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男子河边放生鲶鱼,住客店时鲶鱼托梦:千万别在床上睡
宋朝庆历年间,孟州有个被别人认为“疯癫”的小伙子。
小伙子名唤周晗,字逾明。晗曰天将亮,逾明出自《楚辞·七谏·沉江》“独廉洁而不容兮,叔齐久而逾明”,名和表字倒也互相衬托。
别人名和表字多是家中父亲所取,周晗不同,他的表字是自己取的,因为周父原本不读书。
周父本身不读书,却有做生意的天赋,在城中开布庄多年,家境殷实,一把算盘打得精,被人称为周算盘。如此条件下,自然希望儿子能够读书识字,一朝登科,那就是光耀门楣。
周晗自小在优越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对于钱财这种事看得很轻,不但自己资助了两个朋友读书,还动不动拿着钱财给街里乞丐,谁家有了为难事,只要能找到他,他多少都会给一些。
帮助这些人,周算盘认为不会有任何回报,儿子这样做岂不是傻?故,周算盘对儿子此举不喜。而别人也多不理解周晗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除了受过他帮助的人,别人暗中都说他疯癫。
每日里拿着自己家钱财给别人,这不是疯癫吗?
周晗对人们的议论不以为然,无它,看不得别人被钱所困而已,哪里会想那么多?
虽然被人暗中称为疯子,可自打他十五岁起就已经有媒婆上门提亲,他硬拖着不娶,一直拖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这年,他遇到了一桩离奇的缘分。
Ⅰ:踏青日周晗放鱼,正午时姑娘偷香
周晗如此大方,在家里和父亲常有矛盾,在外面却结交了一群好友,这些朋友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有和他一样的读书人,也有市井小贩,甚至有乞丐。
见面了,对得上眼,那便是朋友了,不分贵贱,无所谓高低。周晗认为任何人都能成为自己的老师,因为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小贩,也有他所不知道的知识。
故,有时候人们会看到衣着得体的他和几个衣衫褴褛之人吃酒谈天,如遇别人嘲笑,他常常一笑置之。
按照其父周算盘的想法,儿子这种做法,有多少家财也不够他挥霍,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母亲袁氏也是发愁,儿子此种状态,读书而成自然是好,如果读书不成,他就要继承家中的生意,他这样能做生意吗?
思来想去,袁氏认为儿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没完婚,只要娶了媳妇,他的心就会收回来。加上儿子已经十八岁,确实到了完婚年龄,袁氏寻思着给儿子娶媳妇收心。
周晗却并不想太早成亲,可又不想让母亲伤心,那是忤逆之举,断然不能。他常常欺骗母亲,哄母亲高兴了,自己却仍然我行我素。
袁氏把他自小养大,岂能不知道儿子心性?决定给他来个措手不及,就是强制性成亲。
周算盘有个同样做生意的朋友叫李表,李表有个外甥女,新乡人。由于家中出事,一直寄居在孟州,袁氏觉得这姑娘不错,人家虽然是个姑娘家,可自小读书,知书达礼,人也漂亮可人。
袁氏认为,自己看着入眼,儿子肯定也会入眼,只要让儿子见着这姑娘,他肯定能改变不想娶的念头。
为此,袁氏精心做了安排,不料却被周晗识破,他表面上答应母亲,暗地里却跟朋友出去游玩。
此时寒食节刚过,他跟朋友相约去踏青,根本不会去看什么姑娘。
踏青时游人众多,还有不少好玩的杂耍,哪里又顾得上去看什么姑娘?
几个人到了河堤上,有杂耍艺人、有放纸鸢的、有孩童、有小贩,小伙子们兴高采烈,小姐婢女们或轻纱或坐在车中,好一副红尘人间众生相。
周晗大为兴奋,看了一阵杂耍,给边上几个孩子买了些吃食后,看到河边围拢了不少人。
河坡上青草露头,河边上站了不少人,原来是在河边摸鱼儿。
河中鱼儿颇多,有些会聚集在岸边水草中,孩子们用手去抓,每每落空。大人们则要沉稳许多,寻常小鱼不入他们的眼,他们都想要抓到大鱼,很少动手,动手则是看中了大鱼。
边上不时传出惊呼,那是因为鱼儿溜滑,多数人将要得手时,鱼儿却总能躲过,人们惊呼之余又叫可惜。
大多数人对这样的抓鱼儿都有强烈兴趣,河边的人越聚集越多。
周晗看了一阵觉得无聊,不如找个清净的地方躺下睡一会儿。
转身欲走时,突然听到人群惊呼,不少人大声称奇。
原来是有人抓住了一条花纹鲶鱼,此鲶鱼全身黄花,两条捻须耷拉,粗如手臂,长约一尺半,不折不扣的大鱼。
不管是抓到鱼者还是围观者,大家都非常兴奋,更有人让抓鱼者当场杀掉,看看如此怪异的鱼肚子里有没有宝贝。
大家起哄中,周晗走了过去,因为这抓鱼者他认识,是城里一个篾匠,名叫马成。
马成带着鱼欲回家,看到周晗在自己身边,赶紧想丢下鱼行礼。他母亲前年病倒,走投无路时,是周晗给了钱让抓药才痊愈,他一直记着周晗的好。
周晗对他摆手示意不用行礼,嘴里说道:“这鱼多少钱?我要了!”
马成一听周公子想要,一文钱都不收,拿走就行。
周晗哪里会白拿?拿出一些钱交给马成,让他给母亲买点好吃的,马成接过钱千恩万谢,这鱼就算卖也卖不了这么多钱,周公子还是心善。
周晗抓着鱼沿河而走,行至没人的地方,蹲在河边放了生:“大鲶鱼,快逃命吧,那边人多,不要再去了。”
花鲶鱼一脑袋钻进了深水中,尾巴摇了几摇后消失不见。
他洗过手后,看到这个地方就不错,索性躺下睡一会儿,不能回家太早,太早了娘亲还会逼着他去看人家姑娘。
刚躺下,就感觉后背有点东西,伸手一摸,原来是个香囊。
香囊小巧,散发着奇香,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在此停留,竟把贴身之物丢在了此处。
他手中把玩着香囊沉沉睡去,睡得正香时,感觉有人在身边活动。睁眼一看,握着香囊的手边有根树枝,树枝另一头有个姑娘握着。
这姑娘拿着树枝在拨弄他手里的香囊。
一见他醒来,姑娘粉面通红,呀了一声转身欲逃。
“姑娘且留步。”
周晗喊了一声,姑娘却一直背对着他,不转过头来。周晗哑然失笑,自己有那么可怕吗?竟把人家姑娘吓成这样?
不过,看这姑娘背影,竟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涟漪。
Ⅱ:河坡下二人初识,无意中再次相见
“古有郑生窃玉,韩寿偷香,今有姑娘偷拨香囊,既然行偷窃之事,却为何如此羞恼?”
周晗对姑娘背影喊,不料姑娘却气得全身发抖,无它,不管是郑生窃玉还是韩寿偷香,都是指男女暗通款曲,人家一个姑娘,他如此说,岂不是在侮辱人家?
“看公子打扮也是个读书人,却用此等言语来羞辱别人?刚看你买鱼放生,似是个善心之人,谁能想到竟然如此孟浪?读的书到哪里去了?”
姑娘边说话缓缓转身,刚才他睁眼时没看清姑娘面貌,此时看清,不由得惊呆了周晗。此姑娘柳眉紧蹙,俏脸含霜,虽是恼怒,却让人心生爱怜,好一个娇俏的姑娘。
姑娘本来就生气,此时见周晗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她不由得更加恼怒,一跺脚娇喝:“你……你如呆头鹅一般看什么呢?”
周晗反应过来,端正施了一礼:“适才小生脱口而出,想想确实孟浪不妥,姑娘休要生气。”
他随口说出偷香窃玉,却不料人家姑娘竟然熟知典故,把他给训斥了一通,抛开姑娘漂亮不说,人家竟也是个读过书的小姐。
他已道歉,姑娘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指着他手中香囊说道:“你手中之物……”
周晗恍然大悟,姑娘自然不会贸然来拨弄香囊,应该是人家丢的。
他赶紧递过去,想说什么,姑娘却转身就走,刚走几步又转头指着地上:“适才……适才……你别躺在那个地方。”
周晗一愣,什么乱七八糟的?仔细一想哑然失笑,这姑娘刚才在这里躺或坐休息,却不料把香囊掉落,她躺过或者坐过,却不许自己再躺?真是岂有此理。
这么一愣,姑娘已经没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他意犹未尽,用力坐下躺倒,嘴里自言自语:“不让躺,我偏躺,我还来回动。”
边说着,他还扭动身子,样子滑稽可笑。
扭了一阵,他坐起呆呆望着河边。
世间竟有如此女子,怎么娘亲想让自己娶的那些女子中,就没有这样的人呢?要是有,自己还用躲到这河边吗?
思索良久,不得答案,朋友也寻他而来,大家一起相约回去,众人兴高采烈,唯独周晗似有无尽心事,众人不解发问,周晗自然不会说。
不说归不说,一直潇洒大方的周公子,此番却陷入了相思状态,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一路回到家中,发现娘亲正沉着脸坐在院中,父亲则在书房窗边向院里偷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挠头想要过去,袁氏轻咳一声,他赶紧到了娘亲身边,捶着后背说道:“娘亲为何轻咳?身体不舒服?孩儿这便为娘亲寻郎中来。”
袁氏差点被他逗笑,伸手点了他眉头一下:“说好看人家姑娘,你却如同猴子般不见了踪影,是想把娘亲气死?”
周晗赶紧摇头:“娘亲休要说这样的话,孩子八十岁时,还要聆听娘亲教诲。”
袁氏拿他毫无办法,轻叹一声:“罢了,你躲开了正好,真要去看也看不到,人家姑娘也不想被看,同样躲开了。”
周晗大喜过望,袁氏又说道:“但这凝儿姑娘当真不错,你还是要看看的。”
周晗心口不一,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想着香囊姑娘。
袁氏突然用力闻了几下:“晗儿你买了香料?这香味怎么这么熟悉?”
周晗赶紧打哈哈掩饰过去,跟娘亲又说了一阵话后回房读书,他哪里能读得进去?满脑子都是香囊姑娘,寻思着到底是谁家的小姐,自己为何从来没有见过?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周晗起床,发现母亲已经在院中等待自己。他暗暗叫苦时,母亲却说让他和自己一起去郎中,他吓了一跳,赶紧问娘亲怎么了,袁氏轻叹,让他只管跟着就行。
他以为娘亲身体不舒服,心中着急,跟着娘亲问个不停,袁氏虽然不语,可是心里非常满意。儿子有千般不好,他对别人大方,老是将自己家钱财向外送,他不听劝,让娶妻却老是推脱。可是这孩子孝顺啊,见他焦急询问,袁氏心里倒生出了愧疚,因为她并不是去看郎中,而是用的一计。
原来,袁氏昨天和李夫人商量,今天都说去看郎中,她带着周晗,李夫人也用同样的借口,让外甥女凝儿跟去,两人自然就能相见,她们则假装无意碰到,两个孩子也不会发觉。
两位夫人施的好计,周晗被蒙在鼓里,还以为娘亲真的生病了呢。
到了郎中处,袁氏发现李夫人先自己到来,可是为什么只有她自己?凝儿呢?
还没等她发问,周晗却到了李表夫人身边施礼:“伯母好。”
李表和周晗父亲是朋友,他自然认识李表夫人,但他打招呼却有事要询问。
李夫人赶紧点头,周晗却突然问道:“伯母可有女儿?”
李夫人被他问愣了,袁氏也是不解,不明白儿子这是又发的哪门子疯,能这样随便去问别人有没有女儿吗?
周晗为何要如此发问?是因为他闻到李夫人身边有奇香,正是昨天香囊的味道。
李夫人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却也并不恼怒,人家当他是小辈,当孩子一样看待。白了周晗一眼,李夫人嗔道:“这孩子,女儿没有,倒是有个凝儿。”
周晗恍然大悟,原来娘亲身体抱恙是假的,哄自己跟来,是想要让自己看姑娘。
他转身就欲走,门口有个姑娘正欲进门,两人走了个面对面。
周晗如遭雷击,脱口而出:“香……香囊姑娘?”
姑娘几乎也是跟他一起说话:“你这个登徒子怎么会在这里?”
两位夫人傻了眼,无它,进来的姑娘就是凝儿,她们两个费了一番心机,此时听到两人说话,原来人家早就认识。
“凝儿过来。”
李夫人对姑娘招手,周晗惊喜交加,转头看娘:“这便是娘说的凝儿姑娘?”
袁氏点头,周晗差点跳起来,几欲手舞足蹈,强忍着开心对娘说道:“一切全凭娘做主。”
别说袁氏和李夫人,就连凝儿也没有绷住,三人都掩嘴轻笑,这个呆头鹅,难道这种话不该是姑娘对母亲说吗?
两人早就相识,倒省了两位夫人费心介绍,不过看样子,凝儿好像对周晗有什么误会。
凝儿和周晗此时面对面,周晗乐得找不着北,凝儿却心事重重,难道她不愿意?
非是凝儿不愿意,这姑娘读过书,明白很多事理,她自己是寄居在舅舅家里,新乡老家那边出事,她再百般挑剔也不好,所以她并不反对。
实际上,还有个重要原因让凝儿心动,那就是周晗河边放鱼,她当时就在人群里看了个清楚。看当时抓鱼人对周晗的态度,以及周围人的议论,她知道这人并不错。
此次相见,最终以欢乐收场。
一回到家里,周晗就让母亲赶紧托媒婆去李家,他想要完婚了。
袁氏非常惊喜,婚事商量进度很快。
周晗不管这些,他每日里做着美梦,心里也对凝儿思念得紧,就想着怎么样能再见一次,反正两家都开始商量婚期了,他们相见也不算太无礼。
他心痒之下就到李府前晃悠,想要碰到凝儿。不料这一晃悠,他却得到了一个消息,凝儿此时并不在孟州。
怎么回事呢?凝儿在新乡老家和当地一个恶霸起了冲突,她家中原本只有她和母亲。几年前,恶霸看中了方才十六岁的她,她当然不能愿意,恶霸却一直派人骚扰,母亲连吓带怕,病倒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一个姑娘家,为了逃避恶霸,只能躲来孟州舅舅家里。
而此番要完婚,她母亲的三年孝期将满,她赶回去,是要“告诉”已经过世的母亲,她从此就嫁人了。
因为读过书,她才会有这么些事,跟普通女子有区别。
也就是说,凝儿回新乡去了,已经出发几天。
听闻这个消息,周晗茶饭不思,担惊受怕,万一凝儿再被恶霸盯上怎么办?越想越不放心,他要去找自己没过门的老婆!
而他并不知道,路上正有一桩险事等着。
Ⅲ:住客栈鲶鱼入梦,返孟州二人完婚
周晗也是书生心性,他心中思念,说去便去,竟是没带一个人,自己拿了盘缠,只告诉母亲和父亲,说要去游玩几天就出了门。
之所以不告诉父母,是他怕惹来父母嘲笑,说他害了相思。
反正有地址,而且路途并不遥远,满打满算两百多里路,他自认为路上不会出什么事。
他用了近十天方才赶到新乡,一路上没有怎么停歇,循着地址而去,果然找到了凝儿,但人家已经把事情做完,这时候都准备要回孟州舅舅家去了。
看到他突然出现,聪慧的凝儿自然知道他是不放心,所以才会赶来。心中感动之余,却也不敢明目张胆跟他同行,因为来的时候,舅舅李表还派了两个婢女同行。
她虽然将要嫁给周晗,可尚没完婚,自己等于没出阁,太过亲近,这是会惹来闲话的。
故,周晗虽然到了地方,但并没有停留,虽然找到了凝儿,却并没有跟人家同行回去,而是跟在后面,虽然时不时能说上两句话,由于凝儿注重礼仪,他无法也不能过分亲近。
不管是凝儿还有周晗都不知道,其实从凝儿回来的那一天,她就已经被人给盯上,只是婢女不离左右,使盯着她的人无法下手。眼见她都要回去了,这帮盯着的人准备路上下手。
这一日正在赶路,想着到天黑时能住进城中客栈,不料前面有巨树倒在路上,加上天气逐渐阴沉,他们感觉无法再走。
恰好路上来了几个人,这几人是去孟州做生意,他们知道附近有家客栈,专门做过路人生意,不如去休息一下。
假如是单独赶路,这种在半路上开的客栈万万不敢住,可如今有几个生意人在一起,凝儿感觉不会出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
周晗也没有想那么多,朗朗乾坤,能出什么事?
路边这家客栈并不大,在河边不远处而建,由于怕潮湿,客栈下面有木棍支撑,像是凌空而建,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刚进客栈,天就下起雨来,眼见越下越大,几个人暗自庆幸,如果没有这家客栈,他们就要淋雨而行了。
客栈中客房不少,凝儿和两个婢女住一间,周晗一个人住一间,虽然分开而住,但他们聊天交谈,别人也能看出来其实是同行者。
听着外面的雨,周晗心里着急,他想着快点赶回孟州,完婚的日子就在眼前,却在路上被耽搁。
外面下着雨,阴云密布,看起来今晚竟要在此过夜。
听着雨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正在心烦,却发现房里出现一条大鲶鱼,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这鲶鱼身带黄花,捻须低垂,竟像是踏青时放生那条,只是,它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房间之中?
“周公子休要害怕。”
不害怕?不但莫名其妙出现了鲶鱼,它竟然还嘴巴一张一合,口吐人言,能不害怕吗?
“公子当日救我,我此番也来救公子一次,千万别在床上睡。”
周晗还待再问,突然有敲门声将他惊醒,原来他刚才听着雨睡着,怪不得屋里会出现鲶鱼,怪不得鲶鱼能口吐人言,原来是个梦。
敲门的是生意人中的一个,他们约周晗吃酒。
周晗道谢后拒绝,他平日里就很少吃酒,此时在路上,他更不会跟陌生人坐一起吃,加上刚才的梦让他感觉莫名其妙,他也没心思吃酒。
生意人见他不吃,就笑着而去。
周晗在屋里转来转去,一直在思考怪梦,天愈发暗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凝儿她们一直在房间中没有出来,想来是在休息,另外,这客栈中还住有别人,虽然不多,应该也不至于发生危险。
想着这些,他便躺在了床上想要休息一会儿,可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想到做过的怪梦。
一个时辰后,外面雨停,他翻身而起,细细摸下面的床。
这么一摸,他发现床是活板,趴在上面一听,隐隐有流水声传来。
这客栈建在河边,但也不至于有流水声吧?再想想下面有木头支撑,难道把河里的水引了过来,客栈下面是水?可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此番发现床下有秘密,倒是相信了梦中鲶鱼的话,假如正在睡时,床上活板被人抽走,岂不是会掉下去?
越想越是害怕,这莫不是一家黑店?如果不是,床上活板做何解释?心中疑虑的情况下,他把后窗打开向外张望,后面就是野地,而且并不高。那些支撑的木头被土掩埋,从后面看不出来。
心中恐惧的他越窗而过,刚穿过去,就听屋里木板响动,接下床下就传出一阵响动,好像有不少东西在拍打水流。
他惊骇莫名,从窗户缝隙向里一看,几个生意人和店家脸上带着笑进屋。
“这小子,竟敢跟她们同行,不拿他喂鱼拿谁喂鱼?”
“孟掌柜正在相思,她却回来了,这正是自投罗网,哈哈!”
外面的周晗听出来了,这客栈之所以建在河边,是因为能引水过来,四周用土填实,下面其实是个深坑,坑里有鱼,上面房间中的床是活板。人睡在上面,晚上活板被抽,人就会掉下去被鱼吃掉。
这是不折不扣的黑店,而且这黑店就是之前想要霸占凝儿的恶霸所开,这几个生意人也是他的人,一直跟着,就是为了在此处动手,他相信,假如他们不同意住店,这些人也会另有机会下手。
他惊出一身冷汗,再不敢停留,到了凝儿所住房间后窗,轻轻拍打窗户,小婢女打开后窗一看是他,不由得皱眉想问,周晗赶紧示意她们不要声张,从窗户跳出来。
凝儿她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看他神情紧张,也不敢多问,依次从后窗跳出。刚跳出来,就见房门打开,一帮人闯了进来,看到他们在后窗边,这帮人小声叫骂着越窗而追。
周晗拉着凝儿,两个婢女在身侧,四个人向前狂奔,但后面的人却越追越近,眼见就要被追上时,一群人从前面出现,这是一群真正的生意人。
这些人从孟州而来,一眼认出了周晗,因为周晗在孟州帮过太多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周晗帮过。看到周晗被追,这帮人二话不说就出手相救,两相交手,店家因为人少而败北,被捆绑起来送官。
随后而来的兵丁在客栈下面深坑中发现人骨,证实了这是不折不扣的黑店,他们全部被收监。
周晗感谢过生意人后,和凝儿一起回孟州,择日完婚,结成百年之好。
两人因为一个香囊结识,恰好介绍的就是对方,这就是缘分。成婚后,凝儿贤惠,两人共育有一男一女,幸福恩爱,自不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