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醉酒

百年醉酒

古时候有个县令叫李二宝,这个李二宝大字不识却能当父母官靠的是家财万贯(在古代不少官位都明码标价,《宋书·邓琬传》有卖官鬻爵一词,县令要三五百万钱,州牧郡守则要千万钱)李二宝当官之后,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全家都借机疯狂敛财,百姓吃尽苦头。

李二宝家中财产多不胜数,财大势大,百姓怨声载道,李二宝贪得无厌,垄断了当地所有丝绸、大小酒楼等生意。在当地唯一没能垄断的是一个名叫“醉百年”的酒坊,这个酒坊老板名叫白掌柜,酿的酒远近闻名,但凡尝品过他的酒,皆赞不绝口。李二宝平生爱好饮酒,一直想将酒坊据为己有,但想来想去都不知从哪里入手,这白掌柜兢兢业业,不与任何人结怨,有穷人来买酒之时,他经常分文不收。

李二宝托人拿二十两银子带给白掌柜,要白掌柜将酒坊卖给他。没想到白掌柜一口回绝,李二宝气急败坏地带人闯进了白掌柜的酒坊,大声喊道:“给老子拿十坛好酒来,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酒哪里好!”

白掌柜见他来者不善,低着头二话不说就搬来十坛好酒,李二宝举起酒坛,用力地将酒坛摔在地上,大喊道:“这酒像是马尿一样,哪里是什么好酒?今天老子要摔光你的酒坛!”

白掌柜气愤地说:“大人若是没钱付,小人分文不收,大人这般为何这般作为?”

“老子家财万贯,你敢说老子没钱?”李二宝瞪着眼睛怒道:“这等劣酒不将它倒掉,留着害人吗?我是这里的县令,你在我的地盘卖酒,我说你酒不好就是不好。”

白掌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再与他争辩,而是走出门外,收拾被李二宝摔碎的破罐子。李二宝皮笑肉不笑地对白掌柜说道:“在这里,你既没有我富有,也不能像我这般权倾一方,若是你再不识抬举将酒坊卖给我,就等着被砍头吧。”

白掌柜被吓得一愣,反驳说:“为何我不将酒坊卖给你就要被砍头?不知道小人犯了哪条律法?”

“老子要是看上你的酒坊,还需要理由?这里是老子的天下,三天之后我将要来收你的酒坊。”说完李二宝便扬长而去。

这时白掌柜忍不住痛哭流涕,望着酒坊叹息不止。这时远处走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拄着拐杖大笑道:“老夫名叫杜先,如闲云野鹤一般游荡至此,看到这一幕甚是愤懑啊!”

白掌柜哭着说道:“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被那狗官巧取豪夺,我也心痛不已啊!”

“那你不妨将酒坊送给我如何?老夫愿付你百两黄金!”杜先笑着问道。

白掌柜摆摆手,无奈地说:“如今将酒坊卖给你只会给你带来麻烦,三天之后那狗官必带人来抢,这酒坊你不用付钱了,要喝酒便喝吧,就当是我白送给你了。”

杜先仰头大笑,告诉白掌柜三天之后他再过来。三天期限很快就到了,李二宝又带了一群人到了醉百年的酒坊,刚进门就大喊道:“你有没有想好?你是想要命还是交出酒坊?”

这时候杜先不知从哪里拐杖走了出来客套地说:“刘大人今日难得有雅兴来到这个酒坊,这个酒坊白掌柜已送给我,若是您要执意要的酒坊,得先经过老夫的同意才行。”

“老子不想听这么多,这里老子说的算,你就直接说给不给。”李二宝不耐烦地说。

杜先面无惧色,笑着说道:“那你得先挑出这酒坊的毛病才行!”

李二宝听到这话,低头不语,旁边有个随从指了指“醉百年”的牌子,李二宝顿时有了主意,怒瞪两眼说道:“你们酿的酒淡如茶水,还敢自称‘醉百年’,这等大话是不是行骗之举?我喝了那么多酒都不曾有过醉意,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白掌柜听到这话,立即就急了眼说道:“这世间哪有什么酒能醉百年之久?你分明是找茬!”

李二宝毫不留情,立即派人将白掌柜赶了出去,杜先也没有求情,反而大笑着说:“此地乃是非之地,这酒坊已归我所有,你就拿着这些银两另寻出路吧。”

白掌柜嚎啕大哭被赶出门外,一摸口袋果真有不少银两,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酒坊。杜先见他走远,就指着面前一坛酒对李二宝说道:“这是上等好酒,大人若是喝了,一定会赞不绝口。”

李二宝凑上前去,打开盖子,一股迷人酒香味道扑面而来。李二宝见识了不少珍藏好酒,闻到此味,不禁垂涎欲滴,心想道:反正他也没有胆量在这酒里下毒,不论什么好酒,我只管尽情畅饮便是,待酒醒之后一口咬定此酒是劣质酒,这老者也拿我没办法,到时候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想到这里,他便从旁边拿了一个碗,将酒倒在碗里喝下一大口,顿觉得神清气爽,飘飘欲仙,他边喝边骂:“这是什么酒,马尿都不如!”

“古有杜康醉刘伶,刘伶那副流传千古的对联写道: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三盏海底眠。而此酒更胜一筹,一口醉八仙,两口睡四季,一坛醉百年。刚刚大人那几口,恐怕要醉上百年之久啊!”杜先笑着说。

“什么八仙四季?你说醉百年,就要醉百年,若是敢唬我,我定会让人砍你的头。”李二宝沉浸于酒的浓香之中,无法自拔,越喝越觉得开心。没多会就将一坛酒喝得一滴不剩。并将另外两坛酒打开给身边的随从享用。

“你们看看,我这一坛喝完,现在仍旧没有醉意。”李二宝觉得天旋地转,仍旧强打着精神说道。

“这里有个地窖,您先休息片刻,待您酒醒之后再谈酒坊的事情吧。”杜先说完,李二宝只觉得腿脚不听使唤,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沉睡起来,几名随从也都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次日,人们找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有找到李二宝的踪迹,只见到几件李二宝的衣服被烧得残缺不全。于是众人惊呼李二宝被烧死,众人寻凶未果,此事就成了悬案,当地百姓载歌载舞。

百年之后,李二宝果真从地窖里醒来,此时身边多名随从因喝酒较少都睡了几年、几十年先后醒来,如今早已离开不知所踪。李二宝惊慌地顺着亮光的地方走了出去,这时他惊讶地发现此地已经成为荒野破庙。不少乞丐流落在此,李二宝问眼前的乞丐道:“那白掌柜和老匹夫人在何处?他将酒坊搬到了哪里?”

乞丐先是惊讶,随手拿起棍子对他一阵敲打,生怕李二宝抢了他们的底盘。李二宝大骂道:“老子是县令李二宝,你们就不怕砍头?”他的这番话招来的是更加无情的毒打,因为连乞丐都知道当今县令已经不叫李二宝。

李二宝衣不蔽体的走进县城,发现此地已物是人非,他记忆中富丽堂皇的府邸此时已是废墟一片,他找来一个过路的农夫问道:“这里被谁拆了?谁敢拆我李二宝的家?”

农夫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你这人莫非是个疯子吧?听我老人们讲,此处百年前确实是一个恶棍县令的府邸,可他作恶多端早就被烧死了,自他死后不久,那恶棍县令的家人也被打入大牢,你还在做什么黄粱美梦呢!”

李二宝不相信,他心有不甘地跑到县衙,高声大喊:“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你们都滚出去!”此话一出,他又招致更为凶狠的毒打,被怒斥为疯子赶出了县衙。

夜晚,他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到一个不惑之年的残疾乞丐在自言自语,他凑上前去与乞丐交谈得知,这个残疾的乞丐爷爷名叫李二宝,祖上也曾风光过。李二宝泪流满面地说道:“我就是你爷爷啊,是我造孽对不起你啊,这里曾经是我的地盘啊!”

这时乞丐立即怒目圆睁,一脚踹翻了他,怒道:“滚!竟想跟老子抢地盘!老爷子才是你爷爷……”

李二宝无比痛心,他以为他会一直主宰这里,可事实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除了骂名什么都没有留下。他的狂妄像是笑话,他的行为像小丑,他终于体会到了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