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的权力风云: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为何对袭人恨之入骨?

怡红院的权力风云: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为何对袭人恨之入骨?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这是曹雪芹在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中对花袭人的评价。事实上,袭人就好比是一个低配版的宝钗,无论做人做事,均秉承稳重低调的原则,而这恰恰是离经叛道的贾宝玉所需要的,由此便能看出贾母当年安排袭人去照顾宝玉,是有过深层考量的。

怡红院的权力风云: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为何对袭人恨之入骨?
纵观横览《红楼梦》全书,袭人的人缘几乎是完美的,甚至连女强人王熙凤也对她颇为推崇,一心认定她就是未来宝玉侍妾的不二人选。对比之下,整个贾府只有一个人跟袭人不对付,甚至对袭人多番侮辱,这个人就是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

只见李嬷嬷拄着拐杖在当地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你起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了我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得宝玉不理我,只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就你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人不哄人。”——第20回

图片来源:1987 红楼梦 1080P高清

通过这段话,很容易误以为李嬷嬷已经知晓了贾宝玉、袭人之间的云雨事,比如李嬷嬷骂袭人“妆狐媚子”、“妖精似的”,好像李嬷嬷认为袭人一直在勾引宝玉,进而得出结论:李嬷嬷反感袭人以容貌取悦宝玉,以美色笼络宝玉,故而这般辱骂袭人。

怡红院的权力风云: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为何对袭人恨之入骨?
关于这一点,我在之前的文章中已经有所论述:贾府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贾宝玉、袭人之间的云雨事!

证据也很充足,第36回王夫人偷立袭人为贾宝玉的准姨娘时,不愿为袭人开脸,名堂正道地放袭人在宝玉屋里,其中一个关键原因就在于:那宝玉见袭人是个丫头,总有放纵的事,倒能听她的劝;如今作了他跟前人,那袭人该劝的也不敢十分劝了。(第36回)

王夫人很明显并不知道袭人和贾宝玉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觉得男女之间没有亲密接触,这样袭人比较拿得住贾宝玉,一旦给袭人开了脸,两人有了云雨事,贾宝玉没了新鲜感,就不会把袭人的规劝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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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李嬷嬷真的知晓袭人、宝玉之间的云雨经历,以她老人家对袭人的嫌恶,一定会告知王夫人,将此当作扳倒袭人的手段。可王夫人直到第78回向贾母坦白对袭人的重用时,还是想当然地认为“宝玉自为袭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劝说宝玉,反倒放纵起来”,可见王夫人还是不知道袭人、宝玉的云雨情。

由此推测便可知,贾府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贾宝玉、袭人之间的事,否则难免会传到王夫人耳中。事实上,《红楼梦》中明确提到知晓宝、袭云雨情的人只有晴雯一人而已。

既然袭人并非是狐狸精,李嬷嬷为何这般厌恶她,动不动就要找她的麻烦?这就牵扯到贾宝玉身边的势力角逐。

怡红院的权力风云:贾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为何对袭人恨之入骨?
李嬷嬷是贾宝玉的奶娘,曾是宝玉身边最有体面的奴仆,这也就对应上了上述李嬷嬷口中的“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你起来”,可见当年袭人未来之前,李嬷嬷才是贾宝玉身边的第一奴仆。

随着贾宝玉慢慢长大,不再需要奶娘,李嬷嬷便逐渐离开了这个编制,虽然她还能时不时来看望贾宝玉,但已然不是当年的地位了。取而代之的,则是贾母派来的丫鬟珍珠,即后来的袭人,她成了贾宝玉身边的第一丫环。

李嬷嬷并不能接受这种权力更迭的落差,加上她自恃是宝玉的奶娘,总是吃老本,隔三差五来宝玉住处乱吃乱拿,一会儿拿个酥酪,一会儿顺个豆腐皮儿包子,贾宝玉精心泡制的枫露茶,李嬷嬷说喝就给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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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些行为引起众丫鬟的不满,所以众人都不服她,还会背地里骂她几句,李嬷嬷未必没听过这些歪话,但她懒得调查,便把所有的气撒在了抢走她位置的袭人身上,关于这一点,陈大康在《荣国府的经济账》中也有简述:

李嬷嬷“告老解事”后,她在宝玉身边的权威地位便由袭人接替,可是李嬷嬷却又时不时地回来,这时她瞧什么都不顺眼,或是批评“只从我出去了,不大进来,你们越发没了样儿了”,或是指责那些丫鬟“越不成个体统了”。她唠唠叨叨地关心宝玉的起居,那些丫鬟可是要么“不理她”,要么“胡乱答应”,或是干脆骂她是“好一个讨厌的老货”。——第六章“那些半奴半主们”

李嬷嬷是封建时代贵族之家奶娘的一个缩影,用贾母的话来说就是:她们仗着曾经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别人有些体面,她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第73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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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红楼梦》中也有一些通晓人情世故的奶娘,比如贾琏的奶娘赵嬷嬷,她虽然曾经奶过贾琏,但却不居功自傲,来贾琏、王熙凤住处吃饭,也谦恭低调,不肯坐主座,这是颇具情商的典型体现,也正因此,王熙凤、贾琏才愿意帮助赵嬷嬷,让她的两个儿子安排工作,跟着贾蔷去姑苏采买。

故而,关于袭人、李嬷嬷之间的矛盾,不可因为一句“狐媚子”的辱骂,就误以为李嬷嬷暗指袭人勾搭宝玉,这仅仅是李嬷嬷的无故发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