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白鹭讨口封，老翁说像孙女，夜里传来孙女喊声：放过我

皓月当空，远远地飘来一朵乌云，挡住了圆月，光线顿时暗淡了起来。女子躺在床上，香肩露在外面，透过纱帐，显出朦朦胧胧的美感。

一只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贪婪地盯着床上的女子，嘴角边流出一丝唾液。他的喉结一阵蠕动，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离开了缝隙。

这一个缝隙，是他用刀子捅破了窗户纸形成的。片刻后，一根香伸了进去，男子吹了一口气，缕缕轻烟飘向床帐。

男子走向门，用刀子撬动了门闩，走了进去。他看着被轻烟熏晕了的女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向女子伸出了罪恶的手。

女子猛地睁开了眼，伸出了双手，上面长满了白色的东西，张嘴啄向男子，男子发出了一声惨叫，声音里充满着惊恐，划破了静谧的夜空。

1.

雄鸡唱晓，刚叫了第一声，韶老爹就起床了，明天是孙女讨晨儿的忌日，他要去集市上买一些祭品，祭奠讨晨儿。

他顺着田间小路来到了小河边，天边终于露出了柔弱的阳光，新的一天开始了。一阵微风拂过，水波荡漾，韶老爹感觉到一丝寒意袭来，双手抱在了胸前。

他刚踏上小木桥，一只白鹭飞了过来，落在了桥头上，一身洁白的羽毛闪现着圣洁的光。

忽然，韶老爹眼前一花，白鹭不见了，出现了一名身材修长的女子。女子一袭白衣，飘然若仙，一张小脸，显得那么地精致。

恍惚间，韶老爹出现了幻觉，似乎面前站着的是孙女讨晨儿。她喜欢穿着白色的衣衫，一张小脸总是洋溢着笑容，走起路来衣袖飘飘，像极了一只飞翔的鸟儿。

韶老爹走神的功夫，白鹭姑娘上前几步，轻启朱唇，笑吟吟地问道：“老人家，你看我像人吗？”韶老爹愣住了，有这么问话的吗？不过，片刻后他反应了过来，这是白鹭在向他讨口封。

他脸上的皱纹展开，露出了笑容，点点头说：“像，像人，太像我的孙女了。”白鹭姑娘笑了，笑容像蜜汁一样在空气里荡漾，空气里透出甜丝丝的味道。她问道：“老爷爷，你的孙女在哪里？我想见她一面。”

韶老爹脸上的皱纹瞬间收缩了起来，露出悲伤的神情。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沉重地说：“她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长眠在青山上了。这不，明天是她的忌日，我今天赶集，就是买一些祭品，明天上坟祭奠她一番。”

白鹭姑娘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柔声说：“不好意思，老爷爷，我不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实在太冒昧了。”

韶老爹摆摆手说：“不知者不为罪，怪只怪，我的孙女长得太漂亮了，引起了歹人的关注，也怪我没有保护好她。”说着话，他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白鹭姑娘惊讶地问道：“老爷爷，听你的意思，你的孙女是被坏人害死的，是不是？”韶老爹点点头，心里满是苦涩，脑海里浮现出往事。

2.

大约十年前，秋高气爽，韶冬远准备好牛车，妻子柳氏抱着讨晨儿坐上牛车，他们要去州城，给岳父拜寿。韶冬远跳上牛车，对韶老爹说：“爸，我们走了，你独自在家，要紧闭门户，过几天我们就回来了。”

韶老爹挥挥手说：“你们一路顺风，有石头守护着门户，不会有事的。”石头是一条狗，一大早到山上遛弯去了。韶冬远点点头，扬起鞭子吆喝着老牛上路，讨晨儿却大哭了起来，吵闹着要跟着爷爷。

讨晨儿还不到五岁，平常很乖巧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啦？柳氏将她抱在怀里哄着，她却一味地挣扎着，大哭着说不跟爸爸妈妈走，留在家里跟着爷爷。韶远山呵斥，韶老爹拿着甜糕哄劝，讨晨儿就是不听。

韶老爹只好说：“她不愿去，你们就把她留下来吧。”他抱起讨晨儿，讨晨儿搂着他的脖子，不哭不闹了。

韶冬远又一次扬起鞭子，吆喝老牛上路，石头从山上回来了，挡在老牛的面前，吼叫着，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这也是从来没有的事情。老牛被吓唬住了，不敢跨前一步。

韶老爹大声呼唤着石头，要它让开，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它不听。韶冬远大声呵斥着，他越是呵斥，石头叫的越是凶。韶冬远恼羞成怒，扬起鞭子抽向石头，石头挨了一鞭子，疼得猛地跳跃到一边，韶冬远一抖缰绳，老牛跑了起来。

石头在后面追着牛车吼叫着，追了几十丈，一直追到山岗上，它才回来。韶老爹发现它双眼赤红，问道：“石头，你这是怎么啦？为何如此反常呢？”石头朝着他呜咽了一声，趴在走廊上，安静了下来。

过了几天，韶老爹听见山岗上传来石头的叫声，他抱着讨晨儿走了出来，只见山岗上下来一辆牛车。他还以为是儿子儿媳回来了，仔细一瞅，牛车上坐着几个男人。

几个人赶着牛车到了他家门口，牛不是他家的老牛，车也不是他家的车，车上放着两具尸体，一个是韶冬远的，另一个是柳氏的。

赶车的老汉，韶老爹认识，姓关，是一个赶车的老把式，经常在这一带出没。他看着韶老爹，拖着哭腔说：“大哥，你要挺住，侄子侄媳妇没了。”

韶老爹身子一抖，差点瘫软了下来。

3.

韶冬远夫妻俩给岳父过完大寿，赶着牛车回家，走到鬼见愁路段时，迎面冲过来几匹惊马，硬生生地将老牛挤下了悬崖，牛车也就随着老牛，一起坠落到悬崖下。

鬼见愁这一段路，一边是高山，另一边是悬崖，赶车的走到这里，都是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个闪失，去见了阎王爷。这一段路大约两里多，因为危险，被人们称为鬼见愁。

有时候，你躲着灾祸，偏偏灾祸不躲着你，韶冬远夫妻俩就是这样的。

那几匹惊马是当地驻军的，军汉牵着几匹马回军营，山坡上突然滚下来一块石头，马儿受到惊吓，一路狂奔着，跑进了鬼见愁路段。

军营里派人把韶冬远夫妻俩放在路边，贴出招领告示。姓关的赶车路过，认了出来。军营赔偿了五十贯钱，派了几名军汉，坐着姓关的牛车，把尸体送了回来。

韶老爹欲哭无泪，把儿子儿媳妇埋在了后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有一天晚上，韶老爹询问石头，“石头，你是不是知道我儿要出祸事，才会挡住老牛的？”石头呜咽了一声。

好在身边还有孙女讨晨儿，成了韶老爹的希望，他安心地抚养着讨晨儿，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抹平了韶老爹心中的丧子之痛。

时间过得飞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十年过去，讨晨儿出脱成亭亭玉立的美女，引人瞩目，一时间，上门提亲的接踵而至。

韶老爹经过慎重挑选，定下了姓山的亲事，只等讨晨儿年满十六岁，就把她嫁过去。然而，祸事却悄然降临。

这一天早上，韶老爹做好了早饭，也不见讨晨儿起床，这可是头一遭，难道她生病了？这么想着，韶老爹就去敲门，发现房门虚掩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浑身颤抖了起来。

讨晨儿死在了床上，衣衫凌乱。

韶老爹跑到官府报了案，仵作查看了现场，发现讨晨儿被侵犯了，是被活活地勒死的。官府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就让韶老爹把讨晨儿埋葬了。

捕快们明察暗访了大半年，没有找到一点线索，此案成了悬案，两年多了，还没有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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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白鹭姑娘听完韶老爹的倾诉，泪流满面，她安慰了韶老爹一番。韶老爹抹着眼角说：“我孙女的案子不破，不抓住凶手，我死不瞑目啊。我苟活至今，就是想看到凶手绳之以法。”

一阵微风拂过，河面上泛起了涟漪，白鹭姑娘的心，就像河面一样不平静起来。她看着眼前的韶老爹，心中满满的都是同情。沉思了片刻，她说道：“爷爷，你就把我当做孙女吧，过几天，我到你家去陪伴你。”

韶老爹惊喜地说：“白鹭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白鹭姑娘笑着说：“是真的，我回家交代一下，过几天到你家找你。”话音刚落，她变成了一只白鹭飞走了。

祭奠讨晨儿时，韶老爹喃喃地说：“孙女啊，爷爷今天碰见了白鹭姑娘，她是好心人，答应当我的孙女，你在地下，就不要牵挂爷爷了。”

几天后的晚上，月牙儿长满了毛，韶老爹喃喃自语，“怕不是要下雨吧，白鹭姑娘为何还不来呢？”

就在此时，一只白鹭从天而降，落在了韶老爹的面前，变成了女子，笑着说：“爷爷，你刚在是不是在念叨我？”韶老爹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说：“是的，我天天盼着你来，刚才确实在念叨着你。”

他把白鹭姑娘引到一个房间里，说道：“这是讨晨儿的房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他打开柜子，抱出了被褥，白鹭姑娘整理起床铺来。

第二天早上，白鹭姑娘早早地起床，做了早饭。

吃过早饭后，她拿出一块金子，对韶老爹说：“爷爷，你拿着金子去换成钱币，买一些酒菜回来，明天宴请村里的老少爷们，我也好认识一下，省得他们生出疑问。”

韶老爹一想，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家里多出一个姑娘，不给大家说清楚，他们会猜来猜去的，不如自己先讲出来。

到了晚上，韶老爹把村里老少爷们都请来了，他端起一杯酒，敬了大家一杯，讲起了孙女的来历。

他有一个远房堂弟，在州城里做生意，因为路途远，几乎没有联系。前不久，堂弟打听到他孤身一人，便把孙女送来陪伴他。这是他和白鹭姑娘商量好的借口，不能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大家都夸赞，难怪和讨晨儿一样漂亮，原来是一个家族的，韶家出美女啊！

没有几天，韶老爹家里有一个漂亮的孙女，传了出去。

5.

唐天宝初年，皓月当空，白鹭姑娘躺在床上，香肩露在外面，窗外的男人咽下口水，将门撬开，伸出了罪恶之手。

白鹭姑娘猛然睁开了眼睛，高声喊道：“你是谁？放过我！”

男人发出一串笑声，嘲讽地说：“喊吧，你的爷爷早已被我先熏晕了过去，他救不了你。嘿嘿嘿，想不到，老韶头家里又多出一个美女，让我实在难以淡定下来。”

白鹭姑娘停止了哀求，问道：“这么说来，讨晨儿是你杀死的？”

男人狞笑着说：“这不能怪我，她醒来后，想杀死我，我只能杀死她了。”他猛然间停了下来，狐疑地问道：“咦，你为何没有晕过去呢？”

白鹭姑娘一字一顿地说：“我一直在等你！”她伸出胳膊，上面突然冒出许多白色的羽毛，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肩头，嘴巴忽然变成了鸟喙，啄向男人的眼睛。男子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的静谧。

一大早，韶老爹醒了过来，喊来里正，把男人押送到县衙里。男人的一只眼珠被啄掉了，脸上都是血污。事已至此，他只求速死，招认了全部罪行。

他是一个盗贼，专门入室盗窃，讨晨儿的美貌让他心生歹念，他采用了下三滥的手法，事后遭到了讨晨儿的反抗，他怒杀了讨晨儿。

如今看到了白鹭姑娘的美貌，他又生了歹心，想不到这是一个陷阱。白鹭姑娘听了韶老爹的哭诉，心里生出了还讨晨儿一个公道的想法。她宴请全村的老少爷们，就是借他们的嘴放出消息。轻烟对她产生不了作用，一举擒获了这个盗贼。

秋后，盗贼问斩，刑场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白鹭姑娘搀扶着韶老爹，站在盗贼的面前。盗贼盯着白鹭姑娘，心有不甘地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告诉我，不然的话，死不瞑目。”

白鹭姑娘没有回答，转头对韶老爹说：“爷爷，我们先走吧，你坐上来。”白鹭姑娘变成了一只白鹭，韶老爹坐上去，白鹭展翅飞走了。刑场里传来一片惊呼，盗贼低着头说：“也罢，我服气。”

6.

夜空里又是一轮满月的时候，白鹭姑娘留下十几块金子，足够韶老爹吃喝用度了。她又拿出一个酒葫芦，里面装满酒，叮嘱韶老爹早晚各喝一口，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她拉着韶老爹的手，说道：“爷爷，我要修行去了，你老人家要多多保重！”韶老爹满脸感激地说：“多谢你为我孙女报了仇，你放心地走吧，我会好好的。”白鹭姑娘点点头，一飞冲天。

那一个酒葫芦，怎么也喝不干，韶老爹这才知道是个宝物。一段时间后，他耳聪目明，身体越来越硬朗。

十几年后，韶老爹坐在老柳树下和几个老头闲谈，忽然说道：“我要走了，回家沐浴更衣，后事就麻烦你们几个老友帮忙张罗一下。”

大家以为他在说笑，到了傍晚，他们想起韶老爹，结伴去探看，韶老爹穿戴的整整齐齐，躺在床上，死去多时了。

那一个酒葫芦，几个老头都想据为己有，他们拿起来，发现很轻，拔开塞子，却倒不出一滴酒来。就在此时，葫芦在手中碎成了几片，落在地上，像雪花一样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