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女子被休,从小妾做到命妇,回报老翁二百两黄
明代中期,苏州一位姓木的老者,年逾六旬,生活平淡,唯一的兴趣便是品味美酒。
某日午后,木老爷约上友人共饮,回家时天已渐晚。漫步至河边,他瞥见邻里的贾小二正在那里专心磨刀。贾小二一边磨刀,一边怒气冲冲地咒骂,显然情绪不佳。
作为一个好事之徒,木老爷见状觉得情况有异,遂上前询问:小二,你在这里磨刀做什么呢?
贾小二瞟了一眼木老爷,未作回答,面容上仍然带着怒气。
木老爷更感忧心,继而说道:小二,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年轻人,不值得为了一点小事毁了自己的一生。
贾小二似乎有所领悟,深吸一口气,嘆道:我家那位,跟一个年轻小伙子有了染。刚才居然还悄悄溜进了屋里。我看在眼里,心头怒火中烧,所以才想着磨把刀,解解心头之愤。我打算杀了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以洗清我家的耻辱!
木老爷轻轻拍了拍贾小二的肩膀,不自觉地接过他手中的磨刀,一边审视着一边从容地说:“抓奸杀人,也算是人之常情。但看在你这刀势不够犀利的份上,我倒是有一把宝刀,锋锐无比,杀人不留痕,不如我拿过来给你试试如何?”
贾小二兴奋地答道:“有宝刀那就太好了。”
木老爷笑着继续问:“你以前有过杀人的经验吗?”
贾小二有些惊讶,回答说:“这个清平世界,我岂敢胡作非为?这回也只是气愤之下才有了这个念头。”
木老爷说:“也就是说,这将是你第一次杀人,是吗?第一次杀人,心态一定要坚定。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得先来点酒。走吧,到我家一起喝上几杯,喝完后,再拿了宝刀,你再去斩草除根。”
贾小二觉得这主意颇为中肯,于是跟随木老爷回到了他的家中。
木老爷简单准备了两样小菜,搭配上咸菜和酱豆,总共四道小菜。他又拿出一坛上好的美酒,与贾小二一边畅谈,一边品味着酒。
正在欢畅时,木老爷突然捂着肚子叫道:“哎呦,老毛病又发作了,我得走一趟茅房。小二,你慢慢喝,别急,我这老身子可能要多蹲一会。”
说着,木老爷一边说一边匆匆跑了出去。
贾小二知道老年人腹痛不稀奇,没过多乎思索。木老爷却偷偷地来到贾小二的家门前,轻轻敲响。贾小二的妻子甄氏正与王书生云雨缠绵,见此情景,急忙让王书生躲藏,便开了门。看到是木老爷,甄氏问有何事
木老爷简单交代了情况,甄氏急忙将王书生拉了出来,二人齐齐向木老爷磕头致谢。
木老爷低声劝说:“别客气了,年轻人,你快点离开吧。如果他真的下了手,后患无穷!”
在告别的瞬间,木老爷叮嘱甄氏,关好家门,等待贾小二回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木老爷回到家后,再次与贾小二共饮几杯酒,紧接着拿出自家的宝刀,交给了贾小二。
贾小二回到家,一脚踹开门,径直走进卧室,但却并未见到王书生。他迅速询问妻子甄氏,然而甄氏当然不敢承认。
贾小二顿悟过来,猜测是木老爷偷偷地通风报信了。怒气冲冲之下,他径直冲向木老爷家,要求木老爷给出一个交代。
木老爷笑着说:“的确是我去报信的,但你听我解释。我们都是穷人,找个媳妇不容易,就算感情不和,也不值得因此而杀人。想象一下,你杀了王书生,又何尝不会有其他人如李公子、张三郎或者刘二爷接踵而至呢?一时冲动杀人虽然能解心头之愤,但你的行为也会触犯法律。就算不是死罪,你也会被判刑、被打板子,还得付罚金。穷人家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所以说,杀人并非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贾小二默然不语。
木老爷又继续说:“我已经为你想好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既可以避免血案,还能为你带来好处。听我说,既然你的妻子甄氏对你不满,违反妇道,何不将她休掉呢?然后你可以做个善事,让她嫁给别人,你也能赚些财富,有了经济基础,还能再娶个贤淑女子。这样一来,她也能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你也能迎娶更好的妻子,两全其美不是吗?好好考虑一下。”
贾小二沉思片刻,说道:“木老爷,您这主意确实不错,至少能避免流血冲突。但是,如果甄氏的父亲和兄长不同意怎么办呢?”
木老爷哈哈大笑道:“你只需将甄氏与王书生的私情公之于众,老夫愿意为你作证,他们还能如何?有了这种丑闻,他们岂敢闹大?他们也会为了保全家族名誉,赶紧将甄氏嫁出去,以免被人嘲笑。”
贾小二对木老爷的建议心生感激,回到甄氏家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并提到有人愿意作证。
甄氏的事情,其实甄家早有耳闻,一听到贾小二这样说,再有木老爷作证,甄家父兄觉得颜面扫地,只能同意贾小二处理此事。
贾小二早已有了计划,果断休了甄氏。
几年后,木老爷年事已高,当地遭遇干旱引发饥荒,为了减轻儿子的负担,他别无选择,只能四处乞讨为生。
木老爷一路西行,饥饿时讨口饭,困倦时在随地找个地方睡觉。终于来到了陕西,暂时寄居在一座寺庙里。
在那一天,木老爷安身于一座寺庙中,突然间,他注意到一群华丽打扮的婢女簇拥着一位少妇踏入庙宇。那少妇容貌娇美,身穿珠冠绣帔,恭敬地参拜佛祖。她身后还有几名高大威猛的仆人,华丽的服饰和吉莫靴展现出主仆之间的显赫身份,众人在门外候着,屏息以待。
显然,这位少妇应是一位命妇,古代赐予高级官员母亲或妻子的封号。
命妇顶礼膜拜完成后,准备离开庙宇,她瞥见了木老爷,让仆人打探清楚情况后,又嘱咐雇一辆轿子,将木老爷接回了她的府邸。
进了府邸后,木老爷惊讶地发现,果真是命妇之家富丽堂皇,朱红大门彷如南天门一般庄重。
不久后,命妇的丈夫亲自出面,命妇将木老爷是她表叔,并曾经帮助过她的事情告诉了丈夫。命妇的丈夫大约三十岁左右,与木老爷寒暄了一番。
听闻了命妇的介绍,木老爷细细一看,猛然间认出那位命妇正是甄氏!
随后,甄氏的丈夫为木老爷准备了沐浴更衣,摆上了丰盛的美酒美食,并为他安排了一间华丽的客房。
深夜时分,两名婢女手持蜡烛,引领着甄氏前来拜访木老爷。
甄氏进屋后,立即跪地磕头,感激地说:“我过去犯下重错,作为贾小二之妻,竟与他人私通,实在是极为不当!若非木老爷您提供的良策,我怕早已一命呜呼。您救了我性命,宛如再生之父母啊!一直想要回报您,只是一直未得机会。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这些是我积攒的私房钱,微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婢女恭敬地取出两百两黄金,递给了木老爷。
甄氏又补充道:“木老爷,请您安心在这里居住,将来如果您决定离开,我丈夫还会送上一份厚礼。”
木老爷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找到适当的表达,只得频频点头以示感激。
原来,甄氏之前被贾小二休弃,本想嫁给王书生,但后者因赴京参加考试未能成婚。贾小二心生怜悯,又怕她回家闲言碎语,于是让她继续寓居在他家中。
不巧的是,甄氏的今任丈夫原本已有妻室,但多年未有子嗣。他决定娶妾,要求十分苛刻,希望新妾容貌出众、年轻有为,还要懂得谈吐各种技能等等。然而,寻觅良久的仆人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抵达姑苏,才注意到了甄氏的风采,觉得她容貌出众、相貌堂堂,于是掏钱将她买下。
贾小二接过钱款,与甄氏告别。于是,两人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
甄氏嫁给了新丈夫,两年内生下了两个儿子,丈夫欣喜非常,不仅慷慨奖赏她,还特地请来专业的乳母喂养孩子。前年,正妻过世,于是甄氏正式被扶正,两人的关系和谐融洽。
甄氏的丈夫富甲一方,对木老爷也格外厚待。在木老爷居住了半年后,他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于是决定回家。
得知木老爷的离去,甄氏亲自派人日夜加班制作了一整车厢的衣物、鞋帽送给他,以表达感激之情。
她的丈夫慷慨地赠送了三千两银子给木老爷,还特地派遣两名仆人,驾着马车,亲自将木老爷送回姑苏。
木老爷的儿子曾经从事生意,但一次亏本后再也未能东山再起,只好改行为佣工过活。
木老爷唤回了儿子,慷慨地交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重新投资做生意。凭着这份本钱,木老爷的儿子在几年之后发迹有成,成为了当地数一数二的巨商。
某一次,木老爷的儿子到楚地做生意,因为携带较多的财富而引来盗贼的注目,最终遭到了盗贼的陷害。当地县令无法辨明真相,反而收受了盗贼的贿赂,还意欲霸占木老爷的儿子的财产,竟然草率地将木老爷的儿子判以死刑,将其囚禁在死囚牢中。而与此同时,木老爷却毫不知情。
偶然之间,朝廷派遣官员来进行囚犯检查,这名官员注意到了木老爷的儿子的案子。
得知木老爷儿子的姓名和住址后,官员询问:“你们那里是否有一位姓木的老爷子,你认识他吗?”
木老爷的儿子答道:“那位木老爷,正是小人的亲生父亲!”
官员欣喜不已,迅速派人进行案件调查。结果证明木老爷的儿子被冤枉,县令因此被罢免,木老爷的儿子也被证明无罪并获释。
木老爷的儿子走出牢狱后,官员还说:“你回家后,请告知你的父亲,当年的王书生至今仍然怀念他的恩德,请替我致以问候。”
木公子回到家后,将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了父亲。
木老爷原本对儿子的处境忧心忡忡,但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心中大喜。得知关键官员的事情后,他迫不及待地询问儿子:“你是否记得他的相貌?”
儿子描述了一番后,木老爷一拍大腿:“是他,居然是他!当年他和邻家甄氏发生关系,我出了个主意,才让他们保住了性命。现在,贾小二也成家立业,甄氏已经成了命妇,而王书生竟然也做了大官啊!”
是啊,若非当初木老爷的英明决断,恐怕他儿子早已冤死狱中。父子俩对此心怀感激,不禁合掌祷告。
最后,我们来看看作者对这一系列事件的评价。
一般情况下,劝阻阻止者寥寥无几,而撺掇怂恿者却络绎不绝。这种行为既伤害他人又无益于自身,其居心可想而知!有谁能像木老爷那样处事从容、排难解纷、热肠为人呢?人心即天心,顺应天命者必能兴盛。回望木老爷后来的命运,他和儿子都得到了官员的答谢,这真是天命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