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煮饺子,水总烧不开,婆婆对儿媳说:嘘!别乱说话
“咕嘟——”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炸响,映得灶王爷画像忽明忽暗。李翠芬盯着铁锅底下那簇蓝幽幽的火苗,后脖颈直蹿凉气。这锅水从日头偏西煮到玉兔东升,愣是连个泡都不冒。
“当家的!”她抄起火钳子捅了捅灶灰,”您闻闻这柴火味儿,像泡过尸水似的。”
炕头上纳鞋底的赵老太眼皮都没抬:”叫你莫多话偏要瞎咧咧。”枯瘦的手指捏着钢针在发髻上蹭了蹭,”去把八仙桌底下那坛烧刀子拿来。”
李翠芬刚要动弹,窗棂突然”咔嗒”一声。腊月风裹着细雪往屋里灌,案板上的面饺子”簌簌”直抖,活像撒了层活蹦乱跳的跳蚤。
“娘!”李翠芬嗓子劈了岔,”窗户外头有东西!”
赵老太抄起炕扫帚往门框上一挂,黄杨木扫帚头正对着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半夜说鬼话,也不怕烂舌头。”她趿拉着布鞋下地,三寸金莲踩在青砖上像片枯叶,”去把咱家那口青花坛子抱来。”
李翠芬刚要开口,老太太突然转身,枯枝似的手指戳在她眉心:”再敢提窗户外头的事,明儿就让老二休了你!”
夜风裹着股子腥膻味往鼻子里钻。李翠芬搬酒坛子时瞥见水缸倒影,后脊梁瞬间蹿起白毛汗——缸里浮着张青白人脸,嘴角咧到耳根子,可不正是村西头淹死鬼王二麻子?
“咣当!”酒坛子磕在锅台上。
赵老太耳朵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当年接生婆给你剪脐带时,是不是忘了把魂儿塞全乎?”她抖开纸包,里头躺着三根锈迹斑斑的棺材钉,”跪下!”
李翠芬刚要争辩,老太太突然抡起火钳子往锅底一戳。蓝火苗”轰”地蹿起三尺高,映出灶王爷画像底下密密麻麻的朱砂符。那些符咒活过来似的,在墙皮上扭成个血葫芦模样。
“当年你公公修水库,从龙王庙底下挖出口棺材。”赵老太往锅里撒了把小米,”里头躺着穿官服的干尸,嘴里含着夜明珠。”她突然压低嗓子,”你猜怎么着?那尸首脖颈子挂着的金锁,和你脖子上一模一样!”
李翠芬下意识去摸贴身戴的祖传金锁,指尖触到片温吞吞的湿意。灶膛里的火突然转成惨绿色,铁锅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水面上浮起层层油花,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指甲盖。
“闭嘴!”赵老太一烟袋锅敲在她手背上,”当年我就不该让你进门!”她哆嗦着往锅里倒烧刀子,”列祖列宗在上,今日赵李氏诚心……”
“哗啦!”
西墙根的腌菜缸毫无征兆地碎了,臭水汪成个坟包样。李翠芬借着雪光看得分明——缸底躺着个湿淋淋的襁褓,里头裹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往她脚边蠕动。
“娘!”她尖叫着往炕上窜,”缸里有个死孩子!”
赵老太突然拽开柜门,抓出件褪了色的大红嫁衣。绸缎上金线早成了乌色,衣襟处洇着块人形血渍。”这是你男人过世的姐姐穿的。”她抖开嫁衣把李翠芬裹住,”三十年前,她就是在除夕夜投了井……”
窗外传来细碎的哭声,像是婴儿夜啼又像是野猫叫春。李翠芬透过嫁衣袖口的破洞往外瞅,见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全转过来对着自己,最上头那块牌位竟渗出暗红色的水渍。
“造孽啊!”赵老太突然抄起剪刀,铰下李翠芬一绺头发扔进火里,”当年你婆婆为了救难产的我,把亲闺女扔进了枯井……”她干瘪的腮帮子抖得像风中的纸钱,”那口棺材里的干尸,穿的正是你身上的嫁衣!”
李翠芬这才想起,自从嫁进赵家,每夜总有人往她枕边放新鲜槐花。村里老人都说,槐树成精要吸人阳气。她颤抖着去摸后颈,果然摸到把冰凉的头发,还带着股子腐臭味。
“叮——”
子夜的钟声从村头古寺飘来。铁锅突然发出牛哞似的呜咽,水面”咕嘟咕嘟”翻起血泡。赵老太把剩下的棺材钉含进嘴里,抄起擀面杖往锅底猛戳:”孽障!当年老身亲手给你缝的寿衣,如今连亲娘都不认……”
李翠芬突然盯着灶王爷画像怔住了——那画像不知何时变成了穿嫁衣的女鬼,怀里抱着个青面獠牙的婴儿。女鬼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她脖颈上的金锁,嘴角淌下暗红的血泪。
“着!”赵老太吐出口带血的钉子,正钉在女鬼额头上。夜风裹挟着槐花香冲进来,吹得烛火”噼啪”爆响。李翠芬觉得脖颈一凉,金锁突然断成两截,滚进灶膛化成一摊银水。
晨光染白窗纸时,锅里的水终于”咕嘟”冒泡。赵老太跪在供桌前烧纸钱,灰烬中浮起张泛黄的襁褓照片。李翠芬偷偷摸向枕边,那把槐树枝不知何时变成了金锁,锁眼里插着根雪白的头发。
“今儿个给列祖列宗上供,用荠菜馅的饺子。”赵老太突然把面杖往案板上一拍,”记住,供桌要摆七双筷子!”
李翠芬擀着饺子皮,余光瞥见镜子里闪过道红影。再抬头时,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又恢复如初,只有最下头多了块巴掌大的小牌位,上头赫然刻着她的生辰八字。
正月十五雪打灯。
李翠芬蹲在灶台前添柴火,耳朵支棱着听外头动静。自打除夕夜那档子事后,她总觉后脖颈黏着双眼睛。这会儿外头飘着鹅毛雪,偏生赵老太非要她煮元宵。
“娘,您听这风像哭丧呢。”她捅了捅灶膛,”要不等老二回来……”
“咣当!”
里屋传来瓷碗碎裂声。赵老太歪在炕上,裹尸布似的白被单下露出青灰手腕,手里攥着半块碎瓷,豁口处渗着暗红。”造孽啊……”她喉咙里滚着痰音,”当年我就不该贪那口甜水……”
李翠芬刚要上前,老太太突然睁眼,瞳仁缩成针尖大:”柜底红木匣子!快拿来!”
雪粒子砸在窗纸上沙沙响。李翠芬踮脚够着樟木箱,后脊梁贴着冰凉的铜锁。开锁刹那,股子腐臭味冲得她直往后仰——匣子里躺着团油黑发辫,用红头绳系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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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男人姐姐的辫梢。”赵老太咳嗽着扯开被单,露出干瘪的肚皮,”当年我难产三天三夜,稳婆说保小不保大。你公公……他……”
李翠芬盯着婚书上的名字,后槽牙直打颤。婚书女方名字赫然是”赵李氏”,男方却写着”阴司崔判官”。”您是说……姐姐她……”
“阴婚!”赵老太突然扯开领口,露出心口朱砂痣,”她替我跟阴间的新郎拜了堂!要不我咋能活到八十多?”她枯枝似的手攥住李翠芬手腕,”打从你进门,我就觉着不对。你眉心的痣……”
李翠芬摸向眉心,铜镜里映出粒朱砂红痣,和婆婆心口的一模一样。外头突然传来铜锣声,震得房梁上土簌簌往下掉。赵老太喉咙里发出咯咯怪响,活像掐脖的母鸡。
“元宵来喽——”
院门”吱呀”一声,老二赵德柱扛着灯笼进来。羊皮灯笼上画着钟馗像,烛光把影子投在雪地上,活像拖了个夜叉。李翠芬刚要迎出去,却见灯笼突然熄灭,雪地里的影子却越来越长。
“媳妇!”赵德柱嗓子尖得瘆人,”快看我给你买的胭脂……”
李翠芬透过窗缝看得分明——男人身后跟着个穿嫁衣的女人,青白手指搭在他肩头。女人脖颈挂着金锁,锁眼插着根白头发,可不正是她枕边那缕?
“当家的!”她抄起擀面杖就要冲出去,被赵老太一把拽住。”看见红嫁衣没有?”老太太嘴角淌着白沫,”那是替死鬼!当年你姐姐穿了她的嫁衣,如今她来讨债了……”
“娘!”赵德柱突然闯进屋,羊皮灯笼在墙角投下滩血似的红影,”您闻闻这胭脂香不香?”他手里攥着盒胭脂,盒盖上描着并蒂莲,正是李翠芬嫁妆里的物件。
赵老太突然抽搐起来,被单下露出半截黑绸裤子——裤脚空荡荡的,竟没有小腿!李翠芬吓得倒退三步,后腰撞在供桌上。祖宗牌位哗啦啦倒下来,最上头那块竟裂成两半,露出里头泛黄的人名:赵李氏。
“子时三刻,阴灯引路。”赵老太突然唱起戏文似的调子,”穿嫁衣,戴金锁,黄泉路上……”
“媳妇你看!”赵德柱突然把胭脂抹在脸上,白面似的脸蛋裂开猩红笑纹,”多俊哪!”他转身对着空处作揖,”多谢姐姐赐的胭脂……”
李翠芬觉得后颈一凉,转头的功夫,供桌上的蜡烛全变成了蓝绿色。镜子里映出穿嫁衣的女人,正把胭脂盒往她嘴里塞。她张嘴想喊,喉咙里却涌出股子槐花香。
“快套车!”赵老太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下地翻出樟木箱,”去城隍庙请三清像!要纯铜的!”她抖开件黄袍马褂,襟口绣着钟馗踏鬼,”当年你爹从龙王庙偷的……”
李翠芬被雪粒子激得直眨眼。她突然看清婆婆翻出的黄袍——内衬赫然用青丝绣着个女婴,女婴心口插着三根棺材钉。钉眼处渗着暗红,活像刚扎的伤口。
“走!”赵老太突然拽她往外走,”趁着月亮没出来,去村口老槐树底下……”
雪地里留着串奇怪的脚印,五个脚趾头印子深得邪乎。李翠芬跟着婆婆深一脚浅一脚,冷不防踩进个雪窝子。窝子里躺着个湿淋淋的襁褓,里头传出婴儿啼哭,声音像极了她当年难产的那个孩子。
“来了……”赵老太突然撒开手,从怀里掏出个布老虎。老虎肚子上绣着生辰八字,正是李翠芬死去孩子的。”跪下!”她突然厉喝,”给你亲娘磕头!”
李翠芬膝盖重重磕在雪地上。她这才看清襁褓里的婴儿——青紫脸蛋上长着朱砂痣,眉心一点红和她如出一辙。”娘……”她喉咙里堵着块火炭,”这到底……”
“三十年前,稳婆把你塞进棺材时,我在槐树底下埋了包衣。”赵老太把布老虎塞进婴儿襁褓,”用你的胎盘血画的符。你男人姐姐的魂儿,附在你肚里十月……”
雪夜突然响起丧钟,十二下,声声砸在雪地上。李翠芬突然想起嫁过来头夜,床底下传来的婴儿哭声。她颤抖着解开衣襟,心口朱砂痣突然灼烧般疼。
“时辰到了……”赵老太突然扯开黄袍,露出贴满符咒的胸膛,”当年我欠的债,该还了……”她抓起把剪刀对准心口,”翠芬,记住,供桌上的牌位……”
“且慢!”
雪幕中飘来盏白纸灯笼,引魂幡似的在坟圈子里晃。灯笼后头跟着个穿马褂的老汉,手里攥着铜烟袋,烟锅头红得发亮。
“城隍庙祝?”赵老太挡住李翠芬,”您老人家……”
“阴司差我来收债。”老汉往雪地里啐口唾沫,”赵家欠的阴婚债,该用阳寿抵了。”他烟袋锅往李翠芬眉心一点,朱砂痣突然流血,”当年稳婆偷换婴儿,把死婴当活婴塞回棺材……”
李翠芬突然头痛欲裂。她看见穿嫁衣的姐姐从棺材里坐起,把金锁塞进她襁褓;看见稳婆把死婴塞进棺材,棺材钉扎穿婴儿咽喉;看见赵老太把布老虎埋在槐树下,树影吞没了婴儿的哭声……
“哇——”
雪窝里突然传出响亮的婴儿啼哭。李翠芬低头看去,襁褓里的婴儿正对着她笑,眉心朱砂痣闪着金光。赵老太突然跪地磕头,额头撞在雪地上咚咚响:”神明显灵!赵家愿以三代阳寿……”
“够啦!”李翠芬突然抱起婴儿,”当年你们造的孽,凭啥要孩子抵命?”她转身对着雪幕大喊,”姐姐!我知道你冤!可孩子没错……”
风突然停了。雪粒子悬在半空,像撒了把水晶砂。穿嫁衣的女鬼从灯笼后飘出来,青白手指抚过婴儿脸蛋。她脖颈的金锁突然断裂,滚进雪窝化成摊银水。
“翠芬啊……”赵老太突然老泪纵横,”当年我偷换你进赵家,是想赎我害死亲闺女的罪……”她扯开衣襟,露出贴满符咒的胸膛,”这些年,我夜夜听见井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城隍庙祝突然用烟袋锅在地上画圈,符咒在雪地上自燃起来。”阴司法度,冤有头债有主。”他铜烟袋往李翠芬脚下一戳,”赵李氏,该上路了。”
李翠芬突然明白过来。她解下颈间金锁塞进婴儿襁褓:”姐姐,你冤屈了三十年,该去投胎了。”转头对庙祝道:”要索命就冲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穿嫁衣的女鬼突然飘到槐树底下,对着襁褓里的婴儿作揖。雪地上浮起团蓝光,蓝光里传来婴儿的咯咯笑声。赵老太突然栽倒在地,心口朱砂痣渗出黑血。
“娘!”李翠芬刚要搀扶,却被城隍庙祝拦住:”且看!”
雪幕中走来穿蓑衣的老汉,挑着担纸扎的嫁妆。最前头的纸灯笼上,赫然画着钟馗嫁妹图。赵老太突然挣扎起身,枯手指着担头:”崔判官!当年阴婚……”
“赵李氏,你阳寿已尽。”城隍庙祝铜烟袋往雪地上一点,担头纸扎突然活过来,吹吹打打往阴司方向去了。穿嫁衣的女鬼飘在队伍最后,回头对李翠芬嫣然一笑。
“翠芬啊……”赵老太突然抓住她手腕,”记住……槐树底下……”
晨鸡报晓时分,李翠芬抱着婴儿回到老宅。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全倒向西方,唯有最下头那块新牌位,在霞光里泛着温润的玉色。她轻轻抚过牌位上的名字:赵李氏之女。
灶膛里的火突然转蓝,铁锅发出欢快的咕嘟声。她舀起颗元宵,白生生的糯米皮里,裹着粒鲜红的朱砂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