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显灵

菩萨显灵

明朝洪武年间,开封城郊外有个寺庙名曰悬壶寺,此寺庙规模宏大来往香客络绎不绝,香火不断。

这年秋天,寺中济诚住持已近杖朝之年(九十岁),老态龙钟,自觉即将圆寂,于是将所有弟子集中于大殿,意欲从中挑选继任人。经过众人商讨,最终智诚大师的继任呼声最高,他的佛法悟性最能让寺庙众僧信服。于是济诚告诉众弟子,三日之后要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将住持之位交给徒弟智信。

不料当天晚上,济诚住持再次召集众人集中于大殿,他身穿袈裟,低头倚靠着菩萨佛像。待众僧来齐之后,他有气无力地低声说:“菩萨显灵了,你们挺好了,菩萨告诉老衲今夜即将圆寂,住持之位交于净空!”

话音刚落,众僧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净空住持是半路出家,原本是个戏子,前几年来到寺里声称看破红尘要皈依佛门。他年纪尚轻对佛法也一知半解,究竟他何德何能继任住持之位?

智诚大师听到这话急了,住持之位他的呼声最高,为何情况突变?他忍不住说道:“师父何出此言?那菩萨托梦一事是真是假?倒不是弟子一定要继任住持之位,只怕净空师弟对佛法参透不足,望师父三思,实在不行传与其他师兄弟也不是不可!”

众僧小声议论起来,皆觉得智信大师说得有道理,济诚住持头也不抬,低声说道:“这是菩萨之意,尔等无须再追问!”说完便不再言语,智信大师走上前去用手探其鼻息,发现他已圆寂。

众僧悲伤不已,对着济诚住持念经超度。尽管众僧心里十分不解,可还是在智信大师的操持下将济诚住持的后事料理完,而净空也顺理成章地做了住持。

净空成了住持之后,每日勤恳能干,经常带着僧人外出替百姓做法事,在民间举行不少场规模盛大的仪式,以求民间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智信大师和少量几个僧人留在寺内处理寺内事务。慢慢地有不少僧人对净空刮目相看,认为他虽然年纪尚轻,可心地良善,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让悬壶寺在人们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菩萨显灵钦点他做住持也有其道理。

有一次净空带领僧人为民祈福几日未归。仪式刚结束,就有小沙弥跌跌撞撞地来到净空面前,脸色大变对他道:“不好了,昨天寺内失窃,寺内的镇寺之宝玉观音和鎏金佛像都被盗,功德箱银子尽数丢失,这可如何是好?”

净空听后脸色大变,赶紧带着众僧回到寺庙查探一番,发现寺庙值钱的东西都被盗走。叫来几个小沙弥问道:“我出去的这几日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文推影音)

“我不知!”小沙弥紧张地说:“平日里寺内的事务都是智信大师他们处理,每日来往香客众多也都是他们接待!”

净空赶紧找到智信询问一番,可智信却摇头说道:“这几日老衲大多数时间都在念经打坐,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对于寺内失窃的宝物一概不知!”

净空听后大怒,也不顾自己主持身份,当着所有僧人的面质问智信说道:“当初师父将主持之位传与我,你心里不服,如今我外出几日未曾归来,寺内宝物尽失,不是你还能有谁?”

智信听后脸色大变,气愤地说:“老衲一心向佛,绝不可能做出愧对本寺的丑行,这与你是不是住持无关!事已至此,老衲早已接受,不能因你是住持就陷害我!”

净空说道:“在我看来,你做出此举分明是针对我!既然你想当住持,我就让给你,莫要用这种方式逼迫我!既然你不肯交出宝贝,我可要告到官府,秉公办事。现在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

智信大师面无惧色地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那就让官府处理吧!”

两方相持不下,两人愤怒不已,一同来到官府求明察秋毫的黄知县断案。黄知县听了净空住持的诉说之后亲自带人到悬壶寺查探一番,结果一无所获,只得让两人先回去。

第二天,净空独自找到黄知县求他给自己主持公道。黄知县看他心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便对净空说道:“寺里寺外,本官都仔细看了一遍,虽找不出证据,但能断定的是寺内的东西并不是别人所偷,而是你们自己人,因为整个寺庙的高墙没有任何盗贼翻越的痕迹,要想将那么多宝物带出,必然是本寺的人才能做到。”

净空叹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对黄知县说道:“当初贫僧知道自己继任住持可谓是愁闷不已,可师父说是菩萨显灵坚持传与我。如今我愧对师父和菩萨!那智信一心想做住持。我猜他也无心将这几样宝物拿走,只是让我难堪。如今只有我让出住持之位,此寺才能安宁!”

黄知县问他说:“你怎么确定一定是他?”

净空住持摇头叹息说:“除了他还能是谁?即便不是他,也一定跟他有关!本寺此前他做住持的呼声最高,贫僧就将住持之位让给他,从今以后云游四方与天地为伴,一心向佛,不问是非,了无牵挂!”

“此事的确棘手,即便明知道是他,本官没有证据也拿他无可奈何,您先回去,本官一定有办法揪出盗贼!”黄知县满脸无奈。

几天之后黄知县那边并没什么动静。净空住持执意辞去住持之位,寺内住持的位置暂由智信掌管,至于庙里失窃的宝物迟迟没有下文,可众多僧人心里都认为,盗得宝物的不是别人,应该就是智信。

十日之后,黄知县来到悬壶寺,大声说道:“经过本官的细致调查,那偷盗宝物之人已经查明!”

悬壶寺所有僧人一头雾水,黄知县大笑道:“你们知道是谁吗?”

众僧人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智信,黄知县却指着净空说道:“盗贼就是那个最擅长演戏的净空和尚,是他监守自盗!”

众僧人不解,净空听后愤怒不已说道:“黄知县身为父母官为何血口喷人?贫僧现在已辞去住持之位,了无牵挂的四处云游,离开这是非之地,要本寺的宝贝何用?”

“一会菩萨显灵,一会又要云游四方!要不是你的这句话,本官不会怀疑你的!”黄知县笑着说:“你可真会演戏,正是你要四处云游,才有理由要这些宝贝,这只是你私吞宝物的逃跑借口。你表面上的做法,实际就是在陷害智信大师!”

净空和尚说道:“大人莫要给菩萨抹黑,也不要仅凭猜测陷害贫僧,凡事都要讲证据才行!如若不然,贫僧宁死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黄知县挥挥手,连忙让衙役押来几个人,对净空和尚说:“本官猜测到本寺内的宝物是监守自盗,也猜到盗贼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跑得太远,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僧人离开过。要想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我猜测到盗贼将东西埋在寺庙附近,待事情稍微平息一阵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于是派人暗地里守在寺边注视这里的一切风吹草动。很幸运的是,本官猜对了,抓了几个活口,严加审问之下,他们承认受你指使!”

“一派胡言,分明是你屈打成招!”净空和尚辩解说:“前任住持,也就是我的恩师济诚教我不少佛法,我一心皈依佛门,且菩萨亲口告诉他让我继任住持就是看我一心向善,你身为知县凭什么指鹿为马、损我清誉?”

“你那点伎俩就不要再提了!”黄知县解释说:“你戏子出身,擅长模仿,尤其擅长模仿人的声音。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那日半夜正是你将济诚住持害死,又扶着他靠在佛像上,让他盘腿坐在那里像活着一样,他那低声说话声音是躲在佛像后面的你发出。你怕大声被人识破,就故意压低声音,尽量模仿他,当时气氛紧张又是半夜,大家想不到是你搞的鬼,本官说的没错吧!”

净空和尚面色铁青,大声喊道:“一派胡言,绝不可能!”

“你承认吧,你的同伙已经将这一切都告诉了我,嘴硬无用!”黄知县指着身边几个蔫头耷脑的年轻人,净空和尚终于见形势不对,赶紧下跪磕头大喊饶命。

黄知县摇摇头,苦笑着说:“台上演得好才是艺术!台下少演戏,演得好并不代表就是真相,你用尽全力,上蹿下跳的演一出苦情戏,可还是骗不了所有人,一不小心就搭上身家性命!戏毕竟是戏,假的真不了!”

净空和尚不停地抽自己耳光,黄知县没有心情再看他这最后这出苦情戏,不耐烦地让衙役将他押入大牢,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