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女子卖豆腐,疯道士故意调戏,道士:棺材里的丈夫没死

 

民间故事:女子卖豆腐,疯道士故意调戏,道士:棺材里的丈夫没死

明朝时期,在顺天府永庆街上,住着一对父女。老父亲叫刘文忠,他有一手绝技,那就是卤水点豆腐,能把磨好煮熟的黄豆浆液,点得不老不嫩、不涩不腥,做成的豆腐莹白如玉,吃起来口齿留香。

整个县城里虽然有多家卖豆腐的,但人们宁愿起早排长队,也要等待他做的热豆腐出笼,人们还送刘文忠了一个外号:豆腐刘。

和刘家豆腐一样出名的,是刘文忠的宝贝女儿——刘小英,她年方十六岁,长得唇红齿白,腰身婀娜,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刘小英看爹爹做豆腐、卖豆腐辛苦,就经常站在自家铺子前帮忙。

她不帮还好,这一帮,排的队伍都要再长几米——有些南来北往的年轻人,本来不打算买豆腐,但听说可以看美人,也要挤进来看个热闹。

永庆街上最会说话的王媒婆,也登门跑过几趟了,说一定要给小英挑个顶顶好的婆家。

刘小英落落大方得很,有人来看她,她也不扭捏作态,问清你想要多少豆腐,就拿起切板手起刀落,干净利落,斤两比称的还准。但要是有人出言轻薄,想调笑几句,她就板起脸、故意把人冷落到一边去了。

这一天,又有很多人来买豆腐,眼看越切越少,剩下最后一块时,刘小英却做了收摊的手势,对还在等待的几个人说:“大叔大娘,不好意思了,今天的豆腐卖完了,明天你们早点来,我多给你们切一些。”

“小英,这不是还有一块吗,你赶紧拿给我吧。”陈大婶不依不饶,“你不是又想留下来,给隔壁那个穷秀才吃吧。”

“大婶,你……”刘小英一下子被人点破了心事,竟然羞得脸红起来。

“算了算了,我不打趣你了。这穷秀才也真是有福气,能跟你们做邻居,经常吃不花钱的豆腐。小英,你是看上了人家,将来想给他做娘子吧。啧啧啧,那还真是有点可惜。”陈大婶快言快语,继续说道。

她猜的一点儿不假,刘小英刻意留下的这块豆腐,正是准备送人的。

那个穷秀才,名叫程昊文,因为家道中落,暂时落脚在永庆街一家小小的道观里,每天帮观里的道士们打扫打扫卫生,也帮人写书信、对联等谋生。

一天,刘小英正准备收摊歇息,几个年轻人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吆喝着要买豆腐。

刘小英说已经卖完了,让他们改日再来,领头的一个人,嘴里叼着根木棍,伸出手就往刘小英脸上摸:“我看小娘子,比豆腐还白嫩呢,要不让公子我亲一个。”

刘小英气得杏眼圆睁,她认出这个人是街上有名的泼皮无赖陈三,仗着自己的小姨嫁给了县太爷做小妾,经常作威作福。伸手就拿小贩的包子吃,却从不给钱;看见卖珠花的女人,还要调戏几句;要是有人挡了他的道,也要被他和几个狗腿子打上一顿。

她把陈三的手打掉,扭身就往屋内走。旁边几个人却架秧子起哄喊:“小娘子好脾气,连陈三爷都敢打。”

那陈三欺负人习惯了,眼下觉得失了面子,手上动作更多。几个人吵吵嚷嚷,直把刘小英逼到了墙角处。

“住手!”正在这时,程昊文从旁边经过,看见几个小混混调戏女孩,就上前打抱不平。

“哟,这不是给人写字的程秀才吗?今天是吃饱了撑的,想管小爷的闲事?你赶紧给我滚开吧!”

程昊文本来是个文弱书生,但眼看女孩被人欺侮,感觉一股正气顶到了胸口,他不但没有闪开,还站到了女孩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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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识好歹的狗东西,给我打!”几个小混混一哄而上,你一拳我一脚,把程昊文打得鼻青脸肿,就地打滚,才扬长而去。

“公子,你要不要紧?”刘小英担心地蹲下去查看,看着程昊文痛苦的表情,她心痛不已,赶紧扶他起来,拿出一片干净的手帕为他擦拭伤口。

“不妨事,都是些皮外伤,他们没有伤到你吧?”程昊文反而更关切地问刘小英。

两人四目相对,程昊文一时竟看得直了眼:这个女子虽然未施粉黛,但眉目清秀,一双杏目含情,两片丹唇微抿带羞。

他之前多次从豆腐铺前经过,看刘小英热情大方地招待客人,却只是远观,这次佳人就在眼前,他觉得比之前见过的任何女子都美,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气,让人不由得沉醉。

“公子,你的手……”刘小英娇羞地说。

“啊,是我唐突了。”程昊文赶紧缩回手,讪讪地说。

其实,刘小英的心里何尝不是也泛起了涟漪。眼前的公子,虽然柔弱,但能为她挺身而出、打抱不平,这就是她心目中的良人和英雄。

从那以后,刘小英经常借口豆腐没卖完,留上一块送给他吃;而程昊文呢,也常过来帮她推磨、挑水,两人情愫暗生,连爹爹刘文忠都看了出来。

“小英,你可是看上了隔壁的程秀才?你可要想好了,他只是个穷秀才,身无分文、没有亲人可依靠,也没有功名,你跟他相好,一定会受苦受累的。”爹爹担心地问。

“爹,你不是常说,人的品性比什么都重要。他现在虽然穷困,但上进好学,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刘小英着急地解释。

刘文忠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都说女大不中留,女儿长大了,早晚要寻个好人家,去过属于自己的小家生活,总不能一直守着自己这个老头子和豆腐铺子吧,只是,他隐隐有些担心,读书人,真的可靠吗?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15年前。

那是一个寒冬腊月天,鹅毛大的雪花铺天盖地落下来,到处白茫茫的一片。一大早,刘文忠起来磨豆腐,他推开门,有个东西忽地倒进来,砸在他脚边。

“哎呀!”刘文忠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子,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身上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整个人都冻僵了。

刘文忠赶紧把她扶进来,生起火盆让她烤烤火。过了一阵子,女子才慢慢回过神来,给刘文忠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女孩原本也是一个富家小姐,不过因为是妾室所生,在家里并不受老爷和大夫人待见。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读书的公子,对她温柔呵护,女子便觉得无限温暖,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嫁给他为妻。

谁知道,嫁过去不足半年,丈夫就过了新鲜劲儿,对她不闻不问,整日在青楼出入,她好意出言劝阻,却被丈夫打了几个耳光;因为她生下的是女儿,婆母也百般刁难。

后来,丈夫又纳了一房小妾,小妾怀孕后,觉得她和女儿碍眼,便时时挑唆,丈夫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把她们母女二人赶出来。

女子心中悲凉,就带着几个月大的女儿离开了家,不料遇上大雪,又天黑难行,她就靠在豆腐铺的门前歇一歇,幸好遇上了早起又好心的刘文忠,不然母女二人就要冻死在路上了。

刘文忠可怜她的遭遇,就收留了这母女二人。女子也是个知热知冷的人,得空就帮刘文忠缝补衣服、清洗浆布、打扫卫生,天长日久,到了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小女孩也能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了,直接开口叫刘文忠“爹爹”了。

这个小女孩,就是刘小英。她被亲爹抛弃,被朴实厚道的刘文忠抚养长大,也算是一种福气。

只不过,她的妈妈那年受冻太狠,落下了病根,在她三岁那年就过世了,只留下小英和养父相依为命地生活。

刘文忠想起往事,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愿隔壁这个程秀才不是负心薄情的人,不要辜负了小英的一片心意。

再说这程昊文,得了刘小英的照顾,也觉得心中甜蜜,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每天早早地起来温习功课,得了空便来帮忙干活。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

这一日,刘小英卖完了豆腐,刷洗干净了锅台、案板,就拿出鞋样,准备做一双新鞋子——程昊文马上要进京赶考了,她要亲手为他缝制新衣、新鞋,等他金榜题名、衣锦还乡,两个人就拜堂成亲。

等她把新鞋新衣,还有自己悄悄攒下的十两银子交给程昊文时,他感动得手指微颤,一把揽过小英的肩膀,发誓说:“我程昊文今生一定要娶你为妻,若我负了你,愿天打雷劈,生,受尽屈辱;死,后继无人。”

刘小英赶紧捂住他的嘴,两人越靠越近,气息越来越暖,两具年轻火热的躯体,不由得缠在了一起。

程昊文进京赶考后,刘小英便开始在家里翘首盼望。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刘小英像往常一样去取豆腐,却不停地干呕想吐,再一想月信久久不至,她有了个不好的预感,心里慌乱极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小英的肚子隆起得越来越明显,她不得不相信,自己确实身怀有孕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每天都要用白布在腰上紧紧地缠上几圈。

然而,该来的总归要来,到了8个多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彻底隐瞒不住,爹爹也看出了她的秘密。

刘文忠长叹一口气,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再让小英干重活、也很少让她到外面卖豆腐了。

街头巷尾的风言风语也随之而来:豆腐刘的闺女偷汉子了?怪不得不理会媒婆的提亲,原来自己私下里订了终身?孩子他爹是谁,不会真是那个穷秀才吧?

十月怀胎苦,孩儿呱呱坠地的时候,刘小英疼得死去活来,但看到胖乎乎的儿子,又不由得泪流满面,充满了做母亲的喜悦,只是,孩子父亲程昊文,至今还杳无音信。

刘文忠替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兴儿,把孩子像眼珠子一样疼着。

做了母亲的刘小英,被儿子占了大半的心思,剩下的一小半儿,几乎都在思念程昊文。

她恍惚听到有人说,程公子考中了,上了皇榜,还被封了官。可是,他为什么迟迟不回乡,又迟迟没有书信寄回来呢?难道说,他是被公务缠住了身?不对,莫非真如别人说的,他早忘了我这个卖豆腐的小女人?

转眼间,兴儿已经快两岁,已经可以喊“娘”、叫“外公”了。

这天一早,刘文忠要去乡下收豆子,就千叮咛万嘱咐,把铺子交待给了女儿。

眼看天色渐晚,刘文忠还没有回来,刘小英站门口看了又看。

正着急的时候,一个邻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冲她喊:“小英,不好了,你爹在路上出了事,要活不成了。”

原来,刘文忠这次下乡,被几个拦路贼盯上了。他们吆喝着要钱,刘文忠说身上带的钱都买成了豆子,一分都没有了,拦路贼恼羞成怒,拿刀子往麻袋上砍。

眼看圆滚滚的豆子流了一地,刘文忠心疼地去阻拦,结果被他们砍了几刀,现在人都昏迷不醒了,幸好有人从旁边经过时看到了,赶紧回来告诉小英。

等邻居们帮忙把刘文忠抬回了家中,他已经奄奄一息,拉着小英的手,使劲抬起头朝床头的一个柜子指了指,就撒手人寰了。

刘小英悲痛欲绝。幸好,豆腐刘平日里与人为善,救危济困,大伙儿都感念他的恩德,帮忙料理了后事。

过了爹爹的头七,烧了纸钱之后,刘小英找到钥匙、打开床头柜子一看,里面放着一包银子,还有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刘文忠亲启”,她诧异地打开了。

这封信,是半年前就到了爹爹这里了,只是他从来没对自己提过只言片语。寄信的是爹爹的一个旧相识,现在住在京城,信中的内容,正是他受爹爹委托,探听到的,关于程昊文的下落。

小英看完了信,整个人如坠谷底。原来,爹爹早就知道,这程昊文高中后,被京城的王大人看上,召到府上做了乘龙快婿。现在,他能在京城做官,就是仰仗岳父大人的安排。

难怪爹爹生前,曾试探着对她说:“如果程昊文变了心,有了其他打算,你怎么办?”

那时,刘小英还坚定地说:“不会,程公子不是这样的人。”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幼稚得可笑。

但爹爹也曾经对她说:“三件苦活,撑船打铁磨豆腐,这么多年,我多少攒下了些银两,将来我若不在了,你就带着兴儿去京城吧,一是谋个轻点的营生,二是让兴儿认回父亲。”

刘小英心中失望,又有些不甘,她不明白,重情重义的程公子,怎么能为了一时的荣华功名,就抛弃了自己和孩子呢?

既然爹爹已经早有打算和安排,我就带着孩子进京去吧。

一路辛苦,刘小英带着两岁的孩子跋山涉水,终于到了京城。她边走边问,来到王大人的府门前,看着气派的大门、高高的围墙,不由得眼眶湿润。

“娘,有好吃的。”兴儿伸出小手,兴奋地指向旁边的一个小店。刘小英一看,原来是一饭馆,门头上是醒目的招牌:王家小厨。

这兴儿从家里离开后,就想念家里的豆腐脑和热豆腐,现在饥肠辘辘的,刘小英只好随着他坐下来,要了一大碗豆腐脑。

不料,兴儿刚喝了一口,就吐出来,砸吧着嘴说不好喝,刘小英尝了一口,也挺香甜,但和爹爹做出来的相比,还是差了几分,就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说小娘子,你摇头干什么?我家这豆腐脑,可是卖了十几年,还没人说一句不好喝呢?”

“大嫂,豆腐脑做得不错,就是有一点老,火候不是很好……”刘小英诚实地说。

“你懂什么!”卖豆腐脑的老板娘一听不乐意了,声音立即拔高了几度,不料,她刚想接着吵嚷,却被旁边的男店主轻轻拉了下胳膊:

“早上有点困,火烧得大了点。她说得不错,不过,没多少人能吃出来,看起来她也是个行家。你不是想找个帮手吗,要不让她试试?”

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刘小英留在了这家饭店里帮工,她心灵手巧,人又勤快,很得老板娘喜欢,后来,还把爹爹交给她的做豆腐技巧细细讲给了店主。

老板娘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爽快地对她说:”妹子,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吧,有姐姐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和兴儿。“

有一天,刘小英正在里间忙碌,听见外面有人说:老板娘,今天的豆腐脑格外香甜啊!

她不由得耳朵一颤,这声音太熟悉了。起身往外一看,有一对穿着富贵的年轻夫妻正坐在桌前吃饭,那男人正背对她坐着,虽然看不到眉目,但身形太像程昊文了。

”娘——“兴儿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一下子扑到她怀里。小孩子甜甜的声音,还吸引了不少在吃饭客人的注意。

“夫君你看,这孩子好可爱,咦,长得跟你还有点像呢!快来快来,给你好吃的——”那对夫妻中的女人冲着兴儿招手。

男人也扭脸往这边看,刘小英几乎晕厥过去,千真万确,这人就是程昊文!

只不过,男人的注意力一开始都在兴儿身上,等他和孩子逗玩了一会儿,抬头关注到孩子的母亲时,一下子也惊呆了。

“你,你是……”程昊文结结巴巴地说,刘小英冲他点了点头。

“啪——”一双筷子被重重地拍在程昊文面前,“她是谁?你怎么认识这个做饭的女人,说,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娘子,她,她,我不认识她啊,是她冲我笑,我就回了一声。”程昊文一向怕妻子,赶紧哆哆嗦嗦地解释。

“哼!你当我眼瞎,看不见你们的眉来眼去?我可告诉你,你要敢在外面勾三搭四,我就让我爹罢你的官,杀你的头。”程妻凶巴巴地说。

刘小英看着眼前这个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人,心情复杂。看样子,他真的如书信中说的那样,娶了妻,忘了旧人。这样薄情寡信的人,还认他做什么!

老板娘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拉走了刘小英,又陪着笑脸安抚发飙的女人,等他们都走后,老板娘进了后厨,把抹布一甩,忍不住对着刘小英抱怨起来:

“什么官宦人家的大小姐,简直连泼妇不如。这程大人也真是窝囊,当赘婿几年了,还要天天住在岳丈大人家里,处处看人脸色。听说这王大小姐自己不能生养,又不允许她夫君纳妾,程大人只要出门,她一定要跟着,绝不允许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对了,前几日我听他们府里一个仆人说,夫人正让人悄悄地物色小孩子,想抱进府里收养呢……”

刘小英沉默不语,晚上,她搂着孩子入睡,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自己还在老家做豆腐,程公子一身单衣,手握书卷,在她的旁边读书、作诗,两人偶尔相视一笑,温馨无比。等次日醒来,刘小英的枕头已被泪水打湿了。

不过,她也下定了决心:不再和程昊文相认,自己就带着孩子好好生活,把孩子抚养成人、成才。

到了下月初,正好赶上城隍庙会,香客、游人如织,大小饭馆的生意都很好,刘小英一大早就开始忙碌,等到了傍晚,饭馆要打烊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不见兴儿的踪影了,就赶紧出来寻找。

她边找边喊,却始终没有听到兴儿的回应,就感觉大事不妙,赶紧去报了官。

县令问了她孩子的特征、可有什么怀疑的人,她突然想到王大小姐要收养孩子的事,她又说过孩子和程昊文长得像,会不会是他们偷偷抱走了兴儿?

然而,县令一听她怀疑王大人的女儿和女婿,当即翻了脸,说她无凭无据随意攀咬,还把人给赶了出来。

刘小英又跑到王府门前去,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孩子的踪迹,不过看门的人一听她说要找程大人,还要找孩子,也纷纷赶她走。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刘小英一下子感觉天塌了一般,失了精神。多亏老板娘好心开导她,劝她耐心等待,自己再托人去王大人家里打听打听。

眼看过了五六日,还是没有兴儿的任何消息。不过离得不远的王府突然有了动静:府里传来了哭声,还挂起了白幡,看样子是有人去世了。

很快,老板娘就打听到了消息:王大人的女婿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被人一刀捅中心脏,当场死亡。

刘小英听了,心中一愣,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人用手攥住了一般,难受万分。这时外面有人拍着桌子让上饭,她赶紧端着饭菜过去,放在了那人面前。

这个来吃饭的,是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疯道人,头发乱蓬蓬的,手几个月没洗,结了一层又黑又厚的泥垢,脸上还布满了鼻涕。

这个疯道人,隔几日便会出现,别的人都嫌他脏,刘小英却格外善良,看他饥肠辘辘的样子,不忍心拒绝,就会亲自把饭菜给他端到面前。

“小娘子,今天怎么不对我笑啊。”疯道人看刘小英一脸木色,还出言调戏挑逗。

“呸——小娘子,今天的饭味道不对,格外苦啊。我来看看,一定是小娘子你伤了心,苦了胆,才做出这样的苦菜吧。”

刘小英还是不言不语。疯道人竟然上手,开始拉着她的胳膊说:“小娘子,你的相公死了,你心里难受,对不对?你想救他一命对不对?”

刘小英心头一颤,这疯道人竟然猜中了她的心思,难道有什么神通,能掐会算。

“小娘子别走嘛,你要真心想救他,我能做到啊,不过要委屈你了。”疯道人笑嘻嘻地说。

“怎么救?”刘小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确实有心救程昊文。

程昊文曾为她打抱不平,还帮她照顾过父亲,是她心中的良人;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她更是认定了程昊文就是自己的相公。

虽说他现在忘恩负义,但他毕竟是兴儿的父亲,如果他能真心养育兴儿长大,自己也愿意受些委屈。

“那你先给我磕三个大头,再把我吐出来的豆腐吃下去。”疯道人说着,把嘴里的豆腐一口吐在地上,指着让刘小英吃掉。

吃人吐掉的饭菜,还是从这又脏又臭的口中吐出来的?

刘小英觉得又恶心,又屈辱。但她看疯道人的脸色,并不像调笑,再想想孩子,就强忍着咽了下去。

说来也怪,饭菜一进她的喉咙,就好像自动往下翻滚,然后停在胸口,像一团棉花堵在心里,下不去、上不来,格外难受。

“好呀,好呀,你去见他吧。”疯道人拍拍衣服,拿起一块饼子,带着她就往外走,两人一直来到王家大门前。

刘小英说,她和程大人是老乡,想进去拜祭一下,见他最后一面。

到了灵前,她忍不住扶棺哭泣起来。

“棺材里的丈夫没死,你快看!”疯道人笑着说道。

道人话音刚落,刘小英突然嗓子一痒,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从嘴里跳出来,正好落在程昊文的胸腔处,骨骨碌碌地又钻了进去——原来是一颗热气腾腾、扑通跳动的心。

这程昊文的胸腔竟然开始起伏,苍白的脸上也慢慢有了血色,眼还微微睁开了。

“活了,活了!”守灵的仆人赶紧大喊起来。

程昊文悠悠地醒来,他梦见了白茫茫的一片大雪,自己掉在深不可测的雪坑中,四肢冰冷僵硬,一身红衣的刘小英伸出手来,把他一点儿一点儿地拉了出来,他终于又感觉到了温暖、又有了呼吸和生命。

他知道,是刘小英救了自己!这时,疯道人也开始在外面高声地唱:

“狼心狗肺去,热心义胆来。好了。好了。”

王家大院,一下子像炸了锅一般热闹。大家手忙脚乱地把程昊文从棺木里爬出来。

王小姐看见夫君死而复生,竟被吓晕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后,就变得神情呆滞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这时,一个身穿孝衣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抱着刘小英喊:“娘,娘。她是坏人,她让我叫她娘,不对,你才是我娘。”

刘小英搂着失而复得的兴儿,泣不成声。

一年后,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来到王家小厨前,他唤出了刘小英,说要用八抬大轿,把她取进府中。

刘小英笑了笑,她早已听说,王小姐受到惊吓后一直没有恢复,天天在家里大吵大闹,王大人心烦,让女儿女婿搬出去另住。

程昊文现在敢上门求亲,想必是他终于能扬眉吐气,不再看岳丈一家人的脸色了。

“程大人,我本就是来自乡野之间的女子,不想享你所说的荣华富贵。大人若有情,就好好照顾夫人,陪她终老吧。”

“小英,我知道自己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再说了,我们还有兴儿,进了府,我能为他请最好的先生,让他过最好的生活,总比在这小饭馆里好……”

“程大人不用多说了,兴儿和我一样,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无事,过好此生。大人请回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大人请回吧。”兴儿也口齿伶俐地学母亲说话。

程昊文心中羞愧,只好低着头打道回府,又过了两年,王小姐病逝,他被王家赶了出来,成了街头落魄的乞丐。

20年后,王家小厨前,走来了披红挂彩的一队人,有人抢到前面来道喜:“刘娘子大喜,您家公子刘再兴高中状元啦!”

此时的刘小英,已经成了饭馆的当家人,她顾念王大哥、大嫂当年收留、照顾自己的情分,一直没有更改招牌。

她乐呵呵地把一群人引进饭馆里,请他们喝上一碗热茶,不多时,状元公也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大红花带到了店前。

20年前的小兴儿,20年后的状元公刘再兴,把母亲扶到椅子上,恭恭敬敬地跪下去,说:“娘,请受孩儿一拜。”

拜完母亲,他又把一直站在母亲旁边那个敦厚的中年男人拉过来,同样跪倒下拜:“爹,请受孩儿一拜。”

那男人高兴得直擦眼泪,冲刘小英说:“听见了吗,兴儿也拜我了。”

”听见了,听见了,状元公他爹。“刘小英笑着说。这个男人正是她现在的丈夫刘青山。

十二年前,刘青山来京城办事,却赶上了大暑天,人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刘小英见他脸色不对,赶紧把他请进店里歇息,又给他端上了解暑的绿豆汤。

后来,刘青山就成了店里的常客,只要他进京办事,一定要来刘小英的店里吃上一顿饭,和她说上几句话。

经过长久的相处后,刘小英也逐渐被这个宽厚的男人打动,尘封多年的心慢慢解冻,经过媒妁之言后,两个人正式拜了天地,结成了夫妻。

刘小英和儿子的一生经历让当地的乡亲们感慨不已,儿子高中了状元,亲爹却成了街头乞丐,不过没有人会同情当初的秀才,乡亲们看见他时都会说上一句:“这是老天有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