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影咒:旧照片里的替身(1-4章)

第一章 樟木箱底的回响

奶奶的葬礼结束后的第七天,我独自留在了老宅。

青瓦覆盖的屋顶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灰,墙缝里钻出的枯草被穿堂风卷得簌簌作响,像是谁在暗处低语。这座始建于民国的老房子承载了我整个童年,可此刻每一寸木梁、每一块青砖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寒凉。堂屋中央的八仙桌上,奶奶的黑白遗像还端端正正地摆着,相框边缘蒙着层薄薄的灰尘,她嘴角那抹惯有的慈祥笑容,在昏暗光线下竟显得有些诡异的僵硬。

我推开西厢房的木门时,厚重的木板发出 “吱呀” 一声悠长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的老者。这里是奶奶生前居住的地方,自从她半年前卧床不起,房间就很少有人打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中药味、霉味和旧木头的复杂气息,呛得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阳光透过窗棂上糊着的旧报纸,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在光柱里疯狂舞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着。

樟木箱就放在房间角落,朱红色的漆皮已经大面积剥落,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纹,边角处被岁月磨得光滑。这口箱子是奶奶的陪嫁,从我记事起就摆在这儿,铜制的搭扣总是紧紧锁着,奶奶说里面装着她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以前我无数次好奇地扒着箱沿张望,都被奶奶笑着拉开,她说等我长大了自然会知道。

如今,钥匙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用一块蓝布帕子小心翼翼地包着。我捏着冰凉的铜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咔哒” 一声脆响,像是打破了某种尘封已久的契约。箱盖沉重,我费了些力气才掀开一条缝隙,一股浓郁的樟木香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那味道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

箱子里整齐地叠放着奶奶的旧衣物,大多是蓝色的粗布衫和黑色的斜襟袄,布料早已失去光泽,却依旧叠得方方正正。我伸手拨开这些衣物,指尖触到的布料又凉又硬,像是裹着一层薄冰。在衣物最底层,我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裹在一块褪色的红绸布里。

我的心跳莫名加快了,指尖有些发麻。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取出来,红绸布的边缘已经磨损,上面绣着的鸳鸯图案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解开绸布,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掉了出来,落在我的手心。

照片比我想象中要大一些,边缘已经微微卷起,纸面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我捧着照片走到窗边,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去。照片的背景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干粗壮,枝桠交错着伸向天空,浓密的树叶遮天蔽日,在地面投下大片阴暗的阴影。老槐树的位置,我认得,就在老宅的后院,只是现在已经枯萎了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主干,像一具僵硬的尸体。

照片里站着两个人,左边的是奶奶,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梳着齐耳的短发,穿着一件蓝色的粗布褂子,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眼神清澈,和遗像上的模样有着几分相似,却又年轻得让人陌生。而右边的女孩,却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鼻梁,甚至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她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在黑白照片里呈现出深灰色,却依旧能看出那鲜艳的底色。她站在奶奶身边,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镜头,像是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她的脚下,似乎踩着什么东西,被槐树的阴影遮住了,隐约能看到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是水渍,又像是别的什么。

我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手心冒出了冷汗,照片在我手中微微颤抖。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个女孩是谁?她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让我头晕目眩。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光线太暗看花了眼,可再睁开眼,照片上的女孩依旧清晰地站在那里,空洞的眼神像是能穿透纸面,直直地盯着我。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顺着脊椎蔓延到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房间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低了好几度,窗外的风变得更加急促,呜呜地吹着,像是女人的哭泣声。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可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那目光冰冷、贪婪,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我慌忙将照片塞回红绸布,想要放回樟木箱里,可手指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照片上的女孩,她的眼神似乎变了,刚才还是空洞的,此刻却像是有了生命,微微眯起,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我吓得手一松,照片掉在了地上,红绸布散开,露出了照片的全貌。

这一次,我看清了她脚下的东西。那不是水渍,而是一滩深色的、像是凝固的血迹的东西,形状不规则,蔓延在她的布鞋周围。而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手镯,款式古朴,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我认得那个手镯,那是奶奶一直戴在手上的,直到她去世前才被摘下来,放在了棺材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模糊的低语声,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只有一个人,声音忽远忽近,模糊不清。我蹲下身,想要捡起照片,可就在我的手指快要碰到照片的瞬间,照片突然动了一下,像是被风吹了似的,滑向了房间的角落。

我愣住了,房间里明明没有风。

一种强烈的恐惧攫住了我,我想要逃离这个房间,可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无法挪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照片在地上缓缓滑动,最终停在了樟木箱的旁边。照片上的女孩,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神里的恶意也越来越明显,像是在对我发出某种邀请。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低语声渐渐消失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我终于缓过神来,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跑出了西厢房,像是在逃离某种致命的危险。我靠在堂屋的门框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黏腻地贴在衣服上。

堂屋里,奶奶的遗像依旧摆在八仙桌上,她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我看着那张遗像,突然觉得,照片里的奶奶,和我刚才在西厢房看到的照片里的奶奶,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遗像上的奶奶,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和恐惧,而照片里年轻的奶奶,眼神却是清澈而平静的。

难道,这张旧照片里藏着什么秘密?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到底是谁?她和奶奶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我不敢再想下去,可好奇心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让我无法忽视。我知道,我必须弄清楚这一切,否则,这种恐惧将会伴随我一生。

当天晚上,我没有离开老宅。我找了一间相对干净的房间住了下来,可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那张旧照片上的女孩,她空洞的眼神,诡异的笑容,一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房间里的空气依旧冰冷,窗外的风时不时地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我站在了老宅的后院。

月光惨白,洒在地面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霜。那棵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和照片里的模样一模一样,浓密的树叶在月光下投下大片的阴影,显得阴森恐怖。槐树的树干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借着月光,我隐约看到那是一些奇怪的符号,扭曲着,像是某种诅咒。

我站在槐树下,浑身冰冷,动弹不得。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槐树后面走了出来。

是那个照片里的女孩。

她依旧穿着那件红色的棉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看着我。她一步步向我走来,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飘过来的一样。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显得格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你来了。” 她开口说话了,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像是从冰窖里传来的。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我面前,距离我只有一步之遥。她的身上,依旧带着那种淡淡的腥甜气息,和照片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该换你了。” 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和照片里一样诡异的笑容。

说完,她伸出手,递给我一把铁锹。铁锹的木柄是深褐色的,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是被人长期握过。铁锹的铁铲部分闪着冰冷的光泽,边缘锋利,像是刚被打磨过一样。

我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手指却不听使唤地伸了出去,接过了那把铁锹。铁锹入手冰凉,沉重得超出了我的想象,几乎要将我的手臂压断。

“去挖吧。” 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槐树下的地面上,有一块泥土明显和周围不一样,颜色更深,像是被人翻动过。我握着铁锹,不由自主地走到那块泥土前,开始挖掘。

铁锹插进泥土里,发出 “噗嗤” 一声闷响,像是插进了某种柔软的东西里。泥土湿润而粘稠,带着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和女孩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我越挖越深,铁锹每次落下,都能感觉到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像是碰到了坚硬的木板。

不知挖了多久,我的手臂酸痛难忍,汗水浸湿了衣服。突然,铁锹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发出 “哐当” 一声脆响。我停下动作,低头看去,只见泥土里露出了一个暗红色的木箱,和奶奶的樟木箱有些相似,却更小一些。

就在这时,女孩突然走到我身边,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打开它,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她的气息冰冷,带着浓郁的腥甜,让我浑身一颤。我犹豫着,想要后退,可女孩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像是冰块一样,让我无法挣脱。

“快打开。”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被迫蹲下身,伸手去扒开木箱周围的泥土。木箱的表面布满了铜锈,上面刻着和女孩手镯上一样的奇怪纹路。我找到了木箱的搭扣,轻轻一掰,木箱 “咔哒” 一声被打开了。

木箱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秘密文件,只有一沓泛黄的旧照片,和我白天找到的那张一模一样。每张照片上,都有奶奶和那个女孩,背景都是这棵老槐树。只是,随着照片一张张翻过去,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照片里的女孩,在慢慢变化。

第一张照片里,女孩的面容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第二张照片里,女孩的眼角多了一颗痣,和我妈妈眼角的痣位置相同。第三张照片里,女孩的头发变长了,梳成了和我姑姑一样的发髻。第四张照片里,女孩的笑容变得和我小姨一样妩媚……

到了最后一张照片,女孩的面容已经完全变成了奶奶的模样,眼神里带着悲伤和恐惧,和遗像上的奶奶一模一样。

我吓得浑身发抖,手中的照片掉在了地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照片,难道记录的是某种轮回?

“每个 generation,都要有一个替身。” 女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诡异的平静,“奶奶老了,该换你了。”

我猛地抬头,看向女孩。她的面容正在发生变化,一点点地变成我的模样,眼神空洞,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而我自己的身体,却在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要消失一样。

“不!” 我终于发出了声音,凄厉地尖叫起来。

我想要挣脱女孩的手,想要逃离这里,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的身体越来越轻,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最后看到的,是女孩变成了我的模样,站在槐树下,手里拿着那把铁锹,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然后,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啊!”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驱散了一部分黑暗,可我依旧觉得浑身冰冷,仿佛刚从冰窖里出来。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那种被剥夺身体的恐惧,依旧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真实,没有变得透明。我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是熟悉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只是一场噩梦?

我松了一口气,想要下床喝口水。可就在我掀开被子的瞬间,我愣住了。

床头的地板上,静静地摆着一把铁锹。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铁锹。

木柄是深褐色的,布满了细密的纹路,铁铲部分闪着冰冷的光泽,边缘锋利。铁锹的旁边,还放着那张旧照片。

我颤抖着拿起照片,心脏再次沉到了谷底。

照片里,奶奶的位置上,换成了面带微笑的我。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消失了。

照片的背景依旧是那棵老槐树,只是槐树下的地面上,多了一滩深色的痕迹,像是凝固的血迹。而我的手腕上,戴着那个刻着奇怪纹路的银色手镯,和梦里女孩戴的一模一样。

窗外的阳光明媚,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无边的地狱。

奶奶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响起,那是她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丫头,以后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打开那口樟木箱。”

原来,她早就知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早已注定的诅咒。

而我,已经成为了这个诅咒的下一个牺牲品。

老宅的后院,那棵枯萎的老槐树,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枝桠间,像是有一双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我。

 

 

 

槐影咒:旧照片里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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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槐根下的血痕

铁锹的冰冷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时,我终于确信那不是梦。

我蜷缩在床沿,盯着地板上那把突兀出现的工具,浑身的汗毛都在战栗。木柄上的纹路深浅不一,像是被无数只手反复摩挲过,指尖拂过的地方,还能摸到一层薄薄的湿滑泥土 —— 和梦里槐树下的泥土一模一样,带着浓郁的腥甜。而那张旧照片就躺在铁锹旁,照片里的我穿着奶奶年轻时的蓝布褂子,笑容僵硬得如同木偶,手腕上的银镯纹路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仿佛活物般在布料上微微凸起。

“吱呀 ——”

堂屋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推开了木门。我猛地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老宅的大门我昨晚明明反锁了,门栓是那种老式的木质插销,除非有人从内部拉开,否则绝不可能轻易打开。

我抓起枕头旁的剪刀 —— 这是我昨晚特意放在身边的防身工具,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间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堂屋的八仙桌上,奶奶的遗像不知何时被调转了方向,相框的玻璃面正对着西厢房的门,原本慈祥的笑容在晨光斜照下,嘴角的弧度被拉得诡异而扭曲,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什么。而遗像前的香炉里,不知何时多了三炷燃到一半的香,青烟袅袅上升,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谁在那里?” 我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握紧了手中的剪刀。

没有回应。

只有穿堂风卷着灰尘掠过地面,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脚步在行走。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房门,却发现堂屋里空无一人。阳光透过天井洒进来,在地面投下菱形的光斑,尘埃在光柱里疯狂舞动,可那些光斑的边缘,却隐隐透着一层淡淡的黑影,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

我走到八仙桌前,伸手去触碰那三炷香。香灰还是热的,显然是刚点燃不久。谁会在这个时候潜入老宅,给奶奶上香?而且,奶奶的葬礼已经结束七天了,按照村里的习俗,头七过后就不会再有人特意来上香了。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 “咚、咚、咚”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拳头敲击樟木箱。我浑身一僵,转头看向西厢房的门 —— 那扇门明明是我昨晚关上的,此刻却虚掩着一条缝隙,里面漆黑一片,像是一张张开的巨嘴。

我握着剪刀,一步步向西游厢房走去。敲击声越来越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让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走到门口时,我隐约闻到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比昨天在樟木箱里闻到的还要浓烈,混杂着泥土的腐味,让人作呕。

“咚、咚、咚……”

敲击声还在继续,来源正是樟木箱的方向。我咬了咬牙,猛地推开房门,举起剪刀就要刺过去,却发现房间里依旧空无一人。樟木箱的盖子敞开着,里面的旧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而那口暗红色的小木箱 —— 就是我在梦里挖到的那口 —— 此刻正放在樟木箱的顶端,箱盖大开着,里面的一沓旧照片散落在地上。

我走到樟木箱前,蹲下身去看那些散落的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奶奶和那个女孩,背景都是后院的老槐树,只是随着照片的顺序,女孩的面容变化越来越明显。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一件碎花布衫,眉眼间带着一丝熟悉的轮廓,我仔细一看,竟然和我妈妈年轻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而照片的背景里,老槐树的树干上刻着一些清晰的符号,和银镯上的纹路如出一辙。我伸手去摸那些符号,照片的纸面冰凉,那些纹路却像是活的一样,在我的指尖下微微发烫。

就在这时,敲击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我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不是来自樟木箱,而是来自樟木箱底下!

我站起身,绕到樟木箱的侧面,发现樟木箱的底部竟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的木板已经腐朽,露出里面潮湿的泥土。敲击声正是从洞口深处传来的,伴随着一阵微弱的低语声,像是有人在底下说话。

“救…… 救我……”

低语声模糊不清,却带着一股绝望的气息,让我浑身发冷。我犹豫了一下,从墙角拿起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伸进洞口试探。木棍触到了柔软的泥土,还带着一丝温热,像是刚被翻动过。

突然,木棍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洞口深处传来,猛地将木棍往里拽。我下意识地握紧木棍,想要往外拉,却感觉到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大,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洞口倾斜。洞口里的腥甜气息越来越浓郁,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啊!” 我尖叫一声,松开了手中的木棍,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洞口里的拉扯力消失了,只剩下微弱的低语声和敲击声。我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样。这个洞口是怎么来的?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敢再靠近洞口,转身想要逃离西厢房,却突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

是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衫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正静静地看着我。她的模样,竟然和奶奶有几分相似,只是嘴角没有奶奶惯有的笑容,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僵硬。

“你是谁?” 我握紧了手中的剪刀,警惕地看着她。

老太太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向我走来。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飘过来的一样。她的身上,也带着那种浓郁的腥甜气息,和洞口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不该打开樟木箱的。” 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而苍老,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步步后退,后背已经抵住了樟木箱,退无可退。

老太太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她的眼神落在我手腕上的银镯上,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只镯子,是槐神的信物。戴上它,就意味着成为槐神的替身,永远被困在老宅里。”

“槐神?替身?” 我愣住了,“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槐神的替身?”

老太太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樟木箱底部的洞口。“底下是槐神的根系,埋着历代的替身。她们的灵魂被槐神束缚着,永远无法离开。你打开了樟木箱,唤醒了槐神,也唤醒了她们。”

“历代的替身?” 我突然想起了照片里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还有妈妈、姑姑、小姨的面容,“那些照片里的女孩,都是替身?”

老太太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悲伤。“每个世代,槐神都需要一个替身。替身会继承上一任的容貌和记忆,最终成为槐神的一部分。你的奶奶,就是上一任替身。她去世后,槐神就开始寻找新的替身,而你,就是被选中的人。”

“不!我不信!” 我大声喊道,“这都是迷信!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槐神!”

“信不信由你。” 老太太的声音变得冰冷,“你已经戴上了银镯,也看到了那些照片,替身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今晚午夜,槐神会亲自来取走你的灵魂,到时候,你就会成为新的替身,永远留在老宅里。”

说完,老太太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消失一样。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等等!你别走!告诉我怎么才能解除诅咒!” 我大声喊道。

老太太的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淡,只剩下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想要解除诅咒,必须找到槐神的心脏,毁掉它。槐神的心脏,就藏在老槐树的最深处……”

声音渐渐消失,老太太的身影也彻底不见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洞口里传来的微弱低语声和敲击声。

我瘫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老太太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里炸开。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真的会成为槐神的替身,永远被困在老宅里?

不!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我必须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樟木箱底部的洞口,又看了一眼窗外的老槐树。老槐树的树干光秃秃的,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可我却仿佛能看到它的根系在地下疯狂蔓延,缠绕着无数的灵魂。

槐神的心脏,藏在老槐树的最深处。

我知道,我必须去后院的老槐树下看看。无论那里有多么危险,我都必须去。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我握紧了手中的剪刀,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了西厢房。

堂屋里,奶奶的遗像依旧摆放在八仙桌上,只是此刻,照片里的奶奶脸上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伤而恐惧的表情,像是在为我哀悼。而遗像前的三炷香,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三截黑色的香灰,静静地躺在香炉里。

我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后院。

后院的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 “吱呀” 一声悠长的呻吟。阳光照在后院的地面上,却无法驱散老槐树周围的阴暗。老槐树的树干粗壮,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像是一双双干枯的手,想要抓住什么。

我走到老槐树下,抬头仰望。树干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银镯上的纹路、照片里的符号一模一样。这些符号扭曲着,像是一张张痛苦的脸,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我蹲下身,开始在老槐树下挖掘。铁锹还在房间里,我只能用手去挖。泥土湿润而粘稠,带着浓郁的腥甜气息,和洞口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挖了没多久,我的手指就被锋利的石子划破了,鲜血滴落在泥土里,瞬间被泥土吸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知挖了多久,我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我心中一喜,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很快,一个暗红色的物体暴露在阳光下。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表面布满了血管,像是活的一样,在阳光下微微跳动。心脏的颜色和樟木箱里的小木箱一模一样,上面也刻着那些奇怪的符号。

这就是槐神的心脏?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从心脏里散发出来,像是要将我的手指冻僵。同时,耳边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像是无数个灵魂在同时尖叫。

老槐树的枝桠开始疯狂地晃动,像是被狂风席卷。树干上的符号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芒,将整个后院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光之中。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樟木箱底部的洞口里,传来了更加清晰的低语声和敲击声,像是有无数个东西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我知道,我必须毁掉这颗心脏。

我咬紧牙关,握紧拳头,猛地向心脏砸去。

“砰!”

拳头落在心脏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心脏没有被砸烂,反而像是有弹性一样,将我的拳头弹了回来。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心脏里传来,将我狠狠推倒在地。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无法动弹。老槐树的枝桠越来越低,像是要将我缠绕起来。树干上的符号光芒越来越亮,耳边的嘶鸣声也越来越尖锐,让我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银镯突然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白光,将我笼罩在其中。银镯上的纹路开始转动,像是在形成某种结界。老槐树的枝桠碰到白光,瞬间就被灼伤,发出 “滋滋” 的声响,缩了回去。

我感觉到身体上的束缚消失了,连忙爬起来,再次向心脏冲去。这一次,我没有用拳头,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剪刀,猛地刺向心脏。

“噗嗤!”

剪刀插进了心脏里,发出一声闷响。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表面的血管开始破裂,暗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滴落在泥土里。血液所到之处,泥土开始冒泡,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是被腐蚀了一样。

耳边的嘶鸣声越来越微弱,老槐树的晃动也渐渐停止了。树干上的符号光芒越来越暗,最终彻底消失。那颗心脏在剪刀的穿刺下,慢慢停止了跳动,颜色也变得暗淡,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我拔出剪刀,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我看着那颗失去生命力的心脏,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诅咒,终于解除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手腕上的银镯开始发烫,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我下意识地想要摘掉它,却发现银镯像是长在了我的手腕上,怎么也摘不下来。

银镯上的纹路再次转动起来,这一次,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发出了一阵刺眼的白光。我闭上眼睛,不敢直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银镯已经消失了。而老槐树下的那颗心脏,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

后院的阳光变得明媚起来,空气中的腥甜气息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泥土香味。老槐树的枝桠上,竟然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像是获得了新生。

我站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疑惑。诅咒真的解除了吗?为什么银镯会消失?老槐树又为什么会抽出新芽?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丫头,你没事吧?”

我转头看去,只见妈妈和姑姑站在后院的门口,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妈!姑姑!你们怎么来了?” 我惊讶地问道。

“我们担心你一个人在老宅里不安全,就过来看看。” 妈妈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着妈妈和姑姑,突然想起了照片里的那些女孩。妈妈眼角的痣,姑姑的发髻,都和照片里的女孩一模一样。她们是不是也知道替身的事情?

“妈,姑姑,你们是不是知道槐神和替身的事情?” 我试探着问道。

妈妈和姑姑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你……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樟木箱里找到了一些照片,还遇到了一个老太太,她告诉我的。”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妈妈和姑姑。

妈妈和姑姑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姑姑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这件事。你的奶奶,还有你奶奶的妈妈,都是槐神的替身。我们一直以为,这个诅咒会随着你奶奶的去世而消失,没想到,槐神竟然选中了你。”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问道。

“我们是怕你害怕,也怕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妈妈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除诅咒。那个老太太告诉你的方法,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我已经毁掉了槐神的心脏,银镯也消失了,老槐树也抽出了新芽。” 我说道,“诅咒是不是已经解除了?”

姑姑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我不知道。槐神的力量很强大,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或许,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就在这时,堂屋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我们连忙走进堂屋,只见奶奶的遗像不知何时又调转了方向,相框里的奶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慈祥的笑容。而遗像前的香炉里,竟然又出现了三炷燃着的香,青烟袅袅上升,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我看着奶奶的遗像,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难道,诅咒并没有解除?

老宅的阴影,依旧笼罩着我。而那些被槐神束缚的灵魂,是否真的得到了解脱?

我知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秘密等着我去揭开,更多的危险等着我去面对。而我,必须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槐影咒:旧照片里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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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香灰里的密码

奶奶遗像前的三炷香还在燃烧,青烟扭曲着上升,在相框玻璃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水雾。我盯着那团水雾,突然发现奶奶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 原本悲伤的瞳孔,竟微微转向了八仙桌的抽屉,像是在暗示什么。

“妈,你看!” 我指着遗像,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妈妈和姑姑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姑姑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条凳,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别…… 别瞎说,是光线的问题。”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眼神却不敢再看遗像。

妈妈却突然按住我的肩膀,语气凝重:“丫头,别出声。你奶奶生前,总说八仙桌的抽屉里藏着‘保命的东西’,但她从来不让我们碰。”

我心中一动,走到八仙桌前。抽屉上没有锁,只是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着。我伸手拉开抽屉,一股混杂着檀香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抽屉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泛黄的宣纸,叠得整整齐齐,压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下面。

我拿起宣纸展开,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墨迹已经有些褪色:“槐神不灭,替身不绝;香灰为引,族谱为钥;三更时分,地下见真。” 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的,最后一个 “真” 字的末尾,还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像是一滴凝固的血。

“这是什么意思?” 我转头看向妈妈和姑姑。

姑姑的嘴唇哆嗦着,脸色苍白如纸:“这…… 这是你太奶奶留下的字。当年她成为替身之前,就把这张纸藏在了这里。我们一直以为只是胡话,没想到……”

“香灰为引,族谱为钥。” 妈妈反复念叨着这八个字,眼神落在香炉里的香灰上,“香灰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我拿起香炉,将里面的香灰倒在八仙桌上。香灰温热,带着一丝诡异的黏性,倒出来的瞬间,竟然自动聚拢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我用手指拨开香灰,突然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仔细拨开周围的香灰,发现是一枚铜钱大小的铜片,上面刻着和银镯、槐树干上一样的符号。

铜片入手冰凉,表面光滑,像是被人长期摩挲过。我将铜片翻过来,背面刻着一个 “李” 字 —— 这是我们家族的姓氏。

“族谱呢?” 我问道。

“族谱在祠堂里。” 妈妈说道,“老宅的东厢房就是祠堂,里面供奉着历代祖先的牌位,族谱就放在牌位后面的柜子里。”

我们立刻赶到东厢房。祠堂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火味,昏暗的光线下,一排排黑色的牌位整齐地排列着,上面的名字模糊不清,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幽灵。柜子就放在牌位的最里面,柜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铜锁。

姑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咔哒” 一声,柜门打开了。柜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卷用蓝布包裹的族谱,最上面的一卷,布面已经褪色发黄,边缘磨损严重。

我拿起那卷最古老的族谱,打开蓝布。族谱是线装的,纸页已经脆化,上面用毛笔记录着家族的世系传承。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突然发现,从太奶奶那一代开始,每一代都有一个女性的名字被划掉了,旁边用红笔写着 “替” 字。

太奶奶的名字旁边,画着一个小小的槐树叶图案;奶奶的名字旁边,同样有一个槐树叶图案,只是比太奶奶的那个更大、更清晰;而在我的名字后面,竟然也有一个淡淡的槐树叶图案,像是刚画上去不久,墨迹还没有完全干透。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我浑身发冷,手指颤抖着指着我的名字。

妈妈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我们家族,每一代都必须有一个女性成为槐神的替身。被划掉名字的,都是已经成为替身的人。你奶奶去世后,你的名字后面就出现了这个图案,这意味着你被槐神选中了。”

“那为什么我妈妈和姑姑没有被选中?” 我问道。

“替身的选择是有条件的。” 姑姑说道,“必须是家族中血脉最纯正、生辰八字与槐神相合的女性。我和你妈妈的生辰八字都不符合,所以逃过了一劫。而你,正好符合所有的条件。”

我继续翻阅族谱,突然发现族谱的最后几页,被人用剪刀剪去了一部分,只剩下残缺的纸边。“后面的内容呢?” 我问道。

“不知道。” 妈妈摇了摇头,“我们小时候就见过族谱是这样的,长辈们说,后面的内容是家族的禁忌,不能让外人看到。”

我将铜片放在族谱的残缺处,突然,铜片上的符号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红光透过族谱的纸页,在桌面上投射出一个复杂的图案,像是一个迷宫。图案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祠堂的地面。

“地下见真。” 我想起了宣纸上的话,“难道祠堂的地下有什么东西?”

我们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祠堂的地面是用青砖铺成的,其中一块青砖的颜色比其他的更深,边缘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缝。我用手指敲了敲那块青砖,发出 “空空” 的声响,显然下面是空的。

妈妈和姑姑合力掀开了那块青砖,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的泥土潮湿而粘稠,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和槐树下的泥土味道一模一样。洞口下面,是一段陡峭的石阶,延伸向黑暗的深处,看不到尽头。

“我们下去看看。” 我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 姑姑立刻反对,“谁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万一…… 万一槐神真的在下面,我们就再也回不来了。”

“姑姑,我们没有选择。” 我看着她,眼神坚定,“如果不找到诅咒的根源,我迟早会成为替身,到时候,我们整个家族都可能被牵连。”

妈妈点了点头:“丫头说得对。我们必须下去看看,这是唯一能彻底解除诅咒的机会。”

姑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从房间里拿来手电筒,打开开关,一道光柱照亮了漆黑的石阶。石阶上布满了青苔,湿滑难行,我们小心翼翼地向下走,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石阶很长,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我们才到达底部。底部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布满了潮湿的霉斑,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息。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手电筒的光柱能照亮前方的路。

我们沿着通道往前走,走了没多久,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地下室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三个黑色的陶罐,罐口敞开着,里面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

祭坛的周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铜片、银镯、槐树干上的符号一模一样。这些符号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墙壁上缓缓流动。

地下室的角落里,堆放着许多破旧的衣物和工具,其中有一把铁锹,和我房间里的那把一模一样,只是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这里…… 这里就是槐神的祭坛。” 姑姑的声音带着恐惧,身体不停地颤抖。

我走到祭坛前,仔细观察着那些黑色的陶罐。陶罐上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人的脸,表情痛苦而扭曲。我伸手摸了摸陶罐里的液体,冰凉粘稠,像是未干的油漆,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线突然闪烁了一下,地下室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墙壁上的符号红光变得越来越亮,祭坛上的三个陶罐开始轻微地晃动起来,里面的暗红色液体也开始冒泡,像是沸腾了一样。

“不好!我们快走!” 妈妈突然大喊一声,拉着我和姑姑就要往通道口跑。

可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入口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那块青砖从上面掉了下来,堵住了我们的退路。同时,墙壁上的符号红光暴涨,整个地下室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光之中。

祭坛上的陶罐晃动得越来越厉害,里面的暗红色液体开始溢出,顺着祭坛的边缘流淌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条条红色的小溪,朝着我们的方向蔓延过来。

“救…… 救我……”

一阵微弱的低语声从陶罐里传来,像是无数个女人的声音在同时哭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凄厉,让人头皮发麻。

我突然看到,陶罐里的暗红色液体中,浮现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都是年轻女性的脸,她们的表情痛苦而绝望,像是在遭受着无尽的折磨。其中一张脸,竟然和我在旧照片里看到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她们…… 她们就是历代的替身。” 姑姑颤抖着说道,“她们的灵魂被封印在陶罐里,永远无法超生。”

暗红色的液体已经流淌到了我们的脚下,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底蔓延到全身,让我浑身发冷。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陶罐里传来,像是要将我的灵魂吸走一样。

“用铜片!” 妈妈突然大喊一声,“铜片上的符号是家族的守护符,或许能克制槐神的力量!”

我立刻掏出铜片,高高举起。铜片上的符号在红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白光,形成一道屏障,将我们笼罩在其中。暗红色的液体碰到白光,瞬间蒸发,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

墙壁上的符号红光开始减弱,陶罐的晃动也渐渐停止了。地下室里的温度慢慢回升,低语声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我趁机走到祭坛前,将铜片放在祭坛的中央。铜片上的白光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地下室。祭坛上的符号开始扭曲、变形,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突然,祭坛中央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一股黑色的烟雾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声。烟雾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的人影,身高数丈,面目狰狞,身上布满了黑色的鳞片,双手是锋利的爪子,眼睛里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槐神!” 姑姑尖叫一声,吓得瘫坐在地上。

槐神的身影在烟雾中缓缓凝聚,发出一阵沉闷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地下室都在颤抖。它伸出锋利的爪子,朝着我们抓来,爪子上带着一股浓郁的腐臭气息,让人作呕。

我握紧手中的铜片,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上面。铜片上的白光暴涨,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槐神射去。光柱击中槐神的身体,发出 “轰隆” 一声巨响,槐神的身体瞬间被白光笼罩,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槐神的身体在白光中慢慢融化,化作一缕缕黑色的烟雾,被铜片吸收。地下室里的红光彻底消失了,墙壁上的符号也变得暗淡无光,最终消失不见。

三个黑色的陶罐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暗红色液体流淌出来,接触到地面后,瞬间蒸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地下室的入口处,那块青砖突然被推开,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黑暗。

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诅咒…… 终于解除了?” 我问道。

妈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应该是解除了。槐神被铜片封印了,历代替身的灵魂也得到了解脱。”

我们站起身,沿着石阶向上走,回到了祠堂。祠堂里的光线明亮,那些黑色的牌位上,原本模糊不清的名字,此刻变得清晰起来,像是在向我们道谢。

我走到族谱前,翻开最后一页。原本残缺的部分,此刻竟然自动恢复了,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槐神为祸,世代为替;血脉相承,铜片为印;封印既成,诅咒自消。”

字迹工整,墨迹鲜亮,像是刚写上去不久。

我们走出祠堂,来到后院。老槐树下,原本黑漆漆的洞口已经消失了,地面上长满了嫩绿的青草,老槐树的枝桠上,抽出了更多的新芽,在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

空气中的腥甜气息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花香。堂屋里,奶奶的遗像上,笑容变得慈祥而温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诡异和僵硬。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感慨。这场持续了几代人的诅咒,终于在我们的努力下被解除了。那些被束缚的灵魂,也终于得到了自由。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手腕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发现手腕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槐树叶印记,和族谱上我的名字后面的图案一模一样。印记的颜色很浅,像是一层薄霜,轻轻一碰就会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一紧。

妈妈和姑姑也看到了我手腕上的印记,脸色瞬间变了。

“难道…… 诅咒还没有完全解除?” 姑姑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妈妈皱起眉头,沉思了很久,说道:“或许,这只是血脉的印记。我们家族的血脉中,已经融入了槐神的力量,这个印记,可能是永远无法消失的。但它不会再带来伤害,只是一个纪念,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这段历史。”

我点了点头,心中虽然还有一丝疑虑,但看着眼前明媚的阳光和生机勃勃的老槐树,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了。

不管这个印记是什么,我知道,我已经战胜了恐惧,保护了我的家人。这场噩梦般的经历,将会成为我一生中最深刻的记忆,提醒我要勇敢、要坚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轻易放弃。

老宅的阴影已经散去,阳光洒满了每个角落。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家族再也不会被槐神的诅咒所困扰,我们可以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了。

但我隐隐有种预感,这或许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未知的秘密和危险,等待着我们去探索、去面对。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槐影咒:旧照片里的替身

**

第四章 印记里的反噬

手腕上的槐叶印记像是生了根,白天看着浅淡如霜,可到了夜里,竟开始隐隐发烫。我躺在老宅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片淡绿色的印记,总觉得它在皮肤下轻轻蠕动,像是有生命的虫豸。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老槐树的枝桠被风吹得摇晃,影子落在墙上,像是无数只伸出的手,在黑暗中悄悄攀爬。我盯着那些影子,心脏莫名地收紧 —— 自从地下室回来后,老槐树的长势越发诡异,不过短短三天,原本稀疏的新芽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浓密的树叶几乎遮住了半个后院,连阳光都难以穿透。

“沙沙 —— 沙沙 ——”

树叶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有人在窗外走动。我屏住呼吸,悄悄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后院的月光下,老槐树的树干上,那些曾经消失的符号竟然又重新浮现了,只是这一次,符号的颜色变成了淡绿色,和我手腕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树干上缠绕着几根粗壮的藤蔓,藤蔓的顶端结着一个个暗红色的花苞,形状酷似人的心脏,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花苞上布满了细小的绒毛,随着树叶的晃动,轻轻蠕动着,像是随时都会绽放。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床头,发出一声轻响。就在这时,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剧烈发烫,像是被烙铁灼烧一般。我痛得低呼出声,低头看去,只见那片淡绿色的槐叶印记正在迅速变深,颜色从浅绿变成了深绿,又从深绿变成了暗红,最终和树干上的花苞颜色一模一样。

印记的形状也在变化,原本平整的边缘开始卷曲,像是一片枯萎的树叶,又像是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我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意识正在涌入我的脑海,像是无数个细碎的声音在同时说话,模糊不清,却带着强烈的怨恨和不甘。

“替身…… 永远…… 逃不掉……”

“血脉…… 献祭…… 槐神……”

断断续续的低语声在耳边回响,我头痛欲裂,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我的太阳穴。我想要大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我的灵魂,像是要将我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丫头!丫头你怎么了?”

门外传来妈妈焦急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妈妈和姑姑冲了进来。看到我痛苦挣扎的模样,妈妈立刻扑到床边,紧紧抓住我的手:“你别急,我们带你去医院!”

“不是…… 不是生病……” 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手指着手腕上的印记,“是这个…… 它在动……”

姑姑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印记,可就在她的手指快要碰到印记的瞬间,印记突然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将姑姑的手弹开了。

“啊!” 姑姑痛呼一声,缩回手,只见她的指尖已经被灼伤,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槐叶印记,颜色和我的一模一样。

“这是…… 槐神的反噬!” 姑姑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错了,铜片根本没有封印槐神,反而唤醒了它更强大的力量!”

“什么意思?” 妈妈脸色一沉,紧紧握住我的手,“你把话说清楚!”

姑姑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声音哽咽:“我也是昨天才想起来…… 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槐神的本体不是烟雾,而是老槐树的树根。我们毁掉的,只是槐神的一缕分身。铜片上的符号根本不是守护符,而是槐神用来标记血脉的印记。一旦戴上铜片,就相当于给槐神提供了血脉的坐标,它会通过印记,一点点吞噬替身的灵魂和血脉,最终彻底复活!”

“那太奶奶留下的纸和铜片,都是假的?”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是假的。” 姑姑摇了摇头,“太奶奶确实想解除诅咒,但她不知道,铜片其实是槐神设下的陷阱。她以为铜片能封印槐神,却没想到,这反而加速了诅咒的轮回。我们家族的历代替身,其实都是槐神复活的祭品。每一代替身的血脉和灵魂,都会被槐神吸收,积攒力量,直到它能彻底挣脱封印,重现人间。”

妈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冲出房间:“族谱!我们去看族谱!”

我们跟着妈妈来到祠堂。祠堂里的牌位不知何时变得东倒西歪,上面的名字被一层暗红色的污渍覆盖,像是凝固的血。族谱依旧放在柜子里,只是原本恢复完整的最后几页,此刻又变得残缺不全,上面的字迹被一种暗红色的液体涂抹,模糊不清。

我颤抖着翻开族谱,发现我的名字后面,那个槐叶印记已经变得无比清晰,颜色暗红,像是用鲜血画上去的。而在我名字的下方,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是我年幼的表妹 —— 李念。她的名字后面,也画着一个淡淡的槐叶印记,和我当初的一模一样。

“不!这不可能!” 我大喊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念儿才五岁,为什么会是她?”

姑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槐神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强,它需要更多的血脉来滋养。一旦你被吞噬,念儿就会成为下一个替身。如果念儿也…… 那么我们家族的所有女性,都会成为槐神的祭品,永无止境。”

“那我们该怎么办?” 妈妈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们被槐神吞噬!”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涌了进来。后院的老槐树剧烈地晃动起来,树干上的符号红光暴涨,那些暗红色的花苞开始缓缓绽放,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像是一张张饥饿的嘴。

“嗷 ——”

一声沉闷的咆哮声从老槐树的方向传来,震得整个祠堂都在颤抖。地面开始剧烈地摇晃,祠堂里的牌位纷纷掉落,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我们脚下的青砖也开始裂缝,一股黑色的烟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散发着浓郁的腐臭气息。

“快跑!” 妈妈大喊一声,拉着我和姑姑就往门外跑。

可就在我们快要冲出祠堂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是那个在西厢房遇到的老太太!她的身体依旧是半透明的,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诡异的光芒。

“你们跑不掉的。” 老太太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槐神已经觉醒,你们的血脉就是它最好的养料。从太奶奶那一代开始,你们家族就已经注定要成为槐神的祭品,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

“是你!是你一直在欺骗我们!” 我愤怒地大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槐神?”

老太太的身体慢慢变得清晰,她的面容竟然和奶奶的遗像越来越像。“我是谁?” 她冷笑一声,“我就是你的太奶奶,也是第一代替身。当年,我被槐神选中,成为它的第一个祭品。但我不甘心,我用自己的灵魂和槐神做了交易,成为它的仆人,永远守护着老宅和这棵老槐树。只要能让槐神复活,我就能永远存在,永远看着你们这些后人,一步步走向和我一样的命运。”

“你这个疯子!” 姑姑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了自己的永生,竟然牺牲整个家族的人!”

“牺牲?” 太奶奶的笑容越发诡异,“能成为槐神的祭品,是你们的荣幸。槐神会赐予你们永恒的生命,让你们永远活在它的世界里,不再经历生老病死。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归宿!” 妈妈大喊一声,拉着我和姑姑绕过太奶奶,想要冲出祠堂。

可就在这时,老槐树的藤蔓突然从门外伸了进来,像是一条条毒蛇,朝着我们缠绕过来。藤蔓上的倒刺锋利无比,闪烁着寒光。我们躲闪不及,姑姑的手臂被藤蔓划伤,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啊!” 姑姑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藤蔓上的倒刺吸收了姑姑的鲜血,变得更加粗壮,颜色也变成了暗红色。它们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疯狂地朝着我们扑来。妈妈护着我,一步步后退,可藤蔓越来越多,已经将我们逼到了祠堂的角落,退无可退。

手腕上的印记再次剧烈发烫,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身体也开始变得轻飘飘的。老槐树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老槐树的方向传来,像是要将我们的灵魂和身体一起吸走。

“用这个!” 妈妈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正是我之前用来刺破槐神心脏的那把,“这把剪刀沾染了槐神分身的血,或许能克制藤蔓!”

我接过剪刀,握紧了手中。手腕上的印记像是感受到了剪刀的气息,发烫的感觉稍微减弱了一些。我深吸一口气,朝着扑来的藤蔓狠狠剪去。

“咔嚓!”

剪刀锋利无比,藤蔓被瞬间剪断,断口处流出暗红色的汁液,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被剪断的藤蔓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有效!” 妈妈大喊一声,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我们顺着藤蔓的方向,一步步朝着门口冲去。我挥舞着剪刀,不断剪断扑来的藤蔓,妈妈和姑姑则在一旁帮忙,用石头砸向那些靠近的花苞。

可藤蔓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刚剪断一批,又有新的藤蔓从门外伸进来。我们身上都被划伤了,鲜血淋漓,体力也在不断消耗。我的手臂越来越沉重,剪刀几乎快要握不住了。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印记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红光,将我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我的身体,原本模糊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手臂也充满了力量。

我抬起头,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能看到老槐树的内部。树干里,缠绕着无数的灵魂,都是历代的替身,她们的表情痛苦而绝望,被藤蔓紧紧束缚着,无法动弹。而在树干的最深处,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散发着浓郁的黑暗气息 —— 那就是槐神的本体!

“毁掉它的本体!” 太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惊慌,“不能让它彻底觉醒!”

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握紧剪刀,朝着老槐树的方向冲去。藤蔓疯狂地向我缠绕过来,我挥舞着剪刀,开辟出一条通道。妈妈和姑姑在后面掩护我,不断剪断那些想要偷袭的藤蔓。

终于,我冲到了老槐树下。树干上的符号红光暴涨,那些绽放的花苞张开了密密麻麻的牙齿,朝着我咬来。我躲闪着花苞的攻击,顺着树干上的藤蔓,一步步向上攀爬。

树干上的符号灼烧着我的皮肤,藤蔓的倒刺划伤了我的手脚,鲜血顺着树干流淌下来,被老槐树吸收。我感觉到槐神的意识正在侵入我的脑海,它在诱惑我,承诺给我永恒的生命,让我成为它的一部分。

“滚开!” 我大喊一声,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抵抗着槐神的诱惑。

我爬到了树干的中间位置,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树洞,黑洞洞的,像是一张张开的巨嘴。树洞里,散发着浓郁的黑暗气息,隐约能看到那颗巨大的黑色球体在里面跳动。

我深吸一口气,纵身跳进了树洞。

树洞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浓郁的腥甜气息和腐臭气息。那颗黑色的球体就在我的前方,跳动着,散发着强大的黑暗力量。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球体中传来,像是要将我吸进去,彻底吞噬。

我握紧手中的剪刀,用尽全身的力量,朝着黑色球体狠狠刺去。

“噗嗤!”

剪刀插进了黑色球体的表面,发出一声闷响。黑色球体剧烈地跳动起来,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球体表面的黑暗力量疯狂地涌动,想要将我弹开。

我死死地握住剪刀,不让自己被弹开。手腕上的印记再次爆发出红光,与剪刀上的力量相互呼应,形成一道强大的光柱,顺着剪刀刺入黑色球体的内部。

“嗷 ——”

槐神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黑色球体开始剧烈地膨胀、收缩,表面出现了无数道裂缝。裂缝中,涌出大量的黑色烟雾,里面夹杂着无数个痛苦的灵魂,像是要挣脱束缚。

我感觉到黑色球体的力量正在迅速减弱,吸力也变得越来越小。我趁机将剪刀拔出来,再次刺向黑色球体的中心。

“轰隆!”

一声巨响,黑色球体彻底炸裂开来,无数的黑色烟雾喷涌而出,将整个树洞笼罩在其中。我被爆炸的冲击力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我的脸上,温暖而柔和。空气中的腥甜气息和腐臭气息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草木香味。

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躺在后院的草地上。老槐树的树干已经炸裂开来,分成了两半,那些暗红色的花苞和藤蔓都已经枯萎、发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妈妈和姑姑坐在我的身边,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看到我醒来,她们立刻围了上来。

“丫头,你终于醒了!” 妈妈的声音带着泪水,紧紧抱住了我,“你吓死我们了!”

“槐神…… 槐神怎么样了?” 我虚弱地问道。

姑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槐神的本体被你毁掉了,那些藤蔓和花苞也都枯萎了。诅咒…… 这次应该是真的解除了。”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个槐叶印记已经变得非常浅淡,像是一层薄霜,轻轻一碰就会消失。而姑姑手臂上的印记,也已经褪去了颜色,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我们走到老槐树的面前,发现树干的裂缝中,长出了一株嫩绿的小树苗,像是新的生命正在孕育。而在树干的内部,那些被束缚的灵魂化作一道道白色的光芒,缓缓升起,消失在天空中,像是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祠堂里的牌位已经被重新摆放整齐,上面的名字清晰可见,再也没有了暗红色的污渍。族谱的最后几页,也恢复了完整,上面写着:“槐神已灭,替身终结;血脉归位,世代安宁。”

字迹工整,墨迹鲜亮,像是在宣告着诅咒的彻底结束。

我们回到堂屋,奶奶的遗像依旧摆放在八仙桌上。照片里的奶奶,脸上带着慈祥而温暖的笑容,眼神清澈而平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诡异和僵硬。遗像前的香炉里,三炷香正在燃烧,青烟袅袅上升,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团祥和的影子。

我看着奶奶的遗像,心中充满了感慨。这场持续了几代人的诅咒,终于在我们的努力下彻底结束了。那些被束缚的灵魂,也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妈妈走到我的身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丫头,以后再也不会有替身了。我们家族,终于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了。”

我点了点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是解脱的泪水。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奶奶遗像的相框边缘,有一个小小的淡绿色槐叶印记,像是被人用指甲轻轻刻上去的。印记的颜色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心中一动,伸手去触碰那个印记。就在我的手指碰到印记的瞬间,印记突然发出一道微弱的绿光,然后缓缓消失了。

与此同时,后院的那株嫩绿的小树苗,轻轻晃动了一下,抽出了一片新的叶子。

我看着那片新叶,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或许,槐神并没有真正消失。它只是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或许,这场诅咒的结束,真的只是另一个开始。

但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再害怕。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和家人在一起,只要我们勇敢、坚强,就一定能战胜所有的困难和危险。

老宅的阳光依旧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味。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家族将迎来新的生活,一个没有诅咒、没有替身、充满希望的生活。

而那些逝去的灵魂,也终于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