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小书童破案

 

民间故事:小书童破案

故事发生在唐朝,在繁华的长安附近,有个百桥县。这天一大早,百桥县的刘县令就接到报案,说是百桥镇上的铁匠张大虎,昨晚被人杀害在自己的铺子里!刘县令大吃一惊,他上任这两年,治理下的整个百桥县一直都平平安安,怎么这眼皮子底下的百桥镇,突然就出了人命案?他赶忙带着几个捕快和贴身书童,匆匆赶到了事发地点。

案发现场一片凄惨景象。死者直挺挺地横躺在地上,身下满是鲜血。张大虎的妻子哭得死去活来,被两个街坊搀扶着。

刘县令仔细查看现场。死者脸上被砍了七八刀,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致命伤在脖子处,动脉被砍断,人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死者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

刘县令先安抚住张大虎的妻子,然后询问她张大虎出事前后的情况。从她口中得知,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张大虎说月底了,要去铺子里结结账、数数钱,看看这一个月挣了多少,还说要是算账算得晚,就在铺子里睡,让她别等。

结果第二天早上,她去叫张大虎吃早饭,才发现他惨遭杀害。她指着死者脚上的鞋,悲痛地说:“这双鞋是我前几天刚给他做的,谁能想到,竟成了最后一双!”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

刘县令问话的时候,小书童也在一旁认真查看死者。别看这书童才十三四岁,可不像一般小孩,见了血就吓得不行。他把死者脸上的伤口、脖子上的伤口,还有衣服上的血迹看了又看,还掰开死者的双手仔细检查。

刘县令瞧了一眼正忙活的书童,并没有阻止。这小书童是刘县令两年前来百桥县上任路上捡到的。当时,小男孩昏死在路边,刘夫人给了他一碗水,把他救醒。从小男孩口中得知,他父母都是做生意的,遭遇了土匪,全家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

小男孩见刘夫人慈眉善目,就爬起来给刘夫人跪下,求她收留自己,干什么都行,当奴仆可以端茶倒水,当书童能帮忙抄文书、算账,因为他跟着父亲学过读写和算术。就这样,他成了刘县令的书童。小书童聪明伶俐又勤快,很讨刘县令喜欢,刘县令总是把他带在身边。

刘县令提醒张大虎的妻子,让她看看铺子里还有没有其他能帮助破案的线索。她定了定神,先找到账本,可当打开钱匣子时,不禁惊叫出声。原来,钱匣子被撬开了,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刘县令下令封锁现场,带着众人回到县衙。

派出去调查的人陆续回来了,刘县令对事发前后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据铁匠铺的左邻右舍说,昨天半夜好像听到一声惨叫,之后就没了动静,第二天才知道张大虎被杀了。这张大虎为人和气,见人总是先微笑,口碑很好,没听说和谁结过仇,怎么会突然被杀呢?刘县令初步判断,这是一起图财害命的案子。一个普通铁匠铺子,一个月进项虽然不多,但被撬的钱匣子空空如也,足以证明凶手是为财而来,估计是张大虎舍不得这些钱,才招来杀身之祸。

凶手在现场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证据,这么大的百桥县,上哪儿去找凶手呢?刘县令一时没了头绪。就在他着急的时候,捕快发现了新线索:开磨坊的王富贵,从昨晚出去打牌后就一直没回家,家里人问遍了所有亲朋好友,都不见他的踪影。

刘县令顿时来了精神。有人在这个时候失踪,十有八九和这起凶杀案有关!他立刻派人去详细调查。

没过多久,调查的人回来汇报,说王富贵的磨坊在铁匠铺西边,离得不远。生意虽然不大,但一直都有收入,王富贵在百桥镇也算得上吃喝不愁。王富贵啥都好,就有个爱赌博的毛病。案发当晚,王富贵又去东街牛三家赌博。几个赌友证实,当晚王富贵输了不少钱,半夜才离开牛三家。

刘县令心里一下子有了底。从牛三家到磨坊,必定经过张大虎的铺子,肯定是王富贵输红了眼,路过铁匠铺时,看见张大虎在算账数钱,就起了歹心,图财害命杀了张大虎!

刘县令吩咐几个捕快穿上便衣,在磨坊周围监视,又派了几个捕快,拿着画好的王富贵画像,牢记他的体貌特征,在全县范围内查访。

一天过去了,没发现王富贵的踪迹;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五天过去了,依旧毫无进展,刘县令开始坐立不安。就在这时,知府大人派人来告诉刘县令,这桩血案已经惊动了刑部,知府大人限刘县令一个月内破案,不然就让刘县令自己去刑部交代。

刘县令知道“自己去刑部交代”意味着什么。眼瞅着案子毫无进展,期限一天天逼近,他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这天,小书童给刘县令捶背。捶了一会儿,小书童轻声说:“大人,小人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刘县令叹了口气,说:“有话就说。”

小书童说:“大人,别再找王富贵了。请赶紧查一查,这百桥镇里,和张大虎铁匠铺子来往较多的人家,以及离铁匠铺较近的人家当中,有没有和王富贵一块失踪的女人。”

刘县令一惊:“你的意思是……”

小书童笑了笑:“大人,如果能查到这个女人,就说明我猜对了,到时候我再把全部想法告诉您。”

刘县令知道小书童一向聪明机灵,现在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不妨听他一回,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他马上派人按照小书童说的范围,以查验户口为名,查访失踪的女人。不出小书童所料,铁匠铺东邻开茶庄的老孙家,有个女儿叫孙玉娇,年纪不小了,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嫁出去。这次查户口,怎么都找不到她。一问老孙,老孙就说女儿去走亲戚了,看他神色慌张,十分可疑。因为孙玉娇是个姑娘家,平时很少抛头露面,她的失踪在案发之初没引起大家注意。刘县令下令传唤老孙。

老孙被带来了。一见到刘县令,就吓得跪在地上,请求刘县令屏退左右。刘县令示意其他人退下,只留下小书童。老孙老泪纵横:“大人啊,我那女儿不见了!女儿没影了,我不敢声张,一是怕大伙的闲言碎语把我淹死!二是因为……说出来太丢人了……我那女儿曾私自和张大虎好上了,可张大虎已有妻室,我老婆死活不同意,张大虎的老婆也寻死觅活地和张大虎大闹了一场,这事才不了了之。现在张大虎突然死了,我生怕女儿的失踪和张大虎的死被人联系起来,牵连到我家,所以才隐瞒没报……”

回到内室,刘县令问小书童:“失踪的女人查到了,你觉得孙玉娇会因为张大虎没娶她而报复杀人,现在又畏罪潜逃了吗?”

小书童摇了摇头:“她一个拿绣花针的弱女子,就算想杀高大粗壮的张大虎,也未必杀得了。大人,知府大人给您的期限没剩多少了,依我看,当务之急是马上做两件事:第一,调查张大虎和孙玉娇的家人,列出这两家亲属和朋友的住址。第二,多画些张大虎和孙玉娇的画像,多抄写他们二人体貌特征的说明,大人您写一份协查缉拿申请,然后亲自出面,请求知府大人在更大范围内协查缉拿这二人。凡是有张大虎和孙玉娇亲戚及朋友的地方不用去调查,离百桥镇较近的地方也不用查。”

刘县令十分疑惑:“你的意思是缉拿张大虎?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书童笑笑:“大人,时间紧迫,先按我说的办,回头我再给您解释。”

刘县令半信半疑地按小书童说的安排人去办了。等这些人回来交差,刘县令把画像、地名单子、体貌特征说明和协查缉拿申请收拾好,要亲自去面见知府。临上轿,刘县令心里没底,看了小书童一眼。小书童马上心领神会,凑到刘县令耳边小声说:“大人就放心去吧!”

从知府那里回来,刘县令迫不及待地找来小书童,问他:“你这主意靠得住吗?要是这招不灵,我可没法向知府大人交代啊!”小书童说:“我们等着吧,过几天就该有消息了。”刘县令还是不放心地问:“那张大虎明明死了,他老婆都认了,你怎么还让捉拿他?”小书童摆摆手,让刘县令等张大虎押到的时候,自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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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百里之外的某县派快马飞报,说在他们那儿发现一男一女,很像协查缉拿令上的人。刘县令立刻派捕头带人飞奔过去缉拿。天快黑的时候,捕头一行把已经租好房子的张大虎和孙玉娇双双捉拿归案。

已经“死了”的张大虎被五花大绑地从外地活着抓回来了!这个消息轰动了百桥县。人们都糊涂了:死人怎么又活了?那之前的死人到底是谁?

刘县令同样疑惑不解。他命令把二人押入大牢,然后找来小书童,问他:“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小书童说,死者脸上被砍了七八刀,面目全非,根本没法从面部辨认是不是张大虎。大家都以为死者是张大虎,只是因为他死在张大虎的铺子里,穿着张大虎的衣服和他老婆新做的鞋子,体貌特征也和张大虎差不多。但现场有足够证据证明死者不是张大虎。

第一,张大虎是铁匠,整天右手握锤子,左手握长把钳,时间长了,左手掌心和第二个指关节处应该有长把钳磨出的老茧,这是铁匠和其他行业的人最大区别之一。可死者左手没有这样的老茧,说明死者根本不是铁匠张大虎。

第二,死者脖子上动脉被砍,流了很多血,可被砍一侧的衣领、肩头上血迹很少,没中刀的地方却有不少血迹,而且这些血迹一部分是迸溅上去的,还有一部分明显是人为抹上去的,说明衣服不是死者被杀时穿的,而是死后换上的。以此类推,死者躺倒后换鞋子就更容易了。

第三,死者脸上的伤口是死后被砍的,因为这些伤口没有外翻,伤口的肉是白色的,说明是人血脉不流动之后被砍的。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在脸上砍七八刀?除了有深仇大恨,就只能是为了毁掉死者容貌,让人认不出是谁,好偷梁换柱。

凶手把死者杀死后,又是毁容又是换衣服鞋子,就是想让大家相信,死者是张大虎!凶手为什么这么做?张大虎一露面,这些假象马上就会被拆穿,还有什么意义?只有一种情况永远不会被拆穿,那就是:凶手就是张大虎!张大虎为什么要这么做?既得不到利益,也图不了名声,最大的可能是为了情,他为了一个女人玩了一出金蝉脱壳,想和这个女人远走高飞,过小日子。

只有让大家相信他死了,才没人追究,他的小日子才能过得长久、安稳。他们用残害人命的惨重代价来达到目的,说明是铁了心要割断和这个社会的一切联系,这辈子都不回来了。他们不可能和任何亲友联系,相反,还生怕亲友认出他们,所以会去没有亲友的地方谋生。

至于死者,是倒霉的王富贵。张大虎选中他,只是因为他体貌特征和自己很像,又有晚上出去打牌的习惯,方便下手。两人同街经商多年,门店离得近,应该相互认识。张大虎蓄谋已久,盯准了王富贵,等王富贵打完牌路过自己铺子时,把他骗到铺子里突然下手,制造了这场血案。为了制造图财害命的假象,他故意撬开钱匣子,把钱全拿走。给被杀的王富贵换好衣服鞋子后,他和早已约好的孙玉娇趁着夜色离开了百桥镇。

刘县令听得目瞪口呆。这番话无懈可击,可说出这话的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刘县令决定,马上提审张大虎,要证实这孩子推断得对不对。

审问完张大虎,刘县令回到内室。小书童把刚才的审讯笔录交给刘县令,正准备退下。刘县令看着小书童的背影,暗暗佩服:张大虎的供述和小书童的推断竟然丝毫不差!刘县令把小书童叫回来,脸色一沉:“你父母不是做生意的!普通商人家庭的儿子,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说,你是不是姓李?”

小书童“扑通”一声给刘县令跪下了:“既然大人已经识破我的身世,我就全告诉您!”

原来,小书童是曾经名震全国的刑部神探李大人最小的儿子,名叫李恩俊。李恩俊从小过目不忘,悟性极高,每次听父亲讲破案的故事,都牢记在心,反复琢磨。时间长了,他对侦破案件的方法了解了不少。

后来李大人在追查一宗案件时,牵连到了当朝宰相马大人,马大人在昏庸无能的皇帝面前搬弄是非,设计陷害李大人,李大人一家被满门抄斩。幸亏老管家舍命相救,小李恩俊才侥幸逃了活命。在逃难路上,他又累又饿,昏倒在路边,幸好遇到了刘县令。

因为马大人派人四处追查逃走的李恩俊,他不得不隐瞒真实身份。遇到这桩命案后,他本不想多事,怕暴露身份,可看到刘县令破案误入歧途,又被知府大人限了期限,着急绝望,要是再不出手相助,眼看救命恩人就要大难临头,这才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为刘县令出谋划策。

说到这儿,小书童已是泪流满面。他说现在马大人权势滔天,请求刘县令为他的身世保密。

刘县令把李恩俊扶起来,仰面大笑:“现在不用保密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皇上已经降旨,你们李家平反昭雪了!现在正到处找你,让你回京继承你爹的官位呢!小书童,不不不,应该改口叫李大人了,以后还得仰仗您多关照呢!我马上让下人给你收拾一间上房,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人护送你进京!”

第二天一大早,刘县令派一个下人去叫醒李恩俊。派去的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大人,李大人不见了!”

刘县令急忙赶到李恩俊的房间,果然不见他的踪影,只见桌子上有一封信。刘县令拿起信,见上面写着:“刘大人,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皇上此番降旨,肯定是那姓马的奸贼为了找到我耍的花招,他想斩草除根!感谢刘大人两年来对我的照顾!刘大人的救命之恩,我李恩俊此生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