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案:假奶婆借宿成好情,小婢女露言陷鱼沼

 

 

烛影踪晦,一丝淫邪的笑意在邱继修脸上漾开。他轻挥扇子,回味着方才与张府夫人偷欢的旖旎。寂静的僧房里,只有窗外几只夜莺的啼鸣,在枝头婉转低吟。
就在这夜色将尽之际,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忽然打破了宁静。邱继修一惊,连忙用扇子掩面。”什么人?”

“开门!我是张英!”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喝问。

邱继修心中一凛,脸上笑意顿消,不知这位久离家的丈夫是否已觉妻室芬芳外泄?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急切。他深知这一次若是应门,恐怕就是自掘坟墓了。

张英刚从远方赶回,马不停蹄便直奔香闺。可是卧房中一室春光,已被那暧昧的唾液印记扰乱了气氛。他紧盯着妻子,眼神如狼一般锐利。

“莫氏,我这张床榻,岂能与他人同眠?”张英一字一顿地逼问道。

“那…那只是我一时疏忽所致。”莫氏攥紧衣袖,脸色苍白如纸。眼见丈夫气急败坏,她又如何敢直视那锐利的目光?

“呸!”张英啐了一口,声色俱厉,”妇人哪里会喷唾如此之高?你莫非与人……”他顿了顿,并起双指在妻子眼前竖了竖,那意味不言可喻。

面对丈夫的质问,莫氏竟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英愤怒难遏,一掌将妻子推开,大步流星走出了房门,直奔鱼池而去。

池塘边,一个婢女正在拾掇池边的落英。她见张英脸色铁青,吓得直打哆嗦:”大…大人有何吩咐?”

“爱莲!”张英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婢,口中缓缓道出:”你可知妇人同狂夫私通一事?”

爱莲被吓破了胆,大气也不敢出。她只能胆怯地点点头。

“很好!”张英陡然捻动刀柄,森然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烁出森森的寒意,”既然你知晓,就让我替你了断今生罢!”

话音未落,爱莲已被狠狠摔入鱼池,尖叫哀嚎被池水全然淹没。少顷,一池浮游飘渺,只余那几尾彩鱼在池中觅食。

张英怀着一腔杀妻之心,返回房中。只见莫氏已不知所踪,空有一泼酒香溢满房间。他心念一动,决计让妻子取更多酒来助兴。

不多时,莫氏已捧着一坛酒回到房中。谁知这竟是一出妙计,张英从身后一把将她推倒在酒埕中。那美人踽踽躲过这杀身之祸,已然醉倒在酒香之中,再也无法挣扎。

次日,人人只道张府深夜遭贼,贪婪的盗贼竟将灵柩打开,洗劫了夫人的首饰嫁妆。然而,一场风云变幻已在上空酝酿……

这一夜,巡按大案的包公做了一个诡谲的梦。一个小婢自荐枕旁,将此案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令他如遭重击。包公彻夜难眠,清早便传了邱继修入案。

“邱某并非盗贼,只因前生有缘,今世遂偿前债而已。”被狱吏铐着的邱继修神情落魄,丝毫不见惧色。

包公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子,不由潜心思索:会不会如那婢子之言,这全是一出妖冶啊?他不禁按捺不住追问下去:”我梦见一女子,说夫人因奸汉被夫家杀害,难不成……?”

邱继修闻言大惊,正要开口,便见张英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了。包公一眼看穿了他虚张声势的做派,脸上写满不耻。

“呵呵,张大人来得正好。”包公盘膝而坐,手中把玩着一纸梦录,”你可知妻子出了什么事?”

“哪里…”张英慌乱地四下张望,嘴上狡辩道:”妾身刚从外地赶回,一无所知啊。”

“一无所知?”包公阴森森地笑了,”那可真是巧合,你妻子和婢女的死因,与我昨夜所梦竟如出一辙!你看看,这是什么?”

张英只觉腿脚一阵虚浮,差点跌倒在地。他瞪着眼接过那张梦录,细细看去,上面详详细细地记载着他诱骗妻子赴死、暗杀婢女的全过程!

“怎…怎么可能?”他结结巴巴地反问,声若蚊蝇。

“呵呵,你说怎么可能?”包公嗤笑一声,”倒不如问问天地鬼神,怎的要眷念你这等罪人?莫非你所为竟无半点怨恨,才教我梦中真切了此番暗记?”

见张英依然支支吾吾不作答,包公也不勉强,只冷冷道:”你看看,手上这案卷可有冤情?供起来吧!”

做奸犯科的重重罪行,终于在包公的逼问下,一一道破。邱继修的通奸引发了张英的妒火,所以他才会诱杀妻子淹死于酒埕;而爱莲无意中窥探了这个秘密,为了掩盖罪行,他又将其淹死于鱼池,最后嫁祸于邱继修,险些导致冤案。

张英低垂着头,在包公如炬的目光审视下,终于低声交代了所有的罪行。原来,当他从外地赶回,发现妻子与邱继修通奸之后,一时被蒙蔽了双眼,遂设计将妻子诱骗至酒埕,在醉酒之际将她推落酒缸,活活淹死。

而爱莲这个小婢,无意中撞破了这个恐怖的秘密。为了不让这个祸根绽露,张英便将爱莲诱骗至鱼池边,在她毫无戒备时,狠狠将她推入水中,淹杀了这个知情者。为了掩盖自己的滔天罪行,他竟将灵柩打开,抢掠妻子的首饰嫁妆,嫁祸于邱继修,险些酿成冤案。

包公听罢,脸色阴沉如水,看向张英的目光如利刃般刺骨:”你说得倒轻巧,可曾想过阴曹地府那无数鬼魂在看着?你所为不啻是生生世世的孽债,今生就要为此偿还啊!”

一旁的邱继修见状,也禁不住心有戚戚,在狱卒的带领下施躬作揖,发出一声声的惨号:”吾皆是罪孽深重,理应伏诛!”

这番狰狞的一幕,令人哗然心惊。可即便如此,包公这位清流显然已有了断案的主意。他郑重其事,向张英宣判道:”你乱纲纪,犯下滔天罪行,从今革职,并将你和邱继修一并获钧,伺候钦天监国!”

话音刚落,狱卒们已是蜂拥而上,生生将两人按倒在地,用麻绳穿脚拖出衙门,准备就地正法。张英无助地挣扎嘶吼,可那哀嚎却渐渐远去,最后只余一声惨厉的哀号在风中回响。

肃穆的案场上,只余包公一人端坐,怀中抱着那叠卷宗,面色漠然。这起离奇惨案终于揭开了最后的面纱,正义亦在这一刻得到了昭雪。但命运的天平何其沉重?执笔人心有戚戚,不禁感慨良多。

打从案发之初,阴霾便笼罩了整个张府。奸淫媾和蔓延开来,妻子娇躯在盛酒红杯中走了最后一程。更惨的是那无辜的小婢,偶然窥见了这个不堪的秘密,竟被痛下杀手,死于非命。而张英这个为夫的,名分倒是端端正正,却干起了这等缺德至极的勾当,暴戾无度,罪大恶极。还有那个邱继修,也是贪色好淫,终于引起了灭顶之灾。

整个案件扑朔迷离,跌宕起伏。如非包公这位慧眼如炬的钦差大人,恐怕真要导致冤案了。幸而正义终于伸张,法纪受到至高无上的尊崇,有违仁义礼智之罪孽终究难逃天谴。尽管如此,一路走来,血雨腥风亦是让人触目惊心。这或许便是大案如棘的写照吧。

天理昭彰,终有重现光明的一日。包公缓步离去,临行才将那张梦录焚毁。梦中鬼嗥自是虚妄,惟有大理敦古,妖雾自然扫净,整个张府也终将从这场灾祸中逐步复苏。至于那些贪淫奸诈之辈,只能永堕迷津,沉浸苦海,永世也难逃脱报应的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