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潭巨鳢

赤潭巨鳢

大明天启年间,江南有个大夫名叫沈放,此人医术高明,声名远扬,找他看病的人很多,下至贩夫走卒,上至达官贵人,每天家里门庭若市。有一日他去看望老友董平就将药铺交由徒弟临时打理。这一路烈日炎炎,骄阳似火,沈放每天骑马赶路都是挥汗如雨疲惫不堪。这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历经艰辛才到了老友的家乡。眼看着快要到达老友家里,沈放心里很激动,可前面有条几十米宽的大河拦住了去路。

此河名为赤潭河,前些年沈放经过时,有不少船只在此载客,可此时却空无一人。沈放见天色已黑,沿着河边到处找桥,可找了许久既不见船夫也找不到小桥,沈放十分疑惑。他只得沿着大河的下游继续赶路,希望能尽快渡过河。此时附近暗夜沉沉灯火全无,唯听路两边传来兽叫鸟鸣之声不绝,漫无目地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这附近仍未见到人烟,正在沮丧间,忽见前方隐约有火光数点,似是灯火一般。见此情形他心中不由大喜,知道火光处必有人家,于是快马加鞭便向灯火方向驰去。

这灯光看着近,实则远,一路曲曲折折地奔行了数里,好不容易才到得跟前。沈放下马仔细一看,原是此处是一个寺庙,看上去门阔院深,甚为宏伟,大堂外面有个似鱼似龙的怪物雕像。沈放见过人们供奉观音、佛祖,抑或是关公和土地公等神灵,这个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历?他没有多想便将马匹拴在寺庙旁的一棵古树上,走进庙内欲询问渡河的办法,可找了半天庙内一个人影都没有。沈放不解的是既然庙内没人,那大堂内的灯火究竟是谁点燃的呢?于是他便走进大堂打算一探究竟!

沈放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他来到大堂之中,只见堂屋正中放有一个供桌,桌上正燃着数根大红蜡烛,供桌上还整齐摆放着猪头瓜果等祭品,可是他眼光扫去,却发现这偌大一间屋子除了自己一人外再无半个人影。见此情形他不由心生寒意,于是站在堂上大喊一声道:“这里可有人在吗?”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声音回应道:“你是谁?为何要闯入圣地?”

沈放心中大为惊诧,转身看到一个年逾古稀的老者,便问道:“很抱歉打搅了您,我本想渡河,寻找许久无果才闯入此庙,还请您不要见怪!”

老者见状,便松了一口气说道:“渡河不难,我就是这里的唯一的船夫。你若不急的话,拿出十两银子放在这里,找地方暂住一晚,我明日带你渡河!”

“什么?”沈放听后当即怒不可遏,大声问道:“区区几十米的河要收我十两银子?打家劫舍的强盗也不过如此!”

“你要过便过,这十两银子不是给我,而是给巨鳢神灵!在过河之前你还要对他行三叩九拜的之礼!”老者指着大堂之中那似鱼似龙的怪物雕像说道。

沈放这才明白,原来此庙供奉的是这个怪物,他问老者巨鳢神灵是什么来历,老者叹息着摇摇头三缄其口。沈放摸了摸口袋,还有十余两银子,便一狠心拿出来递给老者说道:“我现在给您十两银子,不知您能否渡我过河!”沈放一直强调,今晚一定要过河!

老者接过银子,仔细检查一番,让沈放对着巨鳢雕像三叩九拜之后让沈放将马匹牵上了船,带他渡河。船只行至河中心之时,马匹焦躁不安,沈放心里也惶恐不安。老者拿着船桨敲击几下船身,然后将几袋腥臭无比的东西扔进河里,顿时水面一阵翻腾,老者又轻轻地敲击几下船身,小心翼翼地的带着沈放到河的对岸。

船行至岸边,沈放将马匹牵制在路上才松了一口气,老者让沈放速速离去,沈放骑着马快速离开一路狂奔来到董平家中。

董平怎么都想不到沈放千里迢迢的来看他,万分激动的叫醒媳妇深夜里做了几个小炒,两人把酒言欢。还没等沈放开口,董平就问他说道:“兄弟你是如何渡河的?”

沈放将心中疑惑全说了出来,他问董平说:“那河中究竟是什么怪物?真有那么可怕?”

董平东张西望一阵,然后小声说道:“哎!这河是长江的一个分支,那巨鳢神灵是巨型乌鳢,体型硕大,重约几百斤。它们在水中力大无比,性情凶猛,别说是人,就是牛马等家畜,到了水边都会被它们拖入水中分食,更让人绝望的是它们不是一只,而是一群,足有数百条之多。百姓们苦不堪言,斗也斗不过,躲也躲不掉,只能给它们建个庙供奉它们上好的家畜肉类。如若不然,它们就肆意妄为的撞翻船只,害人性命!那老者索要你十两银子并不是据为己有,而是要买肉用来供奉黑巨鳢!”

沈放听后大怒道:“区区几条鱼就将这里搅得不得安宁?还将它们奉为神灵讲出去不怕被笑话?别动不动就建庙供奉,在我看来除掉他们易如反掌。若是召集百姓填平某一段河流,以切断乌鳢游向长江必经之路,再将它们除掉不是难事!”

董平摇头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想?切断河流颇费力气,可切断之后呢?河水抽之不尽。百姓吃水灌溉都要靠这条河,若是投毒无异于自寻死路。百姓们曾求助于官府,可官府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要是请人来除要花一大笔银子,没有哪个达官贵人愿意花这么大一笔银子。倒不如用这种办法让它们吃饱,免得它们祸害百姓!”

沈放听后眉头紧锁,沉思一阵对董平说道:“天亮我就召集大家一起除掉它们,用网、用饵除掉它们应该不难!”

“算了!”董平摆摆手说道:“倒不是这乌鳢多难除,而是人心涣散,有人将巨鳢视若神灵,认为这东西得罪不起只要给它们上供就能保佑这里风调雨顺。也有人认为此物太凶猛,不愿意冒险,等着别人除,就凭我们是毫无胜算的!”

沈放无奈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一直盘算着如何除掉巨鳢。几天之后,沈放又坐船渡过此河后骑马回到家中,越想越生气。

这天恰巧城里最有名的富商赵万找到沈放说自己茶饭不思,精神不振。沈放把脉之后,看了看他的气色没什么大问题,便心生一计表情凝重的对其说道:“哎!还请您另请高明,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赵万大惊失色,连忙问原因。沈放说道:“您精气力乏,元气不足,不是什么重症,找点益气补品即可,可一般药物不对症,想要对症的药,怕您办不到!”

赵万不悦地问:“还有我办不到的?什么药这么珍贵?难道是龙肉不成?”

沈放道:“赤潭河中有一种巨型乌鳢,浑身漆黑,凶猛无比,似鱼又似蛇。重约百斤有余,其肉质细嫩无比,滋阴补肾延年益寿,可谓是天下难寻,即便是千年人参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

赵万听后两眼放光,惊讶道:“天底下还有如此好东西?”

沈放点点头,富商听后开心地离去,而后又有几人找到沈放。凡达官贵人来问诊,沈放皆开此药方。几天之后,黑巨鳢鱼价值飙升至千金之多。赤潭河短时间内增加不少大船,密密麻麻似乌云一般布满了赤潭河整个河面。河底布满各种渔网,纵横交错,各种弓箭、长矛都派上用场,不出三月,那作恶的黑巨鳢就不见踪影……

赵万吃了巨鳢之后盛赞沈放医术高明,此药方真是神奇药方!董平也对其赞不绝口,称他的药方是千古第一药方,并小声问他说:“难道那巨鳢真的堪比千年人参?”

沈放摇摇头笑而不语,此后数年,赤潭河中再也没有黑巨鳢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