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玉兔仙
大唐长庆年间,长安城中有一位裴秀才,因为没考上功名,他就去了鄂渚(音同饿主,相传在今湖北武昌黄鹤山上游三百步长江中),去投奔好友。他的好友,曾经官至宰相,非常有钱。
找到好友后,好友十分慷慨,给了裴秀才二十万钱。裴秀才很高兴,带着钱,包了一个很大的船回长安。大船很大,有许多人花钱来乘坐,其中有一位女子,叫做樊夫人,有倾国倾城之姿色。
几日的接触后,裴秀才有点爱上了樊夫人,几次想去看看但没有机会。于是,他花钱买通了樊夫人的侍女袅烟,让她帮忙把自己的诗送给樊夫人。这首诗很简单,就是裴秀才在表达爱慕之情。
结果,过了几天,樊夫人也没回应。裴秀才急了,问袅烟怎么回事。袅烟说:“夫人看了你的诗,可是她没啥反应啊,就好像没看到那首诗一样。你说,我该怎么办?”
裴秀才没办法,于是路上弄了许多名贵水果与美酒,让袅烟送给樊夫人。果然,樊夫人约见了裴秀才。
裴秀才进入房间后,发现这里玉莹光寒,花明景丽,而樊夫人梳着低发髻,修了淡淡的眉毛,有点像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裴秀才有些惊了,过了好半天才施礼。
樊夫人也不回礼,说道:“我在汉南已经有了丈夫,他正要弃官,要和我一起隐居山谷,只是还没下决心,这次回去就是商量此事。我的心意都在他身上了,不会再想别的事情。之所以与你同舟,不过是觉得大船不错,并没有二心,你不要多想了。”
裴秀才一听,马上说:“不敢不敢。夫人德操堪比冰霜,我今后不会再冒失了。”
樊夫人叫袅烟拿了自己的诗,给裴秀才看。裴秀才看,上面写着:
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
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京。
大概意思就是说:喝下琼浆之后,百感丛生;等神药捣好之后,就会看到云英;蓝桥就是神仙洞府,何必还要去京城呢?
裴秀才看了后,不太理解,但也不好意思久留,于是告辞离去。后来,他再也没有看过樊夫人,只是偶尔会让袅烟替自己向樊夫人问好。
抵达襄汉之后,樊夫人不告而别。裴秀才发了疯一样找她,但问了很多人,去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她。不得已,裴秀才只好弃船上岸,从陆路回去。到了蓝桥驿站的时候,因为口渴,裴秀才去找水喝。
走了一会,裴秀才看到三间茅草屋,门口有个老婆婆在弄麻绳。于是,他施礼求一口水喝。
老婆婆听了后,不客气地冲着屋里喊了一句:“云英,端一碗浆(古代饮料,米汤一类)来,郎君来了,他要喝。”
听到婆婆说“云英”,裴秀才想到了樊夫人的那首诗。他正想着呢,只见茅草屋房间下,伸出一双玉手,端着一碗琼浆。他赶紧接过来,一口喝下了。喝了浆后,他只觉得浑身舒服,屋里香气弥漫,他闻着后也觉得舒坦。
把碗还回去时,他趁机看了屋里,只见一个妙龄少女,肤如凝脂,颜如美玉,美丽极了。少女看到裴秀才后,一脸娇羞马上走开了。
这一下,裴秀才痴迷了,他对婆婆说:“我走了一天的路,又饿又累,我的马也需要休息。我想住一晚上,不知道可以不可以?钱我会多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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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婆婆依旧不客气地说:“郎君你随便。”
吃过晚饭后,裴秀才憋不住了,他对婆婆说:“我刚才偶然看到小娘子容颜绝美,超凡脱俗,我想娶她为妻,可以吗?”
“其实她已经许配给一个人了,不过那人命不好,还没成婚就死了。我如今也老了,只有这么一个孙女,还得指望她呢。如果不让我指望她,你想把她带走也行。昨天,有一位神仙来,送了我一点神药,说我吃了后就可以长生。但是,这种神药得用玉杵臼(捣药工具)捣一百天,我才能吃。所以,你要是想娶我孙女,就得找玉杵臼,至于金钱珠宝,我用不到。”
裴秀才一听,马上说:“咱们约定一个时间,一百天之内,你不要把她许配给别人,我一定能找到玉杵臼。”
婆婆答应后,裴秀才连夜离开了。
回到京城后,裴秀才再也不关心考试了,只是四处打探,哪里有玉杵臼。有时候,他还会大声问人,毫不在乎别人的异样目光。每天,他除了吃喝就是问玉杵臼,如痴如醉,好像走火入魔了一样。
三个月后,距离百日之期已经不到十天了。裴秀才遇到一个卖玉器的老翁,他听说后,对裴秀才说:“虢州药铺卞老板说过,他有玉杵臼要卖。你要是需要,我这就写信,让他送来。”
裴秀才大喜,此时他没啥钱了,不得已只好把仆人、马匹等卖了,凑了二百两银子,这才买下玉杵臼。
得了玉杵臼,裴秀才一路狂奔,终于在第一百天赶到了蓝桥驿站,找到了婆婆家。
婆婆看到了玉杵臼,大笑着说:“原来天下真有这样诚信的男儿。既然如此,我哪里会舍不得孙女呢?好了,我的孙女许配给你了。”
少女云英也笑了,说:“虽然你拿到了玉杵臼,但是你还得用玉杵臼捣神药一百天,我才能嫁给你。”
婆婆拿出神药,裴秀才赶紧用玉杵臼捣,他白天除了吃就是捣药,晚上睡觉。而到了晚上,婆婆会把神药收回云英屋里。裴秀才还以为,到少女屋里后就停止捣药了。不过,他仔细听了,即便晚上,云英的屋里依然有捣药声。
裴秀才偷偷一看,发现屋里居然是玉兔在捣药,屋里十分明亮,似乎白天一样。那一刻他才明白,云英是玉兔成仙。因为他知道,如果对方是妖怪,那屋里就会黑气弥漫,而不会洁白明亮。
于是,他更加卖力了,拼命捣药。
终于,捣药一百天了,婆婆吃了神药后,说道:“我们先去仙山洞府中,叫来亲戚,再为你准备成婚所需的东西。你留在这里,片刻之间我们就会回来接你。”
婆婆带着少女离开了,一炷香后,来了许多车马仆人,迎接裴秀才。
裴秀才上了车,很快来到一处壮美的府邸。这里,果然有许多贵人,还有仙童仙女,引着裴秀才进入新房。云英早已经在新房里了,于是两人做了夫妻。
次日,裴秀才出来拜谢婆婆,他确实很激动,都哭了。他觉得,婆婆对自己很好,虽然忙活了两百天,但是能娶到如此仙妻,自己这辈子值了。
婆婆却说:“你是裴真人的子孙,命中注定成仙,也注定了会娶我孙女,何必感谢我这个老婆子呢?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外面的亲戚,他们可都是神仙啊。”
于是,婆婆领着裴秀才,出来与外面的亲戚挨个见面。这些亲戚,少数人是真人、高人,其余都是神仙。最后来了一位仙女,穿着云霞一般的衣裳,看起来极美,不比月宫嫦娥逊色。
裴秀才见了后,赶紧施礼,他隐隐觉得,这女子很眼熟。
那仙女回礼后笑着说:“裴公子,难道不认我了吗?”
裴秀才误会了,以为对方是嫌弃自己礼数不到位,赶紧解释:“以前我和娘子没成亲,也没见面,所以不知道您,也没有去拜会您,还希望您不要见怪。”
“你误会了,我是问你,不记得咱们鄂渚同舟,直抵襄汉了吗?”
裴秀才一听,猛然醒悟,原来眼前仙女,便是昔日的樊夫人。
“我那首诗,其实已经告诉你了,只是你没看明白。现在,你回想一下,你和令妻成就姻缘之事,是不是跟我那首诗一样?我已经知道你的成仙之路,所以才在诗中说出来。”
裴秀才一想,还真是这样。
原来,“一饮琼浆百感生”,就是说裴秀才喝了云英端来的琼浆后,动了爱慕之心;所谓“玄霜捣尽见云英”,就是说他捣了神药之后,自然会见到妻子云英;“蓝桥便是神仙窟”,是说蓝桥驿站就是神仙住的地方,也就是说婆婆和云英都是神仙;而“何必崎岖上玉京”就是委婉提示他,不用再想着回京城长安了。
裴秀才感激不尽,又对着樊夫人施礼表示感谢。后来,他问了婆婆才知道,樊夫人是云英的姐姐,号称云翘夫人,乃是神仙刘纲(东吴县令,修道成仙,能召鬼神,妻子樊夫人,法术比他还高)的妻子。如今,樊夫人已经成为高级上仙,在玉皇大帝身边做官呢。
后来,在婆婆的带领下,裴秀才和云英也进入到玉峰洞中,住在琼楼珠室中,每日服食一些蜂雪琼英之丹,后来成为上仙。
大约十年后,裴秀才在蓝桥驿站西面,遇到了朋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临别时,他还给了朋友十斤蓝田美玉,以及一粒紫府云丹。朋友吃了后,也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