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樵夫奇遇
清朝嘉庆年间,河北遵化县城外有个叫下裕的地方,紧靠着卧龙山。村里人大都靠山吃山,打猎、砍柴的居多,种地的反倒没几个。
有一户陈姓人家,父子二人相依为命。父亲老陈四十来岁,是个樵夫,每日靠砍柴为生;儿子小陈还不到二十,在附近镇子上跟着舅舅学做生意,平时并不在家。
这天,老陈去镇上看望儿子,还带上了些山里的土产给大舅哥。到了铺子,一番寒暄后,老陈便问起小陈的去向。
大舅哥告诉他,有个跑货的商人瞧上了小陈,想让他给自己家当上门女婿,还出了十两银子的聘金,说着就把一包银子递给老陈。
老陈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小陈可是我的独生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给人当上门女婿呢?你把小陈叫出来,我现在就带他回家,不在你们这儿待了!”
大舅哥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小陈已经跟着人家走了。我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才把这十两聘金给你,不然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老陈气得不轻,当场就和大舅哥吵了起来。大舅哥做生意多年,能言善辩,老陈根本不是对手,没吵几句就没词儿了,气得胡子都翘得老高。
大舅哥也不管老陈气成什么样,把银子往他怀里一塞,就把他推出铺子,还在后面喊道:“娘亲舅大,我是当舅舅的,当然能做外甥的主。这婚事我已经答应了,你赶紧回家吧!”
老陈这人老实巴交,还有点木讷,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大舅哥让他走,他就抱着银子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哭,眼泪止不住地流。
走到山边时,他看见山路中间蹲着一只小动物,也不知道在干啥。老陈心里正窝着火呢,心想这小动物都敢拦我的路,看见我也不跑,这一肚子气可算有地方撒了。于是,他上去狠狠一脚,把小动物踢飞了。
踢完这一脚,老陈心里稍微痛快了些,又踢飞了路边两块石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痛斥大舅子无情无义。
想到儿子就这么跟人走了,自己养这么大算是白养了,他伤心欲绝,蹲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这一哭,就想起自己一辈子一事无成,以后还得孤苦伶仃地过日子,越想越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一直哭到天黑。
老陈心里琢磨着:儿子将来还回不回来呢?要是不回来,我是不是得去找他呀?可我上哪儿找他去呢?哎呀,我怎么连这事儿都没问大舅哥,小陈到底跟什么人结婚了,去了哪儿啊?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就给忘了问呢!
想到这儿,老陈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往回跑。这时,月亮升起来了,刚好是满月,月光皎洁,亮如白昼。
刚跑没几步,他发现旁边大树底下坐着三个人,正在那儿喝酒。酒香和菜香飘过来,老陈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吃饭了。
老陈为人老实本分,性格又木讷,不太会说话,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闻到这酒味儿,再看着人家推杯换盏的,他的腿就像被钉住了一样,走不动道了,伸长脖子在那儿闻着酒味儿,心里想着:我喝不着,闻两口过过瘾也行啊。
他在那儿直吸气,那三个人自然发现了他。没想到,这三个人特别热情,招呼他说:“来呀,兄弟,别不好意思,快过来坐下一块儿喝两杯。”
老陈顺势就过去,和他们坐在了一起。刚一坐下,人家就递过来一大杯酒,老陈“咕咚咕咚”一口气就干了。这酒可太好喝了,香气浓郁,味道甘冽,老陈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一杯酒下肚,他就有点头晕了。
三个人看着他,说:“你吃点菜呀,别光喝酒。”
老陈一看,小桌上摆着四个大碗,里面全是精致奇特的菜肴,水陆珍馐应有尽有,好多东西他都见都没见过。他有点不好意思,心想酒都白喝了,还白吃人家菜,正客气呢,人家把筷子塞到了他手里。老陈实在忍不住馋虫,甩开腮帮子就吃了起来。
老陈一边吃一边喝,旁边一个穿白衣服的中年人问他:“我们刚才看你蹲在路边哭,你哭啥呢?”
老陈这时候好几大杯酒都下肚了,什么木讷、矜持、客气、距离感,全没了。看着这三个人,就跟见到亲人似的,把今天的事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白衣人听了,问道:“那你见着你儿子了吗?”
老陈说:“我没见着啊,我说要见,我大舅哥不让,说我儿子已经跟着岳丈一家走了。”
白衣人点点头:“那你怎么不报官呢?”
老陈说:“娘亲舅大呀,他舅舅自然能给他做主,我怎么报官呢?”
白衣人听了,想笑又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都颤了两颤,才把手放下,说:“我跟你说,这舅舅能做主,那得是爹妈都不在了才行。你这不还活得好好的吗?你儿子成亲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让你做主呢?哪儿轮得到他舅舅说话呀?”
老陈正嚼着东西呢,突然大叫一声,一拍大腿:“哎呦,对呀,我儿子成亲怎么能不叫我呢?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那三个人围着老陈,全都憋着笑,眼神就像看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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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白衣人又问他:“你刚才是不是踢了个什么东西啊?”
老陈想了想,说:“对,我是踢了个小动物,我也不知道那是啥动物。”说着,又“咕咚咕咚”干了一杯,“唉,我心里有气,不知道怎么发泄。一看那小动物挡路,我就踢了它一脚。哎呀,是我的不对。”
说着,还扭身冲着刚才踢小动物的地方拜了两拜,嘴里念念有词:“刚刚被我踢的那位莫怪莫怪,都是我的不对,我老陈给你赔罪了。”
只见三个人里头最年轻的那个撇了撇嘴,点了点头,跟白衣人说:“算了,听他这事儿也怪糟心的,我不跟他计较了。”
说完,起身就走了。另外一个人也立马起身,跟着年轻人一块儿走了。
老陈已经喝多了,一看两个人都走了,白衣人也正往起爬呢,他就拽住白衣人:“哎,还没喝完呢,怎么你们就要走啊?咱们再喝几杯啊。”
白衣人跟他说:“你自己慢慢喝吧,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你可记得去找你大舅哥,去晚了你儿子命就没了。”说完,把他一扒拉,老陈就躺在大树根底下了,白衣人扬长而去。
老陈没再起来,本来就酩酊大醉,这一摔,立刻就进入了梦乡。等他睁眼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老陈醒过来,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昨天晚上白衣人跟他说的话:去晚了,你儿子就没命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撒腿就往镇里跑,跑得跟头趔趄,跌跌撞撞地到了大舅哥家门口。
正好赶上有人往外抬棺材,老陈一把就扑了过去,拼命把大舅哥和帮忙的人都推开。抬棺材讲究不能落地,可这时候老陈哪儿管这些,掀开棺材板一看,里面躺着的正是自己的儿子小陈。
老陈“嗷”的一嗓子,声音都变了调,抱着尸体放声痛哭。大舅哥在旁边“扑通”一声跪下了,一边给老陈磕头一边说:“妹夫啊,都是我的不对,这事儿是这么回事……”
原来,小陈在铺子里干活的时候,从高处摔了下来,磕到了脑袋,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可人昏迷不醒。大舅哥把小陈抱到里屋,又掐人中又拍胸口,折腾了半天,小陈还是醒不过来。大舅哥慌了,赶紧去找大夫。
可镇上没有坐堂的大夫,城里倒是有游医,一家一家地转,还没转到呢。小陈就一直在床上昏睡。
好巧不巧,这时候老陈来了,大舅哥心里一急,就编了个谎,把老陈打发回去了。给老陈的那十两银子,他就当是赔偿款了。
结果当天小陈看着像是死了,大舅哥心想夜长梦多,要不先把他埋了,没想到就被老陈撞上了。
老陈听了这话,五内俱焚,抱着小陈死命地摇,撕心裂肺地哭。结果这么一折腾,小陈醒了。老陈正哭着呢,一看小陈抬头看他,当时就晕过去了。
再醒过来,老陈发现自己在大舅哥家的床上躺着,大舅哥在床前跪着,小陈倒好像没什么事儿了,在后边站着。
老陈起来,也不想搭理大舅哥,拉着小陈雇了头骡子,把儿子放在骡子上,他怕小陈没好利索,就拉着骡子慢慢往家走。
大舅哥在后边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作揖,跟了好长一段路,好歹又塞给老陈十两银子,这才回去。
走到山路上,老陈忽然肚子特别疼,跑到路边又是拉又是吐,感觉胃都快吐出来了,肠子都快拉出来了。
小陈一看,大概是吃坏了肚子,赶紧下了骡子,把老陈扶上去,牵着骡子往家走。没走几步,老陈又跳下来,冲到路边草丛里又是拉又是吐。这一路折腾了好几回,等快到家的时候,老陈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好不容易看见家了,老陈又从骡子上跳下来,钻到路边草棵子里。可这回他瞧着眼前那棵树特别眼熟,原来是昨晚上喝酒的地方。
树底下有几个破陶瓷片儿,里面还藏着几枚马粪。他仔细一想,昨儿那几位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而且自己吃菜的时候,他们也没动筷子,就看着自己一口接一口地吃。感情自己吃的都是这玩意儿啊,原来是着了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