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神偷被偷
清朝末年,在京城出了个神偷,名叫周黑虎。他身材矮小,长相普通,可那两根手指头却灵活得像两条灵动的蛇,眨眼间就能从关着毒蛇的笼子里夹出几个鸡蛋,神不知鬼不觉。
他用的刀片是把铜钱放在铁轨上,让火车碾压制成的,锋利得很,跟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就能划开别人贴身的衣物,却连一点皮肉都不会伤到。
就因为周黑虎这“偷技”高超,“活儿”干得漂亮,被同行们推举为京城一带的大当家。
周黑虎成了大当家后,平日里有徒弟们孝敬,一般很少出远门。偶尔去去天津、上海这些地方,干上一两桩大买卖。一方面是为了撑撑自己的门面,另一方面也是向当地同行展示实力,免得自己手下的人在抢生意的时候受欺负。
这一年中秋,周黑虎又来到了天津。他先给当地的孙掌柜递了帖子,孙掌柜赶忙派人回帖,还说要请他到天津最有名的茶馆——雅韵阁喝茶。
一见到周黑虎,孙掌柜双手抱拳,满脸热情地说道:“周大当家的,久仰大名啊!您来到敝地,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
周黑虎心里明白,孙掌柜这么客气,是怕自己在天津闹出太大动静,那些达官贵人要是丢了贵重东西,肯定会把账算到孙掌柜头上。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孙掌柜站起身,轻轻拍了几下手掌,茶馆的伙计走进来,打开一个精美的锦盒,拿出一包毛茸茸的绿茶。
孙掌柜笑着介绍说,这是女儿茶,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周黑虎喝过不少好茶,可女儿茶还是头一回听说。伙计一边清洗茶具,一边讲解:“这茶吸收天地精华,受云雾润泽,喝了能延年益寿,而且是由未婚女子用体温一点点烘干的……”
没一会儿,女儿茶泡好了,满是白绒毛的绿叶慢慢舒展,在水中上下浮动,热气腾腾,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直沁心脾。周黑虎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端起来一口喝光!孙掌柜举起茶杯,说道:“周大当家的,请!”
可周黑虎却没举杯,突然一拍脑袋,说:“哎呀,你看我这记性,第一次和孙掌柜见面,竟然忘了带见面礼,真是的,真是的……”他突然手指窗外:“你看那是什么?”
孙掌柜抬头一看,对面是一家书馆,门口贴着一张报条:“李润今日说‘单刀赴会”。周黑虎说:“孙掌柜稍等片刻,周某去去就回。”
书馆里坐满了人,热闹得很,端茶递毛巾的伙计在人群里穿梭。周黑虎眼睛一扫,径直挤到一个最豪华的包间旁边。不一会儿,说书的设了个悬念,停了下来,收钱的小伙计端着盘子挨个收钱。
周黑虎侧耳细听,听到小伙计在包间里说着感谢赵老板之类的话,心里就有了底。小伙计刚出来,他就踱步走了进去,装作惊讶地说:“哟,这不是赵兄吗?在哪发财呢?”赵老板一愣,周黑虎走上前,递上一根哈德门香烟,“啪”地一下打开火机给赵老板点上。赵老板抽着烟,满脸疑惑:“你是?”
周黑虎不紧不慢地回答:“在下刘福生,和赵兄做过生意,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赵老板不好意思地“嗯、嗯”应着,周黑虎又拍了拍旁边赵老板的小儿子:“小家伙,都长这么高了!”说着弯腰在孩子脑门上亲了一口,转身笑着退了出来。就在递烟点火的这一会儿,周黑虎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赵老板内衣口袋里那块沉甸甸的金表。
回到茶馆,桌上的女儿茶还冒着热气。周黑虎献上金表,笑着说:“孙掌柜,让你久等了,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孙掌柜大吃一惊,没想到周黑虎这么快就做成了一笔“买卖”,连连惊叹:“温茶盗金表!果然厉害,厉害啊……”周黑虎哈哈大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出了茶馆,周黑虎叫了辆黄包车回旅店。下车付钱的时候,他一下愣住了,皮夹子里的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棒棒糖,正是刚才赵老板儿子嘴里含着的那根!周黑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堂堂大当家,竟然栽在一个小孩子手里。周黑虎派人给孙掌柜送去一封感谢信,就灰溜溜地回了京城。
后来,周黑虎才打听清楚,原来那个“赵老板的儿子”其实和赵老板年纪差不多大,是个叫王强的高手,绰号“小神童”。因为他天生矮小,皮肤白皙,稍微打扮一下就像个孩子。
孙掌柜花了大价钱,托人把他请来专门对付周黑虎。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周黑虎是什么人,哪能咽下这口气?回到京城后,他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苦练手艺。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把这面子挣回来!
七八个月后,周黑虎给孙掌柜下了一道战书,指名要和“小神童”单挑。说上次是自己不小心着了道,这次要再决高下。要是自己输了,以后再也不踏入天津一步;要是自己赢了,孙掌柜就得给他让出一块地盘……战书约定,三天之内,谁能盗得珍宝阁的“夜明珠”,谁就算赢。
珍宝阁是西洋人开的一家珠宝行,不仅配备了各种先进的防盗设备,还养了一群打手,想要偷到东西谈何容易!这几天珍宝阁得了中国的稀世珍宝“夜明珠”,更是戒备森严。
周黑虎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就换上一身紧身衣,趴在珍宝阁的屋顶上仔细观察。趴了两个晚上,他发现珍宝阁虽然防备严密,但也有个小漏洞:后半夜有个打手起来撒尿,总会顺手打开一扇窗户,放进些新鲜空气,慢悠悠尿完才关上窗户。对周黑虎来说,这撒尿的这点时间完全足够了,而且这个打手,正是看管“夜明珠”的人之一。
第三天晚上,周黑虎养精蓄锐,两眼放光,悄悄来到珍宝阁。他双脚勾着屋檐,倒挂在窗户上方,趁那个打手转身撒尿的工夫,神不知鬼不觉地钻了进去。他径直来到存放宝物的房间,身子一矮,躲在墙角,一动不动。
那打手撒完尿,进来一头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鼾声如雷。周黑虎从怀里摸出一个迷烟壶,在那几个熟睡的打手鼻子前晃了晃,几下就把他们迷晕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打开保险柜,正要伸手去拿宝物,突然警报声大作!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吓了一跳,哪还顾得上拿宝物,夺门就跑。
周黑虎和几个打手混战在一起,边打边退,好不容易退到了屋顶上,就在他们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床底下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咧嘴一笑,抓起“夜明珠”,轻轻一跃就从另一个窗户溜走了。
这个人正是“小神童”。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周黑虎趁机钻进去的时候,“小神童”一直跟在他后面,他却一点都没察觉。
当“小神童”把宝物拿到周黑虎面前,周黑虎垂头丧气地说:“兄弟智谋远超于我,实在佩服,唉……要不是那该死的警报器,我也得手了。”
“小神童”静静地坐在那儿,眯着小眼睛,也不说话,突然扯出嘴里的烟头,轻轻一弹,几丈开外的一只蚊子顿时被弹得粉碎!
周黑虎一看,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怪不得床边的警报器突然响了,原来人家还有这一手,周黑虎这下彻底服了,连声说道:“得罪,得罪,我周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下算是长见识了!”
再次输给“小神童”,周黑虎羞愧不已,连夜就赶回了京城。
从此,他一改往日的张狂,行事谨慎,为人谦逊,再也没有踏出过京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