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白莲女侠 上

清代中叶，地主阶级对各族人民施行残酷的经济剥削和政治压迫；加之连年灾荒，瘟疫蔓延，广大劳动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神州大地，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由于清朝的腐败统治，迫使白莲教起义。一七九五年初夏，湖北襄阳白莲教首领齐林派徒弟姚之富前往四川达州，与各省首领商议，约定明年三月十日全国白莲教一同起义。

齐林又派人通知襄阳附近各路首领，于明日下午赶到黄龙荡村后的山神庙，商议起义大计，自己则去襄阳通知城里的几位首领。

次日，天快黑的时候，襄阳附近的各路首领都到了，唯独不见齐林和城内几个首领到来。年方十九岁的白莲教副总教师王聪儿见丈夫齐林迟迟不归，不免忧心似焚。

掌灯时分，一个面带伤痕、满身血迹的年轻汉子突然闯进殿来。王聪儿抬头一看，见是自己的侄儿王廷诏，吃惊地问：“贤侄，你为何如此模样？”

王廷诏扑倒在地，失声哭诉道：“有人告密，总教师和城内的众首领都遇难身亡了！”

恰似沉雷轰顶，王聪儿顿觉天旋地转，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过了一会，王聪儿渐渐缓过气来，禁不住珠泪双流，想起夫妻三年恩爱，越发心如刀绞。

王聪儿的父亲王清忍住老泪安慰说：“聪儿，齐林虽遭6不幸，你身为副总教师，可不能乱了方寸。况且，之富已和各省首领约定：明年三月十日全国白莲教一同起义。”

一语提醒了王聪儿。她取出手帕拭泪，看见手帕上绣的白莲花，深感应以白莲教大业为重，早举义旗，推翻清廷，共享太平。

大家一致公推王聪儿继任总教师。王聪儿再三推辞，众人不允。她激动地站起来说：“此后，我既为总教师，定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愿洒碧血于沙场上，不推翻清朝，誓不再生！”

这时，王清搬来了一坛酒，说：“让我等饮血酒盟誓。说罢，用尖刀刺破中指，把血滴入酒中。众人依次而行，酒渐渐变红。然后，王清给每人斟了一碗酒，众人一一端起。

王聪儿把酒碗举过头顶，说：“从今以后，我一心尊奉教义，献身推翻清朝之大业，如有三心二意，形同此发！”说罢，抖开青丝，抽出剑来把长发斩断。众人也依次盟誓。

盟誓完毕，忽见一个巡哨的教友跑来报告，说大事不好，无数官军杀来，相距不远了！

王聪儿听罢，对王廷诏说：“你已暴露，不能再回襄阳，火速去郧西县，找守城官军中的秘密教友张汉潮，设法混入官军，等待时机，以图后举。”

王廷诏走后，王聪儿又对父亲说：“您引众首领从后山出走。如能突围，咱们在南山伏虎沟相会。”王清不肯，非要自己去引走官军不可。

王聪儿着急地说：“爹爹，事不宜迟，众首领安全要紧，十万火急，您快去吧。”说罢，提剑直奔南门。

这时，上千名官军在襄阳守备杨发驱赶下，已将山神庙团团围住。

这杨发乃是告老还乡的兵部郎中杨国仲的长子。只见他跨马提刀，高声狂叫：“王聪儿，齐林已成刀下之鬼，今日谅你也插翅难飞！赶快出来投降！”

话音未落，就见王聪儿以金鸡独立之势站在庙门的脊瓦上面，喝道：“杨发，你在白日做梦！”清兵望着这位武艺高强，穿檐越脊如走平地的女豪，畏畏怯怯，不敢向前。

突然，王聪儿右脚一点瓦脊，腾空而下，一道白光直扑杨发的面门。杨发猝不及防，头上的帽子已被削掉。

王聪儿落地，迅即挥剑杀入敌群，恰似削瓜切菜，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王清见时机已到，大吼一声，率二十多名首领从庙后杀将出去。

王聪儿为使众人脱险，虚晃一剑，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杨发督促败兵，紧追不舍。王聪儿见杨发中计，暗自高兴。她借树木山石的遮掩，躲避着射来的箭矢，向山上迅速跑去。

王聪儿一口气爬上山顶，不由得止步愣住了。原来前临断崖，下临黑龙潭，足有几十丈深。

王聪儿正在崖边徘徊之际，官军追了上来。杨发一见不由狂喜：“王聪儿，你走上绝路了！”王聪儿执剑在手，轻蔑地说：“守备大人，你上前来捉我领赏去吧。”

杨发心生一计，装出伪善的笑容说：“王聪儿，只要你肯改邪归正，为大清效力，保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王聪儿冷笑一声:“杨发,收起你那套鬼把戏。有胆量上前来 战它几百回合！”

杨发诱降不成，便把上百名弓箭手调到前面，个个张弓搭箭待发。然后，他得意地说：“王聪儿，你可知道唐朝的王伯当、罗成，宋朝的杨再兴？你和他们一样也是身陷绝境，任你有通天本领，也难免要乱箭穿身！”

王聪儿毫不犹豫，微微一阵冷笑，不等官军放箭，她已大步走向崖边，纵身一跃，凌空跳下。

王聪儿正好落入黑龙潭中，借着水的浮力游上岸来，往南山而去。

夜幕低垂，一轮明月，从东山顶上冉冉升起。王聪儿眼望明月，不禁想起了自己入教的前后··。

王聪儿的家，原在襄阳西北汉水南岸。十岁那年，汉水泛滥，洪波横溢，全家八口人就有六口人葬身鱼腹，只有她和父亲幸免于难。

因生活无着，王聪儿只好随父卖艺流浪，饱尝了人世间的辛酸。

十六岁那年，她在襄阳城里卖艺，被告老还乡的兵部郎中、豪绅杨国仲撞见。老贼见王聪儿貌美，便要娶她为妾。

王聪儿不肯，杨国仲便让手下人去抢。王聪儿一怒之下，便与父亲同老贼手下的爪牙争斗起来。

在寡不敌众、眼看落入贼手时，幸亏齐林赶到，救出了他们父女，并一齐加入了白莲教。

王聪儿想到丈夫殉难，觉得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和齐林一起习武传教，不禁伏在树干上痛哭起来。

次日，王聪儿途经杨家坪时，见人们都往北蜂拥而去，还边走边议论：“快走哇！到老爷庙那儿看打擂去。”王聪儿听说是打擂，也挤进人群，往那里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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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聪儿行至庙前，见杨国仲老贼正站在擂台上高声宣讲：“各位乡亲父老，老夫曾为朝廷大臣，为对付白莲教，今特设擂台，广纳天下豪杰之士····..”

王聪儿听着，不禁深思起来：官府乡绅们为对付白莲教，已经磨刀霍霍了。而我们的起义准备还远未做好，看来时间紧迫，非抓紧不可。

王聪儿正在沉思之际，就见杨国仲的师爷费通来到擂台中间，做了个“大鹏单展翅”亮相，然后对下边说：“哪位上来打擂？”

随着话音，一个歪戴帽子的大汉走上台来。费通也不问话，伸手就打。大汉急忙招架。

没过三个回合，费通用腿一扫，大汉就爬下了。

那大汉站起来，毫无愧色地说：“费师爷武艺高强，我甘愿在您手下充当乡勇。”说完，下台报名当了乡勇。

费通又连续打败了三人。他顿时大喜道：“有武艺高强者，请上台比试。如有能打我一拳者，赏彩缎一匹，踢我一脚者，赏纹银一锭。”

人丛中有一位英俊青年高声叫道：“且慢！我来打擂。”说罢，来到台下，飞身一跃，便上了六七尺高的擂台。

费通知道对方根底不浅，来者不善，便说：“我观你相貌不凡，若愿投效，不必比武也当重用。请问尊姓大名？”青年答道：“既上擂台，岂有不打之理。如不交手，怎分高低上下！”

费通想，此人年岁不大，口气不小，如不将他制服，岂不叫众人笑我无能。他想到这里，猛然一个“黑虎掏心”朝那青年心胸打去。青年轻轻一闪，费通的拳头落空了。

费通头招落空，又使个“双风贯耳”，一对巴掌打向青年的太阳穴。青年一低头，费通又打空了。

费通双掌落空，下脚又横扫过来。他满以为这一脚非把对手踢倒不可，青年却轻轻跳起，一拧身转到了费通身后。

费通三招落空，渐渐步法错乱，上气不接下气。青年却从容不迫，攻势越来越猛。只见他虚晃一着，卖个破绽，逗引费通。待费通扑来，他乘势抓住对方的手腕，只轻轻将手一扬，便把费通摔到了台下。

杨国仲等人惊呆了。就在杨国仲发愣之时，那青年突然抽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杨国仲。老贼慌忙一闪，尖刀把他的半边耳朵削掉了。

费通从地上爬起来，高声呼叫：“一齐上，抓住刺客，赏银百两！”几十名乡勇、家丁拿着刀枪棍棒围了过来。

王聪儿见那青年处境危险，迅即冲进乡勇队中，夺过一条木棒，打得乡勇纷纷倒地。那青年乘着混乱，闯出重围，逃走了。

王聪儿打死了十多个乡勇，刚要脱身，忽被费通用挠钩勾倒。乡勇们一拥而上，把王聪儿拿住。

湖北巡抚惠令闻讯，立命杨国仲将王聪儿在郧西就地正法，斩后将人头送往武昌领赏。

杨国仲与费通商议，决定明日午时三刻在关帝庙前将王聪儿斩首。

次日早晨，一个乡勇敲着破锣，满街乱喊：“大家注意啦，今日午时三刻，在关帝庙前设立法场，处斩白莲教首王聪儿······”消息立刻传遍了全城。

临近午时，关帝庙前人山人海。杨国仲走到王聪儿面前，说：“王聪儿，你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要说？”

王聪儿没理杨国仲，环视一下人群说：“父老兄弟姐妹们，这个世道太不平了！要想过好日子，就得跟着白莲教，只有杀尽皇上、官府和杨国仲这些财主们，才能得到太平！”

杨国仲气得直拍桌子，发出了行斩的命令，刽子手举起了鬼头大刀。

突然，“嘶”地一阵风声，从空中飞来一颗石子，正打在刽子手的右腕上，鬼头刀“档啷”落地。

这突然的变化，使全场静了一瞬。有人明白过来，高声喊道：“快跑呀，白莲教劫法场了。”

话音未落，石子又接二连三地飞到费通、杨国仲等人的头上、脸上，把他们打得蒙头转向，鼻青脸肿。

杨国仲不知来了多少劫法场的好汉，唯恐自己在混战中丧命，急忙骑马逃走了。

在这混乱的当儿，早从关帝庙房上跳下一人，是前几日与费通打擂的青年。

那青年用刀挑开王聪儿的绑绳，说：“跟我来。”王聪儿拣起一把鬼头刀，随那青年冲杀出去。

王聪儿与那青年去如疾风，拐过几条街道，转眼消失。待费通重整旗鼓率兵赶来时，连他们的踪影也不见了。

途中，双方互道姓名。王聪儿方知那青年名叫李全，与杨国仲有杀父害母之仇。她深有所感地说：“我们都受过杨家之害，都同杨国仲有血海深仇。白莲教专打人间不平，你有满身武艺，也加入白莲教吧！”

李全点头允诺，并发誓以白莲教大业为志，兴汉灭清，献此一生！共同的革命志向，把两个年轻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从此，他俩便以兄妹相称。

数日后，王聪儿因思父心切，便带着李全往伏虎沟进发。一路上，只见田园荒芜，十室九空，满目废墟，遍地饿殍。兄妹俩暗暗叹息。

王聪儿来到伏虎沟，寻见父亲，人们围着她问长问短。王清眼含热泪，双手抓住女儿的胳膊，说：“想不到，我们父女今日还能在此相逢！”

寒暄过后，王聪儿把身后的李全介绍给大家，说：“我给咱白莲教带回来一员大将，你们看！”她用手指指李全。

伏虎沟白莲教教师范人杰顿时大喜，急忙宴请王聪儿和李全。大家一面劝酒一面问起李全的身世。李全把他家受杨国仲之害说了一遍。众人无不义愤填膺。

从此，王聪儿与众首领以卖艺、传授武艺为名，在襄阳各地筹划起义。

次年春日的一天，经常来往于伏虎沟、黄龙荡之间传送消息的田牛，忽然来到王聪儿面前，说：“总教师，大事不好！我师傅姚之富被官府捉拿走了！”

王聪儿听罢，甚为忧虑。眼下起义在即，姚之富入狱，将使整个起义计划受到影响。经过商议，决定他们父女和李全、沈训一起前往黄龙荡，设法营救。王聪儿叮嘱范人杰和高均德，在她返回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王聪儿等人日夜兼程，赶到了黄龙荡。这里的十几个首领，正聚集在祠堂内商量着要设法劫狱救人。王聪儿来到后，大家又计议了一番，但终无万全之策。

李全看看大家，说：“待我立即进城，探明一切后再议救人方案，岂不心中有数。”众人都同意李全的主张。

当下，李全装扮成乞丐模样，辞别出村，往襄阳而去。

行至襄阳，已是深夜三更。李全象壁虎爬墙一样，攀上了一丈五尺高的牢墙，凌空跳入牢房院内。

两个守夜的狱吏正靠在牢门前打盹，困得前仰后合。李全用剑轻轻一挥，一个狱吏的首级立刻滚到地上。

另一个狱卒被惊醒，正想逃跑，却被李全一把捺倒在地，说：“若要出声，便送你归天！”狱卒吓得浑身发抖：“不，不敢，好汉饶命！”

李全问关押姚之富的处所，便命狱卒带路，来到牢房，打开牢门。李全叫狱卒给姚之富去了枷锁镣铐，然后绑好狱卒，堵上嘴······

第二天，李全与姚之富一齐回到黄龙荡村，众人无不惊讶，深深佩服李全武艺高超，王聪儿心中对他也甚为钦敬。

襄阳知县张翱发觉姚之富逃走，立即报与襄阳知府。襄阳知府火速派杨发率领一千官军，去黄龙荡村搜剿。

王聪儿闻讯，迅速集合起两千人马，埋伏在村头两侧山林中。

杨发带着一千官军耀武扬威来到。一声炮响，伏兵四起，喊杀声震天，两千白莲教教徒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官军。

杨发见中了埋伏，急令退兵。王聪儿催军掩杀，官军大败。

白莲教初战告捷，这一仗斩杀清兵三百多人。王聪儿对众首领说：“杨发败归，官府绝不肯善罢甘休，必然要来报复。所有教友都做好准备，明日上午在黄龙荡举起反旗，宣布起义！

次日，正是公元一七九六年三月十日。两千多白莲教徒齐集黄龙荡村头，一面绣着王字的白色大旗在空中迎风飘扬。王聪儿一身白衣，跨下白龙驹，手执银枪，和众教友一起，发出了地动山摇的欢呼。

起义后，王聪儿按原定计划率军转移到伏虎沟。伏虎沟的范人杰、高均德等人组织教友热烈欢迎。

王聪儿一到，便召集众首领商议军情。王聪儿说：“如今两处教友合在一处，约有五千之众，众位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办？”

刘启荣抢着说：“总教师发兵吧，先打郧西县，我当先锋！”王清说：“不行，硬攻难免损失太大。”

王聪儿已经想好了一个主意，她对大家说：“我主张智取，如果不成，再强攻也可。”她把想法给众人一说，大家齐声叫好。

最后，大家一致公推王聪儿为全军总指挥。推举王清为“掌柜”，掌管钱粮物资。推举姚之富、刘启荣和范人杰分别为前、中、后军元帅。推举李全为先锋，张汉潮、王廷诏、沈训、高均德为各营总兵。

分派完毕，众人分头准备，按计行事。王聪儿立刻派田牛进城，告诉守城官军中的秘密教友张汉潮和王廷诏，让他们连夜做好准备。

次日上午，郧西县令杨举照例升堂。杨举乃是杨国仲次子。他对衙役们说：“如今黄龙荡反乱的教匪已经窜入南山，为防止他们和城内教匪勾结作乱，我限你们一天之内，每人抓回十个白莲教教徒。

一个瘦子衙役说：“老爷，这可难办。白莲教脑门上又不贴帖，我们知道谁是谁不是？”杨举大声吼道：“笨蛋！你们看谁不顺眼，就把他抓来。”

正在这时，忽见有两个人一直走上大堂。为首的是个女子，紧跟着一个男的。杨举拍动惊堂木：“何方村野刁民，竟敢闯入公堂，该当何罪！”

那女子并不动怒，反而笑着说：“老爷，你不是要抓白莲教吗？我就是白莲教总首领王聪儿，这个便是王清！”“啊！”杨举惊叫一声，几乎瘫在椅子上，忙喊，“快，快给我拿下！”

杨举见衙役们谁也不动，便说：“你们都昏了！快动手拿白莲教。”衙役们说：“我们没昏，倒是老爷昏了。我们都是白莲教，你叫我们拿谁呢！”说罢，都甩了帽子，用白布包上了头。

杨举惊得站起来要跑，王聪儿厉声说：“把赃官杨举拿下！先押出游街示众，然后在市曹斩首。”衙役们一拥而上，架起杨举就往外跑。

衙役们押着杨举刚出街口，对面突然闯来了四五十名清兵，为首的乃是张汉潮和王廷诏。杨举一见，忙喊道：“张把总，快来救我！”衙役们扔下杨举就跑。

张汉潮领着四五十名清兵保着杨举，很快冲出城门，顺着大道，往杨家坪飞奔而去。王聪儿率兵在后面紧追不舍

行至杨家坪城下，杨国仲在城头上，望见王聪儿等正在追赶自己的儿子杨举和张汉潮等人，忙喊：“快关城门。”杨举、张汉潮、王廷诏等刚进去二十多人，城门就关闭了。

紧接着，城头上乱箭齐发，滚木礌石俱下，王聪儿等人只好退后一些。

杨国仲手搭凉棚，向王聪儿喊道：“王聪儿，听我良言相劝，宜火速退兵，遣散教徒，各回老林，安居乐业。彼等攻陷郧西之事，也不加追究·····.”

王聪儿在马上喝道：“杨国仲你听着，我起义烽火，已在楚、豫、川、陕、甘五省燃起，不久便烈火燎原。慢说你这区区弹丸之地，就是北京城里，我们也要放马，一定要把皇帝拉下马！让普天同庆，四海同欢。”

王聪儿的话，字字如刀，句句似箭，杨国仲等人听了，冷汗直流，心惊胆战。义军战士却雀跃欢呼，喊声震天。

夜幕降临，城内突然数处起火，无数人声不住呐喊：“白莲教打进来了！快跑呀！”杨国仲等人皆大惊失色。

在城头上的张汉潮见王廷诏已然纵火得手，便领着在城头的扮为清兵的十几名教友，发一声呐喊，砍杀起来。

王聪儿把短枪一指，顿时战鼓齐鸣，号炮齐响，杀声震天，义军迅即架起云梯，转眼便有几十人爬上了城头。

王廷诏急忙带人打开了城门，义军如潮水涌入，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城内杀去。

乡勇们争相逃命。杨国仲也顾不得一切了，和费通等人穿城而过，出北门逃往襄阳去了。

白莲教起义军占领杨家坪的消息，很快传遍南山老林及其附近广大地区。青壮年纷纷前来投奔，只六七天工夫，义军队伍就扩充到七千人。

过了数日,王聪儿听说杨国仲已去襄阳、武昌搬兵, 当即决定让范人杰和张汉潮分别留守杨家坪和郧西城，自己则亲率大军向武昌方向日夜兼程。

途中，不断有人投军，白莲教起义军的人数已达万余。

一天傍晚，义军行至湖北的大洪山下，正好与湖北巡抚惠令的大军相遇。双方立刻安营扎寨，准备明日厮杀。

杨国仲在惠令身边指点着说：“抚台，那个骑白马一身皆白的女子，就是匪首王聪儿。”惠令见王聪儿年纪甚轻，冷笑一声，不以为意。

晚上，清军各营都摆上了酒宴，纷纷猜拳行令，狂欢痛饮。

夜，渐渐深了。杨国仲在睡梦中，忽然听见喊杀声四起，急忙走出帐来，与费通骑马仓惶逃去。

这时，整个官军大营已乱成一团。义军的冲杀声和官军的喊叫声混成一片，到处是刀光剑影，人仰马翻。

官军的一员大将赛冲阿保着惠令，刚离开大帐，刘启荣舞动双锤已经杀到。惠令吓得面如土色，浑身乱抖。

正在这时，恰好官军的另一员大将韩虎斜刺里杀到，抖动开山斧向刘启荣狠狠劈下。刘启荣左手锤往上一架，锤斧相碰，铮然有声。韩虎觉得双臂发麻，不由惊叫一声。

刘启荣哪容他喘息，大吼一声，狠狠一锤把韩虎打落马下。韩虎转眼便被战马踏成肉泥。

义军如虎入羊群，横冲直撞，清兵如丧家之犬，拼命逃窜。惠令夹在败军中，一直退了四十余里。义军不追了，他才停下脚来。

此刻，天色微明。惠令点了一下败残人马，损失五千余人。韩虎阵亡不算，还折去守备、千总等二十多员将官。惠令无奈，只好下令退守武昌。

义军初战告捷，斩获甚多，军心大振。有人提议乘胜追击，攻打武昌。王聪儿觉得以义军现有实力攻打武昌，难以获胜，便下令义军向吕堰驿进发。

行至吕堰驿，王聪儿令四千余人，从四面同时发起进攻。守城的清兵发疯般地发射了大量火弹、连火铳，使义军不能前进一步。

驻守吕堰驿的参将付成朋气焰很盛，根本不把义军放在眼里。再加上襄阳守备杨发率领一千援军来到；越发有恃无恐。王聪儿见状，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王聪儿召集众首领商量攻城之策。她根据大家的建议，决定将明攻改为夜袭，并吩咐大家赶快制做竹排，以抵挡官军的炮火。

当夜三更时分，围城的义军发一声喊，同时从地上跃起，呼叫着向城墙扑去。清兵慌忙打炮和施放火器。由于大部分官军还在睡梦中，所以炮火威势大减于白日。

等付成朋匆忙赶到城头督战时，义军二十多个人已爬上城头，跳入城内。付成朋慌忙叫放火铳、火箭、火球、但被义军的竹排挡住了。

就在这时，城内数处起火。火光中，又传来了令人心惊的喊声：“不好了！白莲教打进来了！”四门的清兵，都以为别的城门已经失守，士气大落。

杨发仓惶跑上城头，对付成朋说：“将军，大事不好，快突围吧！”付成朋把眼一瞪：“胡说！我等受皇上厚恩，岂能临阵逃脱。人在城在，与吕堰驿共存亡！你快去把守府库

杨发不敢抗拒，下得城来心中暗想，吕堰驿眼看不保，决不能等死，便集合手下的几百人马，欲从北门突围。

这时，东、南、北三面城门已被义军夺下。付成朋见败局已定，难以挽回，就领手下亲信百余人骑杀向西门，妄想落荒而逃。哪知他未出一箭之地，被姚之富追上，一枪结果了性命。

杨发杀到北门，正遇刘启荣夺下北门冲杀进来。刘启荣一见杨发，举锤便打。杨发不敢迎战，夺路逃走。

李全正好迎面杀来，一剑将杨发右腿砍断，杨发倒在马下。众人刀剑齐下，杨发顿时粉身碎骨。

襄阳起义军 连战皆捷。嘉庆皇帝闻讯，命惠令率军驰赴襄阳，调陕西巡抚永保率军入楚会剿，又令河南巡抚景安在豫、楚边界布防，妄图造成三面夹击之势，把襄阳义军一举歼灭。

惠令接旨后，当即调齐两万大军赶到襄阳。但是，王聪儿却避实就虚，突然南下夺取了离武昌仅一百里的孝感县。惠令唯恐丢了老巢，只好率军退保武昌。

义军本欲乘胜进逼武昌，怎奈连日大雨不止，道路泥泞，况且惠令大军又已回防，武昌戒备加强。王聪儿见状，便决定挥师北上。

此后，义军采取避实就虚，以走制敌的战术，纵横驰骋于湖北省的北部地区。打得官军东突西走，疲于奔命，狼狈不堪，死伤累累。在半年时间里，义军已经发展到四万余人。

数日后，王聪儿突然率军回到杨家坪，与留守杨家坪的范人杰和张汉潮的人马会合。为了迷惑敌人，他们离开杨家坪，径向东北往河南方向去了。

惠令闻讯，催促大军在后紧追。这日下午他们来到了楚、豫两省交界处。前面出现了一个幽深的山谷，东西两侧高山对峙，直插云天。

官军先锋惠伦，叫前队清兵止步，打马回到惠令轿前问：“抚台，前面是险谷牛角峪，口大内小形同牛角，越走越窄，大人须提防教匪埋伏。”

惠令哈哈大笑道：“纵有伏兵，又奈我何！教匪至多不过两万乌合之众，我有十万大军，撑也把他们撑死。如今已被我追上，何惧他们拚命。火速进兵，不得延误。”

惠伦得令，驱军进谷，清兵大队在后跟随。夕阳残照，山路崎岖，官军象蛇一样蠕动着，往牛角峪里钻去。

官军已有半数人马进了牛角峪，忽听一声号炮，五万多义军，从山坡上，山腰间，树丛中，飞跃而出，直扑官军。

惠令正惊慌间，只见背后和两侧有上万义军杀来。当先一员大将，正是刘启荣。他大吼一声：“惠令，你已被十万义军包围，快快下马投降！”

惠令大惊失色，急忙指挥人马迎战，官军两员大将截住刘启荣厮杀。刘启荣一对铁锤敌住两杆枪，越战越勇。

惠令正在观战，姚之富拍马挺矛杀来，一矛挑掉了惠令的顶戴。惠令吓得魂飞魄散，趁阿哈保来救，在两员偏将保护下，拍马而逃。

刘启荣战败了两员清将后，与姚之富二人率军紧紧锁住谷口，如同扎上了口袋嘴。

进入牛角峪的清兵，不消一个时辰，就有三万多被歼，只有惠伦与万余清兵拚死杀出，得以逃脱。此刻，牛角峪附近，漫山遍野飘扬着襄阳义军的旗帜，荒凉的深山峡谷，如今充满了蓬勃生机。

嘉庆动用三省兵力，妄图一举消灭襄阳义军。不料，反被义军斩杀三万余人。嘉庆闻讯大怒，传旨降惠令为领队，选派得力的侍卫内大臣德楞太统帅各省兵马，围剿起义军。

欲知后事，请看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