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垟古村:雾锁惊魂(6-9章)

第六章 遗物与分歧

晨光刚漫过石牌坊的顶端,李建军就攥紧了背包带,指节泛白,眼神却盯着村外的盘山公路,像是身后有恶鬼追咬。“快走吧,魂瓮毁了,‘它’也没了,再待下去只会惹麻烦。” 他的声音发紧,脚踝上残留的符痕虽已淡成浅灰色,却仍让他下意识地蹭着裤腿,仿佛那印记还在发烫。

林溪突然停下脚步,帆布包被她翻得哗啦响,最后掏出那本湿透的日记 —— 林月的字迹在晨光下显出新的痕迹,是之前被黑水盖住的几行字:“外乡人的账本,藏在破庙木箱底,有‘同伙’的名字,不是村里人……” 她的手指重重戳在 “同伙” 两个字上,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不能走!姐的日记没说完,外乡人还有同伙,要是不找到他,迟早还会有人来害罗垟!”

“同伙?” 李建军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针戳中了痛处,他后退半步,语气陡然尖锐,“你别胡说!魂瓮都碎了,符也没了,哪来的同伙?不过是你姐当年吓糊涂了写的胡话!”

姜炎皱起眉,护魂铃在兜里轻轻发烫,他刚要开口,林溪已经上前一步,日记拍在李建军面前:“胡话?我姐当年把村里孩子推进井的事都记下来了,怎么会写胡话?你就是怕!怕再想起你爹帮外乡人做的那些事,怕我们再挖出更多你家的秘密!”

“我没有!” 李建军突然吼出声,背包里掉出个布包,落在青石板上散开 —— 里面是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刻着那个扭曲的锁魂符,还有一行小字:“李长生(李建军父亲)亲制”。林溪的目光瞬间凝在铁盒上,伸手就要去捡,李建军却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按住,指甲在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藏着这个干什么?” 林溪的声音冷下来,之前对李建军的同情荡然无存,“这是你爹的东西,是不是和外乡人的同伙有关?你早就知道,却一直不说!”

“那是我爹的遗物!” 李建军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却突然掉下来,他死死抱着铁盒,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爹临终前说,这盒子里的东西不能碰,碰了会被‘同伙’盯上!我要是早说,你以为我们能活到现在?”

姜炎蹲下身,想把两人拉开,护魂铃却突然从兜里滑出来,“叮铃” 一声撞在铁盒上。铃身的符号瞬间亮成银白色,铁盒的缝隙里竟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凝成细小的锁魂符 —— 和地窖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三人都僵住了,黄狗对着铁盒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毛发根根竖起。

“这不是普通的遗物。” 姜炎捡起护魂铃,铃声还在颤,“里面有锁魂的气息,你爹当年肯定用它装过和‘同伙’有关的东西。” 他看向李建军,语气沉了下来,“你到底在怕什么?是怕你爹的名字出现在‘同伙’的账本上,还是怕我们发现,你早就看过盒子里的东西?”

李建军的肩膀垮了下去,眼泪砸在铁盒上,溅开细小的黑渍。“我…… 我看过。” 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里面是张纸条,写着‘三月初三,后山废屋,交 “货”’,还有个画着蛇的记号。我爹说,‘货’就是被锁的魂,可他没说‘同伙’是谁,只让我永远别碰后山。”

“后山废屋?” 林溪的眼睛更亮了,她抓起背包就往村西跑,“破庙的木箱还没看!账本肯定有线索,找到同伙才能彻底放心!”

“别去!” 李建军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捏得林溪皱眉,“后山有狼!我小时候去过大门口,看到过骨头!而且‘同伙’要是还在,我们去找他,不是送死吗?”

“送死也比让更多人被害死强!” 林溪用力甩开他的手,帆布包里的艾草掉出来,落在地上被风吹得滚向破庙的方向,“我姐死的时候才十八岁,那些被推进井里的孩子,最小的才五岁!你爹犯的错,你不想弥补,我想!”

姜炎站在两人中间,护魂铃的暖意渐渐变冷。他看向石牌坊外 —— 盘山公路上连个车影都没有,手机信号虽有,却只有一格,想叫救援根本不可能。可林溪的话像锤子敲在他心上,作为记者,他比谁都清楚 “同伙” 的存在意味着什么:罗垟的事不是结束,是没被揭开的冰山一角。

“先去破庙看木箱。” 他突然开口,护魂铃被他攥在手里,“要是没找到账本,我们立刻走;要是有线索,再商量要不要去后山。”

李建军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姜炎,又看看林溪,最后咬了咬牙,把铁盒塞进背包最底层,“要是出事,我可不管你们。”

三人往村西走,晨光下的古村却透着诡异的安静 —— 之前开在断墙间的白色小花,不知何时蔫了,花瓣卷成焦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黄狗的叫声也低了下去,鼻子贴着地面嗅,时不时对着空无一人的屋门龇牙,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

破庙的门还是上次被撞开的样子,门框上的艾草已经枯了,掉在地上变成灰。林溪直奔墙角的木箱,指甲抠着箱底的缝隙,用力一掀 —— 木箱底果然藏着个布包,里面是本泛黄的账本,纸页边缘都卷了边,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记着 “某年某月,收魂三具,交予‘蛇爷’,地点后山废屋”。

“蛇爷!” 李建军突然喊出声,脸色比纸还白,“我爹的纸条上,画的就是蛇!”

林溪刚要翻下一页,破庙的窗户突然 “哐当” 一声被风吹得关上,阳光瞬间被挡在外面,庙里暗了下来。墙上的布娃娃不知何时转了方向,所有娃娃的脸都对着他们,之前撕烂的脸、空洞的眼窟窿,竟都朝着账本的方向,像是在 “看” 上面的字。

“谁让你们动账本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神龛后面传来,不是外乡人的声音,也不是之前听过的任何一个鬼魂的声音。姜炎猛地举起手电筒,光柱里映出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手里攥着根麻绳,麻绳上拴着个铜铃 —— 和护魂铃很像,只是铃身刻的不是符号,是一条盘着的蛇。

“你是谁?” 姜炎握紧护魂铃,林溪把账本抱在怀里,李建军则往后退,手又摸向背包里的铁盒。

男人笑了起来,声音像磨石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毁了‘蛇爷’的货,还想把账本带走?”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边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蛇的形状,“李长生当年欠的债,该由他儿子还了。”

李建军的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我爹欠你们什么?他早就死了!”

“欠了三条魂。” 男人的手突然指向林溪,“还有你姐林月的魂,当年本该是‘蛇爷’的‘上品货’,结果被外乡人私吞了,现在,该你替她还了。”

林溪突然把账本扔向男人,趁他躲闪的瞬间,抓起地上的艾草团砸过去,“我姐的魂已经走了,你们别想再碰任何人!” 艾草砸在男人身上,发出 “滋啦” 的响声,男人的灰布衫冒起黑烟,他惨叫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眼里露出凶光:“既然你们不配合,那就都留下当‘货’!”

他手里的铜铃突然响了,“叮铃、叮铃” 的声音和护魂铃完全相反,刺耳得像针扎耳朵。破庙里的布娃娃突然都动了起来,有的伸出布手抓向姜炎的脚踝,有的则朝着李建军扑过去,娃娃的嘴里流出黑色的水,滴在地上变成细小的蛇影。

“快走!” 姜炎晃起护魂铃,清脆的铃声压过了男人的铜铃声,布娃娃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拉起林溪,又去拽李建军,可李建军却死死抱着背包,不肯动:“铁盒!我爹的铁盒还没拿!里面有纸条,能找到‘蛇爷’的老巢!”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铁盒!” 林溪急得大喊,布娃娃的手已经抓住了李建军的裤腿,黑色的水渗进他的裤子,脚踝上的符痕又亮了起来,变成刺眼的红色。

男人趁机扑过来,手里的麻绳像蛇一样缠向林溪的手腕,“先抓纯阴命的!” 姜炎猛地把护魂铃砸过去,铃身撞在男人的额头上,男人惨叫一声,往后倒去。黄狗趁机扑上去,咬住男人的胳膊,男人的灰布衫被撕开,露出里面的皮肤 —— 上面刻满了蛇形的符号,和账本上的记号一模一样。

“后山废屋!纸条上写着废屋有地道!” 李建军终于抓起背包,跟着姜炎和林溪往庙外跑,布娃娃在后面追,黑色的水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蛇影,男人的喊叫声在身后回荡:“你们跑不掉!‘蛇爷’的人已经在山下了!”

跑出破庙时,晨光又亮了些,可古村里的景象却更诡异了 —— 断墙上的符号又出现了,这次不是锁魂符,是蛇形的,沿着青石板路蜿蜒,一直通向村后的后山。黄狗对着后山的方向狂吠,尾巴夹得更紧了。

“现在怎么办?” 林溪喘着气,手里还攥着半本账本,“‘蛇爷’的人在山下,我们出不去,后山又有废屋……”

李建军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铁盒,打开 —— 里面果然有张纸条,除了 “三月初三,后山废屋”,还有一行小字:“地道通山外,钥匙在废屋梁上”。他抬头看向姜炎,眼神里带着愧疚,“对不起,我之前不该瞒你们,我只是…… 怕我爹的事再被翻出来。”

林溪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皱着眉:“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要么去后山找地道,要么留在村里等‘蛇爷’的人来。”

姜炎看向后山的方向,护魂铃在手里轻轻发烫,铃身的符号亮了起来,指向废屋的方向。“去后山。” 他的语气很坚定,“找到地道既能出去,又能把账本交给警察,让‘蛇爷’的人被抓,这样才算彻底解决罗垟的事。”

李建军点了点头,把纸条塞进兜里,“我带你们去,废屋我小时候去过一次,在山半腰的老松树下。” 三人刚要往后山走,黄狗突然对着石牌坊的方向狂吠,声音里带着恐惧。他们转头看去 —— 石牌坊上的 “罗垟古村,魂归处” 几个字,不知何时变成了 “罗垟古村,魂不归”,黑色的墨迹还在往下流,像血一样。

林溪的手猛地攥紧,账本的纸页被她捏得发皱,“‘它’还没放过我们……”

姜炎握紧护魂铃,铃声在晨光里清脆地响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不管‘它’是谁,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他看向李建军和林溪,三人的眼神第一次达成一致 —— 不再有分歧,只有共同的目标:活着走出罗垟,让所有藏在黑暗里的秘密,都暴露在阳光下。

后山的小路很陡,长满了带刺的野草,李建军走在最前面,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树枝,嘴里念叨着:“快到了,老松树就在前面……”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可那些影子却不像树叶,反而像一条条扭动的蛇,跟在他们身后,越来越近……

 

 

 

第七章 废屋与蛇影

老松树的轮廓在晨光里越来越清晰,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树皮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痕迹 —— 不是自然的纹路,是刀刻的字,大多被风雨磨得模糊,只隐约能看清 “蛇”“魂”“债” 几个字眼。黄狗突然停在树前,对着树根狂吠,尾巴绷得笔直,鼻子凑到地面嗅了嗅,竟往后退了两步,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

“怎么了?” 姜炎举起手电筒,光柱扫向树根 —— 那里的泥土是新翻的,上面留着几个奇怪的脚印,不是人的,是三角形的,带着尖利的爪痕,像蛇的腹鳞印,却比普通蛇的痕迹大了三倍不止。“这是什么东西的脚印?”

李建军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攥紧背包带,指节泛白:“是…… 是‘蛇爷’的人养的东西,我爹当年提过,说‘蛇爷’有个‘宠物’,专吃人的魂,脚印就是这样的。” 他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满是恐惧,“我们别进去了,废屋就在树后面,说不定那东西就在里面等着我们!”

“现在退回去,就是等死。” 林溪的手摸向帆布包里的艾草,声音却很坚定,“山下有‘蛇爷’的人,村里有蛇形符号,只有废屋的地道能出去。” 她绕过黄狗,往松树后面走,刚迈出两步,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 是根露在外面的麻绳,一端拴在松树上,另一端通向废屋,麻绳上缠着几缕黑色的头发,像女人的,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姜炎弯腰捡起麻绳,指尖刚碰到,护魂铃突然 “叮铃” 响了一声,铃身的银白色符号亮了起来,映得麻绳上的血渍泛出黑色的光。“这麻绳有问题。” 他把麻绳扔在地上,“上面有锁魂的气息,和之前那个灰布衫男人的铜铃一样。”

废屋就藏在松树后面,屋顶塌了大半,露出发黑的木梁,梁上挂着破旧的渔网,风一吹,渔网晃动起来,像无数只手在挥舞。墙壁上爬满了藤蔓,藤蔓的颜色是深紫色的,叶子边缘带着尖刺,上面还挂着几个干瘪的东西 —— 是布娃娃,和破庙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些娃娃的眼睛不是黑墨窟窿,是用红色的线缝的,线的末端垂着细小的铜铃,风一吹,“叮铃” 作响,声音却像小孩的哭声。

“钥匙在梁上。” 李建军指着废屋的木梁,声音发紧,“我爹的纸条上写着,梁中间有个暗格,钥匙就在里面。” 他刚要往屋里走,黄狗突然扑上来咬住他的裤腿,死活不让他动,嘴里发出急促的 “汪汪” 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废屋的门 —— 门是虚掩的,缝隙里透出一股腥臭味,像是腐烂的蛇肉混着铁锈味。

姜炎推开李建军,举起手电筒往屋里照 —— 地面是土坯的,布满了裂缝,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缝隙蜿蜒,在地上汇成蛇的形状。墙角堆着几具白骨,有的是人的,有的是动物的,骨头上面都刻着蛇形符号,像是被刻意标记过。最里面的墙角,有个黑漆漆的洞口,被一块木板盖着,木板上也刻着蛇形符号,旁边还放着一把生锈的铁铲,铲头上沾着新土。

“地道口在那儿!” 林溪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刚要迈进屋,护魂铃突然剧烈地响起来,铃身的符号亮得刺眼,几乎要灼伤手掌。“小心!” 姜炎一把拉住她,手电筒的光柱突然扫到梁上 —— 那里挂着个东西,不是钥匙,是个稻草人,穿着灰布衫,和之前那个男人的衣服一模一样,稻草人的胸口插着根铜针,针上拴着个布包,布包上绣着蛇形符号。

“那是什么?” 林溪指着稻草人,声音发颤。李建军突然往前走了两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稻草人的脸 —— 稻草人的脸是用布缝的,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 “李” 字。“是…… 是我爹的记号!”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爹当年在布上画‘李’字,就是为了给我留线索!”

他不顾黄狗的阻拦,冲进废屋,刚要伸手去够稻草人的布包,脚下的土坯突然 “哗啦” 一声塌了 —— 下面是个深坑,坑里爬满了细小的蛇,黑色的,鳞片泛着冷光,正对着他吐着信子,发出 “嘶嘶” 的声音。“啊!” 李建军吓得往后退,脚却踩在裂缝里的黑水上,滑倒在地,背包里的铁盒掉了出来,滚到深坑边。

姜炎赶紧冲进去,拉起李建军,林溪则抓起地上的艾草团,往坑里扔去 —— 艾草碰到蛇群,发出 “滋啦” 的响声,蛇群瞬间乱作一团,有的往坑里缩,有的则顺着坑边爬上来,吐着信子扑向三人。黄狗扑上去,咬住一条爬得最快的蛇,蛇的身体缠在黄狗的腿上,黄狗惨叫一声,却死死不肯松口。

“快拿钥匙!” 姜炎晃起护魂铃,清脆的铃声压过蛇的嘶嘶声,爬上来的蛇动作顿了一下,像是被铃声震慑。林溪趁机爬上旁边的木凳,伸手去够梁上的稻草人 —— 布包被她扯了下来,里面果然有把铜钥匙,还有一张折叠的纸,纸上的字迹是李长生的,和铁盒里的纸条字迹一模一样:“废屋地道通山外,却有‘蛇阵’守着,需用‘引魂草’(艾草)和护魂铃驱蛇,切记,地道尽头有‘蛇爷’的暗门,门后是他的‘魂库’,别碰里面的陶罐,碰了就会被‘蛇影’缠上。”

“蛇阵!” 林溪把纸条递给姜炎,“坑里的蛇就是‘蛇阵’,用艾草和护魂铃就能驱走!” 她又掏出几团艾草,往坑里扔去,姜炎则握紧护魂铃,绕着坑边晃了起来,“叮铃、叮铃” 的铃声在废屋里回荡,坑里的蛇渐渐往深处缩,最后都钻进了坑底的缝隙里,没了动静。

黄狗甩了甩腿上的蛇尸,走到李建军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安慰。李建军捡起铁盒,打开,里面除了之前的纸条,还多了半块玉佩 —— 是白玉的,和林溪的玉佩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的不是 “月”,是 “生”,玉佩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这是…… 我娘的玉佩!”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娘当年就是用这玉佩护着我,不让外乡人抓我,后来她就不见了,我爹说她走了,其实是被‘蛇爷’的人杀了,对不对?”

林溪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掏出自己的玉佩,和李建军的半块拼在一起 —— 正好是完整的一块,上面刻着 “月生” 两个字,是她和姐姐的名字各取一半。“这是我娘给我和姐姐的玉佩,当年姐姐走的时候,带的就是刻‘月’的那半,怎么会在你娘手里?” 她的声音发颤,突然想起日记里的一句话:“外乡人说,‘蛇爷’要找一对‘双生魂’,需用‘月生’玉佩引魂……”

“双生魂?” 姜炎突然开口,他指着账本上的一行字,“这里写着‘某年某月,寻得 “月生” 双生魂,未果,暂收林月魂’—— 原来‘蛇爷’要的不是一个魂,是你和你姐姐两个!” 他看向林溪,又看向李建军,“你娘当年拿了林溪姐姐的半块玉佩,可能是为了保护你,也可能是想和‘蛇爷’做交易,换你一条命。”

李建军的肩膀垮了下去,他攥着半块玉佩,眼泪砸在上面,“我爹当年肯定知道,只是他不敢说,怕我知道真相后恨他……” 他突然站起来,眼神变得坚定,“我们走,去地道,我要知道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也要帮你找到‘蛇爷’,为你姐姐报仇!”

林溪点了点头,把完整的玉佩揣进怀里,玉佩的暖意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是姐姐在陪着她。姜炎捡起地上的铜钥匙,走到地道口,掀开木板 —— 下面是陡峭的石阶,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霉味,还夹杂着蛇的腥臭味。他晃了晃手电筒,光柱里能看到石阶上刻着蛇形符号,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

“走吧。” 姜炎率先走下石阶,护魂铃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林溪和李建军跟在后面,黄狗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望一眼废屋门口 —— 那里的阳光不知何时暗了下来,藤蔓上的布娃娃铜铃又响了起来,声音越来越急,像是在警告他们,又像是在召唤什么。

石阶很滑,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李建军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嘴里还念叨着父亲纸条上的话:“别碰陶罐,别碰陶罐……”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一条盘着的蛇,蛇的眼睛是用红色的石头做的,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光。

“钥匙插在这里。” 姜炎指着蛇头下面的锁孔,铜钥匙刚插进去,石门突然 “轰隆” 一声震动起来,两侧的墙壁上竟弹出几个黑洞洞的洞口,每个洞口里都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对着他们,发出 “嘶嘶” 的声音。

“是‘蛇影’!” 林溪突然喊出声,她抓起帆布包里的艾草,往洞口扔去,“我娘说过,‘蛇影’是用魂炼的,怕艾草和护魂铃!” 姜炎赶紧晃起护魂铃,铃声在地道里回荡,红色的眼睛渐渐暗了下去,洞口里传来 “滋滋” 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燃烧。

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间摆着十几个黑色的陶罐,每个陶罐上都刻着蛇形符号,罐口用红布封着,红布上插着铜针,和废屋里的稻草人一样。石室的尽头还有一道门,门上刻着 “魂库” 两个字,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红光,还传来 “滴答” 的声音,像是血滴在石头上。

“别碰陶罐!” 李建军拉住想往前走的林溪,“我爹的纸条上说,碰了会被‘蛇影’缠上!” 姜炎的手电筒扫过陶罐,发现每个陶罐上都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名字 —— 有林月的,有李建军母亲的,还有二十年前死在罗垟的人的名字,最后一个陶罐上,贴着的纸条写着 “姜炎”,红布上的铜针,正对着他的方向。

“他们早就盯上你了!” 林溪的声音发颤,“‘蛇爷’要的不只是双生魂,还有你的魂,你的生辰八字是‘纯阳命’,能和双生魂配成‘阴阳阵’,帮他炼‘不死魂’!”

姜炎的后背瞬间冒起冷汗,他想起之前灰布衫男人说的 “毁了‘蛇爷’的货”,想起账本上的 “收魂三具”,原来自己早就成了 “蛇爷” 计划里的一环。“不管他要什么,我们先出去再说。” 他握紧护魂铃,走向石室尽头的门,“找到‘蛇爷’的老巢,把账本和这些陶罐都交给警察,让他再也不能害人。”

李建军突然走到刻着母亲名字的陶罐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碰,只是对着陶罐鞠了一躬:“娘,对不起,当年是我不懂事,现在我要替你和爹赎罪,你放心,我会让‘蛇爷’付出代价的。” 黄狗也凑过来,对着陶罐 “汪汪” 叫了两声,像是在安慰。

就在姜炎的手碰到石门把手时,地道口突然传来 “轰隆” 的响声,像是有人把木板盖死了。石室里的陶罐突然震动起来,红布上的铜针 “嗡” 的一声响,贴在陶罐上的纸条开始燃烧,黑色的烟雾从罐口冒出来,在半空中汇成蛇的形状,对着三人吐着信子。

“‘蛇影’出来了!” 林溪抓起艾草团砸向蛇影,艾草碰到烟雾,发出 “滋啦” 的响声,蛇影却没散,反而分成了十几条小蛇,朝着三人扑过来。护魂铃的铃声越来越急,姜炎晃着铃,挡在林溪和李建军前面,“快开门!我来挡住它们!”

李建军赶紧掏出铜钥匙,插进石门的锁孔,钥匙刚转动,石门 “吱呀” 一声开了 —— 里面不是山外,是个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间摆着个巨大的蛇形雕像,雕像的嘴里叼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没有封,里面泛着红色的光,还传来 “咚咚” 的声音,像是心脏在跳。

雕像下面,站着个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攥着个铜铃,正是之前灰布衫男人手里的那种,只是铃身刻的蛇形符号更复杂,还镶嵌着红色的石头,像蛇的眼睛。“你们终于来了。” 男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戴着个蛇形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冰冷得像蛇的瞳仁,“李长生的儿子,林月的妹妹,还有‘纯阳命’的记者,正好凑齐‘阴阳阵’的三魂,省得我再找了。”

“你就是‘蛇爷’?” 姜炎握紧护魂铃,林溪和李建军站在他身边,黄狗对着蛇爷狂吠,毛发都竖了起来。蛇爷笑了起来,声音像蛇吐信子,“没错,外乡人只是我的棋子,他私吞林月的魂,早就该死了。现在,该你们替他还债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铜铃,石室里的蛇影突然变得更浓,朝着三人扑过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姜炎赶紧晃起护魂铃,银白色的光和蛇影的黑色烟雾撞在一起,发出 “砰” 的一声,蛇影顿了一下,却没散。“没用的。” 蛇爷的声音带着嘲讽,“我的铜铃是‘锁魂铃’,你的只是‘护魂铃’,根本挡不住我。” 他突然指向林溪,“先从你开始,纯阴命的魂,最适合当‘阵眼’。”

一道黑色的蛇影突然朝着林溪扑过去,林溪赶紧掏出艾草团砸过去,却被蛇影避开,蛇影缠住她的胳膊,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姜炎!”

姜炎刚要冲过去,另一道蛇影缠住了他的腿,护魂铃从手里掉在地上,铃身的符号暗了下去。李建军突然抓起地上的铁铲,朝着蛇爷扑过去,“别碰他们!有什么冲我来!我爹欠你的债,我替他还!” 蛇爷冷笑一声,挥手让一道蛇影缠住李建军的脖子,“你爹欠的债,不是你能还的,你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当我‘不死魂’的养料!”

黄狗突然扑上去,咬住蛇爷的腿,蛇爷惨叫一声,手里的铜铃掉在地上,铃声戛然而止。缠住三人的蛇影瞬间淡了些,姜炎趁机捡起护魂铃,晃了起来,银白色的光再次亮起,蛇影发出 “滋滋” 的响声,渐渐散成黑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找死!” 蛇爷一脚踢开黄狗,黄狗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吐了口血。林溪和李建军趁机冲过去,扶起黄狗,姜炎则握紧护魂铃,朝着蛇爷扑过去,“你的计划不会得逞的!” 蛇爷捡起铜铃,刚要晃,林溪突然掏出完整的 “月生” 玉佩,扔向蛇爷 —— 玉佩正好砸在蛇爷的铜铃上,铜铃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裂开了一道缝,铃身的蛇形符号暗了下去,再也发不出声音。

“我的锁魂铃!” 蛇爷的眼睛里满是凶光,他冲向林溪,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我要杀了你!” 姜炎赶紧挡在林溪前面,护魂铃朝着蛇爷的脸砸过去,蛇爷躲闪不及,被砸中额头,鲜血顺着面具流下来。李建军趁机抓起地上的铁铲,朝着蛇爷的腿铲过去,蛇爷惨叫一声,跪在地上,匕首掉在地上。

“你跑不掉了。” 姜炎捡起匕首,指向蛇爷,“山下的警察应该快到了,我刚才在废屋的时候,已经用手机发了定位,虽然信号不好,但他们肯定能找到这里。” 蛇爷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看着姜炎,又看看地上裂开的锁魂铃,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疯狂:“就算警察来了又怎么样?我已经炼了二十年的‘不死魂’,只要这个陶罐还在,我就能重来!” 他指向蛇形雕像嘴里的黑色陶罐,“里面是我的本体魂,你们毁不了它!”

林溪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的话:“外乡人说,‘蛇爷’的本体魂怕‘至亲血’,还有‘月生’玉佩的光。” 她掏出 “月生” 玉佩,举过头顶,玉佩在晨光的反射下,发出刺眼的白光,“姜炎,用张婆婆的血!张婆婆是外乡人的表姐,也是‘蛇爷’的远房亲戚,她的血是至亲血!”

姜炎赶紧从帆布包里掏出沾着张婆婆血的布条,朝着陶罐扔过去 —— 布条正好落在陶罐口,鲜血渗进罐里,陶罐突然 “砰” 的一声炸开,红色的光瞬间消失,里面掉出一撮黑色的灰,被风吹得散了。蛇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之前的白色身影一样,“我不甘心!我炼了二十年,怎么会毁在你们手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气里,只剩下地上的黑色长袍和裂开的锁魂铃。

石室里的蛇形雕像突然 “轰隆” 一声塌了,露出后面的一道门,门外是阳光,能看到山外的公路,还有远处闪烁的警灯 —— 警察来了。“我们出来了!” 林溪的眼泪掉了下来,李建军扶着黄狗,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姜炎捡起地上的账本,紧紧抱在怀里,护魂铃的银白色符号渐渐暗了下去,恢复成普通的铜铃模样。

三人一狗走出石室,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得让人想落泪。山下的公路上,警察正在朝着这边走,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应该是法医。李建军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罗垟古村的方向,晨光里,石牌坊上的 “罗垟古村,魂不归” 几个字,不知何时又变回了 “罗垟古村,魂归处”,黑色的墨迹消失了,只剩下干净的石面。

“都结束了。” 姜炎拍了拍李建军的肩膀,林溪也点了点头,手里的 “月生” 玉佩泛着淡淡的暖意,像是姐姐在对她笑。黄狗摇了摇尾巴,朝着警灯的方向跑过去,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像是在迎接新的生活。

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账本被姜炎交给了警察,上面的记录足以让 “蛇爷” 的残余势力被一网打尽。李建军向警察说明了父亲的事,还有二十年前罗垟古村的真相,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会还所有受害者一个公道。林溪则捧着姐姐的日记和 “月生” 玉佩,站在阳光下,轻声说:“姐,你看,罗垟的雾散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被‘它’伤害了。”

只是,当姜炎把护魂铃放进兜里时,铃身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他抬头望向罗垟古村的方向,晨光里,断墙间的白色小花又开了,比之前更艳,风一吹,花瓣飘向山下,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等待 —— 等待下一个需要被救赎的灵魂,等待那些还没完全说出口的秘密,在某个清晨,被阳光照亮。

 

 

第八章 余影与新疑

警笛声在山脚下回荡时,姜炎正摩挲着兜里的护魂铃 —— 刚才那阵轻微的震动还残留在指尖,像有只细小的虫在皮肤下爬。林溪把姐姐的日记和 “月生” 玉佩小心收进帆布包,玉佩的暖意还在,可她总觉得心口发慌,像有什么事没做完。李建军扶着受伤的黄狗,眼神时不时飘向罗垟古村的方向,那里的晨雾虽散,断墙间却像藏着无数双眼睛,静静盯着他们。

“姜记者,麻烦你跟我们去村里做个笔录。” 带头的警察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王,额头上有道刀疤,眼神锐利,“我们得确认‘蛇爷’的身份,还有那些陶罐里的…… 残留物。” 他说到 “残留物” 时顿了顿,显然也被石室里的景象惊到了。

四人一狗往村里走,刚过石牌坊,姜炎就停住了脚步 —— 之前开在断墙间的白色小花,不知何时蔫了大半,花瓣上沾着黑色的斑点,像被什么东西啃过。更诡异的是,青石板路上的蛇形符号又出现了,不是之前的刻痕,是用黑色的液体画的,还没干,顺着路面蜿蜒,正好指向张婆婆家的方向。

“王警官,你看这个。” 姜炎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黑色液体,护魂铃突然在兜里 “叮铃” 响了一声,液体瞬间变得冰凉,像沾了冰水,“这东西不对劲,和之前蛇影的烟雾味道一样。”

王警官皱起眉,让身后的警员拍照取证,“先去张婆婆家,我们之前联系了法医,本该在那里等我们的。” 可走到张婆婆家门口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 里屋的门开着,之前停放张婆婆尸体的地方空荡荡的,地上只剩下一滩黑色的水渍,水渍里泛着细小的蛇形符号,墙角的柜子门开着,里面的布娃娃不见了,只有一堆黑色的灰烬,像被烧过的棉絮。

“尸体呢?” 王警官的声音沉了下来,警员们立刻散开搜查,屋里屋外翻了个遍,连地窖都查了,别说尸体,连之前张婆婆攥过的那张纸都没找到。

林溪突然抓住姜炎的胳膊,声音发颤:“你还记得陈阿公吗?他的尸体也在井底,现在……” 她没说完,姜炎已经往村东老井跑,李建军和黄狗跟在后面,王警官见状也带着警员追了过去。

老井边的柳树下,新翻的泥土被踩得乱七八糟,井底的水又变成了黑色,水面上漂浮着个东西 —— 是陈阿公的灰布衫,衣服上的蛇形符号被撕得粉碎,领口处沾着暗红色的血渍,和之前麻绳上的血渍一模一样。黄狗对着井底狂吠,尾巴绷得笔直,爪子在地上刨着,像是想跳下去。

“捞上来。” 王警官让人放下绳索,一个年轻警员系着安全绳下到井底,几分钟后,他脸色惨白地爬上来,手里攥着个布娃娃 —— 正是张婆婆屋里失踪的那个,娃娃的脸被撕烂了,露出里面的棉絮,棉絮里裹着半块指甲,是人的指甲,上面刻着那个扭曲的锁魂符。

“这娃娃……” 林溪的声音发颤,她想起地窖里白色身影手里的布娃娃,想起槐树上挂着的那些,“是张婆婆女儿的,之前在她屋里见过,怎么会在井底?”

姜炎的护魂铃又响了,这次震动得更厉害,他掏出铃,铃身的银白色符号亮了起来,指向村西的老槐树 —— 那里的布娃娃又多了一个,是新挂上去的,白色的衣服,脸是用红色的线缝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正对着他们,娃娃的手里攥着个纸条,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李建军的腿突然软了,他指着那个新布娃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是…… 是我小时候的布娃娃!我娘给我做的,上面绣着个‘军’字,后来丢了,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要冲过去,黄狗突然扑上来咬住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眼睛里满是恐惧。

姜炎拦住李建军,自己慢慢走过去,纸条被风吹得贴在娃娃身上,上面是用黑色液体写的字,歪歪扭扭:“蛇阵未破,童魂来补,今晚月升时,老槐树下见。” 字迹和账本上 “蛇爷” 的笔记一模一样,只是末尾多了个蛇形的符号,符号中间嵌着个细小的铜针,针上沾着黑色的血。

“童魂?” 王警官的脸色变了,“村里还有孩子?”

李建军突然想起什么,脸色惨白:“是…… 是赵阿婆的孙子!叫小石头,五岁,之前一直躲在他家地窖里,赵阿婆说怕‘蛇爷’的人抓他,我们昨天忙着去石室,忘了他!” 他转身就往赵阿婆家跑,姜炎和林溪跟在后面,王警官让人留下两个警员守着老槐树,其余人都跟了过去。

赵阿婆家在村西最里面,屋顶塌了半边,门口的锁被撬开了,地上散落着几个玩具,是小石头的。里屋的地窖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姜炎打开手电筒,光柱里映出个小小的身影 —— 是小石头的衣服,扔在地上,上面沾着黑色的液体,衣服旁边,放着个布娃娃,和老槐树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个娃娃的手里,攥着根铜针,针上刻着蛇形符号。

“小石头!” 李建军冲进地窖,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墙角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缝隙蜿蜒,在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蛇形,指向老槐树的方向。林溪蹲下身,捡起小石头的衣服,衣服上除了黑色液体,还有几缕黑色的头发,不是小石头的,是女人的,和之前麻绳上的头发一模一样。

“是‘蛇爷’的残余势力?还是……” 林溪没说完,护魂铃突然剧烈地响起来,铃身的符号亮得刺眼,姜炎突然想起石室里蛇爷说的话:“只要这个陶罐还在,我就能重来!” 他掏出之前从石室里带出来的账本,翻到最后一页,之前空白的地方,竟慢慢浮现出几行字,是用红色的液体写的:“蛇阵核心在老槐树底,需童魂激活,本体魂虽散,蛇母将至,罗垟终成魂窟……”

“蛇母?” 林溪的身体猛地一震,她掏出姐姐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之前没注意到的角落,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几乎被磨得看不清:“外乡人说,‘蛇爷’只是‘蛇母’的手下,真正的厉害角色,在山后的‘蛇洞’里……”

李建军的手一抖,差点摔在地窖门口:“山后蛇洞?我爹的纸条上提过,说那里有‘蛇母’的雕像,当年外乡人就是在那里炼的锁魂丹!” 他突然抓住姜炎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恐惧,“我们是不是闯大祸了?蛇爷根本不是头,‘蛇母’才是,她要的不是我们三个的魂,是整个罗垟的魂,还有小石头的童魂!”

王警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让警员联系局里,请求支援,“先去老槐树,不管‘蛇母’是谁,我们得先找到小石头!” 一行人往老槐树跑,刚过破庙,黄狗突然对着破庙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爪子在地上刨着,像是想进去。

“破庙里有问题?” 姜炎停下脚步,护魂铃的铃声指向破庙,他想起之前在这里找到的账本,还有那个藏在木箱底的布包,“之前我们只查了木箱,没查神龛后面!” 他冲进破庙,神龛后面的墙壁果然有问题,之前被陶罐砸过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藏着个黑色的小木盒,盒子上刻着蛇形符号,里面放着一张地图 —— 是山后蛇洞的地图,还有一张纸条,是 “蛇爷” 的字迹:“月圆之夜,以童魂祭蛇母,可唤蛇母苏醒,统御万魂。”

“今晚就是月圆!” 林溪突然喊出声,她抬头看了看天,晨光已经淡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再过十几个小时,就是月圆之夜,“我们必须在今晚之前找到小石头,毁了蛇阵核心,不然……”

她没说完,老槐树方向突然传来警员的惨叫声,王警官脸色一变,带着人往那边跑,姜炎和林溪拿着地图跟在后面,李建军则抱着黄狗,脚步有些踉跄,嘴里念叨着:“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老槐树下,两个警员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嘴唇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他们的手里攥着个布娃娃,正是新挂上去的那个,娃娃的脸已经变成了黑色,眼睛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汇成蛇形符号,顺着树根钻进地下 —— 老槐树的树根处,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周围刻满了蛇形符号,里面传来 “呜呜” 的声音,像是孩子的哭声。

“小石头在里面!” 姜炎刚要冲过去,护魂铃突然 “叮铃” 响了一声,洞口里窜出一道黑色的烟雾,烟雾在半空中汇成蛇的形状,对着他们吐着信子,发出 “嘶嘶” 的声音,正是之前的蛇影,只是比之前更浓,更凶。

“快用艾草!” 林溪掏出帆布包里的艾草,往蛇影扔过去,艾草碰到烟雾,发出 “滋啦” 的响声,蛇影顿了一下,却没散,反而分成了两条小蛇,朝着倒在地上的警员扑过去。姜炎赶紧晃起护魂铃,银白色的光撞在蛇影上,蛇影发出 “滋滋” 的响声,渐渐淡了些,却还是没消失。

李建军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铁盒,里面除了半块玉佩,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是他爹写的:“蛇影怕至亲血,蛇阵核心需‘月生’玉佩与护魂铃同震方可破。” 他把纸递给林溪,“你和你姐姐的玉佩是‘月生’,姜炎有护魂铃,你们俩一起,肯定能破了蛇阵核心!”

林溪掏出 “月生” 玉佩,举过头顶,玉佩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姜炎握紧护魂铃,站在她身边,两人一起朝着洞口的方向 —— 玉佩的白光和护魂铃的银光撞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射进洞口里,洞口里传来 “滋滋” 的响声,蛇影瞬间散成黑色的烟雾,消失在空气里。

“快进去救小石头!” 王警官让人搬来梯子,姜炎第一个爬进洞口,里面是个狭窄的通道,黑漆漆的,弥漫着一股霉味,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声。他打开手电筒,光柱里映出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通道尽头,正是小石头,他的手脚被黑色的藤蔓绑着,藤蔓上刻着蛇形符号,正往他的皮肤里钻。

“小石头别怕,叔叔来救你!” 姜炎冲过去,用刀砍断藤蔓,藤蔓被砍断的地方渗出黑色的液体,发出 “滋啦” 的响声,像是在惨叫。小石头吓得浑身发抖,指着通道深处,声音发颤:“有…… 有个穿黑衣服的阿姨,她抓我来这里,说要把我给‘蛇妈妈’……”

林溪和李建军也爬了进来,林溪赶紧抱起小石头,检查他的身体,除了有些擦伤,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踝上沾着黑色的液体,泛着细小的蛇形符号,护魂铃晃了晃,符号瞬间消失了。“没事了,阿姨带你出去。” 林溪轻声安慰,小石头却突然指着通道深处,眼睛里满是恐惧:“她还在里面!她在哭!”

姜炎握紧刀,往通道深处走,通道尽头是个宽敞的石室,里面摆着个巨大的蛇形雕像,和之前在 “蛇爷” 石室里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个雕像的嘴里,叼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泛着红色的光,里面传来 “咚咚” 的声音,像是心脏在跳 —— 是蛇阵核心!

雕像下面,站着个穿黑色衣服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头发很长,垂到腰间,手里攥着个布娃娃,正是张婆婆女儿的那个,娃娃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眼睛是用红色的线缝的,正对着他们。“你们还是来了。” 女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黑色的烟雾,烟雾里泛着两个红色的光点,像蛇的眼睛,“蛇母今晚就要苏醒,你们毁不了她的。”

“你是谁?是‘蛇母’的手下?” 姜炎握紧护魂铃,林溪抱着小石头躲在他身后,李建军则捡起地上的石头,随时准备扔过去。

女人笑了起来,声音像无数个女人在哭:“我是‘蛇爷’的魂,附在这具身体上,等蛇母苏醒,我就能成为她的‘左使’,统御罗垟的魂!” 她晃了晃手里的布娃娃,石室里的蛇形雕像突然震动起来,罐口的红光更亮了,里面的 “咚咚” 声越来越急,像是在倒计时。

“别做梦了!” 林溪掏出 “月生” 玉佩,往雕像扔过去,玉佩正好砸在陶罐上,陶罐发出 “砰” 的一声,红光暗了些。姜炎趁机晃起护魂铃,银白色的光射向女人,女人惨叫一声,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黑色的烟雾从她身上散出来,“我不甘心!蛇母会替我报仇的!罗垟会变成魂窟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空气里,只剩下地上的黑色衣服和布娃娃。

陶罐突然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里面掉出一撮黑色的灰,被风吹得散了,蛇形雕像也 “轰隆” 一声塌了,露出后面的一道门,门外是山后,能看到远处的蛇洞,洞口泛着黑色的光,像个巨大的蛇眼,静静盯着他们。

“蛇洞……” 李建军的声音发颤,小石头突然抱紧林溪的脖子,“那个洞里面,有声音,像很多人在哭……”

王警官的支援也到了,他让人把小石头送下山,带受伤的警员去医院,然后走到姜炎身边,看着远处的蛇洞,“看来,我们还得去一趟那里。”

姜炎握紧护魂铃,铃身的符号又亮了起来,指向蛇洞的方向,林溪掏出姐姐的日记,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姐,我们还没结束,还有‘蛇母’,还有很多魂没被解救,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罗垟真正恢复平静。” 她把日记放进帆布包,抬头看向蛇洞,眼神坚定。

李建军也握紧了拳头,“我爹当年犯的错,我要彻底弥补,蛇母也好,蛇阵也罢,我不会再让它们伤害任何人。”

黄狗对着蛇洞狂吠,尾巴却不再夹着,反而竖了起来,像是在迎接挑战。晨光已经完全亮了,阳光洒在蛇洞上,黑色的光暗了些,却没消失,像藏在黑暗里的野兽,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走吧。” 姜炎率先往蛇洞走,林溪和李建军跟在后面,王警官带着警员们也跟了过去,队伍的影子在晨光里拉得很长,朝着蛇洞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 那里,藏着罗垟古村最深的秘密,也藏着最恐怖的危机,而他们知道,只有走下去,才能让那些被困的魂真正安息,让罗垟的雾,彻底散掉。

护魂铃在姜炎的兜里轻轻震动,像是在呼应蛇洞深处的声音,也像是在为他们加油,而老槐树下的白色小花,又悄悄开了一朵,花瓣上没有黑色的斑点,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

 

 

 

第九章 蛇洞与魂瓮

蛇洞的洞口比想象中更宽,青黑色的岩石上刻满了蛇形符号,符号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风一吹,洞口传来 “呜呜” 的响声,不是风声,是无数个细碎的哭声,混在一起,像有几十个人在洞深处呜咽。黄狗蹲在洞口,毛发竖得笔直,喉咙里的低吼从未停过,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像是在抗拒进入。

“都小心点,把艾草拿在手里。” 姜炎掏出护魂铃,铃身的银白色符号亮得发颤,他往前走了一步,鞋底刚碰到洞口的岩石,符号突然闪了三下,洞深处传来 “咚 —— 咚 ——” 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敲鼓,又像是巨大的蛇在蠕动。

林溪打开姐姐的日记,最后几页被撕掉的部分,竟在洞口的红光下显露出痕迹 —— 是用朱砂写的字,被汗水晕开了大半:“蛇母本体藏在蛇形雕像下的魂瓮里,魂瓮外裹着‘蛇蜕’,需用‘月生’玉佩的光烧穿,再以护魂铃震碎,最后浇上‘双至亲血’,才能让她魂飞魄散……” 她的手指顿在 “双至亲血” 上,声音发颤:“双至亲血,应该是指我和姐姐的血,还有…… 蛇母的至亲血。”

“蛇母的至亲?” 李建军突然抓住背包带,指节泛白,“我爹的笔记里提过,蛇母是外乡人的远房姨母,张婆婆是外乡人的表姐,那…… 张婆婆的血,也算蛇母的至亲血!” 他从背包里掏出之前留下的沾血布条 —— 是张婆婆的血,还裹着几块干艾草,“之前在破庙捡的,幸好没扔!”

王警官让人打开强光手电,光柱照进洞深处,能看到蜿蜒的通道里铺着一层细碎的蛇鳞,闪着冷光,通道两侧的岩石上嵌着无数个小陶罐,每个罐口都露出一缕黑色的烟雾,像蛇的信子,轻轻晃动。“这些罐子里,不会都是……” 一个年轻警员的声音发颤,话没说完,就被通道深处传来的 “嘶嘶” 声打断。

“是蛇奴。” 姜炎的护魂铃突然剧烈震动,他指向通道拐角,“被蛇母控制的魂,之前在村里看到的白影、陈阿公的尸体,都是蛇奴。” 话音刚落,拐角处窜出几道黑色的影子,是穿着破布衫的村民鬼魂,眼睛是红色的,指甲又尖又长,朝着众人扑过来,嘴里喊着:“填魂…… 填魂……”

“快晃艾草!” 林溪把艾草团扔给身边的警员,艾草碰到蛇奴,发出 “滋啦” 的响声,蛇奴的身体冒起黑烟,动作顿了一下。李建军突然掏出父亲留下的铁盒,里面藏着几张黄色的符纸,“我爹的笔记说,这是‘驱魂符’,能暂时困住蛇奴!” 他点燃符纸,往蛇奴身上扔去,符纸燃烧的火光中,蛇奴发出凄厉的惨叫,被火光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众人趁机往洞深处走,通道越来越宽,最后进入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一座三人高的蛇形雕像,雕像的鳞片是黑色的,泛着油光,眼睛是两颗红色的宝石,在黑暗里闪着诡异的光。雕像下面有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魂瓮,瓮口裹着一层银白色的蛇蜕,蛇蜕上刻满了蛇形符号,正慢慢蠕动,像是有生命。

“魂瓮!” 林溪的声音发颤,她举起 “月生” 玉佩,玉佩在强光下泛出耀眼的白光,照在蛇蜕上,蛇蜕发出 “滋滋” 的响声,开始冒烟,“快!用护魂铃震它!”

姜炎握紧护魂铃,绕着魂瓮走了三圈,铃声清脆,像泉水击石,魂瓮里传来蛇母的怒吼声:“你们毁我蛇阵,杀我蛇爷,我要让你们都变成蛇奴!” 魂瓮剧烈震动,蛇蜕裂开一道缝,里面窜出几道黑色的蛇影,朝着林溪扑过去。

李建军突然冲上去,把张婆婆的沾血布条缠在玉佩上,“至亲血!” 布条上的血碰到玉佩的白光,瞬间变成红色的火焰,烧向蛇影,蛇影惨叫着缩了回去,魂瓮的震动更剧烈了,石台上的蛇形符号开始发光,像是要召唤更多蛇奴。

“还有双至亲血!” 林溪突然想起什么,她抓起李建军的手,李建军的手在之前的打斗中被划伤,还在流血,“你爹是外乡人的同伙,也算蛇母的远亲,你的血和张婆婆的血,就是双至亲血!” 她把李建军的手按在魂瓮上,鲜血渗进蛇蜕的裂缝里,魂瓮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蛇蜕瞬间烧成灰烬,露出里面的黑色瓮身,瓮身上刻着无数个名字 —— 有林月的,有李建军母亲的,还有二十年前所有死在古村的人的名字,最后一个名字,是 “蛇母”。

“毁了它!” 姜炎举起护魂铃,用尽全身力气晃了起来,银白色的光像利剑一样射向魂瓮,魂瓮上的名字开始一个个消失,发出 “滋滋” 的响声,蛇母的怒吼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凄厉的哭喊声:“我守了百年的阵,怎么会毁在你们手里……”

魂瓮突然 “哐当” 一声裂开,里面掉出一撮白色的灰,被风吹得散了,石室里的蛇形雕像也开始崩塌,碎石砸在地上,发出巨响。“快走!蛇洞要塌了!” 王警官拉起身边的警员,往洞外跑,姜炎拽着林溪,李建军抱着黄狗,跟在后面,通道里的小陶罐一个个炸开,黑色的烟雾散了,那些呜咽的哭声也渐渐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

跑出蛇洞时,夕阳已经西斜,天边染成了暗红色,像之前洞口的血。蛇洞在他们身后轰然崩塌,扬起漫天尘土,尘埃落定时,洞口的蛇形符号消失了,只剩下普通的岩石,像是从未有过蛇洞。

“结束了?” 李建军喘着气,看着崩塌的蛇洞,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掏出父亲的笔记,一页页撕下来,扔进风里,“爹,我帮你做到了,蛇母毁了,罗垟安全了。”

林溪摸了摸帆布包里的 “月生” 玉佩,玉佩的暖意渐渐淡了,变成了普通的白玉,她抬头看向罗垟古村的方向,夕阳下,石牌坊上的 “罗垟古村,魂归处” 几个字泛着金光,断墙间的白色小花开得更艳了,没有黑色的斑点,风一吹,花瓣飘向远方,像是在送别。

姜炎掏出护魂铃,铃身的银白色符号暗了下去,变成了普通的铜铃,只有在他指尖摩挲时,才会有一丝微弱的震动,像是在告别。“结束了。” 他轻声说,身后传来小石头的笑声,是王警官让人把他带回来了,小石头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跑过来递给林溪:“阿姨,这花好香,给你。”

林溪接过小花,眼泪笑了出来,“谢谢小石头,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有黑衣服的阿姨了。”

一行人往村里走,老槐树下的布娃娃不见了,之前挂在树上的那些,都消失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树枝上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像是新的开始。张婆婆家的门口,地上的黑色水渍不见了,里屋的柜子门关着,像是从未被打开过。村东的老井,水变清了,能看到井底的石头,柳树的叶子绿得发亮,风一吹,沙沙作响,像是在唱歌。

王警官让人收拾现场,账本和蛇爷的物品都作为证据带走,受伤的警员也被送上了救护车。夕阳落下时,姜炎、林溪和李建军站在石牌坊下,看着罗垟古村,村里没有了诡异的符号,没有了哭声,只有风吹过野草的声音,安静而温暖。

“我要走了。” 林溪把姐姐的日记和 “月生” 玉佩放进帆布包,“我要带姐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像她当年想的那样。” 她看向姜炎和李建军,“你们呢?”

“我也要走了。” 李建军摸了摸黄狗的头,“去城里找份工作,重新开始,再也不回这里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如果这里还有事,我会回来的。”

姜炎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护魂铃,“我要把这里的故事写下来,告诉所有人,罗垟不是鬼村,是魂归故里的地方。” 他看着夕阳下的古村,“以后,不会再有人害怕这里了。”

三人告别,林溪和李建军坐上了下山的车,姜炎站在石牌坊下,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盘山公路的拐角,才转身走进村里。老槐树下,他捡起一片飘落的白色花瓣,放进笔记本里,笔记本上写着 “罗垟古村:魂归处”,下面是他刚写的一句话:“所有被困的魂,终会找到回家的路。”

护魂铃在他兜里轻轻震动了一下,然后彻底安静了。姜炎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是满月,银白色的月光洒在古村的每一个角落,断墙间的白色小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无数个微笑的眼睛,看着这个终于恢复平静的古村。

他知道,罗垟古村的故事,不会就此被遗忘,那些关于勇气、救赎和思念的故事,会像这白色的小花一样,在每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静静绽放。而他,会把这些故事写下来,让更多人知道,在浙南的深山里,有一个叫罗垟的古村,那里不是鬼村,是魂归故里的地方,是所有思念最终停靠的港湾。

 

 

罗垟古村:雾锁惊魂后记

姜炎的《罗垟纪事》出版那天,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像极了他初到罗垟时的天气。书的封面没有用阴森的古村照片,而是画着一株白色小花,长在青石板路的缝隙里,旁边放着半块刻着 “月生” 的玉佩,和一个泛着微光的铜铃 —— 正是护魂铃。

出版社的编辑说,这本书比预想中卖得好,很多读者写信来问:“罗垟真的存在吗?现在去那里,还能看到白色小花吗?” 姜炎每次都回信:“它在浙南的深山里,只是不再有雾锁,只有风穿过老槐树的声音。”

他最后一次收到林溪的明信片,是在去年秋天。明信片上是云南大理的洱海,背面写着:“我带着姐姐的日记走了很多地方,在洱海边看到了和罗垟一样的白色小花,突然觉得,姐姐好像就在我身边。对了,我把‘月生’玉佩埋在了洱海边的树下,让它陪着姐姐喜欢的风与月亮。” 落款是 “林溪,于洱海边”,字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布娃娃,笑脸灿烂。

李建军的来信则更朴实些。他在信里说,自己在城里找了份汽修的工作,黄狗跟着他,每天晚上会趴在门口,对着远方的方向看很久 —— 那是罗垟的方向。“我爹的笔记虽然撕了,但我记着他最后说的话:‘错了要认,欠了要还’。上个月我给罗垟的小学捐了书,希望那里的孩子不用再怕黑,不用再听哭声。” 信的末尾,他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蛇形符号,旁边打了个叉,下面写着:“再也不会有了。”

去年清明,姜炎回了一次罗垟。石牌坊上的 “罗垟古村,魂归处” 被重新描了金,在阳光下亮得晃眼。老槐树枝繁叶茂,树下摆着几个石凳,有村民坐在那里晒太阳,说笑着,手里捧着刚摘的野果。他问起张婆婆的家,村民说,后来有一对老夫妻搬了进去,把院子收拾得很干净,种了满院的白色小花,说是 “给这里的魂,添点香”。

村东的老井还在,水清澈得能看到井底的鹅卵石。姜炎蹲在井边,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护魂铃 —— 铃身的银白色符号早就淡得看不见了,只有在指尖摩挲时,还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温度。他轻轻晃了晃,铃声清脆,像那年在蛇洞外听到的风。

井边的柳树下,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捡花瓣,看到姜炎,举着手里的花跑过来:“叔叔,你是写《罗垟纪事》的人吗?奶奶说,你帮我们赶走了‘黑影子’,这些花是送给你的。” 小女孩递过来的花,正是白色小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像极了林溪当年在蛇洞外接过的那朵。

姜炎接过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 “沙沙” 的声音 —— 是风吹过断墙的声音,混着细碎的笑声,像很多孩子在玩耍。他回头看,断墙间的白色小花在风里轻轻晃动,阳光穿过花瓣,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无数个小小的魂,在笑着挥手。

护魂铃在兜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很轻,像一声温柔的告别。

他突然明白,罗垟从来不是 “鬼村”。那些曾经被困的魂,不是用来吓人的,是用来等待的 —— 等待有人揭开真相,等待有人完成救赎,等待有人记住他们曾经来过。而那些白色小花,不是死亡的符号,是思念的形状,开在青石板路的缝隙里,开在老槐树的根须旁,开在每一个记得这里的人的心里。

离开罗垟时,夕阳正落。姜炎站在石牌坊下,回头望了一眼 —— 古村在夕阳里安静得像一幅画,没有雾,没有哭声,只有风穿过野草的声音,和白色小花在暮色里泛着的微光。

他把护魂铃放在了石牌坊下的石缝里,旁边摆着那朵白色小花。铃身上,他用指甲轻轻刻了一行小字:“所有思念,终有归处。”

后来有人问姜炎,罗垟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他总是笑着说:“你可以去看看,那里的风,会告诉你答案。” 就像他在《罗垟纪事》的最后一页写的那样:“有些地方,不是用来害怕的,是用来记住的;有些故事,不是用来吓人的,是用来温暖的 —— 比如罗垟,比如那些在白色小花里,静静守护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