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神医断病
清朝光绪时期,江苏泰州府有户济安堂。
蓝家世代行医,开设的济安堂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
传闻祖上曾是宫中御医,有“诊脉医仙”之称。
如今“诊脉医仙”这个称号落在了老太爷蓝之章手中,已经是第七代了。
然而半年前,七十来岁的蓝老太爷不慎摔了一跤。从此一病不起,一直躺在床上靠人服侍着。
病情时好时坏,起伏不定,终于在一个秋天的夜晚走了。
蓝家家族庞大,上上下下百十口人连哭了半个月的丧,一直到寒冬降临,才将丧礼走完了整个过程。
蓝老太爷生前丧偶。快七十的时候在乡下新娶了个小媳妇。
说这小媳妇小,是因为她才二十出头,正是桃李年华,名唤子兰。
娶这小媳妇的时候,家中无人敢质疑。现在蓝老太爷走了,家中和外人都在说三道四。
“听说了吗?蓝 老太爷刚走,他养在乡下的小续弦就被蓝家接来府中了。”
“怎么没听说,城中都传遍了。”
“娶个年纪这么小的媳妇,也不怕他那几个儿子把他棺材板给掀了。”
“只怕这小续弦,日子不好过啊。单说这些年主持府中中馈的主母,就不见得能让她安生了。”
刚到城中的子兰,没有让人将她直接送到府中,而是来到了城里的济安堂。
一只脚刚迈进医馆门口,就有几个人从后边挤进来,随即听到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死人了,济安堂杀人命啊。”
门口,一名老妪拄着拐杖抹着眼泪蹒跚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大汉用担架抬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跟进来。
医馆内的病人被这阵势吓得四处散开,中间腾出了一块空地。
将担架放在中间空地上。
老妪将拎着的几包中药往地上一砸:“我苦命的儿啊,走着进了这家医馆的门,如今是要横着出去啊。”
“这家医馆到底是治病还是谋财,你们蓝家为什么要挣这种昧良心的钱。”
医馆的王管事赶忙出来平息这场吵闹:“钱婆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抬着你儿就来闹事?”
“我闹事?”钱婆子愤愤地将手中拐杖往地上一杵。
“我儿自打昨日吃了你们开的中药,如今是有气出没气进,你还说我吵闹?今日不给我个说法,我定要闹到官爷那去,看衙门给不给我做主。”
“哎哟喂,您老人家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在这里哭天抢地的。”
淡定地让药童将洒落地上的中药收拾起来,拿到后堂给坐诊的大夫检验。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男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只剩一口吊着了。
“这是谁开的药方?”
蓝家三房的大少爷蓝世文走了出来:“是我开的。药方没有开错。”
“没有开错为什么我儿吃了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钱婆子大声哭喊,一边索要赔偿,一边扬言要去衙门告状。
一片吵闹之中,谁也没有注意。
子兰悄悄地走到那个男子身旁。拿起他的手腕号了号脉,随后从自己发髻上取下几根银针。
再解开那男子的衣裳,速度飞快地将银针刺入他胸前的膻中穴和中府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等钱婆子发现时,她已经施针完毕,将银针别入了发髻中。
钱婆子冲过来推搡她:“你是谁?你做了什么?是不是给我儿下毒了?”
钱婆子目 呲欲裂,恨不能啖她一口血。
子兰紧退一步,还有空拂了拂鬓边散乱的发丝。钱婆子推了个寂寞。
众人的眼光随之都落到她身上。
“这位大娘,药方没有写错,抓的药材也没有问题,是你错了。”子兰声音淡淡地说。
“胡扯,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莫在这里信口雌黄。”
子兰轻掩小嘴,口吐如兰:“你儿子时常胸闷气短,喘气不匀,又觉胸中疼痛难忍,夜难成寐。你为了减轻他的不适,私自给他加了其它理气止痛的药材。”
“虽然缓解了他的疼痛。但他的病乃寒证,你加的药材也是寒性。两寒相合,导致他的病情加重。”
“胡扯,我怎么可能给他乱加药材。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反正是你们让我儿病成如今的样子。走走,这便去衙门,我要告官,要赔偿。”
“大娘,陪你去衙门自是没有问题,只是去了之后,你是要挨板子的,你确定要去吗?”
钱婆子一看讨不好,转身往儿子身上一扑:“天爷啊,我们才是受害人,反要被他们指责冤枉。”
自知此事不能如愿,钱婆子一脸便秘之色。
子兰继续说:“大娘家里一定还有剩余药渣吧。不如我们一起去取了来上衙门。又或者让衙役上你家去取。一查便真相大白了。”
(文中医术医方施针,皆为虚构,万勿搬用。请专业人士口下留情。)
钱婆子神色慌张,没了底气。
“只怕我儿经不起这样折腾!”
“那便不去了?”
“我已经替你儿施了针,你回家再在那副药方上加上三钱川芎,吃上几日,就能见好了。”
“就当我们倒霉,以后再也不来你们济安堂看病了。”
钱婆子见好就收,骂骂咧咧地带着儿子回家了。
王管事和济安堂一众医师,想要答谢子兰,却已不见她的踪影。
“刚才那小女子是谁,竟能靠把脉就将事情来龙去脉说 的清清楚楚,还给施了针,恐是年少天才,少见的神医啊。”
众人窃窃私语,一时之间,不过半天时间,子兰的事情传遍满城。
来到蓝家门前,等着下人来开大门。子兰带着自己的婢女,就这么傲然站在府前。
得到消息的蓝家子弟全都赶了回来。
看到子兰,蓝家三房的大少爷蓝世文不由放缓了脚步。
“你该喊我祖母。”子兰淡淡地对他说。
抬脚进了院中。
对着一个年纪这么小的长辈,大家都有点手足无措。
蓝家大老爷蓝远南吩咐当家主母安排好子兰的衣食住行,一脸尴尬地离开。
隔日,蓝家上下前往慈恩寺祈福。
领着众人上完蓝家的头香,子兰便像个隐形人一样,挤入后来一堆女眷当中,由蓝家当家作主的男人继续走完过场。
子兰留在禅堂抄写经文。才抄了小半篇,听到正殿那边传来一阵巨响。
正殿塌了。木头砖瓦像滚石一样往下砸,瞬间房梁就塌了。
正在正殿的人慌忙拔腿往外跑。
可是跑不及了,没跑出来的人都不同程度受到了砸伤。
最严重的是二房的一个小孙子。人小,跑得慢,被一根房梁砸中,当场头破血流,被身旁另外几个小孩合力拖了出来。
“勇哥儿。”二房的周氏一看被砸晕的小儿子,吓得晕厥过去。
勇哥儿才四岁,哪经得住重物这么一砸。
好在蓝家出行都带药箱。
蓝家医术最好的大老爷蓝远南和三房少爷蓝世文匆匆赶来。
一看那伤势,都暗道不好。
勇哥儿已经昏迷,满头都是血。蓝世文给他清理伤口。蓝远南拿着银针,刺入勇哥儿的百会穴和上星穴,各三针。
针入人醒,勇哥儿突然挣扎起来,似乎喘不上气来,十分难受。
蓝南远行医多年,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在他准备刺第三针时。
子兰发声了:“您这第三针刺进去,会要他命的。”
只见子兰从外边走了进来。径直坐到勇哥儿床边。摸了摸他的脉,又掀开眼皮看了看。
转头平静地对蓝南远说:“内脏出血,伴有病变,有喘 症。只能随气行方向行针,使气顺畅后出针,不可见血。”
难怪勇哥儿突然喘不上气,原来是有喘 症。
喘症施针,不能见血。
经子兰提醒,蓝南远重新施针。果然不到片刻,勇哥儿悠悠转醒,一口气也顺了过来。只是因着之前施针有误,吐了一口淤 血出来。
子兰悠悠叹了口气:“蓝子章就只教给你这点本事吗?”
蓝南远一愣神,他有点怀疑自己幻听了。
“蓝子章?”她怎么敢?
春雷阵阵,清晨便下起了雨。
南方的雨季,总是让人心情沉闷惆怅。
子兰没有出去,坐在廊栏下看着屋檐成串滴落的雨珠。手边放着一本翻了几页的话本子。
院里的海棠花被雨水敲打的一片片坠落,满地花瓣。
有下人从廊外匆匆进来。
“城中多家小儿得了咳症。老爷让奴婢过来转告老夫人,近日不要出门,以防传染。”
“好端端的怎么会多人得了咳症?”子兰暗暗思量。捻了捻手中的药草,芳香四溢。
转身,向房中走去。恰被过来的蓝世文看见。
起了风,雨刮到廊栏里,扑在脸上凉凉的。
站立便刻。蓝世文转身慢慢离去。
城中得咳症的患儿越来越多了。
这回来找子兰的是蓝南远。想讨论一下病因和诊治。
“恐有牲畜造孽,祸及小儿。”
“牲畜之病,传之百姓?”蓝南远一惊。
子兰微微点头。
“可有法子治愈?现已有蔓延之势。”
“将所有病畜全部烧死,再将所有病患聚到一处治疗。”子兰轻声。
“那么,以何方治疗?”蓝南远诚心相问。
以黄连、黄芩、蒲公英、连翘、板 兰根、金银花、麻黄、杏仁、石膏,搭配鱼腥草、霍 香、大黄、红景天、甘草等。(此纯属虚构,万勿搬用。专业人士请口下留情。)
蓝南远连连点头,是他着相了,一直往深难处治疗,不想最简单的方子反而能起大作用。
起身冲子兰一躬:“南远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母亲身藏绝技。我蓝家一门,医术最为精湛者,唯你莫属。”
“不必如此,你们见我年龄尚小,自然难免轻视于我,只是没想到我却是懂点医术。”
“如若不然,你父亲也不会宁愿身负骂名,也要娶我入门。”子兰悠悠一叹。
蓝南远大窘。
“我自有我的归路,不会长居于此,你们放心便是。”子兰又祭出一枚炸弹。
“怎可如此?你既入我蓝家门,便是我蓝家人。蓝家有义务为你养老送终。”
“不必!此次咳症消除,便是我离开之时,不必寻我。”
蓝南远呐呐而去。
未几,城中诸多患儿痊愈。百姓传闻是蓝家的小续弦开出药方治好的。
患儿父母自发地来到蓝家拜谢,却被告知子兰已云游四方,不知身在何处。
小续弦的医名,便也渐渐流传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