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梦想

短篇小说--梦想有两个乡村警察,一个长着黑胡子,身材矮壮,腿短得出奇,要是从他身后看去,他的腿就象是在比一般人低得多的地方长出来的;另一个却瘦长而笔直,好比一根木棍,蓄着稀疏的深棕色胡子,他俩押着一个身世不明的流浪汉到县城去。头一个警察大摇大摆地走着,往四下里看,嘴里时而嚼一根细干草,时而嚼自己的衣袖,手不住拍胯股,鼻子里哼小曲,总之他的神态无忧无虑,吊儿郎当。另一个尽管生着瘦脸和窄肩膀,眉宇之间却庄重,严肃,老成,论周身的气派和表情,他俨然是旧教的教士,或者古代圣像上画着的武士。俗语说,“上帝看他才智过人就多给他一个额头”,也就是说,他已经谢顶,这就使他越发象上述那两种人了。头一个叫安德烈·...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可怕的一夜

短篇小说--可怕的一夜伊凡·彼得罗维奇·巴尼希津①脸色发白,把灯芯捻小,用激动的声调讲起来:“一千八百八十三年圣诞节前夜,我们许多人在一个现在已经去世的朋友的家里开召魂术会,等到我告辞出来,走回家去,夜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笼罩着大地。我走过的那些巷子,不知什么缘故没点灯,我几乎只好摸着黑走。我住在莫斯科的圣墓教堂附近,我的家在文官特鲁波夫的那所房子里,因而是阿尔巴特的一个最荒僻的地方。我走着,我的思想沉闷而抑郁。……“‘你的一生临近末日。……你忏悔吧。②……”“这就是在召魂术会上被我们召唤来的斯宾诺莎的灵魂对我所说的话。我要求再说一遍,小碟③不但重述一遍,而且还添了一句:‘就在今天晚上’。...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乡村医生

短篇小说---乡村医生自治局医院。早晨。由于医师不在,跟警官一块儿出外打猎去了,医院里就由两名医士,库兹玛·叶果罗夫和格列勃·格列贝奇,给病人们看玻病人大约有三十名。趁病人们正在挂号,库兹玛·叶果罗夫坐在诊病室里,一边等着,一边喝加了菊苣的咖啡①。格列勃·格列贝奇有生以来从没洗过脸,也从没梳过头,这时候把胸部和肚子靠紧桌子;怒气冲冲,给病人们挂号。登记病人是为统计用的。他得填写病人的本名、父名、姓氏、身分、住址、文化程度、年龄,然后,等到看完病,还要填写疾病的种类和发给的药品。“鬼才知道这是什么钢笔!”格列勃·格列贝奇生气地说着,在大册子和一些小纸片上歪歪斜斜地写下大得出奇的字母。“这算是什么...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食客

短篇小说--食客小市民米哈依尔·彼得罗夫·左托夫,一个七十岁左右衰迈而孤单的老人,在寒冷和老年人那种周身筋骨痛中醒过来。房间里乌黑,圣像前面的长明灯已经天了。左托夫撩起窗帘,看看窗外。布满天空的云层已经开始转成鱼白色,太空变得澄清,可见现在至多也不过四点多钟。左托夫喉咙里卡卡地响着,咳嗽几声,冷得缩起身子,下了床。他按历年养成的习惯在圣像前面站住,祷告很久。他念完《我们的父》、《圣母》、《我信仰》,提到一长串的姓名。至于这都是谁的姓名,他早已忘却,只是拗不过习惯才念一遍。他同样遵照习惯打扫房间和前堂,然后给他的小茶炊生火,那小茶炊是红铜做的,粗壮,安着四条腿。要不是左托夫有这些习惯,他真不知道...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死尸

短篇小说--死尸八月间一个宁静的夜晚。迷雾在野外冉冉上升,象一层不透明的烟幕那样蒙住一切肉眼看得见的东西。那片迷雾由月光照着,给人的印象,时而象是无边无际而又平静的海洋,时而象是一堵庞大的白墙。空气潮湿而寒冷。这时候离着黎明还很远。树林边上有条乡间土道,离土道一步远的地方有一小堆火在燃烧。在这儿一棵小橡树底下,放着一具死尸,从头到脚盖着新的白色粗麻布。死尸的胸口放着一个木制的大圣像。“值班的看守人”坐在死尸旁边,紧挨着土道。那是两个农民,在执行农民所应尽的一种最不痛快、顶顶无味的差事。一个是年轻小伙子,高身量,刚刚生出唇髭,两道眉毛又浓又黑,身上穿着破皮袄,脚上穿着树皮鞋。他坐在潮湿的草地上,...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山药粥

短篇小说--山药粥八成是元庆末年仁和初年的事吧。不管哪朝哪代,好歹跟这个故事无甚关系。看官只当是很久以前平安朝①的事就成。——话说当时藤原基经摄政,手下侍卫中,有某位五品。①一七九四—一九二年,建都于平安京(即京都),是日本古代政治、文化极其辉煌灿烂的一个历史时代。元庆(877—885)。仁和(885—889)两朝约当平安前期。在下本不愿写成“某位”,满想弄清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偏巧那名儿竟没能流传下来。想必是个凡夫俗子,没资格留名青史吧。看来终究是史书作者,对凡人凡事,没甚兴趣使然。这一点倒同日本的自然派作家大相径庭。须知,王朝时代的小说家,并非有闲之人。——总而言之,藤原摄政王的侍卫中,...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夏季的友谊

短篇小说--夏季的友谊“妈妈,对门的前田先生,还有,天野先生、原先生,大家已经到了。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最早的哪,结果是今年谁家都早啦。”和子今天早晨刚刚到达彻底打扫过的别墅,立刻换上衬衣。短裤,骑上自行车转了一圈,向坐在面向草坪的阳台上的母亲报告近邻各幢别墅的情况。“是么?是今年突然热起来的缘故吧。”母亲面对和子完全夏季装束的身姿微笑着说“到各处走走,还有老爷子那里,都去看看,见见面嘛。”虽然不是往常来往,但是每年夏天到海边来的家族们,在住别墅的夏季,倒是彼此相当亲密的。这也是避暑地具有的开放性气氛造成的。所以,附近只需有一家不开门的别墅,大家就放心不下,总是不约而同地念叨“怎么回事?”本地...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迟桂花

短篇小说--迟桂花刚在北平住了个把月,重回到上海的翌日,和我进出的一家书铺里,就送了这一封挂号加邮托转交的厚信来。我接到了这信,捏在手里,起初还以为是一位我认识的作家,寄了稿子来托我代售的。但翻转信背一看,却是杭州翁家山的翁某某所发,我立时就想起了那位好学不倦,面容妩媚,多年不相闻问的旧同学老翁。他的名字叫翁矩,则生是他的小名。人生得矮小娟秀,皮色也很白净,因而看起来总觉得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五六岁。在我们的一班里,算他的年纪最小,操体操的时候,总是他立在最后的,但实际上他也只不过比我小了两岁。那一年寒假之后,和他同去房州避寒,他的左肺尖,已经被结核菌损蚀得很厉害了。住不上几天,一位也住在那近边...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带家具出租的房间

短篇小说--带家具出租的房间在纽约西区南部的红砖房那一带地方,绝大多数居民都如时光一样动荡不定、迁移不停、来去匆匆。正因为无家可归,他们也可以说有上百个家。他们不时从这间客房搬到另一间客房,永远都是那么变幻无常――在居家上如此,在情感和理智上也无二致。他们用爵士乐曲调唱着流行曲“家,甜美的家”;全部家当用硬纸盒一拎就走;缠缘于阔边帽上的装饰就是他们的葡萄藤;拐杖就是他们的无花果树。这一带有成百上千这种住客,这一带的房子可以述说的故事自然也是成百上千。当然,它们大多干瘪乏味;不过,要说在这么多漂泊过客掀起的余波中找不出一两个鬼魂,那才是怪事哩。一天傍晚擦黑以后,有个青年男子在这些崩塌失修的红砖大...阅读全文

短篇小说—鸽

短篇小说---鸽陶柏蒙锁上公文包的时候,感到口干舌燥;他颤巍巍地伸手入袋,掏取香烟,觉得手在发抖。他站到窗口,俯视窗外中央公园的一片新绿;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内心的紧张,稍微缓和了一些。他那疲惫的蓝眼睛,惶惑不决地注视着那个公文包,公文包里正装着他的命运。虽然他心里仍然矛盾,但是他到底还是那样决定了。片刻之后,他就将提着那个公文包,悄然离开这间办公室,一去不再复回。但是,他真不能相信,个人五十四年来的信誉,即将就此毁于一旦。因此他取出飞机票来,困惑地省视着。这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办公室里静寂无声;陶柏蒙的视线,迟缓的从大写字台移向红皮沙发,然后经过甬道、外室,停驻在魏尔德小姐插瓶放在桌上...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