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奇婚
话说在北宋末年,浙江上虞县有个穷书生叫赵文轩,他长相英俊,气质不凡,还写得一手好文章。
有一天,当地绸缎庄老板的儿子孙耀,邀请他到东海边乘船游玩。
赵文轩心里犯起了嘀咕,明年他就要去京城参加科举大考了,哪有心思和时间去游山玩水呢?再说,孙耀是个富家公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实在不愿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孙耀见赵文轩不太乐意,就说:“你陪我玩几天,我给你五两银子当报酬,怎么样?”
赵文轩听了,心里一动。他的老母亲已经卧病在床三个月了,因为没钱医治,病情越来越严重。
要是有了这五两银子,就能给母亲请医生看病抓药了。想到这儿,赵文轩点头答应了。
两人坐着小船,顺着曹娥江往下游行驶,进入杭州湾,又来到了东海。谁知道,突然刮起了大风,海浪汹涌。
小船在波涛中剧烈颠簸,随着风浪四处飘荡,他们被晃得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顺着风浪,小船漂到了一座孤岛边。两人登上小岛,只见岛上到处都是盛开的桃花,色彩斑斓,鸟儿欢快地鸣叫着,阵阵花香扑鼻而来,仿佛来到了仙境一般。
他们穿过桃林,忽然看见几十顶轿子像彩蝶一样飘了过来。每顶轿子里都坐着一个年轻女子,这些女子有的漂亮,有的普通,但都打扮得十分艳丽。
最前面一顶轿子里坐着的女子,模样奇丑无比:脸凹得像瓢,眼睛斗鸡,鼻子像狮子鼻,嘴唇还是豁的,头发稀稀疏疏,就像被霜打过的茅草。
为了遮住自己的丑,这丑女还故意甩着手帕,挥着袖子,做出一副妩媚的样子。她身上戴满了珠宝首饰,闪闪发光,叮当作响,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姐。
一溜轿子后面,跟着一群没有化妆、穿着粗布衣服的穷家女子。走在最后的那个女子,虽然穿着一身粗布水红色衣衫,可容貌却美丽动人,简直像天仙下凡。
赵文轩和孙耀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知不觉就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座衙门前,女子们都走了进去。
赵文轩和孙耀满心疑惑,就向当地的百姓打听这是怎么回事。一位中年妇女告诉他们:这里叫桃夭村,每年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还没出嫁的姑娘们都要到衙门里,让地方官根据她们的容貌美丑分出不同档次;同时,让未婚男子参加考试,按照文才的高低排出名次;然后由地方官做主,根据美丑和优劣把男女进行配对。甲等的配甲等,乙等的配乙等,按照名次顺序成双成对,当天就在这孤岛上举行婚礼。
这位好心的中年妇女还说:“两位先生要是还没成家,为什么不也去试试呢?今天是女子登记,明天就是男子考试了。”说完,还劝赵文轩在客栈住下,明天去参加考试。
赵文轩心里暗自高兴,他觉得自己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肯定能考第一名。
那个像天仙一样的姑娘说不定就能配给自己了……想到这儿,他就答应去应试。
晚上,孙耀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里明白,自己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要是考不好,就娶不到漂亮姑娘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孤岛上,能有什么办法呢?而赵文轩却胸有成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两人一起进了考场。赵文轩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很快就写成了一篇精彩的文章。孙耀呢,咬着笔头,一会儿抓耳朵,一会儿挠腮帮子,一会儿又抠鼻孔。交卷时间到了,他只好胡乱写了些歪歪扭扭的字,硬着头皮把卷子交了上去。
两人刚回到客栈,就有一个人过来,悄悄透露主考官的意思:“谁要是能拿出三百贯铜钱,就能稳稳地得第一名。”
赵文轩一听,火冒三丈:“呸!没想到这小小的地方也这么腐败!我宁愿娶丑女,也不会花钱买名次。”
那个人灰溜溜地走了,孙耀却急忙跟了出去。两人在门外小声嘀咕了好半天,孙耀回到屋里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放榜的时候,孙耀竟然得了第一名。赵文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排在了最后一名。看来,那个丑女要和自己配对了。
一想到那丑女的模样,赵文轩就觉得恶心,好像吞了一只苍蝇。
赵文轩找到孙耀,商量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孙耀冷笑着说:“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想让我放弃那个天仙美女?没门儿!”
孙耀不肯解开缆绳开船,赵文轩没办法,只好躲到了桃林里。结果,衙役把整个岛都搜遍了,抓住了赵文轩,还警告他:“你既然报名参加考试,就得听从衙门安排的婚姻。要是敢违抗,就把你终身监禁。”
第三天,地方官开始按照名次给男女配对成婚:孙耀是第一名,配第一美女;赵文轩是最后一名,必须娶最丑的丑女。
每对新人都在当晚举行了婚礼,赵文轩无奈,只好走进了洞房。他闭着眼睛,揭开了新娘的盖头。
等他睁开眼睛时,却大吃一惊,原来新娘竟是那天穿着粗布水红衣衫的美女。在闪烁的烛光下,这女子显得更加妩媚动人。赵文轩以为自己在做梦,咬了咬手指,感觉到疼才相信这是真的。
但他又想,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是官员配错了?那女子见新郎长得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心里也很高兴。
她见新郎一脸惊讶,就说出了真相:“我本来是排在第一名的,可是因为我家里穷,主考官派人来要三百贯祝贺钱,被我给轰走了。
他怀恨在心,就把我排到了最后一名。”赵文轩听了,仰天大笑:“这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要是当初我花钱买了第一名,咱俩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新娘也感慨地说:“是啊,这世上的事情,很多都是黑白颠倒的。就算是这远离尘世的桃夭村,也不例外。
不过,正直善良、老老实实的人,最后总会得到幸福的。”这一夜,洞房花烛,才子佳人,两人亲密地聊了一整晚。
第二天,赵文轩去找孙耀商量回家的事。来到孙耀的洞房门口,却看见孙耀手托着下巴,目光呆滞地望着门前的桃花发呆。赵文轩连喊了三声,孙耀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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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昨天晚上,孙耀的新娘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走进洞房。孙耀迫不及待地揭开新娘的盖头一看,吓得差点昏过去。他的新娘竟然是那个豁嘴丑女。
他赶紧去找负责配对的官员,问是不是搞错了。官员说没错,这丑女和孙耀一样,也是花钱买的第一名。
只不过,她花的钱更多,出了一千两银子,买了个第一美女的名次。男的第一名配女的第一名,这是理所当然的。
当孙耀知道赵文轩娶的是那天见到的布衣美女时,气得当场晕倒。醒来后,他又仰天大笑,接着把随身携带的银子都扔进了大海:“这臭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着有什么用!”
孙耀疯了,光着脚在桃夭村跑来跑去,嘴里喊着:“臭钱啊——你害了我——”后来,赵文轩夫妇划船把他送回了老家。
第二年,京城举行科举考试,赵文轩一举考中了状元。当朝宰相想把自己的独生女儿许配给他,赵文轩如实说:“我家里已有妻子,实在不能答应您。”皇上见他有才有德,不久就派他做了江南八省巡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