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青楼女复仇
以下故事,出自明代祝允明笔记故事集《九朝野记》,翻译时稍有改动。
民间故事:青楼女复仇
吴地有一位书生,姓朱,叫朱奕霖,后来弃文从商,做起了生意。宣德(明宣宗朱瞻基年号,公元1426年-1435年)年间,朱奕霖乘船从水路出发,一路向北,打算找个地方做点本生意。
朱奕霖很少下船上岸,平时就住在船上。
船只顺着运河北上,朱奕霖看到一处地方人多,就把船停了下来。这里很热闹,五湖四海的客人云集此处。由于人多,所以很多青楼女子的花船也跟来了,于是乎,这里就更热闹了。
这一天,水面来了一艘花船,里面是个很有名的娼妓,据说姓王。很多人出船观看,女子也出来露脸,果然很漂亮,穿着也很艳丽,难得一见。
王小姐看了一圈人后,让婢女把船往朱奕霖的船靠近。接下来的几天,王小姐经常出来,观察着朱奕霖的一举一动。看样子,王小姐对朱奕霖有点意思,朱奕霖也察觉到了,因为王小姐经常向他抛媚眼,甚至公然调戏朱奕霖。
朱奕霖觉得,烟花女子,都是这样,无非为了钱,也不容易,就随便敷衍王小姐,并没有当真。
民间故事:青楼女复仇
过了一天,朱奕霖觉得在船上无聊,就去上岸闲逛。王小姐悄悄上了他的船,问朱奕霖的仆人,朱奕霖性格如何,家有几人,妻子脾气怎么样,有几个孩子,父亲祖上什么情况等等。仆人很老实,都一一告诉了王小姐。
朱奕霖回来后,仆人把王小姐打探的情况说了,朱奕霖也没生气。
第二天晚上,王小姐看到朱奕霖在船上,派婢女去找朱奕霖,表面上说请朱奕霖喝酒。但是,婢女到了之后,则悄悄告诉朱奕霖:公子,你就说是你邀请我来,不可说是我来找你,我有话要对公子说,切记。
朱奕霖也不介意,于是就准备了一些酒菜,邀请王小姐来船中玩。
王小姐来到船里后,愁容满面,似乎很不高兴。朱奕霖殷勤地请她喝酒,她都很冷漠;请她跳舞,她拒绝;让她聊天,她也不肯。喝了一杯酒后,王小姐也不管朱奕霖,直接去床上躺着了。
朱奕霖问她:小娘子,你既然来了我这里,为什么不开怀畅饮呢?何事让你如此烦恼?王小姐没好气地回答:我自己烦恼,关你什么事?你喝你的酒去,别来烦我。朱奕霖自讨没趣,也不生气,自己喝酒了。
民间故事:青楼女复仇
朱奕霖有一件新衣服在床上,王小姐在床上,似乎还在生闷气,正好看到了新衣服,拿起来就撕了,撕了好几片,还在继续撕。朱奕霖心想:风尘女子,想来也颇为不易,一件衣服而已,撕了就撕了吧。
喝完酒后,朱奕霖也上床睡觉了。王小姐还是不理他,自顾自的睡着。
到了半夜,王小姐哭了,朱奕霖被吵醒了,问她怎么回事。
王小姐说:我有冤在身,一直想要报仇,可惜一直无法杀了仇人。前几日,我看公子为人不错,眉宇之间一股正气,所以才愿意主动靠近公子,打探公子情况。公子家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我还不知道公子的度量和秉性,刚才生气、撕烂衣服,都是为了试探公子。我如此有心计,不知道公子能容吗?
朱奕霖慨然答道:我虽然没多少钱,但也没什么身份(古代商人地位低),但也颇有义气谋略,难道我堂堂八尺丈夫,还不能庇护一个女子吗?你有什么冤苦,但说无妨。
民间故事:青楼女复仇
王小姐哭了又哭,说:我并不是烟花女子,我本是淮安蔡指挥的女儿,父亲因为公干,被派去做襄阳卫,带着全家人从水路走。晚上,父亲喝醉了,母亲在扶着他,船夫看我们家钱多,趁机把父亲母亲推入水里淹死了。一个小压簧也被船夫打死了,我因为年轻有姿色,所以活了下来。他逼着我做他老婆,我为了报仇,不得已从了他。
擦了擦眼泪,王小姐继续说:几天之后,我们遇到了强盗,强盗把我家的钱财都劫走了。还好他们劫财不杀人,我和那个贼船夫因此得以活命。强盗走后,贼船夫想要离开,又舍不得我;想要留下,又没钱生活。他逼着我学歌舞,接客赚钱,根本不拿我当人。公子如果能帮我报仇,杀了贼船夫,我愿意做公子一小妾,终身侍奉。
说完后,蔡小姐还把父亲当年的文牍(公文书札)拿给朱奕霖看。朱奕霖看完后,承诺帮王小姐复仇。
第二天清晨,蔡小姐船舱里出来个人,四十来岁,就是那个贼船夫,他冲着朱奕霖的船喊到:二姐(古人对女儿、妻子的一种尊称),还没起来吗?
民间故事:青楼女复仇
朱奕霖听到了,让蔡小姐不要出来,他穿好衣服,出来说:贼子,你杀人父母,劫人钱财,逼良为娼,还有何颜面活着?认得朱奕霖吗?是不是要我亲自带人抓捕你?
贼船夫一看朱奕霖,器宇轩昂,穿着华丽,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又听他姓朱,还以为是某个王爷,吓得不得了。他知道眼前的“王爷”已经识破了他,想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贼船夫吓得跳河自杀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有点粗糙,结尾太仓促,不过祝允明的记载确实如此。按正常情况,蔡小姐应该还会找到劫掠的强盗,拿回家产。可能是真有其事,只是祝允明不知道后来的情况,所以就没写。
事实上,后来的冯梦龙在《醒世恒言》三十六卷《蔡瑞虹忍辱报仇》中,扩写了这个故事,非常详细,也更加精彩,蔡小姐嫁给了朱公子,生了儿子,而且朱公子还考中了进士,做了官,为蔡小姐报了仇。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