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索命狐妖

夜色如墨，一轮残月高悬天际。李府后院的梧桐树上，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静静地伏在枝头，它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绿光。

二十年了。

白狐望着灯火通明的李府，尖利的爪子深深嵌入树皮。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李老爷带着一群猎户闯进狐族栖息的山谷，用火把和弓箭屠杀了她的族人。她永远记得母亲将她推入山洞时那绝望的眼神，记得族人们的惨叫，记得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娘亲……”白狐低声呜咽，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闭上眼睛，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身形逐渐变化。当光芒散去时，树上已不见白狐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绝色女子。

她轻盈地跃下树枝，赤足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月光下，她的肌肤莹白如玉，眉目如画，一头青丝垂至腰际。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老爷，你欠我狐族一百三十七条性命，今夜，就从你的独子开始偿还吧。”

李府内，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今日是李府大少爷李修远的生辰，府中正大摆宴席。李修远坐在主位上，神色却有些恍惚。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少爷，这是新来的舞姬，特意为您献舞。”管家的声音将李修远拉回现实。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女子款款走入厅中。女子生得极美，眉目如画，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魂摄魄。李修远一时看呆了，手中的酒杯都忘了放下。

女子盈盈一拜，随即翩然起舞。她的舞姿轻盈如燕，白衣翻飞间仿佛九天仙子下凡。李修远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女子的身影渐渐与梦中那个模糊的身影重合。他猛地站起身，酒杯”啪”地摔在地上。

“你……”李修远刚要开口，女子却已经舞毕，转身离去。他只来得及看见她回眸一笑，那笑容中似乎带着说不出的哀伤。

从那天起，李修远就再也忘不了那个白衣女子。他派人四处打听，却始终找不到她的踪迹。直到一个月后的雨夜，他在后花园的凉亭中再次见到了她。

“姑娘！”李修远快步上前，”那日一别，在下一直念念不忘，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转过身来，月光下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奴家姓胡，单名一个璃字。”

“胡璃……”李修远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心头一阵悸动。他正要再说什么，却见胡璃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他连忙上前扶住，触手一片冰凉。

“胡姑娘，你……”

“无妨，只是有些头晕。”胡璃勉强笑了笑，”少爷可否送奴家回房？”

李修远不疑有他，扶着胡璃往客房走去。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胡璃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绿光。

从那天起，李修远就经常与胡璃在后花园相会。每次见面，胡璃都会给他带来一些奇特的点心，或是泡一壶香气四溢的茶。李修远只觉得这些食物美味异常，却不知其中暗藏玄机。

渐渐地，李修远开始感到身体不适。他整日昏昏沉沉，面色苍白，连走路都有些摇晃。李老爷请来名医诊治，却查不出任何病症。

“少爷这是被妖物缠上了。”一日，一个游方道士路过李府，指着李修远说道。

李老爷大惊，连忙将道士请入府中。道士掐指一算，脸色骤变：”府中有狐妖作祟！”

当夜，道士在李府设下法坛。他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一阵阴风刮过，胡璃出现在院中。

“妖孽！”道士大喝一声，”还不现出原形！”

胡璃冷笑一声，眼中绿光大盛：”臭道士，多管闲事！”她一挥衣袖，一道白光直射道士面门。道士急忙举剑格挡，却被震退数步。

李修远听到动静赶来，看到这一幕惊呆了：”胡姑娘，你这是……”

“修远，快退开！”道士大喊，”她是狐妖！”

胡璃转头看向李修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修远，你可知道二十年前，你父亲做了什么？”

李修远茫然摇头。胡璃凄然一笑：”二十年前，你父亲带着猎户，屠杀了我的族人。一百三十七条性命，就为了几张狐皮！”

“你胡说！”李老爷突然出现，指着胡璃大骂，”妖孽，休要污蔑老夫！”

胡璃眼中泪光闪动：”那夜的大雨，你可还记得？那些惨叫声，你可还记得？我娘亲将我推入山洞时，你可还记得？”

李老爷脸色大变，踉跄后退：”你……你是……”

“没错，我就是当年那只小白狐。”胡璃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今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她猛地现出原形，一只巨大的白狐出现在众人面前。道士见状，急忙祭出符咒。白狐张口吐出一团狐火，将符咒烧成灰烬。

“天雷引！”道士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天空中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向白狐。

白狐惨叫一声，身上冒起青烟。但她仍不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扑向李老爷。李修远见状，下意识地挡在父亲面前。

“修远！”白狐硬生生收住攻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

就在这时，第二道天雷劈下。白狐躲闪不及，被劈中要害。她哀鸣一声，倒在地上，渐渐变回人形。

胡璃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她望着李修远，眼中满是眷恋：”修远……我本想取你性命……可是……我下不了手……”

李修远扑到她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胡璃……”

“二十年前……你父亲……”胡璃艰难地说着，”他不仅……屠杀了我的族人……还……还……”话未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化作点点白光消散在夜空中。

李修远呆呆地跪在原地，手中空空如也。他转头看向父亲，眼中满是质问：”父亲，胡璃说的是真的吗？”

李老爷脸色惨白，一言不发。道士叹了口气，收起法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李老爷，你好自为之吧。”

从此以后，李府日渐衰败。李修远终日郁郁寡欢，最终离家出走，不知所踪。而李老爷则在悔恨中度过了余生，每到雨夜，他都能听到狐族的哀鸣。

据说，有人曾在深山中发现一座孤坟，墓碑上刻着”爱妻胡璃之墓”，而守墓人，赫然就是李修远。

李修远跪在胡璃的墓前，任凭雨水打湿全身。墓碑上”爱妻胡璃之墓”几个字已经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胡璃……”他低声呢喃，手指轻轻抚过冰冷的石碑。那夜的情景历历在目，胡璃化作白光消散前的最后一瞥，仿佛刻进了他的灵魂。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李修远警觉地抬起头。一只通体火红的小狐狸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碧绿的眼睛警惕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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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远愣住了。这双眼睛，与胡璃何其相似。

小狐狸慢慢走近，在他脚边嗅了嗅，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它绕着墓碑转了几圈，最后停在李修远面前，仰头看着他。

“你……认识胡璃？”李修远颤抖着伸出手。小狐狸没有躲开，反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刮过。李修远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正是那个游方道士。

“道长？”李修远站起身，”您怎么会在这里？”

道士叹了口气：”贫道一直在等你。”

“等我？”

“不错。”道士走上前，目光落在墓碑上，”你可知道，胡璃并非孤身一人？”

李修远心头一震：”您的意思是……”

“当年李老爷屠杀狐族时，还有两只幼狐逃出生天。”道士说着，看向那只小红狐，”除了胡璃，还有她的妹妹。”

小红狐似乎听懂了道士的话，发出一声哀鸣。

李修远只觉得天旋地转：”那胡璃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她不想连累你。”道士的目光变得深邃，”她本想取你性命报仇，却对你动了真情。最后关头，她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不愿伤害你分毫。”

泪水模糊了李修远的视线。他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泥土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道士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胡璃留给你的。”

李修远颤抖着接过信，展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修远：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了。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守墓，就像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一样。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就像飞蛾扑火，明知会粉身碎骨，却还是义无反顾。

我的妹妹还活着，她叫胡瑶。如果你见到她，请替我照顾她。不要让她像我一样，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修远，我走了。但请你记住，我爱你，胜过仇恨，胜过生命。

胡璃绝笔”

泪水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李修远将信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胡璃的温度。

“道长，”他突然抬起头，”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狐族的事如此了解？”

道士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二十年前，我本是狐族的守护者。那夜我外出采药，回来时已经……”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本想随族人而去，但想到还有两只幼狐需要照顾，这才苟活至今。”

李修远震惊地看着道士：”那您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道士的目光变得柔和，”胡璃已经用生命诠释了这一点。现在，该是化解这段恩怨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小红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李修远转头看去，只见它浑身颤抖，眼中泛起诡异的红光。

“不好！”道士脸色大变，”胡瑶要现形了！”

话音未落，小红狐已经化作人形。那是一个与胡璃有七分相似的少女，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

“姐姐……”胡瑶看着墓碑，泪水夺眶而出。她猛地转身，死死盯着李修远：”是你！是你害死了姐姐！”

“胡瑶，冷静！”道士急忙上前阻拦，”你姐姐是为了化解仇恨才……”

“闭嘴！”胡瑶厉声打断，”什么化解仇恨！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她双手结印，周身泛起红光。李修远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住手！”道士大喝一声，祭出符咒。但胡瑶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符咒还未近身就被震碎。

眼看胡瑶就要痛下杀手，李修远突然大喊：”等等！我有话要说！”

胡瑶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

李修远艰难地爬起来：”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父亲。但你可知道，胡璃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你胡说！”

“我没有。”李修远从怀中掏出那封信，”这是胡璃留给我的信。她让我照顾你，不让你被仇恨蒙蔽双眼。”

胡瑶颤抖着接过信，泪水模糊了视线。当她看到最后那句”我爱你，胜过仇恨，胜过生命”时，终于崩溃大哭。

道士趁机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孩子，放下吧。你姐姐用生命换来的，不是仇恨的延续，而是和解的开始。”

胡瑶哭得撕心裂肺，周身的红光渐渐消散。李修远默默站在一旁，任由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胡瑶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看着李修远：”姐姐她……真的爱过你？”

李修远点点头：”我也爱她，胜过一切。”

胡瑶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也许……姐姐是对的。仇恨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道士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你姐姐希望看到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李修远回头看去，只见李老爷跌跌撞撞地跑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修远！”李老爷气喘吁吁地喊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修远冷冷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李老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些年，我每晚都能听到狐族的哀鸣……”

胡瑶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转身走向墓碑，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姐姐，你看到了吗？他终于认错了……”

李老爷老泪纵横：”我知道，一句认错无法弥补我的罪过。但我愿意用余生来赎罪……”

道士上前扶起李老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诚心悔过，不如就在此立誓，从此善待天下生灵，如何？”

李老爷连连点头：”我发誓！我发誓！”

雨渐渐停了，乌云散去，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胡璃的墓碑上。李修远仿佛看到胡璃的身影在阳光中若隐若现，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修远……”胡瑶轻声说道，”姐姐在看着我们呢。”

李修远点点头，握住了胡瑶的手：”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道士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泛起泪光。二十年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从此以后，李府改名为”和园”，专门收留受伤的动物。李修远和胡瑶一起打理园子，将胡璃生前最爱的花草种满了整个院子。

每到月圆之夜，总能看到一只红狐在园中漫步，而李修远则坐在凉亭中，轻轻抚琴。琴声悠扬，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宽恕的故事。

创作不易拜托各位看官老爷们，抬抬贵手，点点关注，感激不尽。

【声明】：本故事为民间故事，纯属文学创作，故事情节和人物角色皆为虚构。请勿与封建迷信作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