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善心状元井
故事发生在唐朝初年,温州有个偏僻小镇。镇上有位吴老爷,是积善之家,乐善好施,被百姓称为“吴大善人”。
吴家良田千顷、骡马成群,是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宅院如同世外桃源,院里种满奇花异草,随便一盆都价值不菲,够普通人家过一年日子。
但美中不足的是,院子最显眼处有一口枯井。井壁爬满青苔,井沿破旧脏乱,跟周围景致格格不入。来过吴家的客人路过这井,都觉得奇怪,不明白这么好的宅子,为什么不把枯井填平或重新修整。
其实,这口枯井对吴家意义非凡。往前数好多代,它曾是有名的“状元井”。那时吴家还没这么富裕,但家族子弟都勤奋好学,渴望出人头地。
有个年轻后生每天天不亮就坐在井边读书,渴了就打井水喝。井水清澈甘甜,喝下去浑身是劲,困意全消。寒来暑往,后生从未间断,最终在殿试中脱颖而出,高中状元,成了家族的骄傲,名字也被刻在祠堂最显眼的位置。
从那以后,这口井的水被视作“神水”,井也得名“状元井”。吴家晚辈不论男女,入门第一件事就是由长辈领到井边,上香后喝一口井水,听长辈讲祖先刻苦求学、金榜题名的故事。说来神奇,自那以后,吴家又出了一位举人,家族声望越来越高。
随着时间推移,吴家生意越做越大,宅院不断扩建,花草也越发珍贵。但一场旱灾过后,井里没了水,成了枯井。即便如此,吴家上下从没想过填平它,历任家主都下令,要像守护祠堂一样守护这口井,因为它是吴家荣耀的象征,是勤恳精神的传承,只要井在,吴家的人脉和文脉就不会断。
一天晚上,月黑风高,乌云遮住月亮。吴老爷因为多喝了几杯,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庭院时,一阵细微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夜晚万籁俱寂,这点声音格外清晰,而且听起来像是从枯井那边传来的。吴老爷心里一紧,寻思这么晚了谁在那儿?但转念一想,难道是枯井显灵,吴家要转运了?这么想着,他不由自主地朝枯井走去。
借着微弱月光,他看到一个黑影趴在井口。走近些,月亮从云里露出来,他看清那黑影鬼鬼祟祟的,正在井里摸索。
仔细一瞧,原来是家丁旺财!只见旺财双手在井里掏了半天,拽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包袱没系紧,里面的金银珠宝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吴老爷火冒三丈,但强压怒火,躲在花丛后,想看旺财到底要干什么。
旺财没发现自己被盯上,小心翼翼背起包袱,蹑手蹑脚往府门走。吴老爷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旺财,站住!”他正值壮年,声音洪亮,吓得旺财浑身一哆嗦,包袱“哐当”掉在地上,珠宝滚了一地。旺财转身“扑通”跪下,脸色煞白,冷汗直冒,身体抖得像筛糠,嘴里不停求饶:“老爷饶命!饶命啊!”
吴老爷气得双手发抖,上前一步怒喝:“旺财,我吴家待你不薄,你平日也老实本分,怎么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旺财“咚咚咚”磕头,脑门都磕肿了,哭着说:“老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我一双儿女身患重病,卧床不起,我找遍大夫、花光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实在走投无路,才打起井里珠宝的主意。老爷,看在我多年为府上效力的份上,饶我这一回吧!”
吴老爷更疑惑了,厉声质问:“你进府当差不就断了子孙根吗?哪来的儿女?”旺财连忙解释:“老爷,这是我弟弟的孩子。前些年我弟弟战死沙场,弟媳改嫁,我想着自己没孩子,就把侄子侄女过继到名下了。”
原来,旺财十几岁时家里穷,想进宫当太监,自己动手净了身。但当太监哪有那么容易,没钱贿赂宫里的人,最终没选上,辗转来到吴家,一干就是二十年。
吴老爷听了这番话,心里像被重重捶了一下,既震惊又心疼。看着旺财狼狈的样子,想起他二十年来在府上任劳任怨,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气也消了,只剩下同情。
他长叹一声,伸手把旺财扶起来:“你这糊涂东西,怎么不早跟我说?咱府里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不管吗?”旺财颤颤巍巍站起来,满眼感激和愧疚:“老爷,我知道错了,哪有脸麻烦您……”吴老爷拍拍他肩膀:“走,带我去看看孩子!”
两人匆匆赶到旺财家。那是一间破旧小屋,屋顶茅草稀疏,风一吹直晃悠;墙壁的泥土剥落,能直接看到里面。一进屋,潮气和异味扑面而来,还能听见孩子微弱的呻吟声。
吴老爷顾不上脏,快步走到床边。借着油灯一看,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面黄肌瘦,瘦得皮包骨头,眉头紧锁,时不时抽搐一下。吴老爷心疼得揪心,转身对旺财说:“你别慌,孩子的病我管了,这忙我帮定了!”
他立刻派家丁连夜去请镇上最好的大夫,又叫丫鬟取来银子。大夫很快赶到,一番诊断后,皱着眉头开了药方,叮嘱道:“孩子的病拖得太久,得慢慢调养,先吃这几服药稳住病情,后续还得用好药补身体。不过只要钱到位,吃得好、药不断,性命能保住。”
吴老爷仔细问清楚用药细节,这才放心让家丁去抓药。旺财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大夫走后,他“扑通”跪下:“老爷,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我发誓,以后一定全心全意为府上效力,再也不犯糊涂了!”吴老爷连忙把他搀起来:“起来吧,人都有难处,赶紧去煎药,让孩子早点喝上。孩子病好前,你不用上工,工钱照发!”
忙活了一整晚,吴老爷第二天本想多睡会儿,却被家丁慌慌张张叫醒:“老爷!状元井有动静了!”吴老爷顾不上洗漱,跟着家丁跑到井边。
只见枯井井口雾气缭绕,水汽直往上冒,站在旁边仿佛置身仙境。他壮着胆子凑近井口,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再一看,井里涌出清澈的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琼浆玉液一般。
吴老爷让家丁打了一桶,尝了一口,发现竟是美酒!酒液醇厚,入口即化,咽下后浑身暖洋洋的,喝完神清气爽。吴老爷激动得热泪盈眶:“老天终于又眷顾我吴家了!这是咱积的福啊!”后来大家发现,这井里的酒怎么喝都喝不完,不管多大的宴会都供应得上。喝过的客人没有不夸赞的。
吴老爷没有独享这份宝贝,每逢佳节,就在府前摆上酒坛,路过的乡亲随便喝,想打多少打多少。
乡亲们对吴家赞不绝口,而吴家在吴老爷的操持下,也越来越兴旺,人才辈出。那口枯井成了吴府的传奇,也成了当地代代相传的佳话,告诫后人:善良之人必有福报,心怀仁爱,福泽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