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晨露未晞谋定行

天还未亮，京城的上空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周文渊安排的这座宅院便已透出微光。王渊披衣起身，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隔壁房间的苏凝霜。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晨间的凉意夹杂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让他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了几分。

今日是面圣前的最后一日，心中的紧迫感如同窗外渐浓的天光，一点点蔓延开来。王渊没有立刻唤丫鬟备早膳，而是走到庭院中，借着熹微的晨光，再次练习起宫廷礼仪。

他挺直脊背，双手交叠于身前，迈着沉稳的步伐在庭院中缓缓行走。每一步的距离、抬脚的高度、落脚的轻重，都严格遵循着礼仪官的教导。行至庭院中央，他停下脚步，缓缓躬身，行三叩九拜之礼。弯腰的角度、叩首的力度、起身的节奏，都反复打磨，力求精准无误。

“夫君，这么早就起来练习了？” 苏凝霜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她身着一袭淡绿色衣裙，发丝随意挽起，脸上带着些许惺忪，却依旧难掩清丽容颜。

王渊直起身，回头看向她，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早点起来再练练，免得到时候出差错。”

苏凝霜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略显疲惫的脸上，眼中满是关切：“看你眼底的青黑，昨晚一定没睡好。礼仪固然重要，但也不能累坏了身子。面圣时若是精神不济，反而会影响发挥。”

“我知道。” 王渊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眉心，“只是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还有很多地方没准备好。”

“已经很好了。” 苏凝霜拿起搭在廊下的披风，轻轻为他披上，“我刚才在窗边看了，你的礼仪做得标准规范，比许多浸淫官场多年的老臣还要得体。再说，你准备的那些账目、数据和百姓的联名信，都是实打实的功绩，陛下看了一定会动容的。”

正说着，丫鬟已经端来了热腾腾的早膳，有小米粥、白面馒头、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碟刚蒸好的红薯。“这是厨房特意为您蒸的红薯，知道您爱吃。” 丫鬟轻声说道。

王渊拿起一块红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在青禾县推广红薯时的日子，想起了李欣然为他蒸红薯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对了，凝霜，” 王渊一边吃着，一边说道，“昨天你提到《青囊秘录》里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短句，我们今天再仔细研究研究，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好。” 苏凝霜点了点头。

早膳过后，两人回到屋内，苏凝霜从隐秘的角落取出《青囊秘录》，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泛黄的纸页上，那些工整与潦草交织的字迹，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隐秘。

王渊再次拿起医案，逐字逐句地仔细研读。前半部分的行医记录，详细记载了各种疑难病症的诊治过程，从症状描述到药方配伍，都十分详尽，足见苏文清的医术高明。王渊虽然不懂医术，但也能感受到其中的严谨与专业。

“你看这里。” 苏凝霜指着其中一页，“这是父亲记录的一例心悸病症，患者的症状是心慌、胸闷、失眠，父亲诊断为‘心脉受损’，开的药方里有丹参、当归、黄芪等药材，还特意注明‘忌朱砂、铅汞’。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特意注明，现在想来，或许是父亲已经察觉到有人用朱砂、铅汞这类有毒之物害人，所以才特意提醒。”

王渊凑近一看，果然在药方下方看到了 “忌朱砂、铅汞” 的小字。“结合后面的‘朱砂过量，损心脉’‘铅汞入丹，无异于毒’，这就说得通了。” 王渊沉吟道，“你父亲当年拒绝为李岫炼制长生丹，就是因为知道丹药里含有过量的朱砂和铅汞，不仅不能长生，反而会损害心脉，危及性命。他在医案中特意记录这些，或许是想留下证据，日后揭露李林甫父子的罪行。”

“还有这些符号。” 苏凝霜指着纸页边缘的几个奇怪符号，“这些符号不像是医术相关的，倒像是某种暗号。父亲当年或许是担心医案被李林甫的人发现，所以用暗号记录了更重要的秘密。”

王渊仔细观察着那些符号，有圆圈、横线、竖线，还有一些类似汉字偏旁的笔画，排列得毫无规律。“这些符号确实诡异，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破解。” 王渊说道，“不过，你父亲既然留下了这些符号，就一定有破解的方法。或许与他的行医经历有关，或许与你们苏家的某些祖训、习俗有关？”

苏凝霜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她小时候常听父亲提起行医的趣事，也见过父亲整理医案，但从未见过这些符号，也从未听父亲提起过什么暗号。“我想不起来了。” 苏凝霜有些沮丧地说道，“父亲当年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些，或许是担心我年纪小，记不住，又或许是担心会给我带来危险。”

“别急，慢慢来。” 王渊安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这些符号既然藏在医案里，就一定与李林甫的罪行有关。等我面圣之后，获得了陛下的信任，我们再慢慢调查，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苏凝霜点了点头，将医案重新收好。她知道王渊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面圣之事，不能因为这些符号而分心。

临近午时，门外传来了丫鬟的通报：“王督办，苏神医，周侍郎大人来了。”

王渊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迎接：“周侍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周文渊笑着走进屋内，身着一身藏青色官服，精神矍铄。“王督办不必多礼。老夫今日前来，是想看看你面圣的准备情况，再给你提点建议。”

“多谢周侍郎关心。” 王渊将周文渊请至主位坐下，苏凝霜奉上茶水。

“陛下今日心情不错，刚处理完边境的军务，正为粮食短缺的事情发愁。” 周文渊说道，“你推广的高产作物，正好能解陛下的燃眉之急。面圣时，你要重点强调红薯和玉米的高产特性，以及在江南和北方的推广成效，尤其是沧州、济南府这些粮食短缺地区的百姓反响，陛下听了一定会高兴。”

“晚辈明白。” 王渊点头应道，“晚辈已经准备了详细的产量数据和百姓的联名感谢信，到时候会一一向陛下禀报。”

“很好。” 周文渊点了点头，“不过，有几点你一定要注意。第一，陛下最忌浮夸之言，你禀报的情况一定要真实可信，数据要准确无误，切不可为了讨好陛下而夸大其词。第二，李林甫那老狐狸一定会在陛下面前发难，他可能会质疑高产作物的安全性，甚至会拿出伪造的证据来诋毁你。你不必惊慌，只要如实回应，拿出我们准备的证据，就能戳穿他的谎言。第三，陛下可能会问你关于全国推广的计划，你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既要展现你的能力和远见，又不能显得过于自负。”

“多谢周侍郎提点，晚辈记下了。” 王渊感激地说道。周文渊的这些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对他面圣有着极大的帮助。

“还有一件事。” 周文渊神色凝重地说道，“老夫得到消息，李林甫已经让人散布谣言，说红薯和玉米是‘域外妖物’，长期食用会导致绝育、患病。而且，他还伪造了一些江南百姓食用红薯玉米后患病的‘证据’，准备在陛下面前呈禀。你对此要有心理准备。”

“晚辈已经知晓。” 王渊说道，“前几日在济南府，就有人故意下毒陷害晚辈，嫁祸给红薯和玉米。幸好苏神医及时诊治，查明了真相，才没有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哦？竟有此事？” 周文渊皱了皱眉头，“看来李林甫已经迫不及待要对你下手了。不过，这也正好能证明，红薯和玉米的推广已经触动了他的利益，他才会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打压你。”

“晚辈明白。” 王渊说道，“晚辈已经让王二柱收集了江南和北方百姓食用红薯玉米后身体健康的证据，还有许多名医出具的证明，足以反驳李林甫的谎言。”

“好，有备无患。” 周文渊点了点头，“老夫再给你引荐一位大人，他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张大人，为人正直，向来不满李林甫的所作所为。明日面圣时，张大人会在一旁为你助阵，帮你反驳李林甫的诬陷。”

“多谢周侍郎！” 王渊心中感激不已。有了周文渊和张大人的支持，他面圣时就更有底气了。

周文渊又与王渊聊了一会儿，详细询问了他的推广计划和应对之策，对他的准备工作十分满意。“王督办，你准备得很充分，老夫相信你一定能顺利通过陛下的召见，获得陛下的重用。” 周文渊说道，“老夫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你了。明日一早，老夫会派人来接你入宫。”

“恭送周侍郎！” 王渊和苏凝霜一同将周文渊送至门口。

送走周文渊后，王渊心中的底气更足了。有了周文渊和张大人的支持，再加上自己准备充分，他相信一定能在陛下面前站稳脚跟。

然而，平静的表象下，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午后，王渊正在屋内整理面圣时要禀报的内容，突然，一名护卫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老板，不好了！门口来了一个陌生人，留下了一个包裹和一张纸条，说是给您的。”

王渊心中一动，说道：“把包裹和纸条拿进来。”

护卫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物件和一张纸条递了过来。王渊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语：“高产作物乃妖物，速速停手，否则性命难保。” 字迹潦草，墨色暗沉，透着一股威胁的意味。

“又是李林甫的人搞的鬼！” 王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明显是一封威胁信，目的是想让他放弃推广高产作物，放弃面圣。

“夫君，怎么办？” 苏凝霜担忧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渊冷笑一声，“他们越是威胁，就越证明他们心虚。我王渊既然敢来京城，就不怕他们的威胁。高产作物的推广，关系到天下百姓的生计，我绝不会因为这点威胁就退缩！”

说完，王渊打开了那个油纸包裹，里面竟是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看起来恶心至极。显然，这是对方的恐吓手段，想让他知难而退。

“太过份了！” 苏凝霜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愤怒，“他们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不必理会。” 王渊将包裹和纸条扔在一旁，神色平静地说道，“这只是他们的小伎俩，想扰乱我们的心神。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该做的准备，我们继续做。明日面圣，我们照常去。”

尽管嘴上说得平静，但王渊心中也清楚，李林甫的手段远不止于此。这封威胁信和死老鼠，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阴谋和陷阱在等着他。

为了安全起见，王渊加强了宅院的安保。他让护卫们分成三班，日夜巡逻，严密监视宅院周围的动静。同时，他还让丫鬟和仆役们提高警惕，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不要食用来历不明的食物和水。

苏凝霜也拿出自己配制的解毒药，分给王渊和护卫们，叮嘱他们随身携带，以防万一。“这些解毒药能解常见的毒药，万一遇到不测，或许能救一命。” 苏凝霜说道。

王渊接过解毒药，心中十分感动。“凝霜，辛苦你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苏凝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我们一起面对。”

傍晚时分，宅院外围的护卫发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附近徘徊，探头探脑，似乎在打探宅院的情况。护卫们立刻提高警惕，密切监视着他们的动向。没过多久，那些人便离开了，但护卫们知道，他们一定还会再来。

王渊得知后，并没有惊慌。他知道，这些人是李林甫派来的眼线，目的是监视他们的动向，寻找下手的机会。“让护卫们继续监视，不要打草惊蛇。” 王渊说道，“只要我们提高警惕，他们就无机可乘。”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王渊和苏凝霜坐在屋内，没有点灯，借着窗外的月光，低声交谈着。

“夫君，你说明日面圣，李林甫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们？” 苏凝霜轻声问道。

“无非是那些老套路。” 王渊说道，“要么质疑高产作物的安全性，拿出伪造的证据；要么诬陷我勾结外敌，意图不轨；要么就是在礼仪上鸡蛋里挑骨头，想让陛下不悦。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我们只要沉着应对，拿出有力的证据，就能戳穿他的谎言。”

“嗯。” 苏凝霜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凝霜，” 王渊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明日面圣，你不能跟我一起入宫。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轻易出门。如果遇到危险，就立刻让护卫们保护你，派人去户部找周侍郎求助。”

“我知道。” 苏凝霜眼中满是不舍，“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入宫后，凡事多加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好。” 王渊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手握着手，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力量。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纱。虽然前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只要彼此陪伴，他们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夜深了，王渊送苏凝霜回到房间，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他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明日的面圣，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胜则一步登天，败则万劫不复。他不仅要为自己的前途而战，还要为天下百姓的生计而战，为苏凝霜父亲的冤案而战。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周文渊的叮嘱、苏凝霜的担忧、李林甫的阴狠，还有沧州百姓期盼的眼神、李欣然在济南府的嘱托。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他。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

天渐渐亮了，京城的上空泛起了鱼肚白。丫鬟们早早地起来，为王渊准备了洗漱用品和早膳。王渊洗漱完毕，吃过早膳，换上了周文渊为他准备的官服。

这是一身藏青色的五品官服，胸前绣着锦鸡图案，腰间系着玉带，头戴乌纱帽。穿上这身官服，王渊原本的农家气息褪去，多了几分官场的沉稳与威严。

苏凝霜走到他身边，仔细为他整理着官服的衣领和玉带，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夫君，一路保重。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沉着冷静，不要冲动。我在宅院里等你回来。”

“放心吧。” 王渊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等我好消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护卫的通报：“老板，周侍郎大人派来的人到了，说已经在门口等候。”

王渊深吸一口气，松开苏凝霜的手，说道：“我该走了。”

他转身走出房间，苏凝霜一直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祈祷王渊能顺利通过面圣，平安归来。

王渊走出宅院，只见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车夫和护卫都身着官服，神色恭敬。“王督办，小人奉周侍郎大人之命，前来接您入宫。” 车夫说道。

王渊点了点头，登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宅院，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坐在马车上，王渊掀开车帘，看着窗外渐渐繁华起来的街道。京城的清晨，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的是赶着上朝的官员，有的是做买卖的商户，有的是晨练的百姓。

这就是京城，天子脚下，权力的中心。这里既有繁华与荣耀，也有阴谋与陷阱。王渊知道，从他踏上这辆马车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将彻底改变。

马车穿过一道又一道城门，最终停在了皇宫的午门外。

 

 

第十二章 金銮殿前奏实情

午门的朱红大门巍峨耸立，漆色鲜亮，门钉如斗，透着皇权的威严与肃穆。王渊走下马车，脚下的青石板被晨露浸润，微凉的触感透过官靴传来，让他原本有些躁动的心绪稍稍平复。

周文渊身着一身深紫色官服，站在午门内侧的廊下，见王渊到来，快步上前：“王督办，一路辛苦。陛下已在紫宸殿等候，随老夫来吧。”

“有劳周侍郎。” 王渊拱手行礼，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午门内外。两侧的禁军身着银甲，手持长枪，腰佩利刃，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一动不动地肃立着，气场威严，让人不敢直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墨香，混合着宫墙草木的清芬，与宫外的市井气息截然不同，处处透着庄重与森严。

跟随周文渊往里走，穿过一道道宫门，走过一条条长廊。宫墙高耸，青砖铺地，长廊两侧的朱红立柱上，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廊下悬挂着的宫灯，尚未摘下，灯罩上绣着繁复的云纹，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偶尔有身着宫装的宫女、太监匆匆走过，见了周文渊，都恭敬地躬身行礼，脚步轻盈，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王渊放缓脚步，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他知道，这座皇宫不仅是权力的中心，更是危机四伏的漩涡。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王督办，不必过于紧张。” 周文渊察觉到他的紧绷，轻声安慰道，“陛下虽身居高位，但向来重视民生，你推广的高产作物能解百姓温饱，这便是最大的功绩。待会儿面圣，你只需从容应答，如实禀报即可。”

“晚辈明白。” 王渊点头应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步伐更加沉稳。他能感受到，随着一步步靠近紫宸殿，空气中的肃穆气息愈发浓重，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穿过最后一道宫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宏伟的宫殿出现在眼前，正是紫宸殿。宫殿的屋顶覆盖着黄色的琉璃瓦，在晨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殿门前的台阶由汉白玉铺成，雕刻着祥云、瑞兽的图案，精美绝伦。台阶两侧，摆放着青铜香炉，香烟袅袅，升腾而上，为这座庄严的宫殿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此时，已有几位官员等候在殿门外，神色各异。王渊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便锁定了人群中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老者。那老者面容瘦削，眼神阴鸷，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无需多言，王渊便猜到，这定是奸相李林甫。

李林甫也看到了王渊，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即收回目光，与身旁的几位官员低声交谈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到。“听说这位王督办，是从乡下出来的泥腿子，靠着几分运气推广了两种‘妖物’，便得了陛下的召见，真是可笑。”

身旁的官员连忙附和：“李相说得是。这等乡野村夫，怕是连宫廷礼仪都不懂，待会儿在陛下面前，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

王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知道，这是李林甫故意为之，想要在面圣前扰乱他的心神，让他自乱阵脚。他没有理会，只是对着周文渊微微颔首，站在一旁，闭目养神，在心中再次梳理着面圣时要禀报的内容。

没过多久，殿内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陛下有旨，宣户部侍郎周文渊、农桑推广督办王渊，及各位大臣上殿！”

周文渊拍了拍王渊的肩膀，示意他跟上。王渊深吸一口气，紧随周文渊身后，踏上汉白玉台阶，走进了紫宸殿。

殿内光线明亮，顶部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殿中央的御座上，端坐着当今陛下，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皇冠，面容威严，眼神深邃，透着帝王的威仪与睿智。御座两侧，排列着文武百官，神色恭敬，鸦雀无声。

王渊跟着周文渊走到殿中，按照礼仪官教导的方式，双膝跪地，行三叩九拜之礼：“臣王渊，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语调平稳，没有丝毫慌乱。

“平身吧。” 陛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王渊谢恩起身，垂手站立，目光微微低垂，落在身前的地面上，不敢直视圣颜。他能感受到，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审视，有敌意，其中以李林甫的目光最为锐利，仿佛要将他洞穿。

“王渊，” 陛下开口说道，“朕听闻你在江南和北方推广了两种高产作物，名为红薯和玉米，产量极高，解了不少百姓的温饱之困，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 王渊恭敬地回道，“红薯和玉米适应性强，耐贫瘠、耐干旱，无论是江南的水田，还是北方的旱地，都能种植。而且产量极高，一亩地的产量可达普通粮食作物的三到五倍。臣在江南青禾县推广一年，当地百姓种植红薯、玉米后，粮食产量大幅提升，不少贫困户都能吃饱饭，再也不用四处乞讨了。”

“哦？竟有如此高产的作物？” 陛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兴趣，“你且详细说说，这红薯和玉米的产量具体如何，推广情况又是怎样？”

王渊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回陛下，以红薯为例，在江南青禾县，普通水稻一亩地产量约三百斤，而红薯一亩地产量可达一千五百斤，最高甚至能达到两千斤。玉米的产量也不低，一亩地可达八百斤到一千斤。臣在江南推广时，免费为百姓提供种子和技术指导，百姓们踊跃种植。截至目前，江南已有十个州县推广了红薯和玉米，种植面积达五万余亩，预计今年可增产粮食三千万斤。”

“北方的情况也同样喜人。” 王渊继续说道，“臣北上途中，在济南府、沧州等地推广红薯和玉米，当地百姓反响热烈。尤其是沧州，去年遭遇旱涝灾害，粮食颗粒无收，百姓们生活困苦。臣留下部分种子，让当地官员组织百姓试种，仅仅一个月，红薯便长势喜人，百姓们都看到了希望。目前，北方已有五个州县开始试种，种植面积达两万余亩。”

为了让陛下更加直观地了解情况，王渊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账目和数据，双手奉上：“陛下，这是江南和北方推广高产作物的详细账目和产量数据，还有百姓们的联名感谢信，恳请陛下过目。”

太监将账目和感谢信呈给陛下。陛下仔细翻阅着，脸上的神色渐渐由惊讶转为欣慰。“好！好！” 陛下连说两个 “好” 字，语气中难掩喜悦，“王渊，你做得好！如今国家粮食短缺，边境战事又起，军粮供应紧张，你推广的高产作物，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陛下谬赞。” 王渊谦逊地说道，“这都是陛下英明神武，体恤百姓，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而且，高产作物的推广，离不开各地官员的支持和百姓们的配合。”

“你不必过谦。” 陛下说道，“有功便是有功，朕不会亏待你。朕有意让你主持全国高产作物的推广事宜，不知你可有信心？”

王渊心中一喜，连忙跪地谢恩：“臣谢陛下信任！臣定当竭尽全力，推广高产作物，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为陛下分忧，为国家出力！”

“起来吧。” 陛下笑着说道，“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就在这时，李林甫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陛下看向李林甫：“李相请讲。”

李林甫抬起头，目光落在王渊身上，带着一丝阴鸷：“陛下，王督办所说的红薯和玉米，号称高产、易种，但臣听闻，这两种作物乃是域外妖物，长期食用会导致百姓绝育、患病，危害极大。而且，臣还收到江南百姓的举报，说食用红薯和玉米后，已有多人出现腹痛、腹泻、呕吐等症状，甚至有人因此丧命。”

说着，李林甫从怀中取出一叠 “证据”，双手奉上：“陛下，这是江南百姓的举报信和部分患病百姓的诊治记录，恳请陛下过目。”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文武百官的目光都集中在王渊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周文渊眉头紧锁，正要上前为王渊辩解，却被王渊用眼神制止了。

王渊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慌乱，对着陛下躬身说道：“陛下，李相所言，纯属无稽之谈！红薯和玉米并非妖物，而是造福百姓的良物。长期食用不仅不会导致绝育、患病，反而营养丰富，能补充人体所需的多种养分。至于李相所说的江南百姓食用后患病、丧命之事，更是子虚乌有，乃是有人故意伪造证据，诬陷高产作物，阻挠推广事宜。”

“哦？” 陛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王渊，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说法？”

“回陛下，臣有证据。” 王渊从容地说道，“臣在江南推广高产作物一年多，江南十个州县，数十万百姓种植、食用红薯和玉米，从未出现过李相所说的绝育、患病之事。相反，许多百姓食用后，身体愈发康健，以往常见的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等症状，都得到了极大改善。”

王渊顿了顿，继续说道：“臣已让手下收集了江南和北方百姓的健康证明，还有太医院、各地医馆出具的诊断报告，证明红薯和玉米对人体无害。而且，臣还带来了几位江南百姓代表，他们都是红薯和玉米的受益者，此刻正在殿外等候，恳请陛下召见，让他们亲自向陛下说明情况。”

陛下点了点头：“传朕旨意，宣江南百姓代表上殿。”

很快，三位身着布衣的百姓走进殿内，跪在地上，向陛下行礼：“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陛下说道，“你们都是种植、食用红薯和玉米的百姓？李相说这两种作物有害，你们可有此事？”

其中一位白发老者抬起头，声音洪亮地说道：“陛下，李相所言纯属谣言！草民是江南青禾县人，去年开始种植红薯和玉米。以前，草民家一亩地种水稻，年产量只有三百多斤，全家几口人常常吃不饱饭，只能靠挖野菜、啃树皮度日。自从种了红薯和玉米，一亩地产量达一千五百多斤，全家不仅能吃饱饭，还能有余粮售卖，日子越过越红火。草民和家人食用红薯和玉米一年多，身体康健，从未出现过任何不适。”

另一位中年汉子也说道：“陛下，草民也是青禾县人。去年，草民的儿子得了营养不良的病症，面黄肌瘦，浑身无力。自从食用红薯和玉米后，儿子的身体越来越壮实，现在已经能下地干活了。红薯和玉米是救命粮，是良物，绝非妖物！李相所说的患病、丧命之事，草民从未听说过，定是有人故意造谣！”

第三位年轻妇人说道：“陛下，草民的丈夫是个船夫，常年在外奔波，以前常常因为饮食不规律，患上腹痛、腹泻的毛病。自从家里种了红薯和玉米，丈夫每次出门都带上红薯干、玉米饼，食用后，腹痛、腹泻的毛病再也没犯过。这两种作物不仅管饱，还能强身健体，怎么可能有害呢？”

三位百姓的话，条理清晰，情真意切，让人不得不信。陛下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看向李林甫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满。

李林甫心中一慌，连忙说道：“陛下，这几个百姓或许是被王渊收买了，故意在陛下面前说谎！他们的话不能信！”

“李相，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王渊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看着李林甫，“这三位百姓都是随机挑选的，并非臣特意安排。而且，江南数十万百姓都在种植、食用红薯和玉米，难道他们都被臣收买了？李相拿出的所谓‘证据’，不过是几张伪造的举报信和诊治记录，毫无说服力。臣恳请陛下派人前往江南和北方调查，查证事实真相，还高产作物一个清白，还臣一个公道！”

御史大夫张大人也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臣附议！王督办推广高产作物，利国利民，功绩卓著。李相仅凭几张伪造的证据，便诬陷高产作物有害，阻挠推广事宜，恐怕另有图谋。臣恳请陛下派人调查，查明真相。”

其他几位正直的官员也纷纷上前，为王渊说话，恳请陛下派人调查。

李林甫见状，心中更加慌乱，但他依旧强装镇定：“陛下，臣并非有意诬陷王督办，只是担心高产作物真的有害，危害百姓健康，影响国家安定。既然王督办和各位大人都要求调查，臣也无话可说，愿意接受陛下的调查。”

陛下沉吟片刻，说道：“好！朕就派人前往江南和北方，调查红薯和玉米的推广情况以及百姓的健康状况。如果查明高产作物确实无害，推广有功，朕定会重赏王渊！如果查明高产作物确实有害，或者王渊有欺君之罪，朕也绝不轻饶！”

“臣谢陛下明察！” 王渊跪地谢恩。

李林甫也躬身说道：“臣遵旨。”

陛下摆了摆手：“好了，此事就先这样。王渊，你主持全国高产作物的推广事宜，朕任命你为正四品农桑少卿，即刻上任。所需人手、物资，可向户部申请，周侍郎会全力配合你。”

“臣谢陛下恩典！臣定不负陛下信任！” 王渊再次跪地谢恩，心中激动不已。正四品农桑少卿，虽然品级不算特别高，但手握全国高产作物推广的大权，这为他积累人脉、实力，日后为苏凝霜父亲翻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起来吧。” 陛下说道，“今日早朝就到这里，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齐声跪拜，送陛下离去。

退朝后，王渊跟着周文渊走出紫宸殿。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舒适，王渊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刚才在殿上，面对李林甫的诬陷，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心中还是有些紧张。幸好，他准备充分，又有百姓代表作证，才顺利化解了危机，还得到了陛下的重用。

“王少卿，恭喜恭喜！” 周文渊笑着说道，“今日面圣，你表现得非常出色，不仅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和重用，还挫败了李林甫的阴谋，真是大快人心！”

“多谢周侍郎提携和相助。” 王渊真诚地说道，“如果不是周侍郎在陛下面前为臣美言，为臣引荐张大人，臣今日也不会如此顺利。”

“你不必谢我。” 周文渊说道，“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你的才华和担当，陛下都看在眼里。不过，你也要注意，李林甫心胸狭隘，眦睚必报，今日你让他在陛下面前丢了面子，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定会找机会报复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

“臣明白。” 王渊点了点头，“多谢周侍郎提醒。臣会多加防备，不会给李林甫可乘之机。”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着。走出午门，王渊看到周文渊派来的马车依旧停在门口。

“王少卿，老夫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送你了。” 周文渊说道，“你刚上任，事务繁多，先回宅院休整一下，明日再到户部交接相关事宜。”

“多谢周侍郎。” 王渊拱手行礼，“周侍郎慢走。”

周文渊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王渊登上马车，心中感慨万千。从一个穿越而来的农业博士，到青禾县的乡绅，再到如今的四品农桑少卿，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路走来，有艰辛，有危险，有挫折，但也有收获，有友情，有爱情。

马车缓缓驶离午门，朝着宅院的方向而去。王渊掀开车帘，看着窗外依旧繁华的街道，心中充满了信心和期待。他知道，成为农桑少卿，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要推广高产作物，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他要积累实力和人脉，为苏凝霜父亲翻案；他要与李林甫等奸佞势力周旋，守护自己的事业和身边的人。

前路依旧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王渊不再迷茫，不再退缩。他有信心，有勇气，有能力，去面对一切挑战，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宅院。王渊刚下马车，就看到苏凝霜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王渊平安归来，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第十三章 归宅叙情筹远略

苏凝霜的喜悦如春日枝头的花苞，瞬间绽放在眉眼间。她快步上前，目光在王渊身上细细打量，生怕他有丝毫损伤：“夫君，你回来了！面圣之事如何？陛下是否应允了推广高产作物？李林甫有没有为难你？”

一连串的问题，透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与急切。王渊看着她眼中的光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微凉与细腻：“放心吧，一切顺利。陛下不仅认可了红薯和玉米，还任命我为正四品农桑少卿，主持全国的推广事宜。”

“真的？！” 苏凝霜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脸上的愁云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欣慰与骄傲，“太好了！夫君，恭喜你！这一路走来，你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这也多亏了你。” 王渊温柔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也走不到今天。还有欣然，在济南府为我稳固后方，打理商行和种植基地，这份功劳，也有她的一半。”

提到李欣然，苏凝霜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李夫人确实是位难得的奇女子，聪慧能干，又深明大义。有她在济南府坐镇，我们也能安心在京城做事。”

两人并肩走进宅院，丫鬟们早已闻讯赶来，恭敬地行礼问安，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神色。王渊的升职，对这座宅院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回到屋内，丫鬟奉上了温热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王渊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朝堂上的紧张与疲惫。他看着苏凝霜坐在对面，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便将面圣的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入宫时的庄严肃穆，到紫宸殿上陛下的询问与赞赏，再到李林甫的突然发难、伪造证据诬陷，以及百姓代表的仗义执言、自己的从容应对，最后陛下的英明决断与任命，王渊都娓娓道来，语气平静，却难掩其中的波澜。

苏凝霜静静地听着，时而为他捏一把汗，时而为他感到欣慰，时而为李林甫的阴险狡诈而愤怒。当听到李林甫诬陷红薯和玉米是 “妖物”，甚至伪造百姓患病的证据时，她气得柳眉倒竖，咬牙说道：“李林甫真是太过分了！为了阻挠高产作物的推广，竟然不惜编造如此卑劣的谎言，置天下百姓的生计于不顾！”

“他此举，不仅是为了阻挠推广，更是为了打压我。” 王渊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见我得到陛下的重用，担心我日后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才急于将我扳倒。不过，他没想到我早有准备，不仅带来了详细的数据和证据，还请来了百姓代表，才让他的阴谋落空。”

“幸好你准备充分，才没有让他得逞。” 苏凝霜说道，“不过，夫君，你也要多加小心。李林甫心胸狭隘，眦睚必报，这次没能扳倒你，日后必定会想出更多阴险的招数来对付你。”

“我明白。” 王渊点了点头，“周侍郎也特意提醒过我。接下来，我会更加谨慎，凡事三思而后行，不给李林甫可乘之机。而且，我现在身为农桑少卿，手握全国高产作物推广的大权，只要我把推广工作做好，赢得百姓的支持和陛下的信任，李林甫就不敢轻易动我。”

“嗯。” 苏凝霜点了点头，眼中满是信任，“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推广工作做好。对了，夫君，你成为农桑少卿后，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提到推广计划，王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语气变得坚定而有力：“接下来，我打算分三步走。第一步，先在京城周边的州县设立推广试点，免费为百姓提供种子和技术指导，让他们尽快看到红薯和玉米的高产优势，带动更多百姓参与种植。第二步，联合户部，制定全国推广方案，根据各地的气候、土壤条件，合理规划种植面积和品种分布，确保推广工作有序进行。第三步，培养一批专业的技术人员，派往全国各地，指导百姓种植，解决他们在种植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这个计划很周全。” 苏凝霜赞赏地说道，“不过，推广工作涉及到全国各地，需要大量的种子、农具和技术人员，这些物资和人手的调配，恐怕会遇到不少阻力吧？尤其是李林甫在朝中势力庞大，他很可能会在暗中阻挠。”

“你说得对。” 王渊沉吟道，“种子方面，江南和济南府的种植基地已经培育了大量的红薯和玉米种子，我会让欣然尽快组织运输，运往全国各地。农具方面，我会向户部申请专项资金，联系可靠的铁匠铺，批量打造改良后的农具，确保供应充足。技术人员方面，我会从江南和北方的种植基地中挑选一批经验丰富的农民和工人，进行集中培训，让他们成为专业的技术指导。”

“至于阻力，肯定是会有的。” 王渊继续说道，“李林甫很可能会在物资调配、资金申请、官员配合等方面给我设置障碍。不过，我已经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和周侍郎、张大人等正直官员的支持，只要我坚持原则，据理力争，就一定能克服这些困难。而且，高产作物的推广利国利民，是大势所趋，就算李林甫想阻挠，也不可能得逞。”

苏凝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更加踏实了。她知道，王渊不仅有才华，还有担当和毅力，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去做好。

接下来的几日，王渊并没有立刻前往户部交接工作，而是留在宅院里，仔细梳理推广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同时派人收集全国各地的气候、土壤、农业生产等相关信息，为制定全国推广方案做准备。

苏凝霜则在一旁默默支持着他，为他整理资料、端茶送水，在他疲惫时为他按摩肩膀，缓解疲劳。闲暇之余，她还会拿出《青囊秘录》，仔细研究其中的符号和暗号，希望能尽快破解其中的秘密。

这日午后，王渊正在书房整理推广方案，苏凝霜拿着《青囊秘录》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夫君，你快看看，我好像发现了一些线索！”

王渊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她：“哦？什么线索？”

苏凝霜将《青囊秘录》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边缘的符号说道：“你看这些符号，之前我一直觉得它们毫无规律，但今天我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符号的排列顺序，和我父亲当年记录药方时的药材配伍顺序有些相似。比如这个圆圈，对应的是‘朱砂’，这个横线对应的是‘铅汞’，这个竖线对应的是‘雄黄’，都是炼制丹药时常用的有毒药材。”

王渊凑近一看，果然发现那些符号的排列顺序，与医案中记载的丹药配伍顺序有几分相似。“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王渊沉吟道，“如果这些符号对应的是药材，那么后面的这些短句，会不会是在记录丹药的配方和危害？”

“我也是这么想的。” 苏凝霜点了点头，“你看这句‘三圈两横，心脉俱损’，如果圆圈对应朱砂，横线对应铅汞，那么‘三圈两横’很可能指的是丹药中朱砂和铅汞的比例，而‘心脉俱损’则是在说明这种丹药对人体的危害。还有这句‘竖线加撇，肝肠寸断’，竖线对应雄黄，撇可能对应其他有毒药材，说明这种丹药会损害人的肝脏和肠道。”

“有道理！” 王渊眼前一亮，“你父亲当年拒绝为李岫炼制长生丹，就是因为知道丹药中含有过量的有毒药材，会损害人体健康。他在医案中用符号和短句记录这些，就是为了留下证据，揭露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残害百姓的罪行。”

“嗯。” 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只要我们能破解所有的符号和短句，就能得到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的完整证据。到时候，我们不仅能为父亲翻案，还能扳倒李林甫，为天下百姓除害！”

“不过，仅凭这些还不够。” 王渊说道，“这些符号和短句虽然能证明丹药有毒，但并不能直接证明是李林甫父子炼制的。我们还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比如炼丹的地点、参与炼丹的人员、丹药的流向等，才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让李林甫无从抵赖。”

“你说得对。” 苏凝霜点了点头，有些沮丧地说道，“可是，这些证据藏在哪里呢？李林甫心思缜密，肯定不会留下明显的把柄。”

“别急，慢慢来。” 王渊安慰道，“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线索，只要顺着线索查下去，总能找到证据。而且，我现在身为农桑少卿，有了一定的权力和人脉，调查起来也会方便很多。等推广工作步入正轨后，我就会暗中派人调查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的事情，一定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为你父亲翻案。”

苏凝霜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沮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希望：“嗯，我相信你。”

就在两人为破解《青囊秘录》的线索而高兴时，门外传来了护卫的通报：“老板，户部的周主事来了，说有要事找您。”

王渊心中一动，说道：“请他进来。”

很快，周明走进书房，神色有些凝重：“王少卿，出事了。您申请的推广专项资金和农具调配方案，被户部尚书李适之驳回了。”

“李适之？” 王渊眉头一皱，“他是李林甫的人？”

“正是。” 周明点了点头，“李适之是李林甫的亲信，这次驳回您的申请，明显是在故意刁难您。他说，高产作物的推广效果尚未得到证实，不宜投入大量资金和物资，建议您先在小范围内试点，待效果显著后再进行全国推广。”

“哼，又是李林甫的主意！” 王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阻挠推广工作。高产作物的效果已经在江南和北方得到了充分的证实，百姓们有目共睹，他竟然还说效果尚未得到证实，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王少卿，您息怒。” 周明说道，“李适之毕竟是户部尚书，手握财政大权，他驳回了您的申请，您的推广工作恐怕很难顺利进行。”

“我知道。” 王渊沉吟道，“不过，他想阻挠我，没那么容易。陛下已经明确表态支持高产作物的推广，他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阻止的。我会亲自去户部，与李适之理论。如果他执意不肯，我就直接面见陛下，向陛下禀明情况。”

“王少卿说得是。” 周明点了点头，“不过，李适之为人狡猾，又有李林甫撑腰，您去户部与他理论，恐怕会吃亏。周侍郎让我转告您，让您务必多加小心，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多谢周侍郎关心，也多谢周主事提醒。” 王渊说道，“我会小心应对的。对了，周主事，除了资金和农具的问题，还有其他麻烦吗？”

“还有一件事。” 周明说道，“京城周边的几个州县官员，都是李林甫的亲信，他们已经收到了李林甫的暗示，对高产作物的推广工作并不积极，甚至有些官员还在暗中散布谣言，说红薯和玉米是‘妖物’，劝百姓不要种植。”

“果然不出我所料。” 王渊冷笑一声，“李林甫这是想从各个方面阻挠我。不过，他越是阻挠，我就越要把推广工作做好。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他们看到红薯和玉米的高产优势，就一定会踊跃种植，这些官员的阻挠和谣言，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王少卿说得对。” 周明说道，“不过，为了确保推广工作顺利进行，您是不是应该派人去京城周边的州县，亲自向百姓们宣传红薯和玉米的优势，打消他们的顾虑？”

“我正有此意。” 王渊点了点头，“我会挑选一批经验丰富的技术人员，派往京城周边的州县，一方面向百姓们宣传红薯和玉米的高产特性和种植方法，另一方面免费为他们提供种子，指导他们种植。我相信，只要我们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就一定能赢得他们的信任和支持。”

周明又与王渊聊了一会儿，详细说明了户部的情况和京城周边州县的推广阻力，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周明后，王渊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接下来的推广工作，将会面临重重困难和阻力。李林甫在朝中势力庞大，党羽众多，从资金调配、农具供应到地方官员配合，他都可能会从中作梗。

“夫君，情况是不是很棘手？” 苏凝霜担忧地问道。

“确实有点棘手。” 王渊说道，“李林甫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他已经从多个方面对我进行阻挠。不过，我不会退缩。高产作物的推广，关系到天下百姓的生计，我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夫君，我相信你一定能克服这些困难。” 苏凝霜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虽然我不懂官场之事，但我可以帮你整理资料、分析情况，或者为你出出主意。”

“有你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王渊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不过，官场险恶，我不想让你卷入其中。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帮我破解《青囊秘录》的线索就好。推广工作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

苏凝霜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她知道，王渊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她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为他分担力所能及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日，王渊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是前往户部，与李适之进行了一番激烈的争论。李适之百般刁难，以各种理由拒绝拨付专项资金和调配农具。王渊据理力争，拿出陛下的旨意和高产作物的推广成效，让李适之无言以对。最终，李适之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拨付部分专项资金，但农具的调配依旧拖延不决。

王渊知道，李适之是故意为之，想要以此来拖延推广工作。他没有过多纠缠，而是直接面见陛下，向陛下禀明了情况。陛下得知后，十分震怒，当即下旨，责令户部尽快拨付专项资金和调配农具，不得有误。同时，陛下还下旨，要求全国各地的官员全力配合王渊的推广工作，如有阻挠者，严惩不贷。

有了陛下的旨意，李适之不敢再拖延，很快便拨付了专项资金，并调配了大量的农具。京城周边州县的官员们，也不敢再暗中阻挠，纷纷积极配合王渊的推广工作。

解决了资金和农具的问题后，王渊立刻组织人手，在京城周边的通州、大兴、宛平三个州县设立了推广试点。他亲自前往各个试点，向百姓们宣传红薯和玉米的高产特性和种植方法，免费为他们提供种子和技术指导。

百姓们一开始还有些顾虑，担心红薯和玉米真的是 “妖物”，不敢轻易种植。但在王渊的耐心讲解和技术人员的现场指导下，再加上看到试点田里红薯和玉米长势喜人，百姓们的顾虑渐渐打消，纷纷踊跃报名种植。

王渊还特意在每个试点设立了展示区，定期组织百姓们参观，让他们亲眼看到红薯和玉米的生长情况。同时，他还邀请了江南和济南府的种植能手，来试点田进行现场教学，分享种植经验。

在王渊的努力下，京城周边的推广工作进展顺利。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通州、大兴、宛平三个州县的红薯和玉米种植面积就达到了三万余亩。百姓们看着长势喜人的庄稼，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对王渊赞不绝口。

然而，李林甫并没有就此罢手。他见王渊的推广工作进展顺利，心中更加嫉妒和愤怒，便又想出了一个阴险的招数。他暗中指使万通帮的赵万通，派人在夜间潜入试点田，破坏红薯和玉米的幼苗，试图让推广工作功亏一篑。

一夜之间，通州试点田的数百亩红薯幼苗被人连根拔起，破坏严重。消息传来，王渊心中震怒。他立刻赶到通州试点田，看着满地被破坏的幼苗，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老板，这肯定是李林甫的人干的！” 护卫队长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让他们付出代价！”

“查，一定要查！” 王渊沉声说道，“不仅要查出破坏幼苗的人，还要查出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我要让李林甫知道，我王渊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王渊立刻下令，让护卫们在试点田周边加强巡逻，同时联系当地官府，共同调查此事。

 

 

第十四章 田苗遭毁查奸踪

通州试点田的晨雾还未散尽，带着泥土湿气的风掠过光秃秃的田垄，卷起几片被踩烂的红薯嫩叶。王渊站在田埂上，靴子沾满了泥泞，目光扫过眼前狼藉的景象，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数百亩红薯田，原本绿油油的幼苗长势正盛，此刻却成了一片废墟。幼苗被连根拔起，有的被踩得稀烂，有的被随意丢弃在田埂上，沾着湿漉漉的泥土，早已没了生机。田地里还残留着杂乱的脚印，深浅不一，显然是多人作案。

“王少卿，您看这里。” 护卫队长蹲在一片被破坏最严重的田垄旁，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这些脚印都朝着北边的树林方向延伸，而且脚印的尺码都比较大，看起来像是常年劳作的汉子留下的。”

王渊弯腰蹲下，仔细观察着那些脚印。脚印深陷在湿润的泥土里，边缘有些模糊，但能看出鞋底的纹路粗糙，确实像是常年穿着粗布麻鞋的人留下的。“这些人动作很快，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红薯幼苗来的。” 王渊沉声说道，“他们没有破坏田埂，也没有盗取任何东西，显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单纯想阻挠推广工作。”

“肯定是万通帮的人干的！” 护卫队长咬牙说道，“除了他们，谁还敢在通州地界上如此嚣张？而且，万通帮与李林甫勾结，这背后一定是李林甫在指使！”

王渊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起身，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村庄。几个村民正站在村口，神色焦虑地望着试点田，脸上满是心疼与愤怒。看到王渊，他们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王少卿，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领头的村民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名叫张老实，他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哽咽，“这些红薯苗是我们的希望啊！我们全家老小都指望靠着这些红薯能多收点粮食，过上好日子，可现在…… 可现在都被这帮天杀的给毁了！”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是啊，王少卿，您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干的这种缺德事！”

“这些红薯苗长得多好啊，眼看就要扎根结果了，就这么被毁掉了，太可惜了！”

“我们相信王少卿，您一定能为我们讨回公道！”

王渊看着村民们眼中的期盼与愤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这些村民，都是高产作物推广的受益者，也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他不能让他们的希望落空，更不能让李林甫的阴谋得逞。

“乡亲们，你们放心。” 王渊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严惩凶手，还你们一个公道！不仅如此，我还会立刻让人送来新的红薯种子，组织大家重新种植。耽误的时间，我会用技术手段帮大家弥补，保证大家的收成不会受到影响！”

“真的吗？” 张老实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王少卿，您说的是真的？还能重新种植？”

“当然是真的。” 王渊点了点头，“红薯的生长周期比较短，而且再生能力强，只要我们抓紧时间重新种植，再加强田间管理，到秋收时，产量不会比原来少多少。我已经让人去联系江南的种植基地，尽快调运优质的红薯种子过来，最多三天，种子就能送到。在这期间，我会让技术人员指导大家翻地、施肥，为重新种植做好准备。”

听到王渊的承诺，村民们心中的焦虑渐渐散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多谢王少卿！” 张老实激动地说道，“有王少卿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我们一定好好配合您，重新把红薯种好！”

“是啊，我们听王少卿的！” 其他村民也纷纷说道。

安抚好村民后，王渊立刻让人去联系当地的通州知县，要求他尽快派人前来调查此事。通州知县名叫刘正，是个正直的官员，之前一直积极配合王渊的推广工作。接到消息后，他立刻带着衙役和仵作，匆匆赶到了试点田。

“王少卿，下官来晚了，让您久等了。” 刘正快步走到王渊面前，躬身行礼，神色凝重，“此事事关重大，下官一定全力调查，尽快查明真相，严惩凶手！”

“刘知县不必多礼。” 王渊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查明真相，安抚好村民的情绪。你先带人勘查现场，收集证据，我去村里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村民看到可疑人员。”

“下官明白。” 刘正点了点头，立刻下令让衙役和仵作开始勘查现场。

王渊则带着护卫队长，走进了村庄。他挨家挨户地走访，询问村民们昨晚是否看到了可疑人员或听到了异常的声音。然而，由于昨晚天黑雾大，而且村民们大多早早休息了，并没有人看到可疑人员，也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就在王渊感到有些失望时，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拉了拉王渊的衣角：“大人，我昨晚好像看到了一些人。”

王渊心中一动，连忙蹲下身子，温柔地说道：“小朋友，你慢慢说，你昨晚看到了什么？”

小男孩名叫小石头，是张老实的孙子。他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昨晚我起夜，看到村口有几个黑影，朝着试点田的方向走去。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看不清脸，而且走路很快，看起来很神秘。我当时很害怕，就赶紧跑回屋里了，没敢再多看。”

“你还记得他们有几个人吗？” 王渊问道。

“大概有五六个人吧。” 小石头想了想，说道，“他们是一起走的，朝着北边的树林去了。”

“北边的树林？” 王渊心中一凛，与护卫队长对视了一眼。之前他们在试点田发现的脚印，也是朝着北边的树林延伸的。看来，这些黑影很可能就是破坏红薯幼苗的凶手，而北边的树林，很可能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或逃跑路线。

“小朋友，你说得很重要，谢谢你。” 王渊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你放心，大人一定会抓住那些坏人，保护大家的庄稼。”

从小石头家出来后，王渊立刻带着护卫队长，朝着北边的树林走去。树林茂密，杂草丛生，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很难留下痕迹。王渊和护卫队长小心翼翼地在树林中搜寻着，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护卫队长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片空地说道：“老板，您看这里。”

王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空地上有一堆燃烧过的灰烬，灰烬旁边还散落着几块破碎的粗布和几根麻绳。“这应该是凶手留下的。” 护卫队长说道，“他们可能在这里更换了衣服，或者销毁了作案工具。”

王渊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灰烬和破碎的粗布。粗布的质地很差，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粗麻布料，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和红薯叶的碎片。麻绳则是常见的捆扎用的麻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些线索还不足以证明是万通帮的人干的。” 王渊沉吟道，“李林甫心思缜密，他的人做事一定很小心，不会留下太多明显的线索。我们需要找到更直接的证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刘正的声音：“王少卿，我们有发现！”

王渊和护卫队长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刘正带着几个衙役，站在树林边缘的一条小路上，手中拿着一把短刀和一个香囊。

“王少卿，您看。” 刘正将短刀和香囊递给王渊，“我们在这条小路上发现了这把短刀和这个香囊。短刀上沾着一些泥土和植物的汁液，看起来像是刚用过不久。香囊上绣着一个‘万’字，下官猜测，这可能是万通帮的信物。”

王渊接过短刀和香囊，仔细查看起来。短刀的刀身很窄，刀刃锋利，上面确实沾着一些泥土和红薯叶的汁液，与试点田的泥土和红薯叶完全吻合。香囊是用黑色的绸缎制成的，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 “万” 字，做工粗糙，看起来像是批量制作的。

“这个‘万’字，很可能就是万通帮的标志。” 护卫队长说道，“万通帮的人，腰间都会佩戴这样的香囊，作为身份的象征。”

王渊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这把短刀和香囊，很可能就是破坏红薯幼苗的凶手留下的。而万通帮的人佩戴这样的香囊，这就进一步证明了，此事与万通帮有关，而背后的指使者，很可能就是李林甫。

“刘知县，辛苦你了。” 王渊说道，“这些证据非常重要。你立刻让人将这些证据妥善保管，并派人去调查万通帮在通州的据点，密切监视万通帮成员的动向。同时，发布告示，悬赏提供线索的人，凡是能提供破坏试点田凶手线索的，赏银五十两；凡是能直接指认凶手或抓获凶手的，赏银一百两！”

“下官明白！” 刘正点了点头，立刻下令让衙役们按照王渊的吩咐去做。

安排好调查事宜后，王渊又回到了试点田。技术人员已经赶到，正在指导村民们翻地、施肥。村民们的积极性很高，虽然之前遭受了损失，但在王渊的鼓励和承诺下，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干劲十足。

王渊走到田埂上，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虽然试点田遭到了破坏，但只要村民们的信心还在，只要推广工作还能继续，李林甫的阴谋就不会得逞。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在王渊全力组织村民们重新种植红薯时，李林甫的府邸里，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李林甫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听着手下的汇报，脸上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很好，做得不错。” 他说道，“王渊的试点田被破坏，村民们一定很愤怒，对他的推广工作也会产生质疑。接下来，你们再去散布一些谣言，就说红薯和玉米是不祥之物，种植它们会遭到天谴，这次的幼苗被破坏，就是上天的警告。我要让百姓们都害怕种植红薯和玉米，让王渊的推广工作彻底失败！”

“是，大人。” 手下恭敬地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 李林甫叫住了手下，“还有，密切关注王渊的动向，看看他是如何应对的。如果他查到了万通帮的头上，就立刻让赵万通销毁所有证据，必要时，可以牺牲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绝不能让王渊抓到任何指向我们的把柄。”

“属下明白。” 手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李林甫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在他看来，王渊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有的是办法，让王渊的推广工作功亏一篑，让他在京城立足不得。

与此同时，王渊的宅院里，苏凝霜正坐在窗前，手中拿着《青囊秘录》，眉头紧锁，仔细研究着其中的符号和暗号。自从王渊去了通州试点田，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既担心王渊的安全，又担心试点田的情况。

丫鬟端来一杯茶水，轻声说道：“苏神医，您已经看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会儿吧。王少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顺利解决通州的事情，平安回来的。”

苏凝霜放下医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没有丝毫胃口。“我知道，可我就是放心不下。” 她轻声说道，“李林甫阴险狡诈，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通州试点田被破坏，肯定是他在背后指使。我担心他还会对夫君不利。”

“苏神医，您别担心。” 丫鬟安慰道，“王少卿身边有很多护卫，而且还有官府的人帮忙，不会有事的。再说，王少卿那么聪明，一定能识破李林甫的阴谋，保护好自己。”

苏凝霜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却没有丝毫减少。她拿起《青囊秘录》，再次仔细翻阅起来。她希望能尽快破解其中的秘密，找到李林甫的罪证，为父亲翻案，也为了能更好地帮助王渊。

翻到医案的最后一页，苏凝霜的目光停留在了一行小字上。这行小字隐藏在页脚，字迹模糊，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上面写着：“城西废窑，丹毒之源。”

“城西废窑，丹毒之源？” 苏凝霜心中一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城西有一座废弃的窑厂，是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的地方？”

她立刻想起了之前破解的符号和短句，那些符号对应的都是炼制毒丹的有毒药材，而短句则记录了毒丹的危害。如果城西的废窑是炼制毒丹的地方，那么那里很可能会留下炼制毒丹的痕迹，甚至可能找到一些未销毁的毒丹或药材，这些都是扳倒李林甫的重要证据。

苏凝霜心中一阵激动，她立刻起身，想要派人去通知王渊。但转念一想，她又停住了脚步。王渊现在正在通州处理试点田的事情，分身乏术。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轻易声张，万一走漏了消息，让李林甫知道了，他一定会立刻派人销毁证据，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行，我不能贸然通知夫君。” 苏凝霜心中想道，“我应该先派人去城西的废窑探查一下，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是炼制毒丹的地方，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如果确实有证据，再告诉夫君，让他派人去收集，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打定主意后，苏凝霜立刻叫来护卫队长，低声吩咐道：“你立刻派两个可靠的人手，去城西探查一下，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座废弃的窑厂。记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如果发现了什么异常，或者找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立刻回来向我禀报，不要轻举妄动。”

“是，苏神医。” 护卫队长恭敬地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护卫队长离开后，苏凝霜的心中依旧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城西的废窑是不是真的如医案中所说，是丹毒之源。也不知道这次探查能不能找到有用的证据。但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凝霜坐在窗前，焦急地等待着护卫的消息。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染红了半边天空。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护卫队长终于回来了。

“苏神医，属下回来了。” 护卫队长快步走进屋内，神色有些兴奋，“城西确实有一座废弃的窑厂，而且看起来废弃的时间并不长。我们在窑厂周围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灰烬，还有一些破碎的陶碗和陶罐，陶罐上沾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某种药材的残留。”

“真的？” 苏凝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你们有没有进去窑厂里面查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们不敢贸然进去。” 护卫队长说道，“窑厂的大门被锁住了，而且周围似乎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担心打草惊蛇，所以只是在周围探查了一下，收集了一些黑色的灰烬和沾着暗红色粉末的陶片，就回来了。”

说着，护卫队长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苏凝霜。“苏神医，这是我们收集到的灰烬和陶片，您看看。”

苏凝霜接过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些黑色的灰烬和几片破碎的陶片，陶片上确实沾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她拿起一片陶片，放在鼻尖轻轻一闻，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夹杂着药材的苦味扑面而来。

“这是朱砂和铅汞燃烧后的残留！” 苏凝霜心中一喜，“这些暗红色的粉末，就是朱砂和铅汞混合后的痕迹。黑色的灰烬，应该是炼制毒丹时，燃烧木材和药材留下的。这座废窑，果然是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的地方！”

这个发现，让苏凝霜兴奋不已。只要能从这座废窑中找到更多的证据，比如未销毁的毒丹、完整的药材、炼制工具等，就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证明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残害百姓的罪行。到时候，不仅能为父亲翻案，还能扳倒李林甫，为天下百姓除害！

“太好了！” 苏凝霜激动地说道，“护卫队长，你立刻派人去通州，把这个消息告诉夫君，让他尽快回来。同时，让你的人手继续监视城西废窑的动向，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更不能让李林甫的人销毁证据！”

“是，苏神医。” 护卫队长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护卫队长离开后，苏凝霜的心中依旧难以平静。

 

 

第十五章 夜归京城探窑秘

通州的暮色来得比京城早一些，夕阳的余晖洒在重新翻整过的田垄上，泥土的腥气混合着草木的清香，在晚风里弥漫。王渊正蹲在田埂边，手把手教张老实如何调整垄距，指尖沾满湿润的泥土。“红薯喜温耐旱，垄距要留足三尺，这样通风好，后期结薯才大。” 他一边说，一边用锄头在地上划出清晰的印记，“覆土不能太厚，两寸就够，不然幼苗顶不出来。”

张老实佝偻着身子，认真地记着每一个细节，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又小心翼翼地按照王渊的示范调整着锄头的角度。“王少卿，您真是个大好人啊。” 他感慨道，“要不是您，我们这些庄稼人哪知道这么多门道，更别说遭了这么大的祸，还能有重新种植的机会。”

王渊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目光扫过眼前忙碌的田野。村民们三三两两分散在田地里，翻地、起垄、施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劲，丝毫不见之前的颓丧。新的红薯种子已经从江南加急运到，分装在一个个粗布口袋里，堆放在田头，散发着淡淡的薯香。技术人员穿梭在人群中，耐心解答着村民们的疑问，偶尔弯腰示范种植技巧。

“乡亲们肯用心，比什么都强。” 王渊笑着说道，“等秋收的时候，保管大家能有个好收成。”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骑着快马，尘土飞扬地从村口赶来，脸上带着急促的神色。“老板！” 护卫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王渊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京城来消息了，苏神医有要事找您，让您尽快回去！”

王渊心中一紧，苏凝霜向来沉稳，若非急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催他回去。他立刻拉着护卫走到一旁，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详细说说。”

“苏神医派来的人说，她发现了重要线索，可能与李相有关。” 护卫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书信，“具体情况都在信里，苏神医特意叮嘱，让您看完后立刻返程，路上务必小心。”

王渊接过书信，指尖触及信封上熟悉的火漆印，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快步走到田边的一棵老槐树下，拆开信封，苏凝霜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中详细说明了她破解《青囊秘录》的新发现 ——“城西废窑，丹毒之源”，以及护卫探查废窑的经过，包括黑色灰烬、沾有朱砂铅汞残留的陶片，还有废窑被人监视的情况。

“竟然是炼制毒丹的地方！” 王渊看完书信，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狂喜。这不仅是为苏凝霜父亲翻案的关键线索，更是扳倒李林甫的重要证据。他立刻意识到，通州试点田被毁与废窑线索很可能息息相关，李林甫之所以急于破坏推广工作，或许正是担心他日后势力壮大，会查到毒丹的秘密。

“不行，我得立刻回京城。” 王渊当机立断，转身快步走向正在组织村民分发种子的刘正。

“刘知县，” 王渊神色凝重地说道，“京城有紧急公务，我必须立刻回去。这里的推广工作，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刘正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王少卿放心，下官一定全力配合，确保推广工作顺利进行。只是，试点田的案子还在调查中，您不等结果了？”

“案子就交给你了。” 王渊说道，“万通帮的线索你继续追查，有任何进展，随时派人通知我。另外，一定要加强试点田的安保，多派衙役巡逻，防止有人再次破坏。如果遇到阻力，直接拿着我的手谕去户部找周侍郎，他会支持你。”

“下官明白！” 刘正躬身说道，“王少卿一路保重，下官会尽快查明真相，给您和村民们一个交代。”

王渊又走到张老实身边，叮嘱道：“张老爹，我要回京城一趟，这里的种植就拜托你多照看。有什么事，随时找刘知县或者技术人员，他们会帮你解决。”

“王少卿放心走吧！” 张老实拍着胸脯说道，“我们一定好好种，绝不让您的心血白费。您路上小心！”

王渊点了点头，又一一叮嘱了几位技术人员和护卫队长，将通州的事情妥善交接完毕。随后，他简单收拾了行装，换上一身便于赶路的劲装，跨上一匹快马，在护卫的护送下，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光辉。马蹄踏在乡间小路上，发出 “哒哒” 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王渊坐在马背上，冷风迎面吹来，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他一边赶路，一边梳理着思绪。

通州试点田被毁，背后是李林甫的指使，目的是阻挠高产作物推广；而城西废窑是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的据点，这是足以致命的罪证。这两件事看似无关，实则都指向了李林甫。如今，废窑的线索已经找到，但周围有李林甫的人监视，想要获取确凿证据，必须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李林甫啊李林甫，你没想到吧，你儿子炼制毒丹的秘密，终究还是暴露了。” 王渊心中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知道，这次回京城，将是一场硬仗。不仅要设法进入废窑，收集炼制毒丹的证据，还要防范李林甫的反扑。

一路疾驰，快马加鞭。王渊和护卫们不敢有丝毫停歇，只在途中的驿站短暂休息，换了马匹，便继续赶路。夜色渐深，气温越来越低，王渊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的路。他心中牵挂着苏凝霜的安危，也惦记着废窑的线索，只盼着能尽快回到京城。

与此同时，京城王渊的宅院里，苏凝霜正坐在灯下，手中拿着那片沾有暗红色粉末的陶片，仔细端详着。灯光下，陶片上的粉末泛着淡淡的红光，散发着微弱的腥苦味。她将陶片放在鼻尖轻轻一闻，那股熟悉的药材味更加清晰，确实是朱砂和铅汞混合后的气味。

“苏神医，您都看了大半个时辰了，歇会儿吧。” 丫鬟端来一杯温热的莲子羹，轻声说道，“王少卿应该快到了，您要是累坏了，待会儿怎么跟他商量事情。”

苏凝霜放下陶片，接过莲子羹，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带来一丝暖意。“我只是在想，这座废窑里，还会不会有其他更重要的证据。” 她轻声说道，“比如完整的毒丹、炼制的配方，或者记录炼丹过程的账本。这些东西，才是能彻底扳倒李林甫的关键。”

“可废窑周围有他们的人监视，我们也不好贸然进去啊。” 丫鬟担忧地说道，“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不仅得不到证据，还会打草惊蛇，让李林甫销毁所有线索。”

“我知道。” 苏凝霜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让夫君尽快回来。他现在是农桑少卿，有一定的权力和人脉，或许能想办法调派人手，在不引起李林甫怀疑的情况下，进入废窑探查。”

正说着，护卫队长走了进来，躬身说道：“苏神医，我们派去监视废窑的人手来报，刚才有一伙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废窑，在周围转了一圈，似乎在检查什么，然后又匆匆离开了。”

“哦？” 苏凝霜心中一动，“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看清他们的样貌？”

“都是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护卫队长说道，“他们动作很快，而且很警惕，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看着。他们在废窑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好像检查了门锁，然后就朝着城西的方向走了。”

“看来李林甫已经察觉到我们在关注废窑了。” 苏凝霜眉头紧锁，“他们很可能是在检查证据是否完好，或者是在准备销毁证据。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不能再等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护卫队长眼睛一亮：“应该是王少卿回来了！”

苏凝霜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只见王渊骑着快马，在月光下疾驰而来，身后跟着几名护卫。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夫君！” 苏凝霜轻声唤道，眼中满是喜悦与担忧。

王渊看到门口的苏凝霜，心中一暖，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凝霜，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苏凝霜的手指冰凉，显然是在门口等了许久。“你终于回来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泪光，“路上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放心吧，一路平安。” 王渊笑着说道，“有护卫们保护，没什么事。我们进屋说，废窑的事情，你再详细跟我说说。”

两人走进屋内，丫鬟奉上了温热的茶水。王渊喝了一口热茶，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便急切地问道：“凝霜，废窑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周围的监视情况怎么样？你们收集到的灰烬和陶片，能不能确定就是炼制毒丹的残留？”

“废窑在城西的乱葬岗附近，那里荒无人烟，很少有人去。” 苏凝霜说道，“我们派去的人手说，废窑的大门是用铁锁锁住的，周围有三四个人轮流监视，都是万通帮的人打扮。至于灰烬和陶片，我可以肯定，就是朱砂和铅汞燃烧后的残留。我父亲当年行医，经常接触这些药材，我对它们的气味和性状很熟悉。”

说着，苏凝霜将那个油纸包递给王渊：“你看，这就是我们收集到的样本。陶片上的暗红色粉末，遇水后会变成暗红色的液体，而且有轻微的毒性，这些都是朱砂和铅汞的特性。”

王渊接过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取出一片陶片，放在灯下仔细查看。陶片质地粗糙，表面凹凸不平，暗红色的粉末牢牢地粘在上面，用手指轻轻一刮，便能刮下一些粉末。他凑近鼻尖一闻，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苦味，与苏凝霜所说的一致。

“没错，这确实是朱砂和铅汞的残留。” 王渊沉声说道，“李林甫父子竟然胆大包天，炼制这种毒丹，残害百姓，真是罪该万死！”

“现在怎么办？” 苏凝霜问道，“废窑周围有他们的人监视，我们很难进去探查。而且，我担心他们会随时销毁证据。”

王渊沉吟片刻，说道：“不能硬来。李林甫的人既然在监视，就说明他们很看重这个地方，里面一定藏着重要的证据。我们如果贸然行动，不仅得不到证据，还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狗急跳墙，销毁所有线索。”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苏凝霜焦急地问道。

“我们可以先从长计议。” 王渊说道，“首先，继续让护卫们监视废窑的动向，密切关注李林甫的人有没有异常举动。其次，我明天去拜访周侍郎，向他说明情况，请求他的帮助。周侍郎为人正直，而且与李林甫不和，他一定会支持我们。有了他的帮助，我们就能调动更多的人手，也能更方便地调查废窑的情况。”

“另外，” 王渊继续说道，“通州的案子还在调查中，万通帮的人既然参与了破坏试点田，就说明他们与李林甫的关系密切。我们可以从万通帮入手，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废窑和毒丹的证据。”

苏凝霜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也要尽快行动。我总觉得，李林甫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他既然已经察觉到我们在关注废窑，很可能会提前销毁证据。”

“我知道。” 王渊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尽快安排。今晚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详细商量具体的行动计划。”

苏凝霜点了点头，心中的焦虑稍稍缓解了一些。有王渊在身边，她总是能感到安心。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李林甫府邸，正上演着一场紧张的对话。

李林甫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赵万通站在他面前，神色惶恐，头垂得很低。

“废物！都是废物！” 李林甫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我让你们去破坏王渊的试点田，是让你们做得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线索！可你们倒好，不仅留下了脚印、短刀，还留下了万通帮的香囊！现在王渊已经查到了万通帮头上，你们说，该怎么办？！”

“李相息怒，息怒啊！” 赵万通连忙磕头求饶，“属下已经让人销毁了所有与王渊案子相关的证据，也把参与破坏试点田的几个小喽啰处理掉了，应该不会查到您的头上。”

“处理掉了？” 李林甫冷笑一声，“你以为王渊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既然能查到万通帮，就一定能查到你我之间的关系！到时候，你我都得完蛋！”

赵万通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说道：“李相，那您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派人除掉王渊？”

“除掉王渊？” 李林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以为现在还能除掉他吗？他现在是陛下重用的农桑少卿，身边护卫众多，而且有周文渊那老东西护着，我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万一事情败露，陛下追究起来，我们谁也担待不起！”

“那…… 那怎么办？” 赵万通六神无主地说道。

李林甫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城西的废窑。那里藏着我们炼制毒丹的证据，绝不能让王渊发现。你立刻派人加强废窑的守卫，加派一倍的人手，日夜巡逻，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另外，尽快将废窑里的东西转移走，销毁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是，是！” 赵万通连忙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 李林甫叫住了他，“还有，王渊现在肯定在调查万通帮，你要尽快收敛锋芒，让手下的人都老实一点，不要惹是生非，免得被王渊抓住把柄。必要时，可以暂时关闭万通帮在京城的几个据点，避避风头。”

“属下明白！” 赵万通躬身说道，转身匆匆离开了书房。

李林甫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色阴晴不定。他没想到，王渊竟然如此难缠，不仅破坏了他的计划，还查到了废窑的线索。如果废窑的事情败露，不仅他儿子李岫炼制毒丹的事情会曝光，他当年诬陷苏文清的事情也可能被翻出来，到时候，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王渊，你这是自寻死路！” 李林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老夫绝不会让你坏了我的大事！”

第二天一早，王渊便带着苏凝霜收集到的陶片和灰烬样本，前往户部拜访周文渊。

周文渊的府邸位于京城的东城区，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宅院。王渊到达时，周文渊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得知王渊来访，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亲自到门口迎接。

“王少卿，稀客啊。” 周文渊笑着说道，“你刚从通州回来，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周侍郎，情况紧急，晚辈实在没有时间休息。” 王渊神色凝重地说道，“晚辈此次前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向您禀报，事关重大，可能与李相有关。”

周文渊心中一凛，连忙将王渊请进书房，屏退了左右。“王少卿，有话不妨直说。”

王渊将苏凝霜发现城西废窑的事情，以及废窑可能是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据点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周文渊禀报了。他还将陶片和灰烬样本递给周文渊，详细说明了其中的疑点。

周文渊接过样本，仔细查看了一番，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朱砂和铅汞的残留？” 他沉声说道，“李林甫父子竟然敢炼制这种毒丹，真是胆大包天！”

“周侍郎，这不仅是炼制毒丹的罪证，很可能还与苏凝霜父亲苏文清大人的冤案有关。” 王渊说道，“苏大人当年拒绝为李岫炼制长生丹，遭到李林甫的诬陷，含冤而死。而这座废窑，很可能就是李岫炼制毒丹的地方。只要我们能找到确凿的证据，不仅能扳倒李林甫父子，还能为苏大人翻案。”

周文渊点了点头，说道：“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掉以轻心。李林甫势大，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晚辈正是为此事而来，想请周侍郎相助。” 王渊说道，“废窑周围有李林甫的人监视，我们很难进去探查。而且，想要收集确凿的证据，也需要调动一定的人手和资源。晚辈恳请周侍郎能出面，调动一些可靠的人手，帮助我们监视废窑的动向，寻找合适的时机进入废窑，收集证据。”

周文渊沉吟片刻，说道：“此事我可以帮你。我手下有几个心腹，都是可靠之人，我可以让他们暗中协助你。不过，李林甫的人很多，我们不能动用太多人手，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多谢周侍郎！” 王渊感激地说道，“只要有您的帮助，我们就多了一份把握。”

“另外，” 周文渊说道，“通州试点田被毁的案子，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已经让人去通州协助刘知县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万通帮与李林甫勾结多年，手上肯定不干净，我们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或许能找到更多关于李林甫的罪证。”

“晚辈明白。” 王渊点了点头，“晚辈已经让刘知县全力调查万通帮，有任何进展，他会立刻通知我。”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具体的行动计划，周文渊答应尽快安排人手，协助王渊监视废窑，寻找进入废窑的机会。同时，他还会在朝中留意李林甫的动向，一旦李林甫有任何异常举动，便会及时通知王渊。

离开周文渊的府邸后，王渊并没有立刻返回宅院，而是绕道前往城西，想要亲自查看一下废窑的情况。

城西的乱葬岗附近，荒草丛生，阴气森森。一座座破败的坟墓散落其间，墓碑歪斜，有的甚至已经倒塌，露出了里面的棺木。风吹过荒草，发出 “沙沙” 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

废窑就坐落在乱葬岗的深处，是一座用青砖砌成的老式窑厂，墙体已经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黄土。窑厂的大门是厚重的木门，上面挂着一把巨大的铁锁，锈迹斑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窑厂周围长满了齐腰深的荒草，掩盖了周围的痕迹。

王渊躲在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借着茂密的枝叶掩护，仔细观察着废窑的情况。他发现，在废窑的大门两侧，各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汉子，正靠在墙上，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动静。他们腰间都佩戴着武器，神色严肃，显然是李林甫派来的护卫。

除此之外，王渊还注意到，在废窑周围的几个隐蔽角落里，也有暗哨在监视。这些人隐藏得很好，若不是王渊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防守得这么严密，看来里面确实藏着重要的东西。” 王渊心中想道。他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在周围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废窑的地形。废窑的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已经破损不堪，上面的木条也已经腐朽，看起来可以作为进入废窑的突破口。

“就从这里入手。” 王渊心中有了主意。他记下了废窑的地形和守卫的位置，然后悄悄离开了乱葬岗，返回了宅院。

回到宅院时，苏凝霜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看到王渊回来，她立刻迎了上去：“夫君，怎么样？周侍郎同意帮忙了吗？”

“同意了。” 王渊点了点头，“周侍郎已经答应派心腹协助我们，监视废窑的动向。我刚才也去城西查看了一下，废窑的防守很严密，大门有守卫，周围还有暗哨。不过，我发现废窑后面有一个破损的窗户，可以作为进入的突破口。”

“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苏凝霜问道。

“今夜就行动。” 王渊沉声说道，“李林甫很可能已经在准备转移或销毁证据了，我们不能再等了。今晚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苏凝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王渊立刻拒绝，“废窑周围很危险，而且里面情况不明，可能有陷阱。你留在宅院里，我带着护卫们去就行。”

“夫君，我必须跟你一起去。” 苏凝霜坚持道，“我懂医术，也认识炼制毒丹的药材和工具，万一在废窑里发现了相关的证据，我能更快地辨认出来。而且，我也会武功，不会拖你的后腿。”

王渊看着苏凝霜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他沉吟片刻，说道：“好吧，那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我知道。” 苏凝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渊和苏凝霜开始为今晚的行动做准备。他们挑选了十名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护卫，配备了精良的武器和工具。苏凝霜还准备了一些解毒药和迷药，以防万一。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陷入了黑暗。王渊带着苏凝霜和护卫们，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趁着夜色，悄悄地朝着城西的乱葬岗而去。

一路之上，他们小心翼翼，避开了巡逻的衙役和行人，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到达乱葬岗附近时，已经是三更时分。月亮躲进了云层，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风吹过荒草的 “沙沙” 声。

王渊示意大家停下脚步，然后派两名护卫悄悄摸过去，探查废窑周围的守卫情况。没过多久，护卫回来禀报，守卫们都还在岗位上，只是有些松懈，有的甚至靠在墙上打盹。

“机会来了。” 王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示意大家压低身子，借着荒草的掩护，悄悄朝着废窑的后方移动。

废窑的后方，那个破损的窗户离地面大约有一人多高。王渊让两名护卫搭成人梯，先爬上窗户，查看里面的情况。护卫爬上窗户，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里面没人。” 护卫低声说道。

王渊点了点头，示意护卫打开窗户。护卫用随身携带的工具，轻轻撬动了一下窗户上腐朽的木条，木条应声而断。随后，护卫又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户，为众人开辟了一条通道。

王渊第一个爬上窗户，跳进了废窑里面。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苦味和灰尘的味道，让人难以呼吸。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吹亮，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废窑里面很大，空荡荡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片、木炭和黑色的灰烬。在废窑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炼丹炉和工具，上面布满了灰尘和暗红色的污渍。

苏凝霜和其他护卫也陆续跳了进来。苏凝霜接过王渊手中的火折子，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当她看到那些炼丹炉和工具时，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没错，这里就是炼制毒丹的地方！这些炼丹炉上的暗红色污渍，就是朱砂和铅汞长期燃烧后留下的痕迹。”

王渊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分头寻找证据。护卫们手持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在废窑里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苏凝霜则走到那些炼丹炉旁边，仔细查看起来。她用手指轻轻擦拭着炼丹炉上的污渍，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又拿起地上的一些黑色灰烬，仔细辨认着。

“夫君，你看这里。” 苏凝霜突然说道。

王渊立刻走了过去，顺着苏凝霜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个炼丹炉的底部，刻着一个小小的 “李” 字。“这是李林甫家的标志？” 王渊问道。

“很有可能。” 苏凝霜说道，“我父亲当年在太医院时，曾见过李林甫家的器物，上面都刻着类似的‘李’字。这个炼丹炉，很可能就是李岫用来炼制毒丹的工具。”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在废窑的一个隐蔽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暗格。“老板，苏神医，这里有个暗格！”

王渊和苏凝霜立刻走了过去。护卫用工具撬开暗格的盖子，里面竟然藏着一个铁盒子。王渊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子，发现里面装着一本泛黄的账本和几个小巧的瓷瓶。

王渊拿起账本，打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了炼制毒丹的时间、药材用量、丹药的流向等信息。其中有几页，明确记录了李岫炼制 “长生丹” 的过程，以及将丹药送给一些权贵的记录。

“太好了！这就是确凿的证据！” 王渊激动地说道，“有了这本账本，我们就能证明李林甫父子炼制毒丹、残害百姓的罪行！”

苏凝霜拿起一个瓷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些暗红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腥苦味。“这就是他们炼制的毒丹。” 苏凝霜沉声说道，“里面含有大量的朱砂和铅汞，长期服用，会严重损害人的身体，甚至危及生命。”

就在大家为找到证据而高兴时，废窑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里面好像有动静！”

“不好，有人闯进废窑了！”

“快，进去看看！”

王渊心中一紧，知道是李林甫的人发现了他们。“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王渊沉声说道，“大家快收拾好证据，准备撤离！”

护卫们立刻将账本、瓷瓶等证据收好，准备从窗户撤离。然而，此时废窑的大门已经被人撞开，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汉子手持武器，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赵万通。他看到王渊等人手中的证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王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到这里来！把证据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王渊冷笑一声：“赵万通，你以为你们还能得逞吗？这些证据，足以让你们和李林甫身败名裂！今天，你们休想拦住我们！”

“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万通怒吼一声，“给我上，把他们都杀了，夺回证据！”

一群黑衣人立刻挥舞着武器，朝着王渊等人冲了过来。王渊和护卫们也毫不畏惧，手持武器，迎了上去。废窑里面顿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兵器碰撞的 “叮叮当当” 声、喊叫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苏凝霜也手持长剑，与王渊并肩作战。她的剑法轻盈灵动，虽然力量不如男子，但招式精妙，几个回合下来，便刺伤了几名黑衣人。

王渊手持一把大刀，奋勇杀敌。他的武功虽然不是顶尖，但凭借着现代的格斗技巧和过人的胆识，也杀得黑衣人节节败退。护卫们更是个个身手矫健，奋勇拼搏，与黑衣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然而，黑衣人数量众多，而且个个凶悍，王渊等人渐渐陷入了劣势。一名护卫为了保护王渊，被黑衣人砍中了肩膀，鲜血直流。

“不能再恋战了，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王渊沉声说道。他知道，再这样打下去，他们不仅难以脱身，还可能会丢掉性命，得不偿失。

王渊示意大家朝着窗户的方向突围。护卫们立刻掩护着王渊和苏凝霜，朝着窗户冲去。赵万通见状，立刻下令：“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几名黑衣人立刻挡住了窗户的去路，与王渊等人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王渊挥舞着大刀，奋力砍杀，将几名黑衣人逼退。“快，你们先撤！” 王渊大声说道。

苏凝霜知道情况危急，没有犹豫，立刻带着几名护卫，从窗户跳了出去。王渊和剩下的护卫则继续留在废窑里，与黑衣人周旋，为苏凝霜等人争取撤离的时间。

“王渊，你跑不了了！” 赵万通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朝着王渊砍来。

王渊侧身躲过，反手一刀，砍向赵万通的肩膀。赵万通连忙躲闪，刀身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啊！” 赵万通惨叫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给我杀了他，我要他碎尸万段！”

黑衣人见状，更加疯狂地朝着王渊冲来。王渊的身上也渐渐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奋力拼搏，不肯退缩。

就在这危急关头，废窑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喊叫声：“奉旨缉拿要犯，里面的人立刻放下武器！”

赵万通和黑衣人听到声音，脸色顿时大变。他们知道，是官府的人来了。

“不好，官府的人来了！快撤！” 赵万通大声说道，转身想要逃跑。

王渊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追了上去，一刀砍向赵万通的后背。赵万通躲闪不及，被砍中了后背，重重地摔倒在地。

“抓住他！” 王渊大声喊道。

护卫们立刻冲了上去，将赵万通死死地按住。其他黑衣人见状，纷纷想要逃跑，但官府的人已经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一抓获。

王渊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次能顺利脱险，一定是周侍郎派来的人。

没过多久，周文渊带着几名官员和衙役，走进了废窑里面。看到王渊浑身是伤，周文渊连忙说道：“王少卿，你没事吧？快让人给你包扎伤口！”

“多谢周侍郎相救，晚辈没事。” 王渊说道，“幸好您来得及时，否则我们今天恐怕很难脱身。”

“我收到消息，说李林甫的人正在向废窑集结，就知道你们可能遇到了危险，立刻带着人赶了过来。” 周文渊说道，“现在证据已经找到，赵万通也被抓获，我们终于可以扳倒李林甫了！”

王渊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这场与李林甫的较量，终于迎来了决定性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