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戏梦
在宋朝,繁华的汴京有一户人家,主人是陈员外。陈员外为人仗义疏财,乐善好施,在汴京城里口碑极佳。他还有个特殊的癖好,对皮影戏痴迷得如痴如醉。
陈员外的独子陈念祖,自幼受父亲熏陶,对皮影戏的热爱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的他,时常在自家宽敞的庭院里,借着斑驳的树影,摆弄着自制的简易皮影道具,模仿着戏里的人物,有模有样地唱念做打。那惟妙惟肖的表演,常常引得家中的下人们忍俊不禁,纷纷驻足观看。
随着陈念祖渐渐长大,这份痴迷不仅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愈发浓烈。陈员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深知皮影戏虽好,却难以支撑起家族的庞大产业,长此以往,儿子怕是会荒废家业。为了让儿子收收心,陈员外四处托人说媒,终于为陈念祖寻得一位佳人——苏绣娘。苏绣娘出身书香门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温婉,知书达理。
成亲那日,汴京城里热闹非凡,陈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陈念祖虽满心不情愿,但在父亲的威严之下,也只能乖乖就范。新婚之夜,苏绣娘看着一脸落寞的陈念祖,轻声说道:“相公,我知你喜爱皮影戏,日后闲暇时,我们一同研究便是,只是莫要误了正事。”陈念祖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苏绣娘,没想到她竟如此通情达理,心中对她的好感不禁多了几分。
婚后的日子,苏绣娘温柔体贴,将家中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时常陪伴陈念祖一起摆弄皮影,听他讲述戏里的故事。陈念祖也被苏绣娘的温柔善良所打动,两人的感情逐渐升温。不久之后,苏绣娘便有了身孕,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之中。
孩子出生后,陈念祖初为人父,心中满是欢喜。然而,皮影戏的魅力实在太大,他始终难以割舍。一天,陈念祖带着年幼的儿子去赶庙会。庙会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杂耍、小吃琳琅满目。陈念祖抱着儿子在人群中穿梭,突然,一阵熟悉的皮影戏唱腔传入他的耳中。他瞬间被吸引,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来到皮影戏台前,陈念祖完全沉浸在了那精彩绝伦的表演之中,手中的儿子何时哭闹都浑然不觉。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好心提醒他:“这位公子,你家孩子哭得厉害呢!”陈念祖这才回过神来,可目光依旧舍不得从戏台上移开,只是随意地哄了哄儿子,便又继续痴迷地看着皮影戏。
回到家中,陈念祖脑海中还一直回荡着戏里的情节,兴奋得整夜未眠。他在院子里支起皮影戏台,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惊扰了家人。苏绣娘被吵醒,无奈地起身,走到院子里劝道:“相公,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陈念祖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苏绣娘的话充耳不闻。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念祖对皮影戏的痴迷愈发不可收拾。他开始频繁地与城中的皮影戏班往来,甚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跟着戏班四处演出。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家人时,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陈员外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逆子!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管,竟要去跟着戏班四处漂泊,成何体统!”苏绣娘也满脸泪水,苦苦哀求道:“相公,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和孩子想想啊,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然而,陈念祖心意已决,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偷偷收拾好行囊,跟着戏班离开了家。从此,音信全无。
陈员外得知儿子离家的消息后,急火攻心,当场就病倒了。苏绣娘一边照顾病重的公公,一边独自撑起家中的生意,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她每天早早起床,处理家中的事务,还要应对生意场上的各种麻烦。面对公公的唉声叹气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她始终咬牙坚持着,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员外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最终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苏绣娘望着空荡荡的家,泪水止不住地流。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一年后的一天,陈念祖突然回到了家中。他衣衫褴褛,面容憔悴,仿佛经历了无数的沧桑。看到父亲的灵位,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痛哭:“爹,儿子不孝,让您失望了。”苏绣娘听到哭声,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陈念祖的那一刻,她的眼眶红了,但她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是默默地走上前,递给他一条毛巾,轻声说道:“回来就好,先洗把脸吧。”
陈念祖在家中休养了一段时间,苏绣娘对他悉心照料,关怀备至。然而,皮影戏的诱惑再次让陈念祖难以抗拒。不久之后,他又一次跟随戏班离开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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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陈念祖的旅途并不顺利。在一次赶路途中,他们遭遇了强盗。强盗们手持利刃,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戏班众人吓得四处逃窜。陈念祖也想逃跑,却被强盗盯上。混乱中,他被强盗打断了一条腿,疼得昏死过去。
等陈念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客栈里,戏班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他心中懊悔不已,拖着受伤的腿,艰难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中,苏绣娘看到陈念祖狼狈的样子,心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急忙将陈念祖扶进屋里,为他请来了郎中,又日夜悉心照料。在苏绣娘的精心护理下,陈念祖的伤势逐渐好转。
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妻子,陈念祖心中充满了愧疚。他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家人,打理好家业。苏绣娘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温柔地说道:“相公,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如今家中的生意虽大不如前,但我们一起努力,总能慢慢好起来的。”
从那以后,陈念祖收起了对皮影戏的痴迷,开始专心打理家业。在他和苏绣娘的共同努力下,陈家的生意逐渐有了起色。日子一天天平静地过着,陈念祖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曾经在戏台上的日子,但他知道,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多年后,陈念祖和苏绣娘都已到了晚年。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两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陈念祖望着院子里那棵曾经陪伴他度过童年的大树,感慨万千:“绣娘,这些年多亏有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苏绣娘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说道:“相公,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当年你被强盗打伤,是我暗中安排的。我实在不想失去你,也不想这个家就这么毁了。”
陈念祖听后,微微一愣,脸上并没有露出愤怒的神情。他静静地看着苏绣娘,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不怪你,其实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皮影戏虽好,但家人和家业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陈念祖早早地起了床。他翻出了多年未动的皮影戏道具,精心地扮上戏装。在院子里,他独自唱了一整天的皮影戏。那熟悉的唱腔,仿佛又将他带回了那段痴迷的岁月。
当晚,陈念祖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一生,有过痴迷,有过悔恨,有过波折,但最终,他在家人的爱与包容中找到了归宿。而他和苏绣娘的故事,也在汴京城里流传开来,成为了人们口中一段关于爱与坚守的佳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