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孽情
清康熙年间,在豫南之地,有个名叫桃源镇的小镇。镇东头有个济世堂,堂主赵郎中,年过半百,为人忠厚老实,医术更是远近闻名。他秉持着医者仁心的信条,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贫苦百姓,都一视同仁,因此在镇上很受敬重。
一个闷热的夏夜,天空中没有一丝风,赵郎中忙完一天的问诊,正准备歇息。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赵郎中起身开门,只见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妇人站在门口,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眼中满是焦急与哀求。
老妇人走进屋内,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对金晃晃的金镯和一支镶嵌着珍珠宝石的簪子。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赵郎中,求求您,给我一副断胎药吧。”赵郎中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连忙扶起老妇人,严肃地说:“夫人,这断胎药事关人命,我怎能随意给人?您有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听听。”
老妇人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家小姐,不慎与外男有染,如今已有身孕。若是被老爷知晓,小姐怕是性命不保啊。这些金银首饰,您只要肯救小姐,都是您的。”赵郎中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坚决地说:“夫人,此事万万不可。我虽为郎中,但也不能违背天理良心。这断胎药,我绝不能给。您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老妇人见赵郎中态度坚决,知道再求也无用,只好收起布包,失望地离开了。赵郎中望着老妇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半年后的一天,镇上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原来是镇西富户钱家的小妾婉娘,上吊自尽了。赵郎中听闻此事,心中一惊,忙向旁人打听详情。这才知道,婉娘与家中的一个年轻仆人暗生情愫,有了身孕。事情败露后,钱家大老爷大发雷霆,将婉娘关在房里。婉娘不堪受辱,最终选择了自尽。
当晚,赵郎中刚入睡,就梦见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身着素衣,满脸泪痕地站在他面前。女子哭喊道:“赵郎中,你为何见死不救?我腹中的孩子何其无辜,你若给我断胎药,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你就是我的仇人!”赵郎中定睛一看,认出女子正是婉娘。他连忙解释道:“姑娘,我若给你断胎药,那是害了你和孩子两条性命。我身为医者,怎可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这时,只见判官模样的人现身,他手持生死簿,严肃地说:“婉娘,此乃你的命数。赵郎中并未做错,你莫要再纠缠。”婉娘听后,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无奈离去。
第二天清晨,赵郎中刚打开济世堂的门,就见一个年轻男子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男子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朝赵郎中打去。赵郎中躲避不及,肩膀重重地挨了一棍,疼得他直冒冷汗。他定睛一看,认出男子是钱家的仆人张生。
张生边打边骂道:“赵郎中,你为何要害死婉娘和我们的孩子?若不是你不肯给断胎药,婉娘也不会死。我今天就是来为她们报仇的!”赵郎中忍着疼痛,大声说道:“张生,你误会了。我若给你们断胎药,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你们。婉娘之死,我也深感痛心,但这绝非我的本意。”
张生根本不听赵郎中的解释,依旧疯狂地攻击着。赵郎中无奈,只好奋力反抗。两人扭打在一起,济世堂内一片混乱。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赶来劝阻。最终,众人将张生制服,并将他扭送到了官府。
在公堂上,张生对自己袭击赵郎中的行为供认不讳。他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与婉娘的爱情故事,以及因为赵郎中不肯给断胎药,导致婉娘和孩子丧命的经过。县令听后,沉思片刻,说道:“张生,赵郎中身为医者,有他的原则。他不给断胎药,并非是要害你们。你因一时冲动,袭击他人,按律当判两年徒刑。”
张生听后,虽心有不服,但也只能接受判决。赵郎中望着被押走的张生,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张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两年后,张生出狱了。他一出狱,就径直来到了济世堂。赵郎中看到张生,心中有些忐忑。他以为张生还是来找他麻烦的,便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然而,张生一见到赵郎中,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赵郎中,我错怪您了。我在狱中想了很多,明白了您的良苦用心。若不是您当年的坚持,我和婉娘的孩子即便生下来,也会遭受世人的唾弃。是您让我免受更多的痛苦,我真的错了。”
赵郎中听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连忙扶起张生,说道:“孩子,你能明白就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说完,赵郎中从柜中取出一些银子,递给张生,说:“这些银子你拿着,重新开始生活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张生接过银子,感激涕零。他向赵郎中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济世堂。望着张生离去的背影,赵郎中感慨万千。他知道,人生的道路充满了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回到家中,赵郎中对妻子说:“我行医多年,不求名利,只求问心无愧。遗人玫瑰,手有余香。我只愿尽自己的本分,为世人排忧解难。”妻子听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她深知丈夫的为人,也一直支持着他的决定。
此后,赵郎中依旧在济世堂行医,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前来求医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用自己的医术和医德,赢得了百姓们的敬重和爱戴。而张生离开桃源镇后,去了远方,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将这段痛苦的经历深埋心底,努力地生活着,心中始终怀着对赵郎中的感激之情。
多年以后,当人们再次提起这段往事时,无不感叹赵郎中的医者仁心和张生的幡然醒悟。这个发生在桃源镇的故事,也在岁月的长河中流传了下来,成为人们口中的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