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不要修仙

 

民间故事:不要修仙

书生赵虚谷一直在读书、修道,他渴望成为神仙。为避免分心,他很少外出,平时只在房子周围转悠。房子附近有一条小溪,溪边开了不少花儿,近来赵虚谷每天傍晚就去看花。

一日,赵虚谷又去看花。见一少女生得奇美无比,来溪边打水,甚是稀奇。慢慢地,赵虚谷发现,只要自己来,就能看到少女打水。

终于,赵虚谷忍不住了,与少女搭讪。少女也不客气,邀请他到自己家做客。赵虚谷一听,有些欣喜,连忙答应了。

少女在前面走,赵虚谷在后面跟着。来到一座山下,远远听到鸡犬之声,却没看到村落,赵虚谷看看天色已晚,前路又远,就说要回家去。

少女骗他说:“我一时疏忽,看错了路,绕远了一些。你现在要回去也不行啊,马上会有老虎来,你怎么办?”

赵虚谷正要说山中无老虎,就听见一声虎吼,咆哮着冲到了前面。赵虚谷吓得跌倒,那少女丝毫不惧,冲老虎挥手,说:“走开,不要吓到我的郎君!”那老虎果然很听话,马上跑开了。

一会儿功夫,来了三头老虎。赵虚谷更害怕了,坚持要回家,少女也生气了,说:“你这书生,怎么如此怯懦?都到这里了,岂能再回去?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这山很高啊,天又黑了,怎么过去?”

少女想了想,拿出腰带,拴在赵虚谷手臂上,拉着他往前走。还好,山上有一条小路,走起来倒也顺利。翻过了山,走到对面山脚下时,眼前又出现一条大河,深浅不知。

“欲济无舟楫(出自唐代孟浩然的《望洞庭湖赠张丞相》,意思是想要过河却没有船和桨),如何?”这时候了,赵虚谷还拽文呢。

“无妨。”少女随手从旁边树上摘了一片树叶,吹一口气,放在水上。那树叶马上变成了大船,船上之物一切都具备。上了船,赵虚谷才知道,这少女如此神奇,只怕是仙女。不然,她怎么能化叶为船,赶走老虎呢?

船行到水中,原本风平浪静的河面,忽然狂风大作,船被掀翻,少女和赵虚谷都落水了。关键时刻,少女从水中拉起来赵虚谷,凌波于水面上,如履平地。上岸后,少女笑了,说:“我就戏弄一下波涛之神,没想到它也来戏弄我!”

赵虚谷浑身湿透了,而少女身上一点也没有湿。赵虚谷更加惊讶了,问少女怎么做到的。少女却说,自己只是精通水性而已。她又摘了一片树叶,须臾化为蒲扇,对着赵虚谷扇了几下,赵虚谷衣服都干了。

又走一段距离,看到一座怪山,仿佛巨兽一样矗立。赵虚谷害怕,少女又说:“你这胆子也太小了,算了,不让你爬山了,咱们走个捷径吧。”

她拔出头上的簪子,在石壁上画了几下。只见石壁上有一片石头都落了,出现了一个巷子,看不清里面。少女拉着赵虚谷,穿过了石巷,所过之处,后面的石巷又闭合了。

走了二里路,眼前忽然开朗,一村出现在眼前,如画一般。于是,穿村庄,到城市,过重门,经过曲廊,终于到了少女的家里。而这时候,正好听到有人打更,已经三更了。

少女拿出酒菜果子招待,一边痴痴地看着赵虚谷,像是小媳妇一样。赵虚谷和她喝酒,越看她越好看,不由得欲望更盛。

然而,他忽然又自思:“我读书修道多年,怎么忽然动了欲心,跟着她来到这里呢?不可不可,我得消消欲心。”于是,他正襟危坐,十分郑重,凛然正人君子。

“都到我家了,你还这样,真是会装,快算了吧?赶紧睡觉,不然我把你丢到前村去!”少女拉着赵虚谷,上了自己床铺。赵虚谷终于把持不住了,搂着少女,就要快活。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连声呼喊“七娘子!”

少女听了后,低声说:“冤家来了!这是我家四娘,最是凶悍暴戾,跟我一向不和,现在是要来抓我的短处了!郎君,你别说话。”说着,她打开墙壁,把赵虚谷藏进去了。

开了门,少女说:“四姐,也已经深了,为何来我这里?”

四娘也不废话,直接进屋,看到桌子上还有吃剩下的酒肉果子,一对酒杯,笑了,说道:“我来这里,是要喝鸳鸯杯里的酒啊!”

“哼,他是我的夫婿,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你夫婿?若真是你夫婿,何必藏起来,不敢见人?你这淫女子,看刀!”四娘拔刀就要杀七娘,七娘也不甘示弱,抽出宝剑,两人激斗。

打了一会儿,两人都叫婢女来帮忙。透过缝隙,赵虚谷看到,那些婢女都很漂亮,穿着锦袄子,手执短兵,个个看起来都很厉害,捷如猿、猛如虎、轻如燕,却又艳如花。十几个婢女,分两拨战斗。一开始他们在屋里,慢慢地就打到了外面。

“七娘子被我打败了,哈哈哈!”听到这里,赵虚谷惊悚。“他就在屋里,你们去搜!”这是四娘的声音。

几个婢女进来后,很快就找到了墙壁里的赵虚谷,并把他拽了出来。

“你是什么妖魔,居然敢来坏我闺门名声!来人呀,把他拉出去砍了。”四娘对婢女说。赵虚谷大骇,连忙磕头求饶,但四娘不许。

婢女拉着赵虚谷出去时,又有婢女说,六娘来了。四娘把事情说了后,六娘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念他是初犯,就饶了他吧!”六年看着赵虚谷,说起了人伦之礼仪,时不时还讽刺一下。

赵虚谷惊魂甫定,羞愧无比,低着头不敢说话。

六娘离开后,四娘忽然看着赵虚谷,说:“啧啧啧,我见犹怜啊,何况那小妮子呢!好了,起来吧,别跟个闺女似的。”赵虚谷不敢回应,婢女们听了都笑,四娘娇嗔一声,叫婢女都退下了。

这下,赵虚谷稍微安心一些了,他看看四娘,觉得四娘也很美。不过,想到七娘还不知死活,他又伤心落泪。

此时,已经快五更天了,外面传来了鸡叫声。四娘顾不上许多,拉着赵虚谷就要到床上做夫妻。赵虚谷反抗,不肯答应。

“七娘子带着大军来了!”一个婢女进来了,慌慌张张地说。

四娘子顾不上赵虚谷,赶紧出去。很快,外面又传来马蹄声、兵器碰撞声,士卒喧闹声,四娘、七娘的对骂声。过了好大一会儿,逐渐没了声音。

七娘子进来了,拉着赵虚谷的手说:“郎君,委屈你了,那贼女在哪里?啊,跑了?放虎归山,终究是祸患。不行,我得去结果了她,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七娘去了,赵虚谷目送她远去。

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赵虚谷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倚着一棵大树,这树几乎独木成林,高达几丈,周围都是松柏,毫无人迹。偶尔,还听得到鸟鸣猿啼,十分悲切。
赵虚谷不得已,慢慢找路回去。走了近十里路,看到一个村子,房子、人们衣服,甚至说话,都不像当时的人。找了一圈,终于有一个白发老者邀请赵虚谷,到自己家中,给了他笔墨,用写字的方式沟通。

还好,双方的文字都一样,也都认得。

写了好半天,赵虚谷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大海,到了西方。这里,算是最西边的国家,有人去过中华京城,但三年才能到。至于赵虚谷看到的女子,不过是这个国家的妖怪,叫做飞天夜叉,因为没露真容,所以赵虚谷不知道。

夜叉都是好色之辈,曾经有人被夜叉掳走,还娶了母夜叉生了小夜叉。老人留下赵虚谷,让他暂时住下来。

几个月后,这里的国王听说了赵虚谷,于是带着爱女,见了赵虚谷。国王女儿看中了赵虚谷,于是赵虚谷成了国王的女婿。成婚时,赵虚谷才知道,这公主是真的丑,关键是太好色了,他天天几乎下不来床。

“与其在这里被榨干而死,不如被夜叉吃掉呢!”赵虚谷想。他偷偷出去,找到了那一棵大树。

七娘穿着华服,比之前更美,说:“我听说,你知道了我的真面目,怎么还敢回来呢?”她说着,周围又恢复如故,房舍俨然。

“是啊,我知道了。可是你对我没有恶意,我怕什么呢?对了,那四娘去哪里了?你杀了她?”

“实不相瞒,我是天上芙蓉馆的仙女,下界是要选拔仙童。所以,每天我就喜欢打水、浇花。那溪边的花儿,都是我种的。我看你修道,但俗念不断,因此设下幻象考验你,那村子、老人、国王、国王女儿,也是我幻化。就连这里的四娘、婢女,也都是我幻化。”
“啊,这……”赵虚谷惊得说不出话来。

“回去之后,好好读书。若要娶妻,便勿言修道成仙;若要修仙,便不可有娶美人的念头。若真有修道之坚心,我会亲自来接你!”

“你意思是说,修仙不仅要修道,还得经过这些考验是吧?就算我就算修成了神仙,到天上也只是做个童子,去浇花、扫地、打水,和你一样是吧?”

“是啊,天上等级森严,总不能你刚修成道,就让你到天上做大官吧?做神仙,唯一的好处就是活得久。”七娘子说。

“照你这么说,修成了神仙,我只是奴仆?我活一千年,也只是做一千年苦力?那我还修什么仙?算了,我不修仙!我要娶妻生子,享受人生。”

赵虚谷说完,冲七娘子施礼。七娘子玉手一挥,他就回到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