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一女配四郎
闽南泉州府附近的东明村住着一户孤女寡母。
孤女周琴自幼丧父,和寡母康氏俩人相依为命。
村长看她们可怜,给她们分了几亩靠近大山的田地,让她们自己打理,旱涝自保。
因着这几亩田地靠近大山,周琴便时常会在种地之余,背上竹篓上山捡柴。
村里有个放牛郎,叫阿旺,他每天都会到山上放牛,俩人时常会遇到。
每当这个时候,阿旺就会将牛拴在树上,他则陪着周琴在附近捡柴。
遇到的次数多了,俩人便约着以后每日一起上山,也好做个伴,聊个天。
都是二八年华,年少慕艾的年龄,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二人之间流淌。
一来二往的,俩人互相有了情愫,便悄悄地私订了终身。
阿旺家中贫困,拿不出聘礼。想起自己有个大伯爷在南洋做生意,心中便动了去南洋挣钱的心思。
于是他和周琴商量,要跟着洋船,去南洋赚够了外钞,回来娶媳妇。二人约好了,周琴会在家等他回来。
那时候的交通不便利,书信往来艰难。加上初来乍到没站稳脚跟,阿旺一时之间,也顾不上给周琴写上一封报平安的信。
这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周琴没有收到阿旺的一封信,甚至不知道阿旺是死是活。
有一天康氏感染了风寒,一连病了几天都不见好转。便让周琴去请了镇上的郎中来给她看病。
这郎中也是个少年儿郎,见周琴长得貌美,身姿窈窕,与他年岁相当,不由地心旌神摇,动了与她结亲的心思。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行动上自然也就费心费力地去讨康氏喜欢。
不但用了十分的本事给康氏看病,即便是连抓药、熬药这些事情,他都亲力亲为。
还自己掏钱给康氏搭配了上好的人参、鹿茸等好药,给康氏慢慢地调理身体。
康氏看在眼里,心中过意不去,觉得占了别人便宜。又看这郎中为人忠厚 纯朴,而且做郎中的,在任何时代都是不愁吃穿的。
不如将周琴嫁给他,将来衣食无忧。以后身子有个病痛不适也能有人及时尽心医治。
这事康氏放在心上了。这日郎中上门给康氏复诊时。看着郎中号完脉,开完方子,她就主动问了:“郎中,看你也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不知家中是否已娶妻有子呢?”
郎中一听,这不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吗?心中不由的高兴:“在下一直忙着学医诊病,还未来得及顾上自己的亲事。家中父母现在也正为我发愁呢。”
康氏一听有希望,便道:“郎中多次来我家,想必也见过我家那小女,不知你对我家小女印象如何?不如我将她嫁与你为妻可好呢?”
郎中一听大喜,哪有说不好的,忙着一连迭声地答应着。
郎中回去禀了父母,找人选了黄道吉日,敲敲打打地将聘礼送了过去。自这之后,隔三岔五地便送些银钱和物品过来给康氏母女。
订下了婚事,也就更忙着在医馆诊治病人,只想早点多挣点钱,早点成亲。也就不再经常过来。
没多久,康氏想把自己家中房屋翻修一下,顺便把那陈旧而破败的灶台砸了,重新砌一个,便请了一个泥瓦匠来家里做工。
这泥瓦匠也是个年轻后生,过来干活时见到周琴,很是羞涩。
却更加手脚勤快地把灶台砌好,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把院里的鸡窝重新归整砌结实了。
不消说,也是看上了周琴了。
回到家后的泥水匠,很快便寻了个媒人上门说亲。康氏一时被财富迷了眼,竟然又答应了泥水匠这门亲事,收下了聘礼。
同样的,订好了亲事的泥水匠也没着急就要成亲,每日里还是按部就班地去外头做工挣钱,为将来的日子打基础。
时间长了,康氏竟也忘了自己将女儿许给了两户人家。
一日,康氏想要去岛上采买些东西,便到码头上坐船。这回有一个书生与她同船而坐。
康氏见这个书生长得眼眉俊朗,又文温尔雅,心中十分有好感。两人在船上相谈甚欢。
康氏心想,让周琴嫁个书生,也能提高自家的门楣,以后孩子也可以学文不再耕种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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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心里便觉得这是门好亲事。
康氏打听了书生的家中信息,回家后便托人去书生家中说亲,书生家也是一谈即合,很快便送来了聘礼。
每多久,远渡南洋的阿旺也带着媳妇本回来了。
到家的阿旺一刻不停歇,赶紧地就去寻了康氏,将聘礼送上。
康氏手中握了四家的聘礼,竟然也不觉心慌,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草长莺飞,春天到了。过了清明,这四家好儿郎就分别上门来要求成亲了。康氏这才回过味来:“自己这是将女儿许了四户人家啊!”
这时候的康氏才开始心慌害怕了:“我只有一个女儿,却许了四家亲事,这可如何是好?”
想不出办法的康氏无法面对这个局面,只好拉着周琴跑到别人家躲了起来。
而周琴此时才知道自己母亲将自己许了四户人家,气的直跺脚,这下可如何收场。
这四家儿郎在周琴家等不到人,聚一起后才发现这事情大条了。
娶不到周琴,自然是谁也不肯罢休,都说周琴应该是自己的媳妇。争执不下,于是拉拉扯扯到衙门告状了。
县官传来了康氏和周琴,问康氏:“你贪图他人钱财,将一女许配给四家,现在要如何收场。”
康氏吓得腿脚发软,自知理亏,连连自称知罪,愿意将收来的聘礼都退回去。
不料四个儿郎都不愿意收回聘礼,都想要将周琴娶回家。
一时之间,公堂上吵吵闹闹,县官不胜头疼,转而问周琴:“如今四家儿郎都想求娶你,你自己想要和谁成亲?”
周琴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其他三人,便说:“我有一个哑谜,谁能猜中,我就嫁给谁。没猜中的,亲事就一笔勾销,不要再纠缠了。”
于是县官问他们四人愿不愿意赌一把,猜中者得妻。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只见周琴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换了只手,又往前方指了指,再往身后指了指。然后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个三,复又比了个五。
然后把手放在心口处,轻轻抚了抚。
说道:“你们猜吧,谁能猜中我的意思,我就嫁给他。”
四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周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思忖了一会儿,书生走出来说:“要不然由我来打个头阵吧。”
“上指天,下指地,也就是说,天是天子门生,地是脚踏金阶。前后是前呼后拥。三是三元及第,五是五子登科。”
县官问:“那抚了抚心口是什么意思?”
秀才迟疑半响没答出来:“这个暂时还没想出来,且容我再想想。”县官便让他先站到一旁候着。
第二个出来的郎中,他心中想着:“我最熟悉的是中草药,只能用中药名称来答题了。”
“天是天门冬,地为地骨皮,前是车前子,后是厚朴。三是三仙丹,五是五倍子。”
县官继续问:“且说说抚心口的意思。”
郎中答不出来,摇了摇头,自动站到了秀才旁边候着。
接是出来的是泥瓦匠,也是用自己拿手的活计来答题:“上是顶遮瓦,下是铺地砖。前是前砌墙,后是后抹壁。大厝三落起,花园通五里。”
县官又问:“抚心口!”
泥瓦匠挠了挠头皮,主动站到了秀才和郎中一旁。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阿旺。
他淡定地站到周琴面前:“你我之间的情意,天知,地知。前也有媒人,后也有媒人。我为这亲事,到南洋三年,赚回五百两银子。各人伸手抚心想一想……”
周琴听了莞尔一笑:“这正是我出的哑谜的意思,阿旺才是我的夫婿。”
其他三人看着周琴二人郎情妾意的样子,自叹无缘,纷纷摇头,退出公堂。
剩下康氏和周琴阿旺三人。县官一拍惊木:“大胆康氏,可吸取教训否?”
康氏忙跪下连连磕头:“知错知错,民妇以后再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回去后立即将他们的聘礼退回,并给他们赔礼道歉。”
县官挥挥手:“退堂罢!”
周琴与阿旺相视一笑,牵手离开。康氏独自一人跟在后边。
择日二人去了另外三人处,退回聘礼,诚恳地替康氏道歉。
秀才等三人也没再纠结,收回聘礼。
成亲之日,还去讨了杯喜酒喝,只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毕竟是我们无缘了。”
常言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说不说由得我,听不听由得你。”只是这说不说,却是不能乱说,尤其是不能将子女待价而沽,一女许配给多人。所幸其余那三人也是讲理的文明人,才没有将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