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销（小小说）

一

那天，王奶奶到益民药店买来了治疗高血病的药物后，又到其它柜台前逛逛。一位营业员指着鹿茸补肾胶囊，微笑着对王奶奶说：“奶奶，买几盒吃吃吧，补肾的。这几天搞活动，买两盒送一盒，只要500元。”王奶奶说：“鹿茸很上火的吧，我有高血压病，大概不能吃。这么贵。”

这位营业员叫贾芳，24岁。她凭着能说会道的口才，每月业绩在10多名店员中名列前茅。贾芳想，本来不应该向热症体质的高血病人推荐的，但为了营业额，不管她了，反正吃不死她。

贾芳说：“吃这几盒没有事。”见王奶奶正犹豫，就发起推销攻势：“肾为先天之本，肾好了身体就好，血压也会降下来。鹿茸是名贵药材，奶奶你不要节省，你这一把年纪了，要补补身体。”

王奶奶瞅这姑娘眼睛花花的，皮肤雪白，不瘦不胖，又能说会道，甚是喜欢。竟然脱口而出：“姑娘你有对象了吗？”说后，王奶奶顿觉得失态了，急忙说，“不好意思，我说错了。”

而贾芳却咯咯咯地笑了。旁边店员开玩笑：“老太太你想把她介绍给你孙子还是什么人？”贾芳却笑眯眯，狡黠地说：“奶奶，我还没人要呢。”王奶奶笑了，她的确有一个26岁的孙子还没有对象，如果孙子能找到这样的姑娘，那真好。

最后，王奶奶付了500元钱，拎着一袋鹿茸补肾胶囊，晃荡，晃荡，离开药店。

黄昏，下过一阵暴雨，天气凉了下来。华灯初上，贾芳与不久前认识的男友李庚到美食店里吃完了晚饭，又到滨江公园散步。贾芳胳膊肘碰了一下李庚，说：“你说好笑吧，今天一位老太太在柜台买补药时，突然问我有没有对象。”李庚，说：“你漂亮呗，大概老太太喜欢上你，想把你介绍给她亲戚什么人吧。”又开玩笑，“看来我还是有危机感嘞。”“那当然呢。”贾芳笑着，很得意地说……

他们就这样有说有笑的，融入到人流当中去了。

二

王奶奶除了平时吃一些西洋参和三七粉外，几乎没有吃其它滋补品，这次要给自己好好补一补。不过才吃了一盒多“鹿茸”，牙龈开始肿痛，头也有些眩晕。

于是，就到社区医疗站看医生。一量血压，显示170高压。医生说，鹿茸是名贵药材，鹿茸补肾胶囊也是好药，但要看人的体质等情况而吃的，像你这样热症体质的高血压病人，不能随便补它。再说，像这类补肾药适宜冬天进补。

王奶奶觉得自己被那位姑娘忽悠了，越想越气，她真虚伪，砂糖口刀子心，满脸堆笑是那么的肉麻。要到店里去，跟她理论理论，讨个说法，出口怨气。

王奶奶气愤的对贾芳说：“我被你忽悠了，吃了一盒多，牙龈开始肿痛，血压也升高，差点中风啦。”还扔出重话，“年纪轻轻的，学会了忽悠人！”

贾芳一听火了，也不甘示弱：“鹿茸很上火的，补肾的药物都是温的热的，你这么老了，难道不知道吗？还说我忽悠！”

贾芳巧嘴如簧，王奶奶说不过她。最后只说了一句：“也不为消费者着想，只考虑眼前利益，你们会失去顾客的！”贾芳也没有好声：“你爱买不买，失去你一个，药店照样开！”王奶奶实在无奈，愤然离去了。

三

几个月后。一个周末，李庚带女友贾芳去看望，居住在老小区老房子里的奶奶。贾芳也买了几瓶灵芝孢子粉拎着去。

奶奶的门开了，贾芳一眼就看出来，不就是那位买鹿茸补肾胶囊的老太太吗？顿时双脚像被门口的地层沾粘住似的，但想不进去，已经来不及了。

王奶奶见孙子女友来了，颜开喜笑，热情招呼，沏茶，递水果等等，好不开心。

贾芳坐在柔软沙发上，却如坐针毡。王奶奶也坐下来一边攀谈，一边戴上老花镜。奶奶仔细一瞧，这不就是那位药店的姑娘吗？不过也没有发火和点破。来的都是客，又是孙子的女友，小不忍则乱大谋，王奶奶虽然年老，但这点明智还是有的。

然而，王奶奶的表情却由天晴转到多云，再转阴，没有下雨还算好的，气氛一时冷淡，只是李庚穿插几句。

贾芳处于尴尬的境地，坐立不安，不停地擦着纤纤手掌。

她忽然灵机一动，冒出平时善用的办法，便问李庚，奶奶多大岁数了，说76岁。于是，贾芳赞美道：“奶奶你真年轻，像60多岁，气质也真好，像一位电影演员，叫什么的？哦，叫向梅。”

王奶奶知道她是给自己戴高帽，但听着心里也舒服。

贾芳见王奶奶笑了，继续说，“奶奶对不起啊，我也没有办法，我奖金与营业额挂钩的呀……”

经过贾芳这么一说，她俩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李庚尽管听不太明白贾芳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看她俩谈的也融洽，就没有追问。

……

离开时，王奶奶高兴地送贾芳到门外，还说以后多来家里玩玩。贾芳满意地告别了她，哼着小曲，与李庚一起走了。

后来，李庚提出来与贾芳结束了恋爱关系。再后来，他终于考上了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