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智断争妻案
话说在明朝永乐年间,应天府江宁县的一个村子里,住着赵福和孙贵两人。
平日里,他们常一同到佃户家中,就着粗茶淡饭,畅饮几杯,日子久了,彼此间极为知心,无话不谈 。
一日,两人酒兴正酣,闲聊起家中琐事,惊喜地发现各自的妻子都怀有身孕。孙贵满饮一杯,感慨道:“咱哥俩这么投缘,真盼着往后子孙也能像咱俩这般亲厚。”
赵福点头赞同:“你这想法妙啊,只是怕子孙们想法不同。”孙贵略一思索,提议道:“不如今日咱俩就把话挑明,若将来两家分别生下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你看如何?”赵福闻言,连声称好。于是,二人庄重地洒酒祭天,割下衣襟为证,立下了这份婚约。
不久之后,赵福的妻子诞下一子,取名赵文远;孙贵的妻子也生下一女,唤作孙玉娇 。
赵福满心欢喜,赶忙请来邻居李伯作为媒人,郑重地送上一对金耳环当作聘礼。孙贵也欣然回赠了一对银簪子,两家人皆沉浸在喜悦之中。
然而,命运无常,五年后,赵福不幸染病离世,只留下年幼的赵文远与母亲相依为命。时光匆匆,又过了十二三年,赵文远一心向学,却不擅经营生计,家境逐渐败落,变得一贫如洗 。
孙贵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懊悔当初的婚约,便背着赵文远,将女儿许配给了当地的秀才周逸之 。十八岁的赵文远得知此事后,心急如焚,立刻前往孙家理论。
可孙贵仗着自家有些钱财,又因周逸之是秀才,有头有脸,根本不把赵文远放在眼里,对他的质问置若罔闻。赵文远无奈,只能满心委屈地折返家中。
赵家的族人们听闻此事,个个义愤填膺,纷纷鼓励赵文远前往县衙告状,为自己讨回公道。
赵文远思虑再三,决心为自己的婚姻抗争到底,于是提笔写下状纸:小民赵文远,状告恶秀才周逸之夺我亲事。先父在世时,与岳父孙贵指腹为婚、割襟盟誓,庄邻李伯为媒,且下了聘礼,此事邻里皆知。
岂料周逸之这等无耻之徒,趁我父亲去世、媒人年老故去,欺我家贫,巧言令色怂恿我岳父毁约,妄图强娶我未婚妻为妻。他全然不顾婚姻应以情义为基石,做人当以信义为本分,如此贪财忘恩之举,实乃破坏公序良俗。
恳请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让我与未婚妻得以团圆,小民与九泉之下的父亲定当感恩戴德。
第二日,周逸之也呈上了自己的申诉状纸:学生周逸之,今申诉有人恶意使奸、蓄意污蔑。娶妻当有明媒正娶,收受聘礼方为合法。怎能仅凭毫无根据的指腹、割襟之说,便随意控告我抢亲?
诸多男子爱慕孙玉娇,实属正常,我乃是请王媒婆叶春芳从中说合,下聘求娶孙贵之女,至今已有一年之久。如今赵文远无端告我抢亲,却连媒人是谁都说不清楚。
指腹为婚本就无凭无据,割襟之约亦不被律法认可,他这分明是奸诈欺瞒,天理难容,望老爷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应天府江宁县的县令王大人接到这两份状纸后,仔细斟酌:“文远家境贫寒,年纪轻轻便如此急切告状,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第二日,他果断发出传票,将涉案的一干人等全部传唤至县衙审问。
大堂之上,王县令目光如炬,直视孙贵,厉声问道:“孙贵,你当初既与赵福有指腹为婚的约定,如今为何嫌贫爱富,擅自毁约?”孙贵却矢口否认:“老爷明鉴,当初根本没有指腹为婚之事,他这是血口喷人。
若真有金耳环聘礼,那媒人何在?”赵文远悲愤交加,大声回应:“媒人正是李伯,可他已然老死,您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孙贵却冷笑道:“没定亲却硬说受聘,媒人又死无对证,全是一派胡言,恳请老爷严刑审问,揪出背后教唆之人。”赵文远仰天长叹:“你欺死瞒生,贪财负义,我若有半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王县令见赵文远情真意切,心中已有了主意,他佯装对周逸之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大致了解,或许当初确有婚约。我将这亲事判给你,但你需出五十两银子,孙贵出三十两银子,总共八十两,给赵文远另娶他人。你们交了银子便可回家。”
周逸之听闻,顿时暴跳如雷,坚决不同意。王县令却毫不理会他的争辩,限期三日内交齐银子。
三日期限一到,王县令又派人催促。周逸之和孙贵无奈之下,只得乖乖交出银子。
王县令收下银子后,又对他们说道:“银子我暂且保管,你们选个良辰吉日,把孙玉娇送到衙门,我会派人将她送往周逸之家完婚,之后再把银子交给赵文远,免得他日后再纠缠不休。不然,你们成亲之后,他若再往上告状,对你们也不利。”
二人听后,觉得有理,便磕头谢恩,退下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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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选定的吉日,孙贵送女儿来到衙门,周逸之也身着秀才衣冠,与赵文远一同拜见王县令。
王县令见众人到齐,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周逸之,你身为秀才,本应遵循圣贤教诲,遵守规矩,为何抢夺他人之妻,成何体统?来人,剥去他的秀才衣冠,收押入监,即刻行文上报提学道,从重论处。”
周逸之闻言,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般谢罪。
随后,王县令又下令将赵文远和孙玉娇关进同一间牢房。半个月过去,两人在朝夕相处中,渐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周逸之四处托人求情,请来几位先生向王县令说情,恳请保住他的秀才功名,学堂里的同窗好友也纷纷出面担保。王县令佯装应允,再次将所有人等传唤到大堂重审。
王县令看着孙玉娇,轻声问道:“孙玉娇,你可愿嫁给周逸之?”孙玉娇低头不语,轻轻摇了摇头。
王县令又问:“那你可愿嫁给赵文远?”孙玉娇依旧沉默,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王县令见状,点头赞道:“这姑娘品性纯良,不嫌贫爱富,值得称赞。”
于是,他当场宣判,将孙玉娇判给赵文远。接着,他又看向周逸之,严肃地说:“你身为秀才,理当遵守法度。我本欲上报革除你的功名,念在诸位先生和同窗的情面,暂且饶过你这一回。之前那八十两银子,就当作孙玉娇的嫁妆,交予他们二人。”
赵文远和孙玉娇听闻,喜极而泣,连忙跪地磕头谢恩。王县令提起笔,郑重地写下判词:当今之世,人心不古,奸诈之徒横行。有些人耍弄心机,欺凌弱小,凭借权势,行不义之事。那些轻视道德、不讲信用、贪财忘义之人,比比皆是。
孙贵之女孙玉娇,在两家妻子有孕之时,便定下指腹为婚、割襟之盟,孩子出生后,又互赠钗环为聘,并有媒人见证。无奈世事无常,赵文远因父亲离世,家道中落,此乃命运坎坷。
而孙贵却因媒人去世,背信弃义,嫌贫爱富,悔弃婚约。周逸之身为秀才,本应以身作则,遵循圣人教诲,却恃强凌弱,欺负孤儿,抢夺他人未婚妻,实在是天理难容。学堂之中,若有这等败类,学风必将遭到破坏,本应上报革除其功名。
但念在众人求情,姑且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现罚周逸之出五十两银子,孙贵出三十两银子,赐予赵文远和孙玉娇,用作他们的生活费用和嫁妆。
望赵文远与孙玉娇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孙贵和周逸之,也当深刻反省自身过错,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