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诡村)
明朝永乐年间,太白山下有个小山村,只见败落的房屋,却不见人烟,到处一片荒芜,被人们称做诡村。几十年前,村里住着百十户人家;村民们的生活清贫而单一。
村里有个叫谢韫的读书人,出去赶考时,带回一位美丽的姑娘。姑娘叫文锦,长得好似天仙一样。村里的人从没见过那样美丽高贵的女子,汉子们见了她都走不动道了,惹得一些妇人纷纷骂她狐媚子。谢韫的爷爷曾做过官,因得罪了贵人,为了避祸才来到这个山村。这些年家里的老底早就掏空了,日子过得紧巴。文锦来后,人美手巧,一手绣技出神入化,她绣的山河图竟然卖出几百两银子的高价。有了银子,谢家的生活得以改善,慢慢成了村里最有钱的人。这年天大旱,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眼看大家无米可炊,不想被饿死,就只能逃去外地讨生活。文锦看面黄肌瘦的村民们,便拿出卖了绣图的银钱,让谢韫去外地运来一些粮食,准备分发给大家。听说谢家发粮,人们纷纷拿了袋子,高兴的围在谢家门口。“大家排好队别抢,人人都有。”文锦和谢韫站在门口,给人们分着粮食。李婆子拿着一袋粮食,嘴里奉承道:“文锦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另一个领粮食的吴姓妇人不甘示弱道:“文锦姑娘就是在世的活菩萨,和谢韫真是郎才女貌。”“大娘,我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文锦这几年一直以谢韫的未婚妻自居,两人同住一屋檐下,却谨守礼数。“刘叔,你把这些也带上。”谢韫看到村里的刘根来领米,忙又拿出半袋子糙米递给他,刘根家里人口多,爹娘年纪大了,还有个傻子兄弟和几个儿女要养,以前刘根也没少帮谢家。“谢谢……。”刘根声音有些哽咽,他家上有老下有小,逃荒是不可能,要是没米,只能等死。他接过米,心中充满感激。先前领米的人,见刘根领的比自己多,有些不满。人就是这样劣根性,饿肚子时,给她一个馍,她会感激涕零。当看到别人吃肉,却觉得馍不香,觉得自己也应该吃肉,而忘了那本身都是别人的东西。李婆子凑到吴氏跟前小声说道:“这谢家发米还看人的,说什么做好事,既然要了好名声,还眼睛大小不一。”“谁说不是呢!凭什么刘根可以多领”吴氏也有些不满,她家人口也不少的。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就会引起不满。可她们却忘了,要不是谢家,她们连一袋子米也没有。大旱一直持续了两年,谢家就算再有钱,也禁不起这么多人吃用。现在每家能分到的米越来越少。一些村民们非常不满,觉得是谢家小气。这两年为了凑银钱,文锦日夜不停的刺绣。
反观村民们日子过得悠闲,地里干旱不出庄稼,村民们也懒得下地劳作,没事的时候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没米了就去谢家借,说是借却从未还过。“谢家越来越抠门了,我昨日去,竟然只给了一点米。”“你还有米呢!我今早去,竟然说没有米了。”“文锦一副绣品都能卖几百上千两两银子了,够我们全村吃好久的,你说他们怎么这么抠,当初他们要是不借米,我们逃到外地去,估计比在村子里好多了。”“可怜我家最近只能喝稀粥了,谢家这样一定会有报应的。”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聊着,嘴里说的都是谢家的不好,刘根路过听到,越听脸越黑。“你们的良心是不是都叫狗吃了,谢家又没欠我们的,这两年多,你们吃了人家多少米,你们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说的那叫人话吗?”刘根抖着手,只差没指着妇人们的鼻子骂了,谢家给的米,她们要是肯加点野菜啥的,指不定能熬几个月,这些人吃人家的米不嫌心疼,日日糙米饭吃着,谁养的起。“哎哟,咱们吃的可没你刘根多。”几个妇人看到刘根,更是阴阳怪气道。“我刘根吃了谢家的米,记他们的恩,不像你们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们也没逼着他谢韫给我们米,他既然要做好人,就应该做到底。”“对,他们既然当了好人,还要牌坊。”“当初我们要是逃难去,说不定比现在好,不用勒紧裤腰带,还要看人脸色。”“你们厉害,别吃谢家的米,自己好手好脚的,怎么不去赚钱。既然吃了人家的,还不感恩,一定会有报应的。”刘根见和这些女人说不清,转身走了。
村里的传言,谢韫都听说了,心中说不出的失望。看着文锦熬红了双眼,劝道:“锦儿,你以后不用熬这么晚,他们不值得,以后谢家不会在借米给他们。”“谢大哥,我们做这些只求一个心安,不是让人家感谢的。”文锦却不赞成,米是自己主动借的,那就不能奢求人家的感谢。谢韫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实在不忍心,文锦这样操劳,而那些人整天只知道闲聊,不知感恩。“谢大哥,这幅图我绣好了,你明日拿去府城卖了,能换些米粮了。”文锦拿出刚绣好的图递给谢韫。“明日我就去,今晚你早点休息。”谢韫真担心文锦累坏了。当初他科举落第,回来的路上遇到文锦,多亏了她的陪伴和开导。“好!我这就去休息。”谢韫见文锦这样说,才走出房间。第二日,和谢韫一起去府城的谢小六,匆忙赶了回来。“文锦姑娘,快去救少爷,少爷掉到山崖下了。”小六一边哭,一边说出经过。今日他和谢韫去府城的路上,几个村里的汉子堵住他们的去路,要抢走绣图,谢韫不给,争夺间谢韫掉到山崖下面去了。小六是谢韫父亲捡回来的孤儿,从小一直跟着谢韫。文锦听了,忙带着小六去山崖寻找谢韫,刘根听说这事后,带了几个感恩谢家的人,一起帮忙到悬崖下找人。谢韫被找到时,浑身是血,人已经没了气息,文锦看着这样的谢韫。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看的在场的人一惊。随着这股力量,天空下起了大雨,大雨打在文锦的脸上,让她冷静了一些。“刘大哥,你们帮我抬谢大哥回去。”“文……文锦姑娘,你的耳朵。”刘根有些害怕的指了指文锦的耳朵,只见她的耳朵变得尖尖的,还有厚厚的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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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害你们,抬他回去吧!再晚我也救不回他了。”文锦吩咐他们把人抬了回去。看到身死的谢韫,一些村民们指指点点,有看笑话的,有说风凉话的。“活该,谁让他们抠门,有米不借,这是报应了。”几个妇人捂着嘴说笑着,今日下雨了,应该不会干旱了,她们以后不吃谢家的米,也不用去奉承他们。文锦让小六把院门关上,自己进了谢韫的屋子,看着床上的人,缓缓扶起他,从自己口中吐出一颗珠子,渡进谢韫口中。珠子入体,谢韫苍白的脸肉眼可见变得红润,文锦却变得虚弱不堪。须臾,谢韫醒了过来,看见倒在床榻上的文锦,惊呼道:“锦儿,怎么了。”“谢大哥,你醒了就好,我该走了,你以后好好保重。”文锦的脸色近乎透明,说出的话却让谢韫惊了一跳。“锦儿,你究竟怎么了。”“谢大哥,我本是山中的狐妖,为报恩而来。”文锦撑着一口气,告诉了谢韫前因后果。十几年前,她因躲避雷劫差点身死,是谢韫救了她。她养好伤后下山报恩,正好遇到他落第后心情郁结,陪着他开导他。她想留在他身边,可她是妖,怕害了他,所以才以未婚妻身份待在他身边,却不敢嫁他。妖在人间也不能为所欲为,会遭天谴的。为了帮谢家,她才以刺绣换钱,绣品里加了她的毛发,所以才会吸引那么多人购买。“你体力有我的内丹,以后找个好女子,好好过日子。”文锦说完,渐渐消散在风中。
谢韫大哭着,伸手用力想留下文锦,却什么也没留下。当村民们看到活过来的谢韫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得知文锦是狐妖,人人骂着文锦,把干旱怪在了她的头上。谢韫不管村民怎么说,他抱着文锦的牌位成了亲,她活着不能娶她,她不在了,他也要让她成谢家的人,享受香火,来世投胎做人。不久后,谢韫带着文锦的牌位离开了这个无情的村子。村子在几个月后,爆发了一场瘟疫,活下来的人所剩无几。那些幸存的人离开了村子,去了别的地方生存,村子慢慢荒废了下来,成了诡村。
后来这里流传着一个诡村狐妻的故事,说文锦变身狐妖害了他们,也警告那些忘恩负义的人,没有好下场。结语: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做人要懂得知足常乐,不要有太多的贪欲。别人对你的帮助并没有义务,只是出于自己的良知和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