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阿纤-人鼠情
山东高密人奚山是个行商,常常到蒙沂一带贩运货物。有一次奚山又骑驴到蒙沂去。一天,他走在半途中,忽然阴云布满天空,不一会雨点洒落下来。
天渐黑,可离自己经常落脚的客店还有一段路程。奚山撑起雨伞,鞭策着胯下毛驴急忙赶路。
一路寒风冷雨,好不容易来到城里大街上,想找好客店,歇歇脚,吃些东西。谁知到了他经常住的客店已夜深了,店房大门紧闭。
奚山顶着雨,摸着黑、牵着驴,一处又一处叩门投宿,客店中人早已进入梦乡,没有一家有人答应。
奚山正无可奈何地徘徊在店铺檐角下想主意。忽然,有户人家的两扇门敞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位老翁,请奚山进去。奚山正苦于没有安身的去处,连忙一边道谢,一边牵着毛驴,随老翁进了门。
老翁关好门,让奚山进屋去歇息,奚山随老翁来到屋里,借着窗台上的一盏油灯环顾了一下屋内连张几和榻都没。
奚山向主人望去,只见老翁是五短身材,圆圆的前额,尖下巴下长着几根须,圆眼睛滴溜地,听他讲话,细声细气,倒也谦恭和气。
老翁说:“我因看到尊家没有居住地方,所以请您到舍下来。实言相告,我不是卖酒饭的,家中只有老妻弱女,她们已入睡多时。有些日间的饭菜,凑合着吃吧。”
老翁转身入屋,搬来一张矮脚床,请客人坐下,又进去拎出一张矮腿茶几。奚山见老头小步疾走,进进出出,非常吃力,因而很感不安。 过了一会儿,一个姑娘从里间屋里走出来,端着酒菜,摆在几上。又斟满了一杯酒,退到一边侍主。
老翁说:“我家的阿纤起来了。”又劝奚山饮酒,奚山一再称谢。奚山饿了,吃着菜。喝着酒,暗暗端详着姑娘。只见她身材窈窕,粉面温润,颇为秀丽。
聊斋:阿纤-人鼠情
奚山暗自思量:二弟已当结婚之年,如果娶了这样一个姑娘就再好不过了。
老翁在一旁劝奚山吃酒,奚山边饮边问他的祖籍和家世。老翁说:“老朽姓古,名士虚,子孙都短命夭折,只剩一个女儿。还没有许配人家呢。”奚山暗暗高兴。
不一会,阿纤端上不少菜饭,像是隔夜的剩菜肴,可奚山吃得香香的。十分感谢老翁的款 待。
饭罢,奚山恭敬地对老翁说:“我有个兄弟三郎,十七岁了,在学读书,很聪明。我有意与老丈攀门姻亲,不知是不是嫌我们寒门小户啊!”老翁高兴地说:“承蒙老兄看得起小女,我很高兴,老朽在这里也是寄寓,如果把我一家托靠尊府,只借给我一处住房,全家搬过去,也免得两地悬念。”希山很高兴说:“就这么定了。”
拂晓,奚山起来收拾行装,拿出钱来要酬送饭钱,老头婉谢,奚山只得收起钱,再次称谢,告别了老翁,牵着驴,去办自己的事去了。
奚山四处奔走,贩运经商已经有一个多月,就踏上归途。他顺路再去古士虚老人家看望一下,商量迎娶阿纤姑娘一事。
走到离集镇约一里多地,在大路上遇到一位老妇人带着一个女郎,穿着孝服在前面走着 那姑娘好像是阿纤?
奚山正在疑惑,那姑娘拉着老妇人的衣袖,附耳说了些什么,老妇人立即停下脚步,转身对奚山问:“君子是姓奚么?”
奚山说:“对啊,是我。”
老妇人脸上露出无限悲伤,说:“不幸,我家老头因雨后翻墙倒塌被压身亡,今天,我母女去坟前祭奠,请在路旁稍等,我们娘俩去祭一祭亡灵马上就来。”说罢走进树林。
奚山在路旁守候了好一会,那母女从树林中走出来,天色已暗,路径模糊,于是随着母女一起走回古家去。
一路上,老妇人诉说寡母孤女生活凄凉,泪流满面。这里的人情不和善,孤儿寡母更难生活,阿纤已经是你们奚家的媳妇,不如趁今晚就回你家去,免受本地人的刁难。
奚山同情母女的艰难,也想早日把她母女接回家去,便同意老妇人的意见。点头说:“就照您老人家的意思办吧!”
回到古家以后,老妇人点上油灯,招呼奚山吃饭,说:“预料你该回来了,我们把所存的粮食都已了出去。还有二十几石,到你们那里,路途又远,不便运去。”
老妇人又说:“我想把余粮卖了。从这里往北四五里地,进村第一个门,有一名叫谈二泉的人,是我的卖粮户,你先驮去一袋,告诉他我要卖米做路费,烦他来将粮驮走。”
老妇人说罢,就把一大口袋粮交付给奚山。奚山忙用毛驴把粮驮上,向村北运去。
到了北村谈二泉家,一叩门,开门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奚山说明了来意,卸下粮袋,倒在囤内,就先回来了。
不久,两名骡夫牵着五头大骡子来到古家,老妇人领着奚山来到储粮仓房,粮米都藏在地窖之中,奚山下到地窖,一斗斗往上运,老妇人发放,女儿装袋。
待装满了所有口袋,交付来人运走,这样往返了四次,才把储粮完全运光,骡夫把钱交付给老妇人点收就回北村去了。但留下一人,两头骡子暂时帮忙。
老妇人母女与奚山连忙收拾好行囊,运上驮脚,便向鲁东进发。他们星夜兼程,一口气走了二十多里,天刚亮,来到一个集镇上,雇了脚乘,打发谈家的仆人回去,奚山引着母女两人向自己家乡而去。
回到高密,奚山先回家,把去蒙沂时的情景一一禀告父母,奚山父母对于他为三郎订亲,而且亲家母与新儿媳已经来到,自然十分欢喜。 奚家二老把三郎唤来,说明情由,一同去迎到门口。新亲见面格外亲热,让到屋里,互相见礼落座。
聊斋:阿纤-人鼠情
阿纤低眉垂首,羞答答地立在母亲身旁,奚老夫妇不时看着阿纤,阿纤更显得娇媚可爱。奚老夫妇吩咐家人另外打扫住所安顿母女二人,择个好日子为三郎完婚。
阿纤与三郎结婚,古老妇人准备了极为丰厚的嫁妆,应有尽有,无不精致。阿纤与三郎婚后,一对新人极为合美,阿纤平时很少说话,从无怒容,每天她总是早起晚睡,昼夜纺线织布,所以家中上下没有不喜爱阿纤的人。
过了三四年,家的日子越过越富,三郎也中了秀才。乡里人们都羡慕奚家娶了新媳妇带来了好运气。
一天阿纤嘱咐三郎 说:“请你转告给大伯,再往西道蒙沂去时,与任何人不要提起我母女的事。”三郎答应了。
奚山仍然常往蒙沂去做生意。一天又来到集镇,住在古家旧日邻居家中,他和主人闲谈,偶然提起前几年在途中遇雨,住在古家一宵的经过。但没谈阿纤订婚的事。【高清电视剧资源 【文推网 wentuifa.com】】
主人说:“您弄错了吧,东邻是我伯父的地方,好多年前,曾租给别人住过,凡是在那里住过的人都见到过怪异的事,没有人敢在那里住了,屋空废了很久,那来老汉?”
奚山一听大为惊讶,莫非古家三口是什么精怪,但他并没有进一步说什么。主人又说:“这座宅院空了十年,没有人敢进去。”
主人继续说:“一天,那宅院的后墙,由于年久失修而倒塌了。我伯父到那里看了看,发现砖石堆下压着一只大老鼠,像猫一样大,尾巴还露在外面摇动。伯父急忙回到家中,唤来几个人一同再去察看,可是被压在砖石下面的大老鼠不见了。大家怀疑那是个老鼠精,作祟的就是它。后来宅院再也看,不到奇怪的东西了。”
奚山听了主人的一番言语,心里更加惊奇。回到家里,偷偷地和家中人说了房东告诉他的话,怀疑新媳妇不是人类,暗暗替三郎忧虑。
可是三郎与阿纤仍然相亲相爱像以前一样。日子长了,这件事逐渐传开了,人们见她表现异常,渐渐地对她存有戒心,不敢接近她,也不敢躲避她。总是不即不离,敬而远之。
阿纤觉察到人们对她一反常态,心情十分沉重,夜晚,对三郎说:“我嫁给你好几年了,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没有丧失作媳妇的品德,可是家里人对我疑神疑鬼。”
阿纤叹口气又说:“我实在受不了。这样吧,请赐给我一纸休书,任凭你自己再娶一房中意的妻子。”说着泪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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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劝慰她说:“我的心你是知道的,什么时候能有二意?”
阿纤说:“我知道你没二心,可是众口纷纭,都在议论着我。将来恐怕你也应付不了,早晚也得把我抛弃了。”三郎一再劝慰,阿纤才不坚持要离婚。
奚山始终忧虑着三郎的灾祸难免,天天去寻求最能捉老鼠的猫来观察阿纤的表现。阿纤虽然不害怕,可是紧锁双眉,发愁生气。
一天晚上,阿纤回到自己房中对三郎说:“老母得了病,我得去服侍几天。”三郎说:“你去吧,好生服侍老人家,家里你放心。” 当晚,阿纤就走了,三郎送她到门口。
第二天一早,三郎赶忙去探视岳母。三郎来到岳母家,一看,房内空空,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三郎心里非常惊怕,立刻派人四面寻找,可是谁也找不到阿纤母女的踪迹。三郎想念妻子,不能忘怀,吃不下饭,睡不了觉。终日闷闷不乐。
可是奚山和父母都以为是幸运的事,都劝慰三郎,说是妖精进门,早晚要吃人,现在妖精走了,免了灾祸,何必牵肠挂肚,舍不得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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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父亲说:“人间有多少好姑娘,再给你娶一个,哪个不比妖精强?” 三郎不听兄父的劝说,终日想念着阿纤,日日倚门盼望着阿纤回来。
等了一年多,阿纤母女的消息一点也听不到,父兄也不耐烦了,责备三郎不再娶。甚至挨了父亲的多次怒骂。可是三郎坚决不从,天天想念着阿纤。
又过了几年,奚家日渐衰败,所以人人又都回忆起自把阿纤娶过门时的好光景。
三郎母亲说:“阿纤过门后,家道兴隆,全家老小丰衣足食。哪有现在这般窘困啊!”
老母又说:“就因奚山多嘴,当初不该猜疑人家,给人家白眼。还找猫回来吓她。唉,如今不知她母女在何方?”
话说奚家三郎有个叔伯兄弟叫奚岚。因为要到胶东去办事,顺便绕道去探视表亲陆生。他就住在陆生家里。
那天晚上,由于旅途跋涉,很疲乏,正要上铺床准备歇息,忽然从隔壁邻家传来女人的哭声。
奚岚太困倦了,就登床就寝。睡梦中醒来仍然听到哀哀哭声,不知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起来,奚岚忙着去胶东,也没工夫向陆生打听邻家女人哀哭的事,只说到胶东办完事仍回来小住几天。
奚岚在胶东办完事,回到陆生家里住下,从容地和陆生盘桓几天。
又是夜间,奚岚和陆生还在闲谈,又传来邻家女人哀哭的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令人心酸。
奚岚不由得问陆生:“隔壁邻家有什么不幸的事,那女人为什么哭得这样悲痛啊?”
陆生说:“几年以前,有寡母孤女二人,从外地来到这里,租了这么一个独院儿,相依为命,一个月以前,老妈妈去世了,女儿孤苦伶仃,万般都难啊!”
奚岚问:“她姓什么呢?”陆生说:“姓古,她家自住到这里,至今也没有和街坊来往过,关门闭户过日子。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她的家世。”奚岚听了大惊,忙说:“她莫非就是我的嫂嫂吧?”陆生说:“有那么巧啊?”奚岚于是把三郎和阿纤的事告诉陆生。
次日早起,奚岚便忙着去探望。他叩了门,以门缝中往院里窥视,看到一个女人,拭去脸上的泪水从屋里出来,在里面应声问:“客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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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岚看清楚了,果然是阿纤嫂,便说:“嫂嫂快开门,我是你叔家的阿遂兄弟。”
阿纤听了,开了门,把奚岚让进屋去。坐落以后,奚岚问了她离家外出以后的情景,阿纤止不住泪流满面,抽泣着诉说了母女寄身异乡,举目无亲的艰难。老母去世以后,自己更加孤苦。
奚岚落下了同情泪,便说:“三哥想念嫂嫂想得极苦。即使夫妻偶然有些不和顺,又何必远逃到这里?我去雇骡车接嫂嫂一起回家去吧!”说着就要去雇车。
阿纤惨然说:“谢谢兄弟好意,我因为遭到人们轻贱,才和老母一起在这里隐居。而今又要回去依靠人,我将受更大的侮辱。如果再回去,一定要和大伯分居。”
阿纤又说:“如若不然,我就服毒一死。”奚岚劝慰多时,嘱咐她千万不要过分哀痛,请她安心等待,必能破镜重圆。
奚岚临别时说:“小弟立刻返回家去,把嫂嫂的心意告诉三哥,他必来接你。隔壁陆家是我们表亲,他们会来照顾,有事去找他们帮助,不必客气。”
奚岚托陆生照看阿纤,连夜上路赶回家。奚岚回到高密,马上把见到阿纤的经过一一告诉了三郎。
三郎悲喜交集,星夜兼程,骑着快马去找阿纤。三郎来到阿纤住处,夫妻相见,抱头痛哭,互诉思念之情。
第二天,三郎去见房东,说明退租,携带家眷回家去。那个房东谢监生听了,把脸一沉,显得很不痛快。
原来,谢监生是个酒色之徒,他看到阿纤貌美,就不怀好意,想把阿纤弄到手作妾,好几年没有收房租。
谢监生曾多次向古老太太暗示要收阿纤为妾的心意,都遭到古老太太的拒绝。但他并不死心。
上月看到古老太太去世,只剩下孤身弱女,又无亲无故,谢监生想这是个好机会,喜得他连做梦都发出笑声。
谢监生请媒婆张氏去劝说阿纤:“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生活凄惨,只要你嫁了老爷就不愁吃穿,富贵享不尽。”
阿纤说:“我不愿做人妾,低三下四的。不要说了,你走吧!”
张媒婆威胁说:“谢老爷财大势大,他看上了你,就不由你愿不愿意了。你作好准备吧!”说着走了。
张媒婆走后,阿纤发愁了,她不知该怎么办,无依无靠,只得以泪洗面。
谢监生听了张氏的回复,心生一计,派管家去阿纤处,宣告说:“老爷要收回房子,限你三日内搬走。”阿纤说:“我无亲无故,一时哪能找到房子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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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说:“你不想搬也可以,乖乖地嫁给老爷。”阿纤说:“要我作妾,我万死不从。你们迫得我紧了,也只有一死。”管家见阿纤态度坚决,也只得走了。
管家回去禀告谢监生,两人商量起来。管家给老爷献计,谢监生说:“对,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想个办法慢慢来。设个圈套让她上钩。”
第二天,媒婆张氏又到阿纤处,好言好语地说:“你住老爷的房子,欠了几年租,要你给钱你又没钱,老爷体谅你,叫你去替夫人、小姐做针线绣花来补偿。”阿纤觉得没法,只好点头。
张氏要来领阿纤到谢家,可阿纤说:“今天感了风寒,身子不舒服,待过了两三日再去。”张氏不好强迫,只得回去禀告老爷。
谢监生正要设计把阿纤弄到手,可是,三郎突然到来,使他失望,好不懊恼。他还是不死心,设法刁难三郎。不禁沉思起来。
谢监生沉思了一会,对三郎说:“她租住我的房有五六年,房租累计起来为数不少。交得起,可以将人带走:交不起,把人留下。”
三郎听了要付这样多的房租,想到几年来家道败落,去哪里找那么多房租?只得垂头丧气走出谢家。
三郎愁容满面,回到阿纤身边唉声叹气,好生为难。阿纤忙问究竟,三郎诉说了房东故意刁难的情况。阿纤说:“别担忧,不碍事,跟我来。”
阿纤领三郎来到储粮的仓房。三郎一看,囤里储存着大约有三十石的粮食,估计一下,用这些粮食偿还几年的房租以后,还有些剩余。三郎立刻高兴起来。
三郎忙去告诉谢监生。谢监生说:“我家存粮很多,我不收粮,要现钱。”说罢,冷笑了两声,把头扭过一边。
三郎无可奈何,回到家里与阿纤商量,阿纤于是把谢监生图谋自己为妾,受到母亲的拒绝;如今贼心不死,故意刁难的原委告诉三郎。三郎怒不可遏。
奚三郎只好把粮食挑到市上去出卖。第一天就卖了一担。第二天,三郎挑来上市时,被谢监生看见了。
过了一会,有两个人来向奚三郎买米,他们借口短斤少两,争吵起来,将三郎打了一顿。一个无赖趁机把三郎的米担翻倒在地,把米弄脏了。
三郎把倒在地上的米捡起来,抬头看见谢监生在远处奸笑。三郎头上被打伤。只得挑着弄脏了的米回家去。阿纤见状,问清原因,好不悲伤,便细心替三郎包扎。
三郎悻悻地说:“好贼子欺人太甚,我到官府告你去!”抬腿就走。
阿纤拉住他,说:“慢走,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打官司没有门子办不成啊!”
两人计议了一会。三郎说:“隔壁陆生与我是表亲,求他帮帮忙。”阿纤说:“你去和他商量商量再说吧。”三郎去了,阿纤也是发愁。
三郎来到陆生处,把谢监生在偿付房租一事上作文章,图谋阿纤,刁难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陆生问:“你打算怎么办?”三郎说:“我要去官府告他,特来求你设法打通关节。”
陆生说:“谢某是有名的劣绅,与官府素有勾结,你去告他,等于虎口拔牙!”三郎说:“难道就罢了不成?”
陆生说:“你家娘子既然有储粟,偿租有余,我帮你卖了出去,给他现金,他还有什么可说。”三郎说:“多谢成全。”陆生让三郎回去等候,准备卖粮。
陆生找来几个本家与亲朋,请们每家都买一些,帮一帮亲戚的忙。大家都恼恨谢监生为富不仁,人人见义勇为,异口同声说:“这是义不容辞的事。”
陆生立刻请他们去拿口袋和银两到阿纤家来,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三十余石粮都换成了现金。
陆生陪着三郎到谢监生家去偿付欠租。 谢监生见陆生陪同三郎到来,因为陆家在当地是有美誉的,不得不顺水推舟,把银两收下。
谢监生还客气地说:“区区小事,又惊动了大驾,不安,不安。”
陆生说:“兄台成人之美,感激万分。”办完手续,与三郎走了。谢监生金屋藏娇的美梦成了泡影。
为了免生枝节,在路上,陆生为三郎雇好了一辆骡车,嘱咐三郎 立即启程。到了家,阿纤早已准备停当,夫妻马上登车回高密。
阿纤随三郎回到了家中,拜见了公婆,公婆很难为情:三郎禀告父母,要和哥哥分居另过。公婆同意了。
阿纤每天仍然纺线织布,三郎发愤读书。一年以后,三郎家里,粮米盈仓,没几年,成为大富之家。
奚山经商失败,日渐贫苦,阿纤时常把银两和粮米周济奚山。三郎高兴地对阿纤说:“你可称得起不念旧恶啊!”
阿纤说:“他以前做的事虽然不当,但还是为了疼爱你啊!要不是哥哥,我怎么会与你相识呢?”
从此一家人幸福和睦地生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