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老狐复仇
在金陵,有一位姓钮的老爷子,已经六十多岁了。他的妻子,年纪和他差不多。夫妻俩有一个儿子,一直在山西做生意。不过,钮老爷的儿子,可能是太忙了,经常好几年不回来。
钮老爷还有两个孙子。他的大孙子也已经二十多岁了,虽然已经娶妻,但是妻子还没有怀孕生子。钮老爷天天盼望的只有两件事,其一是抱重孙儿,其二是给小孙子找媳妇。
为此,家中连房子都盖好了,已经多盖了五间房,就是用来给小孙子找媳妇,以及重孙儿出生做准备的。
一日上午,钮老爷正在家中浇花。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于是他放下水壶,去开了大门。
门开后,一个白胡须的老头儿,拄着拐杖,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看他头发胡须都白了,估计至少有八九十岁了。
白须老头儿看到钮老爷后,笑着说:“我从外地来,想找个地方,暂住一段时间。听本地人说,您家还有多余的房子,所以想租住数月。房钱,我会一并给你。需要四间房子,我还有妻子、儿子、女儿以及孙儿、孙媳妇、重孙等共计九人。”
钮老爷家并不差钱,但是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钱多钱少无所谓,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于是,钮老爷答应了白须老头。
过了几天,白须老头把妻子、儿孙等人都带来了,他简单介绍一下,然后就安排他们到钮老爷准备好的房间去了。
此后,两大家一起生活,但白须老头一家很少出来,平日所需衣服、食物等,全都是白须老头从外面买回来。
那时候,钮老爷觉得很奇怪:明明家中有儿孙,为什么一切事宜都是老人家做呢?他虽然觉得奇怪,却没有过问。
几个月后,白须老头要出门,他找到钮老爷说:“我要出一趟远门,家中老妻幼子可以独立,但我怕他们出事,所以希望您能多照顾一下他们。哦对了,也谈不上照顾,只是如果您看到什么,又或者听到什么很奇怪的东西,您不理解的话,千万别生气,也别多想,那样就行了。”
钮老爷听了后,有些懵,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白须老头离开后,钮老爷听到,白须老头家人经常大笑,尤其是夜里,非常活跃。他们不仅大声说笑,还经常丢砖抛瓦,闹哄哄的。周围人都受不了,几次找钮老爷反映,钮老爷也觉得奇怪。
钮老爷想不通,又想起来白须老头临走时那番话,于是他决定去看个明白。
一个月夜,钮老爷偷偷到了白须老头家人的房间外,透过门缝往里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被吓死。
原来里面那些人,都是浑身皮毛还有尾巴的长毛狐狸。这些狐狸一个个都在那打闹呢,有的喝酒,有的唱歌,有的拜月,有的像人一样站立着,还有的在打架,拿着砖头乱丢。这八个狐狸,看起来都很快活。
钮老爷看清后,悄悄溜走。他大概弄清了,这些狐狸虽然能变成人,但似乎没什么法力,他决定尽早除掉这些狐狸。
为了保密,他连家人都没说,只是悄悄找了当地的猎户。很快,他找到了二十多位猎户,每人给一两银子,让他们跟着自己去杀狐狸。
到了晚上,钮老爷又听到了动静,他招呼着猎户们,悄悄靠近房间。然后二十多猎户准备好之后,有的在门口,有的趴在墙头,有的绕到后门,一声令下,乱箭齐发,这些狐狸通通都被射死了。
狐狸被射死后,皮毛被猎户扒了下来,肉也都被拿去吃了。狐狸皮钮老爷不敢留,也让猎户拿走了。
从那天开始,屋里再也不闹了,钮老爷家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钮老爷,钮老爷含糊其辞,只说他们连夜走了。
又过了几个月,白须老头回来了,他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带着怒气,他找到钮老爷,质问:“我和您既没有仇,也没有怨,就算我家人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但终究没有伤生杀人。你看不惯他们,可以等我回来,也可以把他们赶走,何必杀了他们,又何必赶尽杀绝,使我家人全都毙命呢!临行前我一直告诫,你怎么出手如此狠毒啊?”
钮老爷知道他是狐狸,也不害怕,说:“我只是除掉狐狸,并没有杀人全家,不要污蔑我。”
白须老头一听,气得扭头离开了。
过了几天,钮老爷的儿子回家了,他披麻戴孝,哭得很惨。到家后,他看父亲健在,一脸茫然。钮老爷一看儿子这般,也很纳闷,连忙问怎么回事。
儿子说:“前阵子,我在山西做生意,有个白胡须老人找到我,跟我说他姓温,在我们家租房子住。但是,父亲母亲忽然得病暴毙,家人慌乱,所以他特意来告诉我,让我回家戴孝。我当时顾不上许多,钱没要,货物寄放在人家,就匆忙赶来了。”
钮老爷知道,这是那老狐狸搞的鬼,他一看儿子没事,心中高兴,笑着说:“这不过是没用的老狐狸,假传消息,整蛊你而已。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一家人团聚,我也享受天伦之乐,倒也不错。他觉得自己在报仇,嘿嘿,其实伤害不到我们,我不忌讳你戴孝。只能说,他老糊涂了,真没用。”
到了除夕夜,钮老爷和家人正在开心过年,一家人吃吃喝喝,玩到半夜时,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又说了一会儿话,大家准备回房间睡觉。
就在这时,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屋里的灯笼被吹到了窗户上。窗户上都是油纸,见火就着,窗户上还有帘子,也烧了起来。此时,男人们都喝多了酒,想起来灭火但身体不受控制;女人们很慌,想去灭火又不知道怎么下手。
有个女子,是钮老爷的孙媳妇,居然慌张到拿着酒去灭火,结果火势更大了。
钮老爷还没喝醉,他连忙出去,到了厨房里,勉强拎了一桶水,准备来灭火。结果,他刚出去,房子居然轰然而倒,火势依旧很大,里面还夹杂着惨叫声。显然,有人被砸伤了,即便没有被砸伤,也被烧到了。
钮老爷心痛得很,他想冲进去救人,但是年老力衰,他就算能进去也救不了人,只会让自己也被烧死。因此,他只能止步,他大喊大叫,希望有人来救命,但是周围人好像都睡着了,没有人来。
就这样,钮老爷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家人被砸,被烧死在大火之中。他老泪纵横,心都碎了,可是却无济于事。
此时,钮老爷子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当日害死我全家的时候,可有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看着自己家人被害,是什么感受?哼,我心中的滋味,你现在能懂了!”
钮老爷子恍然大悟,原来,当时这狐狸老头骗他儿子回家奔丧,并不是糊涂,而是故意如此,就是让他家人团聚,然后来个一网打尽,以此来报复他。
想到这里,他忽然大怒,冲过来要打已经现身的白须老头。
老头灵活躲过,冷冷地说:“你活该啊!我们化身为人,遵守人间规矩,并没有伤害你们,你一举杀我全家,岂不是过分?纵然他们有错,也罪不至死啊?你们人类,对我们狐狸的偏见,实在太深了,总认为我们是恶人,可你们人类,又有几个是好人?你是好人吗?”
钮老爷听了后,一时怔住了。
白须老头也不管钮老爷,自顾自地对着之前租住的房子说:“贤妻,孩儿们,你们的仇,我给你们报了。唉,你们啊,我说过多少次了,到人间生活,就得规矩、忍让,否则就容易找来杀身之祸,纵然不是他,也会有别人,唉,这难道就是命吗?”
说完后,白须老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