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伏魔录(1-10章)

第一章 观星台异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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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德二年仲秋,长安太史局的观星台整夜亮着灯火。十八岁的姜炎正蹲在浑天黄道仪下,用鹿毛笔细细勾勒三重圆环的刻度,鼻尖沾着星砂也浑然不觉。台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抬头时,只见师傅李淳风披着青色道袍,手里攥着卷《麟德历》手稿,银须上还沾着夜露。

“师傅,《麟德历》的定朔算法可是成了?” 姜炎连忙起身,袖口扫落案上的算筹。这历法耗费师傅三年心血,前日刚呈给高宗皇帝,若能颁行,便能替代误差渐显的《戊寅元历》。

李淳风却未答话,径直走到观星台中央的铜制浑仪前。他转动三辰仪的黄道环,指尖在 “房宿” 方位停顿:“昨夜观测,房四星本应呈勾状,此刻却散乱如碎玉。更奇的是,风力骤增三级,却无半分云气 ——《乙巳占》中从无此等异象。”

姜炎顺着师傅的目光望去,夜空确实澄澈如洗,可那四颗代表明堂的星斗,竟真的像被无形之手搅乱,闪烁不定。他胸口突然发烫,贴身藏着的半块青鳞微微震颤 —— 这是三年前李淳风在终南山救他时,从一头九尾狐妖身上取下的鳞片,据说能感知妖气异动。

“西市今早出了怪事。” 太史局的小吏喘着气跑上来,递上一张纸条,“有商户说,看到穿绿衣的女子在绸缎庄屋顶跳舞,脚不沾地,周围的布匹全飞起来了!”

李淳风展开纸条的瞬间,姜炎胸口的青鳞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他想起师傅注释的《周髀算经》中曾提过:“妖物作祟,先乱星象,再扰地气。”

“取我的桃木剑和艾草囊。” 李淳风转身取下墙上的七星剑,剑穗上系着的铜铃轻响,“那不是普通妖物,是能操控风气的青丘狐。它在借星象紊乱之机,盗取人间阳气。”

第二章 绸缎庄魅影

西市的 “云锦庄” 已被官差围得水泄不通。姜炎跟着师傅挤进去时,只见满地绸缎如蛇般扭曲缠绕,掌柜瘫坐在门槛上,脸色惨白:“那女子…… 绿衣服,眼睛像狐狸,一笑就起风,绸缎全跟着她飞!”

李淳风俯身捡起一缕飘落的绿丝,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尖沾了点地上的水渍:“是‘回风露’,青丘狐用自身妖气炼制,能引动八风。《山海经》载‘青丘有狐,九尾,善驭风蛊人’,看来是修炼了三百年以上的老狐。”

姜炎突然注意到,柜台后的铜镜有些异常。镜面本该映出货架的影子,此刻却泛着淡淡的绿光,边缘还缠着几缕透明的丝线 —— 和他在观星台看到的星丝一模一样。他刚要伸手去碰,青鳞突然发烫,铜镜里竟闪过一张娇媚的女子脸,嘴角还沾着星砂。

“小心!” 李淳风挥剑斩断铜镜前的丝线,丝线落地瞬间化为黑烟,“这是‘镜中蛊’,看久了会被摄走魂魄。” 他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按《易经》方位摆出卦象,“卦象显示,妖狐藏在西市的枯井里,正用星象之力炼制‘摄魂幡’。”

枯井在西市最偏僻的角落,井口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姜炎刚靠近,就听到井里传来细碎的歌声,胸口的青鳞剧烈震颤。李淳风将艾草灰撒在井口,又贴上一道 “镇邪符”:“狐妖怕艾草和阳气,你守在这里,我下去除妖。”

“师傅,我也去!” 姜炎握紧腰间的桃木剑。三年来他跟着师傅学《推背图》的易理,练《法象志》中的观物术,早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师傅身后的少年了。

李淳风赞许地点点头,将一盏绘着北斗七星的灯笼递给他:“若见九尾展开,就将这灯笼举高,星光照耀下,妖狐的妖气会暂时消散。”

第三章 井底斗狐妖

井底别有洞天。顺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了约莫三十级,眼前突然开阔起来,竟是个丈许见方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个青铜鼎,鼎中插着一面黑色幡旗,旗面上绣着无数星斗,每颗星斗都在闪烁 —— 正是 “摄魂幡”。

绿衣女子背对着他们站在鼎旁,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身后隐约露出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身,容貌美得惊心动魄,只是眼睛呈琥珀色,瞳孔是竖形的:“李太史,你坏了我的好事。”

“青丘狐族本与人间互不相犯,你为何盗取星象之力,残害生灵?” 李淳风长剑出鞘,剑身上的七星纹亮起金光。

女子轻笑一声,身后的九尾突然展开,石室里瞬间刮起狂风,青铜鼎中的幡旗剧烈晃动,无数道魂丝从旗面飞出:“《麟德历》颁行,天地气数将变,我若不借此时机收集星力,如何能修成天狐?” 她挥手甩出一道风刃,直逼姜炎面门。

姜炎早有准备,立刻举起七星灯笼。灯笼发出的光芒如利剑般劈开风刃,他趁机将艾草灰撒向女子。女子惨叫一声,尾巴上的毛发被烧得焦黄:“小小道士,也敢放肆!”

九尾突然齐齐甩动,石室顶部的石块纷纷落下。李淳风挥剑斩断袭来的魂丝,对姜炎喊道:“用青鳞贴在幡旗上!那鳞片能吸收妖气,可破摄魂幡!”

姜炎应声跃起,避开掉落的石块,将胸口的青鳞猛地按在幡旗上。鳞片与旗面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幡旗上的星斗纷纷熄灭,魂丝如潮水般退去。女子见状,眼睛赤红,九尾全部竖起,朝着姜炎扑来。

“师傅,用《乙巳占》的风力之法!” 姜炎突然想起师傅著作中对风力的分级,“她能驭风,却敌不过自然之风!”

李淳风眼中闪过赞许,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铃,按照 “动叶、鸣条、摇枝” 的顺序快速摇动。铃声响起的瞬间,石室里的狂风突然转向,朝着女子吹去。女子被风吹得站立不稳,九尾渐渐蜷缩起来。

姜炎趁机挥剑刺向女子心口,桃木剑刺入的瞬间,女子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渐渐化为黑烟,只留下一根白色的狐毛和半块青鳞。

第四章 观星台论道

回到太史局时,天已破晓。姜炎将狐毛和青鳞交给李淳风,看着观星台上重新归位的房宿星斗,心中满是激动。

李淳风将两样东西收入木盒,又拿起《麟德历》手稿:“妖狐虽除,但星象异动的根源未消。《推背图》有云‘五星聚,妖氛起’,看来长安还会有更大的风波。”

“师傅,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姜炎想起女子的话,“为何《麟德历》颁行会影响气数?”

李淳风笑着翻开手稿,指着其中一页:“历法不仅是计时之法,更是天地运行的缩影。《麟德历》引入岁差概念,精准测算日月星辰的轨迹,这便打乱了妖物借星力修炼的捷径。” 他拍了拍姜炎的肩膀,“你今日能举一反三,用风力之法破妖,已算半个合格的伏魔道士了。”

姜炎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他知道,师傅毕生追求的 “天人合一”,不仅是科学与玄学的交融,更是守护人间秩序的信念。

几日后,高宗皇帝下旨颁行《麟德历》。长安街头张灯结彩,百姓们纷纷称赞新历法的精准。姜炎站在观星台上,看着百姓们幸福的笑脸,胸口的青鳞微微发热。他知道,只要有师傅在,有心中的道在,无论将来出现何种妖邪,他都能勇敢面对。

李淳风走到他身边,指着夜空:“你看那房宿星斗,如今稳如明堂。这便是伏魔的真谛 —— 不是斩尽妖邪,而是守护这天地间的平衡与安宁。”

姜炎点点头,眼中满是坚定。他的伏魔之路,才刚刚开始。

 

第五章 曲江池怪影

《麟德历》颁行后的第七日,长安曲江池突然成了百姓避之不及的地方。原本秋日里最热闹的赏荷胜地,接连三日有人在黄昏后失踪,最后目击者都说,失踪者是被水中突然伸出的青绿色手臂拖进池底的。

姜炎跟着李淳风赶到时,池边还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间满是惶恐。负责巡逻的金吾卫校尉见了李淳风,连忙上前拱手:“李太史,您可来了!昨日又有个卖莲蓬的老汉失踪,我们派人下池打捞,只捞上来半只沾着水草的草鞋,还有这个 ——” 校尉递过一个布包,里面是片巴掌大的叶子,叶片泛着诡异的青蓝光,边缘还缠着几缕银色的丝线。

李淳风接过叶子,指尖刚触到叶面,眉头便皱了起来:“是‘水烛妖叶’,能在水中发出幻象,引诱人靠近。《山海经・中山经》载‘昆吾之水有妖,状如萍,食人之魂’,看来是水烛成精,借着星象余乱在此作祟。”

姜炎下意识摸向胸口的青鳞,鳞片果然微微发烫,比在绸缎庄时的震动更轻,却更持久。他望向曲江池水面,秋日的池水本该清澈见底,此刻却泛着淡淡的青雾,雾中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影在晃动,细看又消散无踪 —— 那分明是失踪者的魂魄所化的幻象。

“师傅,这水烛妖为何偏偏在此时作乱?” 姜炎想起青丘狐妖的话,总觉得这些妖物的出现都与《麟德历》脱不了干系。

李淳风蹲下身,将一片艾草叶丢进池水中。艾草叶刚触到水面,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水面的青雾瞬间散开一块:“《麟德历》校准了天地气数,那些靠紊乱星力修炼的妖物,都想在气数稳固前最后搏一把。这水烛妖应该是想收集百人的魂魄,借曲江池的地气修成‘水神’。”

说话间,池中央突然泛起一阵涟漪,一道青绿色的人影从水中缓缓升起。那人影没有五官,周身缠绕着水草,手臂像藤蔓般不断伸长,朝着池边的一个孩童抓去。

“小心!” 姜炎立刻抽出桃木剑,朝着人影甩出一道艾草灰。艾草灰落在人影身上,冒出阵阵黑烟,人影的动作顿时迟缓下来。

李淳风从袖中取出一张 “定水符”,用指尖沾了点池中的水,快速在符上画了道 “镇邪咒”:“姜炎,你持符潜入池底,找到水烛妖的本体。它的根须缠着失踪者的魂魄,只要用青鳞镇住根须,魂魄就能自行脱困。”

姜炎接过定水符,将其贴在胸口。符纸遇水不化,还能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让他在水中呼吸自如。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曲江池。

水下的景象比想象中更诡异。池底布满了青绿色的水烛根须,根须相互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网,网中央躺着数十道透明的魂丝 —— 正是失踪的百姓。而在魂丝聚集的地方,立着一株丈高的水烛,烛芯泛着青蓝光,每跳动一下,周围的根须就收紧一分。

姜炎刚靠近,水烛的根须突然朝着他缠来。他挥动桃木剑,斩断袭来的根须,同时将胸口的青鳞取下来,按在水烛的烛芯上。青鳞接触到烛芯的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水烛剧烈晃动,根须纷纷松开,魂丝如潮水般朝着池面飘去。

“孽障,还不束手就擒!” 姜炎举起桃木剑,朝着水烛的本体刺去。就在剑刃即将刺入水烛时,水烛突然化作一道青绿色的人影,正是池面上出现的那个无脸怪物:“小小道士,也敢坏我的好事!”

人影甩出无数根须,朝着姜炎扑来。姜炎早有准备,点燃艾草囊,将艾草灰撒向人影。人影惨叫一声,身体开始燃烧,渐渐化为一滩黑水,融入曲江池底。

第六章 观星台再论道

姜炎浮出水面时,池边的百姓正欢呼雀跃。那些飘出水面的魂丝,纷纷附在失踪者的衣物上,随着金吾卫的呼喊,失踪者的家人一个个哭着认回了亲人的魂魄。

李淳风走上前,递给姜炎一块干净的布巾:“今日你能独自潜入池底除妖,已是个合格的伏魔道士了。”

姜炎接过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心中满是激动:“师傅,弟子还有一事不明。为何青鳞对不同的妖物,震动的程度不一样?”

李淳风笑着解释:“青鳞是从九尾狐妖身上取下的,本身带有妖力,却又能感知其他妖物的妖气。妖气越重,青鳞的震动就越剧烈;若妖物靠地气修炼,震动就会更持久。这便是‘以妖制妖’的道理,也是天人合一的一种体现。”

回到太史局的观星台,姜炎看着重新变得稳定的星斗,突然明白了师傅所说的 “伏魔真谛”。伏魔不是一味地斩杀妖邪,而是守护天地间的平衡,让人与妖物各安其位,互不侵犯。

李淳风拿起《麟德历》手稿,翻到最后一页:“星象虽已稳定,但《推背图》中‘五星聚,妖氛起’的预言还未应验。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或许还有更大的妖邪在等着我们。”

姜炎握紧手中的桃木剑,摸了摸胸口的青鳞。他知道,自己的伏魔之路还有很长,但只要有师傅的指引,有心中的信念,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夜色渐深,观星台的灯火依旧明亮。姜炎蹲在浑天黄道仪下,继续勾勒着刻度,只是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与从容。他知道,未来无论遇到何种妖邪,他都能勇敢面对,守护好这大唐的天地安宁。

 

 

 

第七章 长安城夜哭

观星台论道后的第三夜,长安城突然被一阵诡异的哭声笼罩。那哭声从城西的贫民窟传来,起初像女子的呜咽,后又夹杂着孩童的啜泣,整夜不绝,听得人头皮发麻。不少百姓被哭声扰得无法入睡,甚至有人说,在窗边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飘过,影子所过之处,灯烛都会瞬间熄灭。

天刚蒙蒙亮,太史局的门就被敲响了。来者是城西坊正,面色憔悴,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李太史,姜小道长,你们快救救城西的百姓吧!昨夜又有三家的孩子被哭声引走,找到时都昏迷不醒,嘴里还念叨着‘带我走,找妈妈’!”

姜炎跟着李淳风赶到城西时,贫民窟的街道上挤满了惶恐的百姓。几个昏迷的孩子躺在门板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李淳风蹲下身,手指搭在一个孩子的脉搏上,片刻后眉头紧锁:“是‘哭丧鬼’的怨气所致。这鬼物靠吸食孩童的阳气修炼,哭声能扰人心智,引孩童主动靠近。”

姜炎摸向胸口的青鳞,鳞片正微微发烫,震动频率比面对水烛妖时更急促,却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他望向贫民窟深处,那里有一片废弃的宅院,院墙倒塌,荒草丛生,哭声正是从宅院深处传来的,还夹杂着微弱的铃铛声 —— 那铃铛声,竟和青丘狐妖幡旗上的铜铃声有几分相似。

“师傅,这哭丧鬼为何会出现在长安城?” 姜炎疑惑道,“而且它的气息,似乎和之前的妖物有关联。”

李淳风朝着废弃宅院走去,脚下的荒草刚触到他的道袍,就瞬间枯萎:“《麟德历》稳固气数的过程中,会将潜藏在市井间的妖邪怨气逼出。这哭丧鬼应该是百年前死于战乱的妇人所化,一直藏在废弃宅院的枯井里,借着星象余乱和其他妖物的怨气,才敢出来作祟。”

说话间,废弃宅院深处的哭声突然变大,一道白色的影子从枯井中飘出。那影子穿着破烂的白色衣裙,头发散乱,脸被长发遮住,手中牵着一串铜铃,每走一步,铃铛就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

“妈妈…… 我要妈妈……” 躺在门板上的一个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眼神空洞,朝着白色影子的方向爬去。

“不好!” 姜炎立刻抽出桃木剑,朝着孩子身前甩出一道艾草灰。艾草灰落在地上,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光带,孩子碰到光带,瞬间清醒过来,哭闹着扑向身边的母亲。

李淳风从袖中取出一张 “镇魂符”,用指尖沾了点孩子额头的冷汗,快速在符上画了道 “驱邪咒”:“姜炎,你持符进入宅院,找到枯井中的哭丧鬼本体。它的怨气藏在井中的一口棺材里,只要用青鳞镇住棺材,再洒上艾草灰,就能化解它的怨气。”

姜炎接过镇魂符,将其贴在桃木剑上。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废弃宅院走去。刚踏入宅院,就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的荒草无风自动,朝着他的脚踝缠来。他挥动桃木剑,剑身上的金光劈开荒草,同时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 哭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扰得他心神不宁。

终于,姜炎来到枯井旁。井口飘着淡淡的白雾,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上刻着模糊的花纹,正是百年前的丧葬样式。哭声从棺材中传出,越来越大,姜炎胸口的青鳞剧烈发烫,几乎要从衣襟中跳出来。

“孽障,百年过去,你还执迷不悟,残害孩童!” 姜炎举起桃木剑,朝着棺材刺去。就在剑刃即将碰到棺材时,棺材盖突然飞开,一道白色的人影从棺材中飘出,正是哭丧鬼。

“我只是想找个孩子陪我,有错吗?” 哭丧鬼尖叫着,头发突然变长,朝着姜炎缠来。

姜炎早有准备,将青鳞从胸口取出,按在棺材上。青鳞接触到棺材的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棺材中的怨气瞬间被压制,哭丧鬼的动作顿时迟缓下来。他趁机将艾草灰撒向哭丧鬼,艾草灰落在哭丧鬼身上,冒出阵阵黑烟,哭丧鬼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渐渐变得透明。

“你的孩子早已转世,你若再执迷不悟,只会魂飞魄散。” 姜炎看着哭丧鬼,心中竟有几分不忍,“放下执念,方能入轮回。”

哭丧鬼听到 “孩子” 二字,动作突然停下,眼中流出两行血泪。她的身体渐渐消散,只留下一串铜铃和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写着 “吾儿阿福,生于贞观十年,卒于贞观十三年”。

第八章 观星台悟理

姜炎走出废弃宅院时,天已大亮。城西的百姓见哭丧鬼被除,纷纷围上来道谢,孩子们也都恢复了活力,在街道上追逐打闹。

李淳风走上前,看着姜炎手中的铜铃和纸条,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今日没有直接斩杀哭丧鬼,而是化解了她的怨气,这才是伏魔的最高境界。”

姜炎将铜铃和纸条递给师傅,心中满是感慨:“弟子今日才明白,有些妖邪并非天生作恶,只是被执念所困。我们要做的,不仅是斩妖除魔,更要化解他们的执念,让他们重入轮回。”

回到太史局的观星台,李淳风将铜铃挂在浑天黄道仪上,铜铃随风轻响,与观星台的钟声相互呼应。他拿起《推背图》,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五星汇聚的图案,旁边写着 “五星聚,妖氛起,而后天地安”:“姜炎,你看这五星汇聚的图案,《推背图》预言,待五星真正汇聚之时,便是妖氛彻底消散之日。如今我们所遇到的妖邪,不过是气数转换中的小插曲。”

姜炎望向夜空,虽然是白天,却能隐约感觉到星斗的轨迹正在缓缓调整,朝着五星汇聚的方向移动。他摸了摸胸口的青鳞,鳞片已经恢复平静,不再发烫。

“师傅,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姜炎突然想起哭丧鬼的铜铃,“为何哭丧鬼的铜铃,会和青丘狐妖幡旗上的铜铃声相似?”

李淳风笑着解释:“这些妖物的法器,都沾染了紊乱的星力,所以会有相似的气息。待五星汇聚,天地气数稳固,这些紊乱的星力便会消散,妖物也就无法再借星力作祟了。”

姜炎点点头,心中豁然开朗。他走到浑天黄道仪旁,拿起鹿毛笔,继续勾勒刻度。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熟练,眼神也更加坚定。他知道,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妖邪出现,还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夜色渐深,观星台的灯火依旧明亮。姜炎和李淳风并肩站在观星台前,望着渐渐汇聚的星斗,心中满是期待。他们知道,待五星汇聚之日,便是大唐天地安宁之时,而他们的伏魔之路,也将迎来新的篇章。

 

 

 

 

第九章 西市皮影邪

观星台悟理后的第五日,长安西市的皮影戏棚成了全城热议的焦点。原本只是寻常艺人谋生的小摊子,近来却夜夜爆满,甚至有人从城外专程赶来,只为看一场 “会勾魂” 的皮影戏 —— 凡是看过戏的人,第二日都会神情恍惚,口中反复念叨着戏里的情节,连干活都心不在焉,更有甚者,竟偷偷拿着钱财去戏棚 “打赏”,仿佛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

姜炎跟着李淳风赶到西市时,日头刚落,戏棚外已排起了长队。队伍里的百姓眼神狂热,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与当初曲江池边被幻象迷惑的人如出一辙。戏棚内传来锣鼓声和艺人的唱腔,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街对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听久了竟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师傅,这皮影戏不对劲。” 姜炎摸向胸口的青鳞,鳞片微微发烫,震动频率虽缓,却带着一股黏腻的妖气,与哭丧鬼的阴冷、水烛妖的湿寒都不同,“这气息像是…… 附着在物件上的邪祟。”

李淳风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片透明的云母片,对着戏棚的方向举起。云母片上隐约映出淡淡的黑气,正从戏棚的缝隙中溢出,缠绕在排队百姓的身上:“是‘皮影妖’。用百年老牛皮制成的皮影,吸收了太多人间悲欢,又借星象余乱生出了灵智,专门靠吸食人的心神修炼。《淮南万毕术》里提过‘木石之精,感气而灵,善惑人心’,说的就是这类邪祟。”

两人挤入戏棚,只见棚内点着十几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穿灰布衫的老艺人正操控着皮影。幕布上演的是《霸王别姬》,虞姬的皮影挥舞着长剑,动作细腻得仿佛真人,连裙摆的飘动都栩栩如生。可姜炎盯着皮影看了片刻,突然觉得眼皮发沉,胸口的青鳞猛地发烫 —— 他竟看到幕布上的虞姬皮影,眼睛里闪过一丝猩红的光,嘴角还勾起一抹不属于戏文的诡异笑容。

“别盯着皮影的眼睛看!” 李淳风突然用拂尘轻扫姜炎的眉心,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昏沉感,“这皮影妖靠眼神传递邪气,一旦与它对视,心神就会被它操控。”

姜炎回过神,再看周围的观众,只见他们个个瞪大眼睛盯着幕布,眼神空洞,仿佛魂魄已经飘进了戏里。老艺人操控皮影的手微微颤抖,指尖泛着青灰色,与之前水烛妖的颜色有几分相似 —— 显然,他也被皮影妖控制了。

“师傅,这皮影妖的本体在哪?” 姜炎压低声音,目光在戏棚内扫视,除了幕布后的十几箱皮影,并无其他异常。

李淳风朝着幕布后方努了努嘴:“在最中间那箱红色的皮影里。你看老艺人的动作,每次换皮影时,都会先摸一摸那箱皮影,显然是被它胁迫。待会儿你趁戏文高潮时,持镇魂符靠近那箱皮影,用青鳞镇住它的妖气,我来引开老艺人的注意。”

戏文很快唱到高潮,虞姬举剑自刎的瞬间,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眼中满是惋惜。李淳风突然咳嗽一声,拂尘不小心扫到了旁边的油灯,油灯晃动,灯油洒在地上,引起一阵骚动。老艺人下意识地回头查看,手中的皮影动作顿了顿。

就是此刻!姜炎趁机绕到幕布后方,只见最中间的红色木箱上,刻着模糊的花纹,与哭丧鬼棺材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他刚靠近木箱,就听到箱内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皮影在轻轻晃动。胸口的青鳞剧烈发烫,他能感觉到,箱内的妖气正顺着缝隙往外钻,试图缠绕他的手腕。

姜炎握紧桃木剑,将镇魂符贴在木箱上,又取出青鳞,按在符纸中央。青鳞接触到符纸的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木箱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妖气瞬间收敛。他趁机打开木箱,只见里面放着一尊半尺高的虞姬皮影,皮影的眼睛是用红色的宝石镶嵌的,此刻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皮影的边缘还缠着几缕透明的丝线 —— 正是被它吸食的百姓心神。

“你为何要操控这些百姓?” 姜炎看着皮影,想起师傅说的 “化解执念”,没有立刻挥剑斩杀。

皮影突然动了起来,从木箱中飘出,悬在半空中:“我本是百年前艺人的心血之作,他死后,我被弃在暗无天日的箱子里,受尽冷落。如今借星力生出灵智,只想让更多人看到我,有错吗?”

姜炎心中一动,想起哭丧鬼对孩子的执念,水烛妖对修炼的渴望:“被人看见本无错,但你吸食他们的心神,让他们荒废生计,这就成了邪祟。若你肯放下执念,我可以请师傅为你加持,让你成为一尊守护戏棚的灵物,既有人供奉,又不必伤害他人。”

皮影沉默片刻,红色的眼睛渐渐暗淡:“真的可以吗?”

就在这时,老艺人突然回过神,看到飘在空中的皮影,吓得瘫坐在地上:“妖…… 妖怪!”

皮影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想逃,却被青鳞的光芒困住。姜炎见状,连忙说道:“我说到做到,只要你不再作恶,定能有好的归宿。”

李淳风走了过来,看着皮影,点了点头:“这皮影虽吸了心神,却未伤人性命,尚有挽回的余地。我用《麟德历》的气数为它加持,可让它稳固灵智,不再受妖气侵扰。”

李淳风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用指尖沾了点自己的精血,在符上画了道复杂的咒文,然后贴在皮影上。符纸燃起淡淡的金光,融入皮影中,皮影的颜色渐渐变得鲜亮,妖气彻底消散。

第十章 观星台候五星

处理完皮影妖的事情,师徒二人回到太史局时,已是深夜。观星台上,浑天黄道仪的指针微微转动,指向西方的天空 —— 那里,五颗明亮的星星正缓缓靠近,形成一个小小的夹角,正是五星汇聚的前兆。

姜炎看着星斗,心中满是感慨:“师傅,从青丘狐妖到皮影妖,这些邪祟虽都借星力作祟,却各有各的执念。若我们一味斩杀,或许能暂时平息妖氛,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李淳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你能明白这一点,说明你的道心已经成熟。伏魔并非要斩尽杀绝,而是要守护天地间的平衡,让人与妖物各得其所。这就像《麟德历》校准星象,不是要改变星辰的轨迹,而是要让它们回归应有的秩序。”

姜炎摸了摸胸口的青鳞,鳞片已经恢复平静,不再发烫。他知道,随着五星汇聚的临近,还会有更多的妖邪出现,甚至可能遇到比青丘狐妖更强大的存在。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张,因为他已经明白,伏魔的关键不是力量,而是心中的道。

“师傅,等五星汇聚,天地气数稳固,这些妖邪是不是就不会再作祟了?” 姜炎问道。

李淳风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五星汇聚只是天地气数的一个节点,并非终结。只要有人间悲欢,就会有执念滋生;只要有星象变动,就会有妖氛出现。我们能做的,就是坚守本心,守护这大唐的安宁,让百姓安居乐业。”

姜炎点点头,走到浑天黄道仪旁,拿起鹿毛笔,继续勾勒刻度。灯火下,他的身影比之前更加挺拔,眼神也更加坚定。他知道,自己的伏魔之路还有很长,但只要有师傅的指引,有心中的信念,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夜色渐深,观星台的灯火依旧明亮。师徒二人并肩站在观星台前,望着渐渐汇聚的五星,心中满是期待。他们知道,待五星真正汇聚之日,便是大唐天地安宁之时,而他们的伏魔之路,也将迎来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