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高一招

 

棋高一招

古时候,江南个知县名叫张志,相传此人聪慧异常且铁面无私,很受百姓爱戴。有天早晨,门外有人击鼓鸣冤,张志让此人进来,询问有何冤情。

告状的人姓陶,人称陶老头。他妻子去世得早,家中有个独女前些年嫁给邻村的毛三为妻。前年突遇意外而亡,毛三对他说是病亡。陶老头十分伤心。今天他听说女儿是被毛三失手打死,故赶紧来告状。

张知县听闻后,问他道:“你可有证据?”

陶老头说道:“邻村有个羊倌名叫赵成,他有次喝多了酒,说此事是他亲眼所见,大人可将他叫来问个清楚!如果此事属实,还请大人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张知县点点头,他并不急着去找赵成,而是忙完公务,三天之后才将赵成叫到跟前问他说:“你曾说亲眼看到毛三将妻子打死,此事是真是假?”

赵成胆战心惊,急忙说道:“小人喝多了酒,随口胡说而已,大人切莫当真。我什么也没看见!”

张知县见他眼神躲躲闪闪,似乎有所隐瞒就继续问道:“若是你撒了谎,可是重罪!只要你当面指出他的罪证,本官保你平安无事!”

赵成犹豫一阵便对张知县说了实情,那日他早晨起来放羊听闻毛三和妻子吵架,毛三扬言道非打死她不可。接着听闻一阵惨叫声,他当时赶着一群羊就没去劝和。待他在外面放羊没多久,看见毛三鬼鬼祟祟地在荒郊野外挖坑,将满身伤痕的妻子埋在坑里。

“那毛三挖坑将妻子埋葬的时候可看见了你?”张知县问道。

“开始时他没在意,后来被他发现了,当我们四目相对之时!他还瞪了我一眼。”赵成言语间流露出惊慌和不安,将他心里想法也说了出来,“小人不是不想报官,而是那毛三身强力壮且口才绝佳,小人打不过他怕引火上身。现如今他已家财万贯,我更不敢说了,他有一百种方法对付我。事到如今我真后悔酒后将这事说了出来!”说完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

“如果此事属实,本官以乌纱帽担保你平安无事。”张知县说完便让幕僚通知毛三,让他明天来大堂跟赵成对峙。

幕僚不解,悄悄问道:“大人为何让他明天再来?咱们不能给他喘息机会,要逼得他哑口无言才行。”

张知县笑道:“欲速则不达,不能光想着进,也要想着以退为进!”

幕僚只得照做,第二天毛三来到大堂,看起来底气十足,他声如洪钟的高声问道:“草民就是毛三,不知大人找小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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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知县问他是否杀害妻子,毛三矢口否认道:“草民绝没有做过此事,虽然我们有时候也有争吵,但这都是小事。在她病亡之后,草民伤心不已,至今未娶。望大人明断!”

张知县问他说:“坦白从宽,你鬼鬼祟祟的行为被人看在眼里,当时死者满身是伤,这作何解释?”

毛三听到这里不但不怕,反而底气十足地说道:“大人勿要轻信他人污蔑,草民一向堂堂正正做人,您想想即便我要将亡妻偷偷埋葬,为何不选择夜里?那赵成离我多远?他怎么可能看的那么清楚?会不会看错?”

赵成在旁边说道:“你撒谎,那里地方偏僻,你是没有料到我会在那里放羊。至于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夜里,我并不清楚。我只是将我看到的说了出来,我认得你的妻子。当然,那满是血污的衣物很显眼,我也不会看错!”

毛三厉声反驳道:“哼!你看到的事情我并没有否认,可你亲眼看到我的爱妻是被我打死的?若是你诬陷了我,那是大罪!实在不行,我们去验尸也未尝不可!”

赵成被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他眉头紧锁,觉得毛三说得有道理。他虽看到的是事实,但并未看到毛三杀害妻子的过程,如今毛三底气十足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张知县对二人说道:“此事我会调查水落石出,本官给你们安排个客栈,你们暂先住下。明日我们再审此案!”说罢,他便让几人离开了。

这时候幕僚走来说道:“大人为何不继续审理?这事不能拖。”

张知县问幕僚可有证据?幕僚摇摇头说只是感觉。张知县笑着摇摇头没再多说。

第二天再次审理之时,赵成的说辞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对张知县说道:“小人该死,的确是我看错了,我该死,是我冤枉了毛三大哥!我以性命担保,毛三大哥没有杀人!”

张知县低头思考一阵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也没有其他证人,本官只能宣布毛三无罪!待我斩首几个私造假银的犯人再说。你们先在这再待一天,明天我让衙役送你们回去,宣布你们二人都无罪。”毛三和赵成听后难掩喜悦之情,张知县让二人去客栈再休息一晚。

幕僚火急火燎地走过来说道:“大人,您可真糊涂啊!”

“何出此言?”张知县不以为然。

“你不觉得此事太蹊跷?昨天赵成还与毛三对峙,今天突然改口。此事没那么简单,这说明两人肯定达成一致!简单来说,就是毛三给了赵成好处,这很明显。您昨天没有一口气审理完,给他们相互串通的时机!”幕僚斩钉截铁说道。

张知县点点头笑道:“为什么你不觉得是毛三威胁了赵成?”

“不可能,您给他们安排了客栈,那毛三绝不敢威胁赵成。他只能舍财求命!”说到这里,幕僚神秘兮兮的:“您有没有看出今天赵成的口袋沉甸甸的?”

“罢了罢了!”张知县摆摆手道:“如果我没猜错,那赵成很快就会改口,他会将矛头再次指向毛三,到时候毛三百口莫辩。”

幕僚听后一头雾水,他不明白张知县这番话的意思,张知县也不再解释。没多久,那赵成果然要见张知县,嘴里还不停地高喊:“张大人,我有要事相告,那毛三就是杀人凶手!今天即便您要斩首,我也要说实情。”

张知县不慌不忙地叫来师爷记录赵成的话,并让他签字画押。在赵成讲述师爷记录之余,幕僚将张知县叫到一边,悄悄地问他道:“大人,您怎会确定他一定会改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知县笑道:“在我听陶老头讲完此案,心里半信半疑,于是派人调查了赵成。得知此人虽嗜酒如命,但并非口若悬河之人,就将他叫到这里问话。与此同时,我也调查了毛三,此人能说会道,心狠手辣,的确有杀妻嫌疑。”

幕僚仍不解,张知县继续道:“只有了解二人的情况,我才能找到他们的弱点。你要记住,真正看清一个人的本质,要摸透他的弱点,懂得进、更要懂得以退为进!这就是为什么给毛三时间准备。因为他不敢杀害赵成,所以只剩下收买这一种办法,如果不这样做,他知道案件越拖对自己越不利。这时候我便给他们设一个圈套,让毛三暴露本性!”

幕僚打断道:“他这样做了,如您所愿收买赵成,然后呢?这就更离奇了!”

“那客栈是我安排的,我当然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我明知毛三给了他银两,故意不揭穿。而是派人给赵成送了美酒,你要知道赵成嗜酒如命,这是他的弱点。当他醉的不省人事之后,我让人将银子换成铅胎银。其目的就是让他恼羞成怒!”

幕僚似乎明白了张知县设的圈套,但仍有点不解地说:“可要是他万一发现不了这是假银子,那岂不是……”

“他一定会发现的,我强调斩首私造假银犯人是为啥?是旁敲侧击提醒他。其次我还让客栈的人故意闲聊让赵成知道,使用和拥有铅胎银都是重罪,这也是在提醒他。即便他是木头也会仔细拿出银子查个究竟,然后呢?如果你是赵成你会怎么想?”张知县这番话让幕僚恍然大悟连连称妙。

“如果我是赵成,我一定认为是毛三想害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将此事全盘托出!妙哉!”幕僚赞叹不已。

“是的,那毛三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设个圈套让他钻。如果一开始他矢口否认,这案件并不好处理,毕竟过去一年多,验尸怕找不到证据。但如今他收买赵成被坐实,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有鬼,他再会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如此一来,毛三也不再狡辩,被打入大牢秋后问斩,赵成也被痛打五十大板。幕僚这才相信张知县以退为进,棋高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