”
“复仇?” 我怒喝道,“你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根本不是复仇,是作恶!”
苏婉卿冷笑一声,挥手扬起一缕长发,像鞭子一样朝我抽来。我侧身躲开,长发打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我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只能寻找机会毁掉乌木梳。我瞥见梳妆台上的铜镜,突然想起民间传说,鬼魂最怕自己的倒影被破坏。
我猛地抓起铜镜,用力砸向地面。“哐当” 一声,铜镜碎裂成无数片。苏婉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长发开始脱落,露出惨白的脸庞。“不!我的倒影!” 她痛苦地嘶吼着,身影越来越淡。
趁此机会,我掏出随身携带的打火机,点燃了樟木箱里的绸缎。乌木梳被火焰包裹,发出 “滋滋” 的声响,梳齿间的长发迅速燃烧起来,化作黑烟。苏婉卿的惨叫声越来越响,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密室中。
缠绕在陈老太手腕上的长发也随之脱落,变成了灰烬。陈老太慢慢缓过神来,虚弱地说道:“谢谢你…… 终于结束了……”
我扶着陈老太走出密室,看着阁楼里的火焰渐渐熄灭,心中百感交集。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诅咒,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句号。可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苏婉卿的怨气虽然消散了,但那把乌木梳的残骸还在,会不会有一天,诅咒会再次降临?
离开老洋房时,我回头望了一眼,夕阳下,老洋房的影子依旧诡异,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尘封的往事。我知道,有些恐惧会永远留在心底,但只要勇敢面对,就没有战胜不了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