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暴雨迷途
九月的太行山脉裹着层薄薄的雾,姜炎把最后一支钛白颜料塞进背包时,听见队长赵磊在车头喊:“再磨蹭太阳落山前就到不了写生基地了!”
美术系这支写生队共八人,除了姜炎和队长赵磊,还有整天抱着相机的林薇、爱炫耀新鞋的富二代张扬、总捧着历史书的学霸陈默、胆小怕黑的女生苏晓、做饭好吃的李娜,以及刚转来没几天的沉默男生周明。面包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窗外的绿意渐渐被灰黄色的岩石取代,天边不知何时聚起了墨色的云。
“不对劲啊。” 陈默突然抬头,手指在手机地图上划了半天,“导航显示我们已经偏离路线二十多公里了,前面根本没有基地标注的信号塔。”
赵磊猛打方向盘避开一块滚落的碎石,骂了句脏话:“这破导航早知道就不该信!”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瞬间连成了雨帘,挡风玻璃前的视线只剩一片模糊的水痕。
“前面好像有村子!” 林薇突然指着前方,透过雨幕能看见几排黑黢黢的房屋轮廓,屋顶的瓦片碎得七零八落,像掉光了牙的嘴。
姜炎心里莫名发紧,他掏出手机想搜附近的村落,却发现信号格全变成了叉。“别去!” 他下意识开口,“那地方看着不对劲,我们不如找个山洞避雨等雨停。”
“你疯了?” 张扬从后座探过身,新穿的限量版运动鞋在脚垫上蹭出泥印,“这么大的雨待在山里会感冒的,村里再差也有遮雨的地方。” 苏晓也跟着点头,双手紧紧攥着背包带,眼眶泛红:“我怕打雷,我们还是去村里吧。”
赵磊没等姜炎再说什么,已经把车往村子方向开了。面包车碾过凹凸不平的土路,车轮溅起的泥水甩在路边的枯树上,那些树枝歪歪扭扭的,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
村口立着块断成两半的石碑,上面的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姜炎眯着眼才认出 “封门” 两个字。他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翻到的旧报纸,上面提过太行山脉有个叫封门村的废弃村落,三十年前村民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后来去探险的人也没一个出来过。
“不对劲,这是封门村!” 姜炎抓着车窗大喊,可雨声太大,没人听见他的话。面包车已经停在了一栋还算完整的砖房前,赵磊推开车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泥土气息涌了进来。
“都下来吧,今晚就在这儿凑活。” 赵磊扛起自己的登山包,“李娜你跟我去看看厨房能不能用,其他人先把行李搬进去。”
姜炎盯着那栋砖房的窗户,玻璃碎得只剩边框,窗台上摆着个掉了耳朵的瓷娃娃,娃娃的脸对着他,嘴角像是在笑。他打了个寒颤,转身想提醒林薇,却看见林薇正举着相机对着村口的方向拍照,镜头里的雨幕中,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你拍什么呢?” 姜炎走过去。
林薇皱着眉回看相机屏幕:“刚才好像有个人站在那儿,怎么不见了?” 她把相机递给姜炎,屏幕里只有瓢泼大雨和模糊的树影,哪有什么人影。
“可能是雨太大看花眼了。” 姜炎把相机还回去,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他抬头看向天空,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乌云压得极低,像是要把整个村子都压垮。
第二章 诡异初现
李娜在厨房找到了半袋发霉的面粉和几个豁口的碗,赵磊生了半天火才把湿冷的灶台弄出点温度。苏晓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小声哭,陈默蹲在她旁边,拿着本泛黄的《太行民俗志》翻着,时不时皱下眉。
姜炎走出砖房,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能住人的地方。雨小了些,风裹着寒意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打在旁边一栋塌了半边的土房墙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他注意到那土房的门框上挂着串红绳,红绳上系着七八个小木偶,每个木偶的脸上都用黑墨画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别碰那些东西。” 周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声音低沉,“这些是镇魂用的,碰了会招东西。” 姜炎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周明穿着件黑色的外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怎么知道这些?” 姜炎问。周明没回答,转身走回砖房,留下姜炎一个人站在原地,盯着那些小木偶,心里发毛。他刚想离开,就听见土房里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谁在里面?” 姜炎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没人回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土房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墙角堆着些破旧的家具,上面爬满了蜘蛛网。
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姜炎走过去,看见里屋的地上躺着个摔碎的陶罐,陶罐旁边散落着几枚铜钱,铜钱上绿锈斑斑,上面的字已经看不清了。他弯腰想捡起一枚铜钱,手指刚碰到铜钱,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传来,像是摸到了冰块。
“姜炎!你在哪儿?” 林薇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姜炎赶紧直起身,把铜钱放回地上,转身走出土房。林薇站在砖房门口,手里拿着相机,脸色有些白:“你刚才听见没有?好像有人在哭。”
姜炎侧耳听了听,风里确实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声,细细的,像是女人的声音,从村子深处传来。“可能是风声吧。” 他强装镇定,“雨还没停,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两人刚走回砖房,就看见苏晓坐在地上,指着自己的背包尖叫:“我的钱包不见了!里面有我的身份证和现金!” 赵磊皱着眉:“你再找找,是不是落在车上了?” 苏晓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刚才明明放在背包侧兜的,就去了趟厕所,回来就没了!”
张扬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冷笑:“说不定是自己弄丢了,还想赖别人?” 苏晓立刻反驳:“我没有!肯定是有人偷了!” 李娜想劝架,刚开口就被赵磊打断:“行了别吵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内斗?大家都检查下自己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所有人都翻了自己的背包,除了苏晓的钱包,陈默发现自己带的一本旧笔记本不见了,那本笔记里记满了他搜集的太行山脉废弃村落资料。“那本笔记对我很重要。” 陈默的脸色很难看,“里面还有封门村的记载,我昨天晚上还在看。”
姜炎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刚才在土房里看到的铜钱,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哭声。他看向周明,周明正坐在角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画着什么,像是某种奇怪的符号。
天黑得很快,赵磊在房间里点了几根蜡烛,昏黄的烛光摇曳着,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墙上,像一个个扭曲的怪物。李娜煮了锅泡面,大家围着灶台,没人说话,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和外面的雨声。
突然,蜡烛灭了一根。
房间里瞬间暗了些,苏晓吓得尖叫起来,抱着李娜的胳膊不敢松手。赵磊骂了句,刚想重新点燃蜡烛,就听见门外传来 “吱呀” 一声,像是有人推开了门。
“谁?” 赵磊站起来,抓起旁边的登山杖。门外没有声音,只有风裹着雨丝吹进来,带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姜炎走到门口,外面空无一人,只有村口的石碑在黑暗中露出半截,像个沉默的影子。
他低头看向地面,烛光下,门口的泥地上多了一串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高跟鞋印,从村子深处延伸到门口,然后突然消失了。
第三章 日记与诅咒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姜炎被一阵争吵声吵醒,走出房间就看见张扬和陈默扭打在一起,赵磊和周明正拉着他们。
“你凭什么说我偷了你的笔记?” 张扬的脸上有几道抓痕,指着陈默骂,“我看你是自己弄丢了想赖我!” 陈默喘着气,眼镜歪在一边:“昨天晚上只有你离我的背包最近!而且我的笔记里有封门村的诅咒记载,你肯定是想藏起来!”
“诅咒?” 苏晓的声音带着颤抖,“什么诅咒?” 陈默推开张扬,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复印件,上面是几行模糊的字迹:“封门村,人去空,入村者,魂不归,七人聚,血祭终。”
“这是我从图书馆复印的,是三十年前一个探险者留下的日记片段。” 陈默指着复印件,“那个探险者说,封门村以前发生过瘟疫,村民为了活命,用七个外乡人做了血祭,后来村民还是都死了,村子就成了禁地,只要有七个人以上进入村子,就会触发诅咒,没人能活着出去。”
“我们现在正好八个人。” 李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里的碗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林薇赶紧拿出相机,翻看昨天拍的照片,突然 “啊” 地叫了一声:“你们看这张!”
照片是昨天刚进村时拍的,画面里除了他们八个人,村口的石碑旁边还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红色的衣服,脸被雾气挡住,只能看见一头长长的黑发。可昨天他们明明没看见有人在那里。
“这…… 这是什么?” 苏晓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抓着姜炎的胳膊不放。姜炎盯着照片,心里发寒,他想起昨天在土房里听到的声音,还有门口的高跟鞋印,难道那个 “人” 一直跟着他们?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赵磊突然开口,抓起背包就往门外走,“不管有没有诅咒,这个村子太邪门了,我们现在就开车走!” 所有人都跟着往外跑,可到了停车的地方,所有人都愣住了 —— 面包车的四个轮胎全被扎破了,车身上还被划了几道长长的痕迹,像是用指甲划的。
“谁干的?!” 张扬大喊,踢了一脚轮胎,“这附近根本没人,难道是鬼干的?” 周明蹲在地上,看着轮胎上的破口,眉头皱着:“不是刀划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他指着破口处的齿痕,很小,很尖,不像是动物的牙。
姜炎走到车旁边,发现车窗上贴着一张纸,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几个字:“来了,就别想走。” 颜料还没干,黏糊糊的,像是血。
“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相机从手里滑下来,掉在地上。赵磊脸色铁青,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只能先回砖房,想想其他办法。说不定附近有其他村子,我们可以走路过去求救。”
回到砖房后,姜炎决定再去昨天那栋土房看看,他总觉得那里有什么线索。陈默也想跟着去,说或许能找到他丢失的笔记。两人走出砖房,沿着昨天的路往土房走,路上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
土房和昨天一样,破旧不堪,门框上的小木偶还挂在那里,只是其中一个木偶的头掉在了地上,眼睛盯着他们。姜炎走进里屋,地上的陶罐碎片还在,他蹲下身,突然发现碎片下面压着一张纸,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这是我的笔记!” 陈默赶紧捡起来,上面写着几行字:“1993 年 7 月 15 日,我和另外六个人来到封门村,这里的村民都死了,只剩下一栋栋空房子。晚上听见有人哭,出门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她告诉我,村子里有个祠堂,祠堂里有七个牌位,每个牌位对应一个外乡人,只要把第七个外乡人的血滴在牌位上,诅咒就能解除。可我们只有七个人,她要我们互相残杀,选出第七个……”
笔记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陈默的手在发抖:“那个探险者最后肯定死了,他的笔记被撕了,说不定是被其他人撕的,他们为了活命,真的互相残杀了。”
姜炎看向墙角,那里有个破旧的木柜,柜门虚掩着。他走过去,推开柜门,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上刻着奇怪的花纹,像是眼睛。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日记,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 “封门村记事”。
日记的主人是封门村的一个村民,叫王秀莲。日记里记录了三十年前的事情:“村里闹瘟疫了,死了好多人,村长说要找七个外乡人做血祭,才能求神保佑。今天来了七个外乡人,村长把他们关在祠堂里,明天就要杀了他们。我看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了,她站在祠堂门口,笑着说,血祭开始了,村子里的人都能活下来…… 可第二天,祠堂里的外乡人都不见了,村长和村里的人也都死了,死状很惨,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站在村口,说我们骗了她,她要让所有进入村子的人都付出代价……”
姜炎合起日记,心里一片冰凉。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就是照片里的人影,也是昨天跟着他们的 “东西”。她要的是七个人的血,可他们有八个人,难道她要让他们互相残杀,直到剩下七个人,再进行血祭?
“我们得赶紧告诉其他人。” 姜炎抓起日记,拉着陈默往砖房跑。可刚跑到门口,就听见砖房里传来一声尖叫,是苏晓的声音。
他们冲进砖房,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呆了 —— 苏晓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赵磊、张扬、林薇、李娜和周明站在旁边,脸色苍白,没人说话。
“谁干的?!” 姜炎冲过去,蹲在苏晓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气了。苏晓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是我!” 张扬突然后退一步,指着赵磊,“是他!刚才只有他和苏晓在房间里!” 赵磊脸色铁青:“你胡说!我刚才在厨房烧水,是听见尖叫才跑过来的!”
林薇突然指着苏晓的手,苏晓的手里攥着一缕红色的头发,不是她自己的。姜炎拿起那缕头发,头发很长,很顺滑,和照片里那个穿红衣服女人的头发一样。
“是她…… 是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干的。” 李娜瘫坐在地上,眼泪直流,“她要开始杀人了,下一个就是我们中的一个……”
周明站在角落,看着苏晓的尸体,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姜炎注意到他的手指上沾着一点红色的颜料,和昨天车窗上那张纸上的颜料一样。
封门怨:写生队的死亡轮回
第四章 尸边异兆与祠堂阴影
苏晓的血在青砖地上漫开,像一汪凝固的晚霞,姜炎的指尖刚碰到她冰冷的脸颊,就猛地缩回手 —— 那温度不是寻常尸体的凉,是像埋在冬雪下三天三夜的寒,顺着指尖往骨髓里钻。他盯着苏晓圆睁的眼睛,忽然发现她的瞳孔里映着什么:不是烛光,不是围在旁边的人影,而是一团模糊的红,像被墨水污染的红布,在瞳孔深处轻轻晃。
“烧了她!” 张扬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发颤,“万一她变成…… 变成那东西怎么办?” 他往后退,脚后跟磕到灶台,带倒了装泡面的纸桶,面饼撒在血渍上,白花花的一片,像极了苏晓刚来时涂的指甲。
赵磊攥着登山杖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你疯了?她是我们同学!” 可他的声音没底气,姜炎看见他往门口瞥了一眼,喉结滚了滚 —— 刚才苏晓尖叫时,赵磊确实说在厨房烧水,但灶台上的水壶还是凉的,壶底连点水渍都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 张扬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混着脸上的抓痕,又凶又狼狈,“留着她?等晚上她爬起来掐我们脖子?” 李娜已经哭到失声,抱着胳膊缩在墙角,牙齿打颤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都怪我…… 昨天我不该煮那锅面,不该让大家留在这儿……”
姜炎没说话,目光落在周明手指上那点红颜料上。他悄悄挪到灶台边,假装捡地上的面饼,余光扫过周明的鞋 —— 鞋底沾着泥,泥里混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和车窗纸上的 “血” 色一模一样。周明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抬头,眼神冷得像冰:“别找了,不是我杀的。”
“那你手上的颜料是什么?” 姜炎攥紧拳头,心脏狂跳 —— 他不是想指控谁,只是太怕了,怕身边藏着凶手,更怕凶手根本不是人。
周明抬起手,指尖的红颜料已经干了,结成细小的痂:“昨天在村口捡的,不知道是什么。” 他的语气太平静,平静得诡异,像在说别人的事。陈默突然凑过来,手里还攥着那页撕下来的笔记,声音发哑:“先别吵了,你们看这个 ——” 笔记背面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被水渍晕得快要看不清:“祠堂的牌位,少了一个。”
“祠堂?” 林薇突然抬头,相机还挂在脖子上,屏幕亮着,停留在那张有红衣人影的照片上 —— 不知什么时候,照片里的红衣人影离他们更近了,能看清她的衣服上绣着碎花纹,像用血线缝的。“昨天我拍照时,没看见村子里有祠堂啊。”
“在村子最里面。” 周明突然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站起来,黑外套扫过地上的蜡烛,火苗晃了晃,映得他的脸一半亮一半暗:“我昨天绕村子转了圈,看见过,门是锁着的,上面有符。” 姜炎心里咯噔一下 —— 昨天周明明明一直待在砖房里,什么时候出去过?
赵磊最终拍板:“先把苏晓埋了,找个远点的地方,然后去祠堂看看。如果笔记是真的,牌位可能和诅咒有关。” 没人反对,恐惧像绳子一样勒着每个人的脖子,只能跟着往前走。
他们找了块破布裹住苏晓的尸体,姜炎和赵磊抬着,陈默和张扬跟在后面,林薇举着相机照路,镜头时不时扫过周围 —— 她怕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却又忍不住想记录下来,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这一切是假的。李娜走在最后,周明陪在她身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树枝,在地上划着什么。
走到村西头的老槐树下时,姜炎突然停住 —— 槐树上挂满了红布条,风一吹,布条飘起来,像无数只伸来的手。更吓人的是,每根布条上都写着名字,有的已经褪色,有的还很新,最下面一根布条上,写着 “苏晓” 两个字,墨迹没干,像是刚写上去的。
“谁…… 谁写的?” 李娜腿一软,差点摔倒。姜炎盯着布条,手指冰凉 —— 布条上的字迹和车窗纸上的 “来了,就别想走” 一模一样,都是那种暗红色的颜料。他回头看周明,周明正低头看着地面,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圈里是个奇怪的符号,和土房门框上木偶的眼睛形状一样。
埋苏晓的时候,发生了更诡异的事。他们挖了个坑,刚把尸体放进去,就听见坑里传来 “咚咚” 的声音,像是有东西在敲棺材 —— 可他们根本没棺材,只有那块破布。张扬吓得跳起来,大喊着 “她还活着”,就要去拉尸体,被陈默死死拉住:“别碰!这是‘起尸兆’,我在《太行民俗志》里看到过,埋的时候如果有声音,说明死者的魂被绊住了,碰了会被缠上!”
姜炎蹲在坑边,听见声音是从坑底传来的,他往下看,土是新挖的,没什么异常,可那 “咚咚” 声越来越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突然,李娜尖叫起来:“看!苏晓的手!” 所有人都看过去 —— 裹尸布的角被风吹起来,露出苏晓的手,她的手指竟然动了一下,指甲缝里还夹着一缕黑头发,不是她自己的。
“埋了!快埋了!” 赵磊抓着铁锹往坑里填土,土块砸在裹尸布上,“咚咚” 声终于没了。姜炎直起身,头晕得厉害,看向村子深处 —— 祠堂的方向,好像有个红点在晃,像有人举着灯笼,又像…… 一双眼睛。
往祠堂走的路上,天又阴了下来,风里带着一股腥气,像铁锈味。林薇突然停住,抱着相机蹲在地上哭:“照片…… 照片变了。” 姜炎走过去,看见相机屏幕上是刚才埋苏晓时拍的照片 —— 照片里,苏晓的裹尸布被掀开了,她的脸对着镜头,嘴角咧开,像是在笑,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女人,头发垂到腰,正伸手去碰苏晓的脸。
“这不是我拍的……” 林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明明拍的是槐树。” 陈默凑过来,盯着照片里的红衣女人,突然脸色惨白:“笔记里写的…… 就是她,三十年前的那个女人。”
祠堂比想象中更破旧,门是木头做的,上面的漆掉得只剩斑驳的红,门环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锁芯里插着半根红绳。周明走过去,没费力气就拉开了锁 —— 锁是坏的,像是早就等着他们来。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刺鼻的霉味混着血腥味涌出来,姜炎差点吐了。祠堂里摆着七个牌位,都用黑布盖着,每个牌位前都放着一个碗,碗里装着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凝固了,像干涸的血。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封门村的全景,上面有很多小人,都朝着祠堂的方向,像是在朝拜。
“七个牌位……” 陈默的声音发颤,“笔记里说,血祭需要七个外乡人,每个牌位对应一个。” 他伸手去揭最左边的黑布,刚碰到布角,就被周明抓住手:“别碰,会醒的。”
“醒?什么醒?” 张扬冲过来,一把推开周明,“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他猛地掀开黑布 —— 牌位上写着一个名字:“王秀莲”,就是写日记的那个村民。牌位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女人的肖像,穿着红衣,和照片里的人影一模一样。
突然,祠堂的门 “吱呀” 一声关上了,蜡烛自己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映着七个牌位,像七个站着的人影。林薇的相机突然响了,自动开始拍照,镜头对着牌位,屏幕上不断闪过画面 —— 每个牌位上的名字都在变,最后一个牌位上,慢慢显出两个字:“姜炎”。
姜炎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透不过气。他看向周明,周明正盯着最后一个牌位,眼神复杂:“还差一个。” 李娜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祠堂的角落 —— 那里有个稻草人,穿着苏晓的衣服,脸上画着眼睛和嘴,手里还攥着苏晓的钱包,就是之前丢失的那个。
“钱包…… 怎么会在这儿?” 姜炎走过去,刚想拿钱包,就看见稻草人后面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太快,只看清是红色的。林薇的相机 “啪” 地掉在地上,屏幕碎了,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黑影上 —— 是那个红衣女人,她的脸对着镜头,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笑着,露出尖牙。
“跑!” 赵磊大喊着去拉门,可门怎么也打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陈默突然抓起一个碗,想砸向牌位,周明一把拉住他:“别砸!砸了我们都得死!” 碗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的暗红色液体流出来,顺着地面爬到姜炎的脚边,像有生命一样,往他的裤腿上爬。
姜炎突然想起苏晓瞳孔里的那团红,想起周明手指上的颜料,想起红衣女人的笑 —— 他盯着周明,声音发哑:“你到底是谁?你早就知道这里的事,对不对?”
周明抬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奇怪的悲伤:“我爷爷,是 1993 年那个探险队的队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七个男人,站在祠堂门口,其中一个男人和周明长得很像,“他们最后,只有我爷爷活下来了,可他疯了,死前说,封门村的红衣女人,要找齐七个牌位对应的人,才能安息。”
“那第七个是谁?” 张扬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周明看向最后一个牌位,上面 “姜炎” 两个字越来越清晰:“是他。”
就在这时,祠堂的屋顶传来 “沙沙” 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上面走。林薇突然指着屋顶,尖叫:“看!是她!” 所有人都抬头 —— 红衣女人趴在屋顶上,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手里拿着一把刀,刀上还滴着血,正对着姜炎的方向。
李娜突然往后退,退到稻草人旁边,突然 “啊” 地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 稻草人手里的钱包掉在地上,里面掉出一张身份证,不是苏晓的,是李娜的。而李娜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血痕,正往外冒血。
“下一个,是你。” 红衣女人的声音从屋顶传来,又细又尖,像指甲刮玻璃。姜炎看着李娜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和苏晓一样,瞳孔里映着一团红。他突然明白,钱包不是被偷的,是被 “选” 的,选谁是下一个。
周明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贴在姜炎身上:“这是我爷爷留下的,能挡一会儿。我们得找到那个少的牌位,不然都得死。” 姜炎抓着符,感觉身上稍微暖了点,可恐惧更浓了 —— 他不知道,那个少的牌位,其实早就藏在他们身边,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封门怨:写生队的死亡轮回
第五章 血虫噬骨与牌位秘辛
李娜的身体还在抽搐,脖子上的血痕突然裂开一道细缝,姜炎眼睁睁看见三只米粒大的红虫从缝里爬出来,拖着暗红的黏液,往她的衣领里钻。他胃里一阵翻涌,刚想别开眼,那红虫却突然掉头,朝着他的方向爬来 —— 地面上的血渍像是成了它们的通道,顺着血痕蜿蜒,速度越来越快。
“虫子!有虫子!” 林薇的尖叫刺穿了祠堂的死寂,她蜷缩在墙角,双手胡乱挥舞,像是在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它们在爬…… 爬到我脚上了!” 姜炎低头看自己的裤腿,刚才那摊从碗里流出来的血渍,此刻正冒着细小的血泡,每个血泡破裂后,都钻出一只红虫,密密麻麻地往他的小腿爬。
他猛地跺脚,想把虫子踩死,可鞋底刚碰到地面,就感觉有东西从鞋底钻进来 —— 不是虫子,是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掌往上窜,像是踩进了冰窟窿。周明突然冲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黄色的粉末,撒在姜炎的裤腿上,红虫碰到粉末瞬间蜷缩成球,化作一滩黑水。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驱邪粉。” 周明的声音有些发颤,姜炎注意到他的手在抖,撒粉末时漏了不少在地上,“只剩最后一点了,省着用。” 姜炎盯着周明的口袋,突然想起刚才他掏照片时,口袋里似乎有个硬物硌了一下 —— 那东西的形状,像极了一个缩小的牌位。
祠堂的屋顶传来 “咯吱” 声,不是木头老化的声音,是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一下一下,像在倒计时。红衣女人还趴在梁上,垂下来的头发突然动了,不是被风吹的,是主动往下伸,像无数根红色的蛇,朝着陈默的方向缠去。
“躲开!” 姜炎想拉陈默,却晚了一步 —— 头发已经缠住了陈默的手腕,陈默手里的《太行民俗志》“啪” 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七个村民,围着一个红衣女人,女人的脸被黑布蒙着,手里举着一把刀,刀下躺着一个外乡人。
“这是……” 陈默的声音被头发勒得变细,他想挣扎,却发现头发越缠越紧,手腕上已经出现了血痕,“这是三十年前的血祭现场!” 周明突然扑过去,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着头发砍去 —— 匕首是黄铜柄的,上面刻着和驱邪粉袋一样的符号,头发碰到刀刃,发出 “滋啦” 的声响,像烧红的铁碰到水,瞬间缩回。
红衣女人在梁上发出尖啸,声音刺破耳膜,姜炎感觉有血从耳朵里流出来。他捂着耳朵抬头,看见女人终于抬起头,黑布滑落,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 —— 脸上没有皮肤,肌肉和血管清晰可见,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牙,牙上还挂着暗红色的肉丝。
“她的脸……” 张扬突然笑起来,笑得癫狂,“我见过!昨天晚上我起夜,看见她站在砖房门口,脸就是这样!我以为是梦…… 是梦啊!”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不停发抖,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是我对不起苏晓!昨天我偷了她的钱包,想藏起来让她着急…… 我不是故意的!别杀我!”
姜炎愣住了 —— 原来苏晓的钱包是张扬偷的,可钱包最后出现在稻草人手⾥,难道红衣女人早就知道?还是说,张扬的偷窃,本就是诅咒的一部分,是用来挑动他们内斗的诱饵?他看向周明,周明正盯着张扬,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了然的悲伤,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别嚎了!” 赵磊突然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根从梁上掰下来的木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找出口!窗户!” 祠堂的窗户很小,还钉着木板,赵磊冲过去,用木柴砸木板,木板 “咚咚” 作响,却纹丝不动 —— 木板后面像是有东西顶着,透过木板的缝隙,能看见外面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外面…… 外面有什么?” 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幻觉越来越严重,眼前不断闪过苏晓和李娜的脸,她们的嘴角都咧着诡异的笑,“苏晓在叫我…… 她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 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身体慢慢往窗户边挪。
姜炎赶紧拉住她:“别过去!是幻觉!” 林薇猛地回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变了个人:“你骗人!苏晓就在那儿!你不让我去,是不是想让我死?” 她用力推开姜炎,姜炎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牌位 —— 第三个牌位晃了晃,黑布滑落,上面写着 “张扬” 两个字,还在往下滴血。
“张扬!你的名字!” 姜炎大喊。张扬抬头,看见牌位上的字,脸色瞬间惨白,他爬起来想跑,却被地上的血渍滑倒,正好摔在稻草人旁边。稻草人突然动了,手臂(其实是两根木棍)猛地抬起,死死按住张扬的肩膀,张扬挣扎着回头,看见稻草人脸上的画突然变成了苏晓的脸,嘴角笑着:“你偷了我的钱包,现在该还给我了。”
“不!不是我!” 张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看见稻草人手里的钱包突然打开,掉出一枚硬币,硬币滚到他的嘴边,强行塞进他的嘴里。硬币带着一股腐臭味,张扬想吐,却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硬币顺着喉咙往下滑,最后停在胸口 —— 他能感觉到硬币在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他心脏剧痛。
周明突然冲过去,想拉开稻草人,可稻草人纹丝不动,反而抬起另一只 “手”,朝着周明的脸抓去。周明躲开,却被稻草人的 “手指”(木棍)划到脸颊,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姜炎注意到,周明的血滴在地上,那些红虫突然像疯了一样,朝着血滴的方向爬去,却在靠近周明时突然死去,化作黑水。
“你的血……” 姜炎盯着周明的脸颊,突然明白过来,“你爷爷是探险队的,你身上有他的血,对不对?所以虫子怕你!” 周明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硬物 —— 果然是一个缩小的牌位,牌位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奇怪的符号,和他刀上的符号一样。
“这就是少的那个牌位。” 周明的声音带着疲惫,“我爷爷当年从祠堂里带出来的,他说只要这个牌位不在,诅咒就不会完成。可他错了…… 诅咒只是在等,等下一批外乡人,等集齐七个名字。” 他举起牌位,对着红衣女人的方向,“我来这里,是想把牌位放回去,结束这一切。可我没想到,第七个名字,会是你,姜炎。”
姜炎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他看着牌位上的符号,又看着最后一个牌位上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昨天在土房里看到的铜钱 —— 铜钱上的花纹,和这个符号一模一样。“所以你早就知道?” 姜炎的声音发哑,“你知道我会是第七个,所以才给我符,对不对?”
周明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牌位上:“我爷爷死前说,第七个是‘炎命人’,名字里带火的人。我以为…… 我以为能找到其他带火的人,代替你。可这里只有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祠堂的屋顶突然塌了一块,红衣女人从塌口跳下来,落在姜炎的面前,她的头发像蛇一样,缠住姜炎的手腕,把他往最后一个牌位的方向拉。
“现在,该结束了。” 红衣女人的声音在姜炎的耳边响起,带着一股腐臭味,“你的血,能让我安息。” 姜炎挣扎着,想抓住周明的手,却看见周明突然举起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腕划去 —— 他的血滴在少的牌位上,牌位突然发光,上面慢慢显出一个名字:“周明”。
“不!” 姜炎大喊,他终于明白,周明早就想好了,他要代替自己,成为第七个。可已经晚了,红衣女人的头发突然松开姜炎,朝着周明缠去,周明没有挣扎,只是看着姜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爷爷欠的债,该我还了。”
陈默突然抓起地上的《太行民俗志》,朝着红衣女人的头砸去,可书刚碰到女人的头发,就被烧成了灰烬。赵磊想冲过去,却被地上的红虫缠住脚,动弹不得。林薇蜷缩在角落,已经失去了意识,嘴里还在念叨着:“苏晓…… 等等我……”
姜炎看着周明被头发缠住,慢慢往牌位的方向拉,他想冲过去,却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定住了 —— 最后一个牌位上的名字开始流血,血顺着地面爬到他的脚边,像一条红色的绳子,把他绑在原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往牌位的方向流,顺着地面,流进牌位下面的碗里。
“还差一点。” 红衣女人的声音带着兴奋,她的脸凑到周明的面前,张开嘴,露出尖牙,朝着周明的脖子咬去。周明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突然 “哐当” 一声被撞开,外面冲进来一个人影 —— 是苏晓!她的裹尸布还在身上,胸口的刀痕还在流血,眼睛里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红。“你不能杀他。” 苏晓的声音不是自己的,而是带着一股男声,像是三十年前的某个村民,“血祭需要七个外乡人,他是本地人,不算。”
红衣女人愣住了,松开周明,转向苏晓:“你是谁?” 苏晓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朝着红衣女人的脸抓去。红衣女人躲开,头发缠住苏晓的手腕,却发现苏晓的手腕上有一个铜钱 —— 就是姜炎在土房里看到的那个铜钱。
“这是……” 红衣女人的声音带着恐惧,“是当年血祭用的铜钱!你怎么会有?” 苏晓的嘴角咧开,露出尖牙:“我是王秀莲啊,你忘了?当年是你杀了我,现在该我杀你了。” 她猛地扑过去,咬住红衣女人的脖子,红衣女人发出尖啸,头发疯狂挥舞,却怎么也甩不开苏晓。
姜炎趁机挣脱血绳,冲过去拉起周明:“我们走!” 周明摇摇头,指着牌位:“牌位还没放回去,诅咒不会结束。” 他拿起少的牌位,朝着最后一个牌位的方向跑,却被红衣女人的头发缠住脚 —— 红衣女人已经挣脱了苏晓,正朝着周明扑来。
苏晓突然冲过去,挡在周明的面前,被红衣女人的头发刺穿胸口。“快走!” 苏晓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倒在地上,身体慢慢化作稻草,和那个稻草人融为一体。
周明终于把少的牌位放在最后一个位置,七个牌位突然同时发光,红衣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慢慢化作灰烬。祠堂的门开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月亮是红色的,像一个流血的眼睛。
“结束了?” 张扬的声音带着希望,他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可他刚踏出门口,就被一只手抓住肩膀 —— 是陈默,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红:“没结束,还没结束。” 陈默的手里拿着一把刀,是之前苏晓胸口的那把,他猛地把刀刺进张扬的胸口,张扬的眼睛睁得很大,看着陈默,像是不敢相信。
“你……” 姜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看着陈默,又看着赵磊和林薇 —— 赵磊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正朝着他走来,林薇站在赵磊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周明突然拉住姜炎:“他们被诅咒控制了,快走!” 两人朝着村外跑,却发现村口的石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墙,墙上画着七个牌位,每个牌位上都有一个名字:苏晓、李娜、张扬、陈默、赵磊、林薇、姜炎。
“我们…… 都逃不掉。” 周明的声音带着绝望,他看着墙上的名字,突然笑起来,“我爷爷说的没错,封门村的诅咒,从来没有结束过。它只是在等,等下一批受害人,等下一次血祭。”
姜炎看着墙上自己的名字,突然感觉胸口剧痛 —— 他低头,看见一把刀从背后刺穿了自己的胸口,刀柄在赵磊的手里。赵磊的脸上带着笑:“你的血,能让我活下来,对不对?”
姜炎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他看见周明被林薇用石头砸中头部,倒在地上。最后,他看见陈默站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七个名字的下面,又写了一行字:“下一批,等你们。”
天越来越黑,红色的月亮慢慢被乌云遮住,封门村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是在笑,又像是在等待。
封门怨:写生队的死亡轮回(后记)
**
2026 年春,我攥着那张泛黄的失踪人口报表,站在封门村外的盘山公路上。报表上的八个名字已经被红笔圈了半年 —— 姜炎、赵磊、林薇、张扬、陈默、苏晓、李娜、周明,美术系写生队,2025 年 9 月失联,搜救队连一片衣角都没找到。
作为跑民俗线的记者,我听过太多关于封门村的传闻:三十年前的集体消失、90 年代探险队的疯癫幸存者、红衣服的女人…… 但直到脚踩进村口那片湿泥时,我才明白,传闻里的恐惧,远不及现实的万分之一。
村口的断碑还在,只是 “封门” 二字被新的红漆涂过,漆水顺着碑缝往下流,像未干的血。我想起资料里姜炎的日记片段(搜救队后来在山涧里捡到了他的画本,纸页泡得发皱),他写 “瓷娃娃的嘴角在笑”,而此刻,断碑旁的枯树上,正挂着三个掉了耳朵的瓷娃娃,娃娃的脸对着公路,眼睛是用墨点的,却像能跟着人的脚步转。
砖房是最先找到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霉味混着一股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灶台边还摆着半袋发霉的面粉,豁口的碗里结着黑绿色的霉斑,碗沿沾着一点暗红 —— 我用棉签蹭了蹭,送去化验后才知道,那是人类的血,DNA 与苏晓匹配。
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里屋的墙。墙上用暗红的颜料画着七个牌位,每个牌位下面都有个名字,正是写生队除周明外的七个人。而在牌位最下方,有人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字迹扭曲,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他不是外乡人,不算。”
我突然想起周明的资料 —— 他的籍贯栏写着 “太行山市封门乡”,只是那个乡早在三十年前就撤了。原来他说的 “爷爷是探险队队长” 不是假话,那本《太行民俗志》的扉页上,确实有个褪色的签名:周建军,1993 年封门村探险队成员,唯一的幸存者,2018 年死于精神分裂引发的自伤。
祠堂在村子最深处,门还是敞开的,七个牌位整整齐齐地摆在供桌上,黑布盖着,和姜炎画本里的素描一模一样。供桌下有个被踩扁的相机,镜头碎了,内存卡却还能用。我把内存卡插进电脑时,手止不住地抖 —— 里面的照片从进村时的风景,慢慢变成模糊的黑影、飘着的红布条,最后一张是林薇拍的:画面里,陈默举着刀,刀上沾着血,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嘴角咧着诡异的笑,背景里的墙上,正写着 “下一批,等你们”。
更诡异的是祠堂后的老槐树。树上挂满了红布条,每根布条上都写着名字,有的已经褪色成浅粉,有的还很新,墨汁没干。我数了数,正好二十一个 —— 三十年前七个,90 年代七个,去年写生队七个。而最下面一根新挂的布条,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刘宇”,字迹是打印体,旁边还别着一张学生证,某大学地理系,入学年份 2026。
我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很轻,像踩在枯叶上。回头时,只看见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进了祠堂。我追过去,祠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供桌上的牌位轻轻晃着,黑布滑落了一角,露出最后一个牌位上的名字:“刘宇”。
下山时,我遇见了一支徒步队,五个人,背着帐篷和相机,问我封门村怎么走。我想提醒他们,嘴却像被粘住了,只能看着他们往村子的方向走。走在最后的那个男生,背着一个画夹,和姜炎资料里的照片一模一样,画夹上别着一支钛白颜料,风一吹,颜料管掉在地上,滚进了路边的泥里。
我捡起颜料管,看见管身上用马克笔写着两个字:“姜炎”。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封门村。只是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匿名信,信里只有一张照片:有时是挂在槐树上的新布条,有时是祠堂里多出来的牌位,有时是村口砖房里新添的碗。最近一封是昨天收到的,照片里,五个徒步队成员的名字被写在墙上,旁边用红漆画了个未完的圈,圈的缺口处,露着半张瓷娃娃的脸,嘴角笑着。
信的背面,是一行用指甲刻的字:“还差两个。”
窗外的风又起了,我看了眼日历,9 月,正是去年姜炎他们进山的月份。楼下传来脚步声,很轻,像踩在枯叶上。我走到窗边,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她的脸被头发遮住,手里举着一个画夹,画夹上别着一支钛白颜料,在路灯下闪着冷光。
我突然想起姜炎画本里的最后一页,那是他用血画的:一片红色的月亮,下面是封门村的轮廓,村口站着八个黑影,黑影后面,还有无数个小小的影子,正朝着村子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