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棒打鸳鸯是好事

 

民间故事:棒打鸳鸯是好事

“爹,你这是给谁挖的坟?”

大山深处的一片树林间,刘秋月不解的看着刘猎户挖的大坑,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呼,别说那些没用的,还不赶紧下来帮忙。”

抹了把头上的汗,刘猎户招呼了一声。

“哦哦。”

刘秋月将袖子撸起,露出洁白的小臂,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她虽身为女子,可平时也会跟着父亲刘猎户上山打猎,身手虽说比不得刘猎户,但比那些普通姑娘家确实强上不少。

两人又挖了一会儿,刘秋月忍不住开口问道:“爹,你说修文哥会回来娶我吗?”

听到冀修文这个名字,刘猎户挖坑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回答刘秋月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隔壁村的李二牛喜欢你很久了吧,以前我总觉得他们家里穷,可最近发现他人还不错,找个黄道吉日你就嫁过去吧!”

“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刘秋月一下子就急了,放下镐头问道:“你不是已经答应把我许配给冀修文,怎么又让我嫁给李二牛?这不是让我背叛修文哥吗?

我不要,我要等修文哥回来。”

刘猎户没有搭理女儿的抱怨,看坑挖的差不多了,麻利的爬上去朝树林深处走去。

刘秋月疑惑,她感觉这几天刘猎户一直神神秘秘的,问他又不肯说,现在又莫名其妙的来这挖起了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刘秋月胡思乱想之际,刘猎户拖着个棺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然后将棺材推进了坑里。

他又找来一些酷似人类的兽骨,在棺材底部摆出了一个人的形状,然后盖上棺盖,填好土,做了一个小坟包。

一切弄好,刘猎户从旁边找了块石碑,刻上了“刘秋月之墓”几个字。

见到这一幕的刘秋月整个人愣住了,她有些生气的开口:“爹,我还没死呢,你怎么就咒起我来了?”

刘猎户看了自家女儿一眼,摇摇头。

“秋月呀,听为父一句劝,那个冀修文你还是趁早忘了的好,老老实实回去嫁给李阿牛,不然我们俩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父亲说的认真,刘秋月也收起了自己的脾气。

她父亲是山中数十年的老猎人,为人精明的很,绝不可能无的放矢。

看刘秋月没有说话,刘猎户深深叹了一口气。

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幸……

半个月前他在山中打猎,忽听山林之中有恶虎咆哮。

刘猎户心下一惊,这附近有许多村民,如果让老虎进了村子,定会造成不少伤亡。

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山中打猎,曾经也对付过老虎,自然不会害怕。

刘猎户不敢犹豫,确定身上弓箭没有问题后,身手矫健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刘猎户在一棵大树后面停了下来。

他偷偷探出身子,发现前方不远处正有一头斑斓猛虎,在一棵大树下面不停的打转。

而那棵树上,正有一位书生在瑟瑟发抖。

想来是那书生路过此地,突然被老虎盯上,集中生智的爬上了树,才幸免于难。

可老虎似乎并不想放过他,于是一人一虎便僵持了下来。

刘猎户瞅准机会,弯弓搭箭,只听“嘭”的一声,珙弦发出猛烈的震颤,弩箭像流星一样射了出去,正中那老虎的前腿。

老虎愤怒的朝着刘猎户所在的方向吼了几声,可前腿受伤让他行动不便,只能一点点往那边挪。

刘猎户又射出速发弓箭,将老虎击毙当场。

待老虎彻底不再动弹,那书生才缓缓从树上下来,朝着老虎的尸体猛踢了几脚。

“你个畜牲,刚刚不是想吃我吗,你起来呀,你倒是起来呀。”

书生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似乎杀掉老虎的人是他一样。

发泄了一会情绪,那书生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急忙躬身向刘猎户施礼道谢。

“小生冀修文,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多谢这位老汉出生相救,感激不尽。”

刘猎户摆摆手,“我也只是路过,即便没有你也会杀掉这头猛虎,冀公子不必太放在心上。”

说完他上前取下老虎身上的弩箭,然后拎着老虎尸体转身便要离去。

冀修文见状急忙跟了上去,“老汉留步,如今天色已晚,我若继续赶路的话恐怕还会遇到豺狼虎豹,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在你家小住一晚,小生感激不尽。”

刘猎户踌躇片刻,有些为难的开口道:“我家里实在有些简陋,恐怕怠慢了冀公子。”

“不妨事,不妨事,我也只是一介书生,有什么可介意的。”

刘猎户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便跟我来吧。”

“那就多谢老汉了,还不知老汉怎么称呼?”

“老朽姓刘,你叫我刘老汉便是……”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刘老汉家。

“秋月,家里来客人了,你去把这只老虎处理一下,在烧两个好菜,温一壶酒,我要与冀书生痛饮一场。”

“知道啦,爹,”

不多时,一位身穿麻衣的姑娘从屋内走了出来,伸手接过刘猎户手里的老虎便去了院中一角。

冀修文看到刘秋月后眼前一亮,她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杏眼如盈盈秋水,仿佛会说话一样。

虽然穿的普通,可也难掩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

又见刘秋月动作麻利的给老虎开膛破肚,扒皮切肉,十分熟练。

真是位既漂亮又能干的好姑娘。

冀修文心中感叹一句,跟着刘猎户后面进了屋。

两人没聊多久,刘秋月就端着做好的饭菜走了过来,席间几人推杯换盏,聊的好不快活。

兴许是多喝了几杯酒,冀修文脸颊通红,大脑也有些迷糊。

他起身想去厕所,可一个站立不稳便向旁边倒去。

刘秋月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接住了他。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冀修文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刘秋月的敏感部位。

他以前在村里就是个穷书生,根本没有姑娘愿意搭理他。

如今第一次感受到年轻女子身体的柔软,让冀修文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再加上可能刚喝过酒,给他壮了些胆子。

冀修文刚站稳身子,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刘猎户身前。

正喝着酒的刘猎户大惊,急忙伸手去扶冀修文。

“冀公子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再说。”

冀修文不为所动,坚持跪在地上。

“刘猎户,白天你救了我,如今又给我酒菜,说是我冀修文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如今小生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刘猎户一定要答应。”

发现怎么都拽不起来跪着的冀修文,刘猎户也不再强求。

“冀公子,我与你萍水相逢,一切都是个缘字,没什么谢不谢的。

有什么事你可以起来再说,如果老朽办得到,自然不会拒绝。”

冀修文心中一喜,偷偷瞄了站在一旁的刘秋月一眼,有些紧张的说道:“刘猎户,我想娶秋月姑娘为妻,还望你能成全。”

冀修文直接一头磕了下去。

刘猎户愣了一下,而刘秋月则满脸通红地跑进了卧房。

反应过来的刘猎户皱着眉道:“冀公子,你能看上我家小女是她的福气,只是我们穷乡僻壤的,而且小女又不识字,恐怕配不上你。”

“刘猎户言重了,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的,他日若我真的考个一官半职,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回来娶秋月姑娘为妻,还望您老人家成全。”

刘猎户还想再劝,只听房间里刘秋月滴滴咳了一声。

刘猎户了然,他闺女这是答应了。

当初刘秋月第一眼看到冀修文石就被他的容貌所吸引。

身姿挺拔,眉清目秀,皮肤白皙,比那些她同龄的男孩不知好看了多少。

想来也不奇怪,冀修文每天坐在房间里读书,什么活都不用干,不养的白白胖胖才不正常。

刘猎户思索片刻,点头应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也不能棒打鸳鸯。”

他伸手扶起跪着的冀修文,“就如你所说,如果哪天你真的高中状元,那我便将女儿嫁给你。”

冀修文大喜过望,“多谢刘猎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请再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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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刘猎户并未阻止,这一拜是他应受的。

里屋的刘秋月听到父亲答应后,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幸好她还记得女孩子要矜持,虽然现在很想出去,不过还是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

当晚,刘猎户将柴房收拾了出来,让冀修文暂时居住。

怕他晚上着凉,刘秋月特意多送去了一床被子,两人又在柴房里说了许久的话,刘秋月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刘猎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摇曳的烛火照的他脸上阴晴不定,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冀修文在刘家住了两天,期间刘秋月与他几乎形影不离,两人的感情也迅速升温。

若不是刘猎户在一旁看着,恐怕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们早做了。

眼看着再不走就要误了科举,冀修文只能依依不舍的告别刘秋月,踏上进京之路。

临走前,刘秋月将一个小布包偷偷塞给冀修文。

“这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的银子,你拿着路上花,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刘秋月凑近冀修文,在他耳边低声道。

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包裹,冀修文眼中满是感动。

“秋月,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阵,直到太阳日上三竿,冀修文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刘秋月以为自己做的隐秘,殊不知刘猎户早已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

他打猎十几年,如果没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恐怕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刘猎户感叹一句,背上自己的弓箭转身朝深山走去。

冀修文哼着歌走在山路上,想到与刘秋月相处的这几天,他嘴角忍不住上翘。

虽然是粗鄙了些,不过模样还算俊俏,娶回家父母应当也不会说什么。

砰!

啊——!

正当他在脑海中幻想着未来时,树上突然掉下一个东西砸在了他头上。

冀修文吓得尖叫一声,身子猛地往旁边闪去。

他的动作使得头顶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冀修文定睛看去,发现砸在他头顶的竟是一只没长大的小麻雀。

地上的小麻雀扑腾了两下翅膀,显然是刚出生不久,还不能自由行动。

冀修文抬头,果真见到树梢上有一个麻雀窝,想来这小麻雀正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该死的东西,居然敢吓我。

冀修文骂了一句,一脚踩在了小麻雀身上。

可怜那小麻雀还没来得及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已经成了张肉饼。

呸!

又吐了口唾沫,将血肉模糊的小麻雀踢到路旁,冀修文转身扬长而去。

心情还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就在冀修文走后不久,刘猎户从一棵树上利索的滑到地上,站在了他刚刚踩死小麻雀的那个位置。

看着冀修文消失的方向,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不知站了多久,刘猎户似乎下了某种决心,随后大踏步转身离开。

那天以后,他每天都会拿着各种工具上山,要到傍晚才回家。

每次都是两手空空。

刘秋月猜测他父亲一定不是上山打猎。

以她父亲的本事,绝不可能空手而归。

“爹,您这一天天的去山上都干嘛?”

刘秋月好奇的问道。

“这你就别管了,等你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刘猎户并未过多解释,依旧是每天天不亮就上山,直到傍晚才归家。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十多天,刘猎户突然让刘秋月随他一起上山,说是有事情要交代。

两人一起来到一处幽密的树林,这里算是大山比较深的地方,而且时常会有野兽出没。

如果没有刘猎户这样的老猎人领路,一般人绝不敢轻易踏足。

放下背着的工具,刘猎户招呼刘秋月开始挖坑,

起初刘秋月不明所以,可将坑挖好后,才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墓地。

更让刘秋月惊讶的是,刘猎户居然是给她立的墓碑。

在刘秋月的再三追问下,刘猎户终于将自己看到冀修文的另一面说了出来。

“被老虎追赶时他吓得瑟瑟发抖,但在老虎身亡时拳打脚踢,足以见得这个人牙眦必报的性格。”

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刘猎户慢慢给刘秋月解释。

“可这又不能说明什么,他只是个书生,刚刚脱离危险,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又怎么了”

刘秋月不为所动,努力帮冀修文辩解。

“这件事确实说明不了什么,可他居然对着无辜的麻雀下此毒手,我一个在山东十几年的老猎人都没有这么歹毒的心肠,他却眼都不眨的将麻雀踩死,足以见得此人的心狠手辣。”

或许是觉得这些理由还不够,刘猎户接着说道:“他口口声声将报答我们刘家挂在嘴边,可说出来的都是空话,没有一点实际意义。

你爹我并不是图他什么,可这种人属实心术不正,你还是断了与他结婚的念头吧……”

刘秋月虽心有不甘,可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但她始终相信,冀修文不是这样的人。

最终在刘猎户的主导下,刘秋月与隔壁村的李二牛不情不愿的结了婚。

她虽然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冀修文,可也不敢违背刘猎户的意思。

刘秋月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去世,完全是冀修文是刘猎户一个人把她抚养成人。

刘猎户拥有这一身的本领,再续个贤一点都不是问题,可他顾及刘秋月的感受,一直都是一个人过。

所以刘秋月从小到大都很听刘猎户的话,哪怕她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嫁给李二牛。

好在李二牛虽然长相平平,但为人憨厚老实,是个知道疼老婆的人。

刘秋月嫁过去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慢慢的也就接受了李二牛。

日子一天天过去,冀修文没有任何音讯传来,刘猎户也慢慢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可两年后的一天,刘猎户正坐在院中晒着太阳喝酒,突然听到村外敲锣打鼓声响成一片。

他正好奇怎么回事时,那群人却来到了他家门口。

一个身披红绸的人翻身下马,三两步来到刘猎户身前,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刘猎户,这两年我一直在京城打拼,终于混出了点名堂,今天正式来向秋月提亲,希望您能把她嫁给我。”

冀修文说着便往屋里走,眼中隐隐有期待之色。

刘猎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想起了当年的事。

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冀公子呀,没想到你还记得小女,可惜她没有这个命呀。”

刘猎户面露悲切之色,哽咽着开口。

“就在你走后不久,小女因对你太过思念,相思成病,没多久便去世了。”

“什么?”

冀修文脚步猛然一顿,有些错愕的转头看着刘猎户。

“你说的是真的?”他语气之中满是不可置信。

“关乎小女的生死大事,我怎么敢信口开河。”

“我不信,除非你带我亲自去看看秋月的坟墓。”

冀修文仍旧不相信刘猎户的话,坚持要看刘秋月的墓地。

刘猎户并没有在解释什么,转身带着众人朝山上走去。

他带着冀修文来到当年埋好的墓碑前,红着眼圈说道:“这就是小女的埋身之地。”

看着那已经有些年头的墓碑,冀修文心中怀疑消退了许多,但他还是不死心,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来人,给我挖坟。”

在原地站了片刻,冀修文便要吩咐手下挖坟。

“冀公子,这可使不得,你这样会惊扰到亡魂,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冀修文完全不理会刘猎户的话,吩咐手下直接挖坟。

没有亲眼看到刘秋月的尸体,他怎么都不甘心。

如果人真的死了,那大不了再重新埋回去便是。

刘猎户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冀修文带来的人给牢牢控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挖坟。

不消片刻,一口有些破旧的棺材就被众人挖了出来,冀修文命人掀开棺盖。

下一刻,棺材里那已经风化的不成样子的骨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骨头已经没了原本的形状,但仍旧能大致判断出里面是个人。

这下冀修文车底相信刘秋月已死的事实,命人将坟堆重新埋好,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一行人刚走没多久,刘秋月悄悄从树后走了出来。

“爹,幸亏我当年听了您的话,否则如果真的要嫁给了冀修文,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刚刚刘猎户特意让她躲在树后,特意说出挖坟会惊扰亡灵的事,结果冀修文仍旧没有丝毫犹豫,坚持要挖坟,足以见得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如果哪天有人得罪了他,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刘猎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有些人看上去是人,其实他们只是披着人的外衣,内心比豺狼虎豹还要险恶。”【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