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传奇陪嫁女
元代后期,和州义里村有一位农家女子,姓孙。孙小姐生下来就很不寻常,屋中香气弥漫,经久不散。满村人都闻到了香气,顺着香气来到了孙家,一看是个女孩,都觉得这女孩长大后了不得。
孙小姐父母听说后,不太相信,觉得只是碰巧有香气而已,可能是女儿自带体香。
巧了,当天还有个和尚路过义里村,他也闻到了香味,来到了孙家。和尚请求给孙小姐摸骨看相,他摸了摸孙小姐的头骨后,说:这孩子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只是她头顶骨头有些偏了,按相术来看,她会遭受大难,大难过后才能富贵。
至正(元惠宗年号,公元1344年到1368年)年,红巾军起义,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战争频乱,孙小姐父母都在战争中去世。彼时,已经十三岁的孙小姐,流落到濠州,到郜氏家族做奴婢,但郜小姐很喜欢她,把她当成姐妹对待。
五年之后,郜小姐嫁给了朱元璋麾下大将花云,孙小姐则成了娣(古代新娘子的妹妹,姐妹共嫁一夫的话,姐姐为姒,妹妹为娣,也就是陪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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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花云跟着朱元璋南征北战,东伐西讨,不能常在家,所以郜小姐和孙小姐就常在一起,形影不离,相依为命。
至正二十年(公元1363年),花云守太平府,带着全家人去了。
当时,太平府刚刚归附朱元璋,粮草不多,而且又是战略重地,花云就打算和知府许瑗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弄到更多粮食,怎么加固防守。然而,还没来得及筹划呢,当地就下起了暴雨,水势大涨,而汉王陈友谅又趁机率领水军前来攻打太平府。
花云在外面迎战,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士兵折损很多。此时,水势更大了,陈友谅的战船,几乎与城头齐平了。他麾下的士兵,都直接爬到城头上,跟花云部下交战。陈友谅兵多,很快士兵就攻入城中。
太平府兵少,粮食不够,又大战三日夜,人马都已经疲惫至极。很快,太平府就被陈友谅大军攻破。此时,知府许瑗已经战死,花云难挽颓势,只得叹气:城池已被攻破,我与城池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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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云准备自杀,但陈友谅大军没给他机会,活捉了他。士兵在他身上绑了绳子,准备把他带去见陈友谅。花云暴怒,说:贼子,你虽然一时攻破城池,但是我主必然把你碎尸万段。盛怒之下,身上的绳子都断了,他趁机夺了敌兵一把刀,连杀五六人,然后又痛斥陈友谅:你们家主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让他投降吧。
此时,大批士兵围拢过来,花云寡不敌众,被士兵捉住后,绑到了战船桅杆上,然后又被乱箭射死了。
城破之时,郜小姐在家中,她的孩子已经三岁了。她把孩子交给孙小姐,哭着说:城池已经被攻破了,我丈夫肯定会与城池共存亡。我夫君若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但是,我们的孩子得活下去,不能让我夫君无后,妹妹,你一定要把孩子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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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之后,郜小姐出门,投水自尽。孙小姐赶出去救她时,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收尸埋葬。
这时候,花云府里的丫鬟、仆人都跑了,孙小姐只能抱着孩子,出城逃亡。但是很不幸,汉军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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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姐年纪不大,加之长得漂亮,孩子穿着长相也不同于百姓人家。要是汉军挨个检查,她一定会被查出来,那样的话,不但自己会被玷污,孩子也可能小命不保。俘虏的人很多,孙小姐狠了狠心,她割断自己的头发,在脸上划了几刀,毁了容颜,然后跟着一群乞丐走。果然,汉军没注意到她。
大军到九江的时候,因为俘虏中有不少孩子,每天吃不饱还跟着走路,所以常常大哭。汉军觉得烦,就要集中处理掉这些孩子。半夜的时候,孙小姐趁着人多眼杂,偷偷跑掉了,看到前面有一条船,打算躲在渔船里。
渔船里有一对夫妻,渔翁没有孩子,他晚上做了个梦,梦到一条小蛇,困在沙漠中。正在挣扎时,雷雨大作,小蛇化为蛟龙。渔翁醒来,觉得此梦很奇怪,就对妻子说了。刚说完,他看到了孙小姐抱着孩子来了。
渔翁很高兴,觉得这孩子不简单,留下了孙小姐和孩子。但是,没多久这渔翁就想夺了孩子,据为己有。孙小姐察觉后,把贵重物品留下,然后抱着孩子去洗澡。渔翁看到贵重物品后,很放心,但孙小姐却趁机抱着孩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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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几天,孙小姐看到摆渡人,给了钱要渡江。结果,汉军大败,败兵也想逃,就抢了孙小姐所在的船,挨个杀了船上的人。眼看就要来杀孙小姐和孩子,孙小姐大喊一声:我宁愿与孩子淹死在河里,也不能让贼子杀了。说完后,她跳入河中。
好在河中有一条木棒,孙小姐附在木棒上,顺流而下,来到了一片芦苇地。这里有很多莲花,孙小姐和孩子靠吃莲子活了下来。
但是,芦苇地到岸边还有很远距离,孙小姐和孩子出不去。她日夜祈祷,直到七天之后,才有雷老爷划船经过,救出孙小姐和孩子。
雷老认识朱元璋军中的人,听说孙小姐的故事后,传达军中,很快朱元璋知道了。
朱元璋派人把孙小姐和孩子接到自己营帐,他抱着孩子放在膝盖上,看了又看,哭着说:我曾说过,你爹虽然骁勇善战,但就是脸色黑了一些。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赤胆忠心啊!城破之后,都说他一门尽忠,儿子也死了,我深以为恨。没想到,他还有个孩子活了下来,这正是老天爷开了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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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朱元璋又对众人说:这孩子太像他爹了,我要把他父亲的功劳,都奖赏给他。孙氏贞节刚烈,我也会重重奖赏他。那个雷老,我也要把他封侯!他让人宣雷老进帐,但是雷老却已经走了,士兵去追他时,发现雷老走着走着凭空不见了。
而后,朱元璋登坛祭祀,追封花云为东丘郡侯,敕太平府修建忠臣祠,供奉花云和许瑗。花云之子,承袭父亲爵位。而郜小姐追封为东丘侯夫人,孙小姐则封为恭人(妇人封号,四品,但根据明史看,孙小姐封的其实是安人,六品,而且不是朱元璋所封,这里有美化的意思),食二品俸禄。
后来,花云之子以孙小姐为母。从那以后,她一生富贵,直到八十岁善终。那个和尚的话,果然没错,孙小姐饱经苦难,大富大贵。
以上故事,出自清代文人笔记,翻译时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