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妇人七计斗流贼
明朝末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在山西太原府阳曲县的一个小村庄里,有个叫林三娘的女子。
她嫁入李家,丈夫李二是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夫妻二人虽说家境贫寒,日子倒也过得安稳。
三娘生得端庄秀丽,且聪慧过人,即便目不识丁,却总能想出奇妙点子,解决旁人束手无策之事。
在三娘还未出嫁时,有一回,邻居在河边钓鱼,和人说话间,不慎将鱼钩吞进喉咙。那鱼钩卡在喉中,线还攥在手里,想扯出来,怕勾破喉咙;想咽下去,又怕刺破肚肠。
邻居又惊又怕,去找郎中,郎中们翻遍医书,也找不到应对之法。三娘听闻此事,对兄长说:“我有个办法,你这般这般做,就能把鱼钩取出来。”
兄长依言,找来一盏旧珠灯,拆开后,把糯米珠一粒粒穿在线上,慢慢往邻居喉咙里推送。推到推不动时,知道抵住鱼钩了,然后一手往里面勒珠子,一手往外抽线,用力一拉,鱼钩直直地从珠眼里带了出来,邻居毫发无损,众人都对三娘的智慧称赞不已。
嫁入李家后,有一次,三娘的妯娌从高处拿箱子取衣服,放回去时,因架子高、箱子重,用力过猛,手骨卡住了肩骨。箱子倒是放上去了,可双手朝天,怎么也放不下来,稍微动一下就疼得死去活来。
妯娌的丈夫急得团团转,四处求医问药,找村里有威望的老人出主意,都无济于事。无奈之下,他找到三娘说:“三娘,你最聪明,快帮我想想办法。”
三娘说:“让手放下来不难,把衣服脱了,找人揉一揉就行。不过,得有几个男子在旁边,借他们的阳气蒸一蒸,筋脉才能恢复正常。就怕她害羞不肯。”妯娌的丈夫赶忙说:“只要能治好病,还顾得上什么害羞!”
于是,他把叔伯兄弟都叫来,围在四周,把妯娌上身衣服脱下,用力揉了好一会儿,却毫无效果。他又去问三娘,三娘说:“四肢是相通的,只揉手骨没用,得把下身衣服也脱了,再揉腿骨,保证能好。”
丈夫听了,又去帮妯娌脱裙子,刚解到裤带,妯娌大喊“使不得”,用力一挣,双手竟不自觉地朝下,紧紧捏住裤腰。这时,三娘从窗外走进来说:“恭喜,恭喜,手已经好了,不用脱了。”
原来,三娘一开始说的那些揉四肢、借阳气的话,都是故意哄骗妯娌的。她料到妯娌在众人面前会顾惜廉耻,肯定会用力挣扎,这一挣,手自然就恢复正常了。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笑道:“好计谋,好计谋!”从此,大家都称三娘为“女诸葛”,村里但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都来找她出谋划策。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流贼突然来袭。这些流贼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男人惨遭杀戮,女人则被奸淫掳掠。长得丑的,被玷污后还可能被丢弃;稍有姿色的,必定会被掳走。
有一天,流贼来到阳曲县附近,村里的妇女们都惊慌失措,纷纷来找三娘问应对之策。三娘无奈地说:“这是千百年来的劫数,岂是人力能逃脱的?”妇女们听后,伤心地回家,与丈夫抱头痛哭,作最后的诀别。有的找来菜刀,有的买来毒药,带在身边,发誓一旦被贼抓住,就立刻自尽,绝不玷污自己的清白。
李二满脸悲痛地对三娘说:“我们怕是要生死离别了。”三娘镇定地说:“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我若被掳走,绝不会忍辱偷生,但也不会轻易寻死。我会竭尽全力,运用我的智慧周旋。实在逃不掉,才会走那一步;要是有一丝生机,我一定回来与你团聚。贼一来,你赶紧逃命,千万别顾念我,不然我们两个都得遭殃。我若被掳走,你也没钱赎我,就别去找我了,在家安心等我就行。”
说完,三娘擦了擦眼泪,走到床头,拿了几块破布放进袖子里,又拿出十个铜钱,让李二去药铺买巴豆。
李二疑惑地问:“买巴豆做什么?”三娘说:“你别管,我自有用处。”李二出门后,众人纷纷拦住他,询问情况。李二把三娘的话重复了一遍,又说:“她拿几块破布带着,还让我买巴豆,真不知道要干什么。”
众人也都摸不着头脑。李二买了巴豆回来,三娘敲去外壳,把巴豆肉缝在衣带里,催促李二赶紧找地方躲避,自己却精心梳妆打扮起来。
没过多久,流贼的前锋到了。士兵们看到三娘,都争抢着要把她带走。这时,一个年轻的贼头走了过来,士兵们纷纷让开。三娘一看,知道这是个头目,立刻双膝跪地说:“将军,求您收我做婢妾吧。”
贼头急忙把她扶起来,说:“我掳过那么多女人,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你要是肯跟我,我就娶你做正妻,岂止是婢妾!只是后面还有比我更大的头目,看到你这么标致,肯定会抢走,我哪有机会得到你?”
三娘说:“没关系,我把头发弄乱,脸上抹上锅灰,扮成丑样子,他就不会要我了。”贼头搂着她,高兴地说:“刚见面就这么贴心,以后做了夫妻,还不知道得多甜蜜呢!”
三娘打扮好后,流贼大队人马也到了。总头目开始查点各营掳来的妇女,三娘顺利蒙混过关。贼头放心了,把三娘锁在一间空房里,又出去掳了四五个女子,都是三娘的邻居,对三娘说:“这几个给你当丫鬟。”晚上,贼头让妇女们煮饭烧汤,和三娘一起吃了晚饭,洗漱完毕后,三娘开开心心地脱了衣服,先上床躺下。
贼头看到三娘雪白的肌肤,像饿狼看到了羊羔。他迫不及待地扑过去,正要行事,却发现有破布,三娘称恰逢经期,头目不信,闻后确有血腥气,三娘接着说:“女人经期行房,肯定会生病。您要是不想和我做长久夫妻,我也没办法;要是真想和我过日子,以后还得生儿育女,就先等我两天。
再说,现在身边有这么多女人可以替代我,何必非要在我身上冒险呢?”贼头觉得有理,便说:“那我先去找她们。”三娘又搂住贼头说:“我看您这么年轻英俊,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只是身不由己,等您和她们完事了,回来和我同睡,我也就满足了。”贼头听了,心里乐开了花,乖乖地去找其他女子了。其实,这是三娘预先准备好的计策,她早就带上用过的破布,成功躲过了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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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贼头跟着总头目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晚上,他一上床就问三娘:“你说的那万两银子在哪里?”三娘说:“你们男人的心最容易变,现在说和我做夫妻,等银子到手,说不定就去找比我更好的了。你要是真的想和我白头偕老,得发个誓,我才告诉你。”
贼头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对天发誓:“我以后要是变心,死在万仞之下!”三娘这才扶起他说:“实不相瞒,我公公以前是有名的财主,去世没多久。我丈夫看世道混乱,就把家里的银子、首饰都收起来,一共万两,挖了个地窖埋在土里。我丈夫昨天被你们杀了,现在除了我,没人知道这个地方。而且地窖在野外,谁都想不到。只是我自己不方便去,怕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您把我寄放在哪个亲戚家,我告诉您地方,您自己去挖。”
贼头说:“我们做流贼的,哪有亲戚可以托付?再说那地方我人生地不熟,怎么挖?还是和你一起去比较好。”三娘说:“要一起去,只能扮成叫花子夫妻,一路乞讨,这样才不会被人认出来。”
贼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又问:“既然扮成叫花子,那这些行李财物怎么办?”三娘说:“把它们捆成一包,等晚上大家都睡了,我们抬去扔到深水里,记住地方,等挖到地窖里的财宝回来,再捞起来就行。”贼头高兴地搂着三娘,直夸她又漂亮又聪明。
第三日,他们在路上遇到一对叫花子夫妻,贼头抢了他们的衣服,交给三娘说:“这是老天给我们的行头。”又问三娘经期结束了没,三娘说结束了。贼头满心欢喜,就盼着晚上能和三娘亲近。
可到了午后,三娘突然躺在床上,娇声啼哭,喊着疼。贼头问她怎么了,三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下身突然长了个毒疮,肿得像碗口那么大,浑身发冷发热,难受极了。”贼头一看,果然肿得厉害,心疼不已,连忙去请郎中、找药来敷,可越敷越肿。原来,这是三娘提前用巴豆拈油擦在私处的缘故,巴豆刺激性强,皮肤一接触就会肿胀。
当晚,贼头不死心,想和三娘亲昵,三娘大叫疼痛,还用染了巴豆油的汗巾捏了贼头一下,贼头下身也肿了起来,从此再也不敢靠近三娘。
半夜,两人按计划把包裹扔到长桥下水深处。之后,三娘趁贼头不注意,把巴豆碾碎搅在饭里,贼头吃了后,没多久就开始拉肚子,一天要跑几十趟茅房。第二天吃饭,三娘又加了半粒巴豆,两天下来,贼头就被折磨得面黄肌瘦,有气无力。
他们走到离三娘老家不远的地方,在一座古庙住下。贼头病情加重,求三娘去买药。第二天天不亮,三娘就以买药为名回了家。
李二开门看到妻子,又惊又喜。三娘简单说了骗贼的经过,让李二赶紧去桥下取包裹,里面有两千多两银子。李二取回包裹后,三娘又安排他拿上铁索,找两个帮手,去庙里抓贼头。
众人把贼头带到人多的地方,李二一边打一边质问:“你把我妻子掳走,是不是欺负她了?”贼头吓得连忙辩解:“我虽然掳了她,但和她什么事都没发生。头一晚她说经期,第二晚我忍着,第三晚她下身长毒疮,第四晚我就开始拉肚子,一直到现在,我们真的清清白白。”
众人听了,都相信了三娘的清白。有几个妻子被掳的人,又问贼头其他妇女的情况,贼头说除了三娘,其他人都从了他。这些人听了,又气又恼。
李二继续打贼头,贼头大喊:“我有两千多两银子,愿意给您,饶我一命吧!”李二说:“我不要你抢来的不义之财,今天就要为民除害!”众人也都纷纷附和,你一拳我一脚,很快就把贼头打死了。
三娘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七次用计,成功保全了自己的清白,平安回到丈夫身边。她的故事在村里传开后,人人都对她的智谋赞叹不已,“女诸葛”的名号也愈发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