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卦炉余烬里的真相
五行山底的黑暗像浸了墨的棉絮,裹得孙悟空连呼吸都带着石屑的冷硬。五百年光阴磨钝了他的利爪,却没磨掉指尖的力道 —— 他抠着石缝里的苔藓,绿褐色的汁液染透指甲,忽然听见云层传来细碎的交谈,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那是两名巡天力士路过,甲胄碰撞声里混着压低的低语。“老君前日在兜率宫发脾气,说当年就该把石猴扔进八卦炉的巽位,炼得魂飞魄散,偏燃灯古佛拦着,说‘此猴有佛骨,留着有用’。” 左边的力士踹了踹脚下的云团,语气里满是不解,“不就是块吸了日月精华的石头成精吗?哪来的佛骨?”
“你懂个屁!” 右边的力士慌忙捂住他的嘴,眼神往西方天际瞟了瞟,“如来在凌霄殿称玉帝‘大天尊’不称‘陛下’,本就不是君臣。这石猴是灵山递向天庭的棋子,不然你以为观音菩萨给紧箍咒时,为何特意去老君那里,要了金钢琢的边角料来改?那咒印里藏着佛道两派的法力,既能控住石猴,又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话音随山风消散时,唐僧的锡杖刚好敲在山巅封印上,“当” 的一声,震得石缝里的水珠都簌簌落下。孙悟空眯眼望着那和尚 —— 月白色的僧袍浆洗得发白,胸前的九环锡杖却亮得刺眼,杖头镶嵌的舍利子泛着幽蓝的光,竟与五百年前兜率宫讲道时,燃灯古佛座前那盏青铜灯的佛光如出一辙。
他忽然想起被压那日的灼痛感:如来的掌心铺展开来,“卍” 字印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元神都在颤抖。那时他余光瞥见西方天际,有盏古灯一闪而逝,灯芯的火苗是诡异的青紫色,与此刻锡杖上的舍利子光芒,竟是同一色调。“这和尚…… 根本不是来救我的。” 孙悟空咬着牙,指甲深深嵌进石缝,“是来给我套新枷锁的。”
第二章 白骨堆里的佛道暗码
白虎岭的夜雾裹着血腥味,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孙悟空的金箍棒挑翻第三具白骨时,火星溅在骷髅天灵盖上,竟映出细小的符咒 —— 那些纹路像用针尖刻的,不是妖精常用的摄魂术,而是灵山秘传的 “寂灭印”,每一道弯勾都透着死气,却与他在斜月三星洞见过的道家 “镇元符” 半边相合,像被人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猴哥,这妖精邪门得很!” 猪八戒的钉耙扒开白骨下的泥土,铁齿勾出半截鎏金佛牌,上面的铜绿都没褪尽,“师父你快看,这佛牌背面刻着‘兜率宫监制’,还有老君的八卦印!” 他凑到鼻尖闻了闻,突然皱起眉,“怎么还有灵山檀香的味儿?”
唐僧慌忙合掌念经,念珠转得飞快,却没察觉锡杖上的舍利子正微微发烫,像有团火在里面烧。孙悟空盯着那枚佛牌,忽然想起五庄观的旧事 —— 镇元子捧着人参果,对元始天尊的画像毕恭毕敬,却敢当着观音的面骂如来 “阿傩、伽叶皆是小辈,不懂地仙规矩”。那时他只当是地仙之祖狂傲,此刻才惊觉其中关窍:镇元子殿里供着燃灯古佛的残灯,他根本是燃灯的旧部,不屑灵山新生代的权势。
当晚三更,山风突然停了,连虫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白骨精果然再度现身,却不再伪装成村姑、老妇,而是化作一道刺目的佛光,直奔唐僧的胸口:“燃灯古佛有令,取你锡杖上的舍利子,复我真形!” 她的声音像碎玻璃在刮,周身的白骨都泛着青紫色的光。
孙悟空挥棒格挡,金箍棒与佛光碰撞的瞬间,金光四溅中,他看见妖精的肋骨间嵌着半块道符 —— 黄纸已经发黑,上面的 “太清符” 印记却清晰可见,正是老君专属的符咒。“原来你是佛道两派养的魂!” 孙悟空怒吼着,棒尖抵住妖精的眉心,“燃灯给你佛骨,老君给你道符,就是要借你的手,抢唐僧的舍利子?”
妖精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白骨手爪猛地抓向孙悟空的头顶:“你也是棋子,凭什么说我?” 话音未落,唐僧突然念起紧箍咒,尖锐的疼痛像钢针钻进孙悟空的脑壳,他踉跄着后退,眼睁睁看着妖精抓走了锡杖上的一枚舍利子,化作青烟消失在夜色里。
第三章 火焰山的权力交易
火焰山的热浪能烤化铁器,孙悟空的猴毛都被烤得打卷。他看着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在掌心转动,扇出第九十九道风时,热风里竟混着淡淡的檀香 —— 不是灵山的普通檀香,是燃灯古佛座前那盏青铜灯特有的 “幽冥香”。
趁着铁扇公主去后院取水,孙悟空悄悄潜入翠云山芭蕉洞。洞内的石壁上刻满了符咒,有佛有道,像是两派的人在这里拉锯过。石桌上放着一封密函,封口盖着如来的金印,墨迹未干,显然刚送来不久。
他屏住呼吸翻开,如来的字迹力透纸背,却透着冰冷的算计:“借罗刹女之火阻西行三月,待燃灯古佛与老君在朱陵丹台讲道结束,再令牛魔王归降。切记,不可伤了唐僧性命,他胸前的舍利子,要留到灵山再用。” 函尾画着一盏古灯,灯芯是青紫色的,正是燃灯佛的象征。
孙悟空的手指捏得密函发皱,忽然顿悟 —— 当年大闹天宫时,兜率宫为何空无一人?老君根本不是去赴蟠桃会,而是和燃灯古佛在朱陵丹台密谋!所谓的 “讲道” 是假,瓜分三界势力范围才是真。火焰山也不是什么自然灾祸,是佛道两派划界的界碑:山之南归佛教管,山之北归道教管,取经队卡在中间,就是他们试探彼此底线的棋子。
牛魔王被哪吒擒获那日,孙悟空在云端看得真切。哪吒的火尖枪抵住牛魔王的咽喉时,灵山方向突然飞来一盏古灯,青紫色的火苗裹着燃灯佛的声音,穿透云层:“老牛顽劣,冲撞了取经队伍,本该废了修为。但念在你曾为道教出力,留你儿子红孩儿在火云洞,也算给道教留个体面。”
话音刚落,老君的虚影从云层里显出来,白须上还沾着炼丹炉的火星:“如来既称玉帝大天尊,便该知天庭底线。通天河以西是道教的地盘,莫要让取经队过了河,不然休怪我掀了灵山的莲台!” 两道光影在空中对峙,空气都像要凝固,孙悟空攥紧金箍棒,忽然明白:自己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他们博弈时,随手就能丢弃的棋子。
第四章 通天河底的尸骸
通天河的冰面厚得能跑马,孙悟空用金箍棒撬开冰窟时,寒气像刀子一样扎进骨髓。“咔嚓” 一声脆响,冰面裂开一道巨缝,数万具尸骸瞬间浮了上来 —— 有的穿着僧袍,有的披着道服,颈骨上竟都套着缩小的紧箍咒,锈迹斑斑的咒印里,还残留着佛道两派的法力。
“这…… 这是怎么回事?” 猪八戒吓得钉耙都掉在了地上,声音发颤,“前几批取经人?不是说只有师父这一队吗?”
老鼋从淤泥里钻出来,背甲上的纹路像裂开的龟甲,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有的已经模糊,有的还能看清笔画。“贞观十三年前,已有九队僧人西行,都死在如来与老君的赌局里。” 它的声音像从地底传来,带着水的腥气,“第一队死在流沙河,沙和尚吃的那些‘取经人’,其实是燃灯古佛派去的暗线;第二队死在黄风岭,黄风怪的三昧神风,是老君偷偷教的……”
“赌局?” 孙悟空的金箍棒在冰面上划出火花,眼神里满是怒火,“什么赌局?”
“燃灯古佛要借取经削弱如来的权势 —— 每死一队取经人,灵山的信徒就少一分;老君想趁机收回佛教占据的西牛贺洲,让道教重新掌控三界;玉帝则盼着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 老鼋的头转向唐僧,眼神复杂,“你们这队最妙:石猴你是花果山仙石所化,那仙石本是燃灯古佛埋在东胜神洲的佛骨,又沾了老君的炼丹炉灰,佛道两派都想掌控你;唐僧的舍利子是燃灯佛的本命灯油所炼,能活死人肉白骨,是灵山的镇山之宝;沙和尚是打碎琉璃盏的天庭罪臣,身上有天庭的印记;猪八戒是被贬的天蓬元帅,是道教的弃子 —— 每一步都算好了,你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怎么走,都逃不出他们的算计!”
正说着,河面突然裂开,观音的净瓶从云端垂下,倾泻出甘露。可那些水珠落在尸骸上时,竟瞬间化作毒液,“滋滋” 地腐蚀着白骨。“泼猴休听妖言惑众!” 观音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威严,“这些都是妖魔鬼怪的幻象,莫要被迷惑了心智!”
孙悟空挥棒打向净瓶,水珠飞溅中,他看见观音袖中掉出一枚鎏金令牌,上面刻着 “兜率宫赐” 四字,令牌边缘还沾着炼丹炉的黑灰。“你骗我!” 孙悟空怒吼着,金箍棒直指观音,“你根本不是来帮我取经的,是来监视我们的!”
观音的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要飞走,却被老鼋甩出的尾巴缠住。“想走?” 老鼋的眼睛里泛着红光,“你们欠这些魂灵的,该还了!”
第五章 灵山佛骨下的棋局
雷音寺的金砖在脚下发烫,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如来的莲台泛着金光,却照不进殿内的阴暗角落 —— 那里堆着无数残破的法器,有道家的拂尘,有佛家的念珠,都沾着干涸的血迹。莲台后,一盏古灯忽明忽暗,青紫色的火苗映得如来的脸忽阴忽阳。
燃灯佛从灯影中走出,僧袍上绣着暗金色的古灯图案,每走一步,地面都泛起细小的裂纹。“五百年前兜率宫那炉火,本是要炼出你的佛骨。” 他笑着对孙悟空说,手指划过莲台边缘,露出底下藏着的佛骨 —— 与孙悟空的骨骼形状一模一样,“我本想借你的佛骨重掌灵山,可惜如来私心太重,想借你巩固自己的地位,竟偷偷改了八卦炉的火候,让你只炼出了火眼金睛,没炼出佛骨的全部力量。”
孙悟空摸向头顶的紧箍咒,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冷 —— 那咒印突然发烫,竟与莲台底座的纹路完全吻合,像钥匙插进了锁孔。“那取经路上的八十一难,都是你们的棋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白骨精是我座前灯芯所化,我给她佛骨,老君给她道符,就是要试探如来的底线;火焰山是老君的炼丹余火,借铁扇公主的手阻拦你们,是为了拖延时间,好与我瓜分西牛贺洲;通天河的尸骸,是不愿妥协的僧人,他们发现了取经的真相,被如来和老君联手灭口。” 燃灯佛的手指划过莲台,露出底下镇压的无数魂灵 —— 那些都是前几批取经人的魂魄,被锁链捆着,眼神里满是绝望,“如来称玉帝‘大天尊’,却暗中扩充势力,在西牛贺洲建了无数寺庙;老君表面退让,实则在花果山种了仙石,把你当作佛道两派的缓冲剂。你以为你是齐天大圣,能大闹天宫,其实不过是佛道权力天平上的砝码,有用时留着,没用时就扔了。”
玉帝的声音突然从雷音寺外传来,带着威严却虚弱的语调:“燃灯古佛既知君臣有别,便该守灵山本分,莫要再与老君私相授受,扰乱三界秩序!” 如来立刻起身,垂首称 “大天尊”,却在转身时,给了观音一个隐晦的眼神 —— 观音会意,悄悄摸向袖中的净瓶,瓶里的甘露早已换成了毒液。
孙悟空突然大笑,笑声震得金砖都在颤抖。“原来所谓三界,不过是你们的棋盘!所谓取经,不过是你们的赌局!” 他猛地拽下紧箍咒,那咒印突然炸裂,化作一道金光直奔燃灯佛,“这佛骨,我不稀罕!这齐天大圣,我也不当了!我要让你们看看,棋子也能掀了棋盘!”
古灯骤然炸裂,青紫色的火苗溅满大殿,点燃了那些残破的法器。莲台底座的锁链 “咔嚓” 作响,无数魂灵挣脱束缚,朝着如来和燃灯佛扑去。孙悟空踩着碎金飞向云端,金箍棒在手中变大,朝着雷音寺的屋顶砸去 ——“轰隆” 一声,金砖崩裂,阳光照进阴暗的大殿,照亮了那些罪恶的痕迹。
身后传来如来与老君的怒吼,还有魂灵们的欢呼声。孙悟空回头望去,看见那些魂灵正追着佛道两派的人,朝着西方天际飞去。他忽然明白,真正的齐天大圣,从来不是谁的棋子,而是打破棋局的惊雷,是照亮黑暗的光。他握紧金箍棒,朝着东胜神洲的方向飞去 —— 那里有他的花果山,有他的猴子猴孙,还有他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