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极阴液
在落水湾镇,有一位名叫李长青的男子,其父母早亡,他自幼便跟着年事已高的爷爷在小镇的码头上谋生。
李长青的爷爷有一项独特的技艺,他所做的豆腐脑,其味道在当地非常出名。凭借这一技艺,爷孙二人维持生计尚算勉强,日子过得还不算太差。
李长青有个弟弟名叫李长明。李长明和其兄长李长青不一样,他对自家的豆腐脑绝技毫无兴趣,却对四书五经、诗书礼仪之类极为喜爱。
于是,李长青自幼便跟着爷爷学习制作豆腐脑的手艺,其弟弟李长明却被送去上学。李长青的爷爷也盼着有朝一日,李长明能够考取功名以光宗耀祖,这可比跟着他卖一辈子豆腐脑要好得多。
遗憾的是,李长明考取功名之时,李长青爷爷未能得见,在李长明十七岁那年,爷爷不幸病故。
彼时的李长明仅仅考得童生之名,距秀才还有一定差距。
不过,李长青对自己的弟弟十分有信心,毕竟弟弟还不到十五岁呢。
李长青爷爷离世后,家中的一切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为了能让弟弟继续上学,他重拾爷爷的手艺,继续售卖豆腐脑,同时也兼售豆腐、豆花等衍生产品。
李长青得到了爷爷九成真传的手艺,所以这生意不但没垮,还愈发红火起来。这可把李长青乐坏了,照这样下去,弟弟前往州府参加考试的费用就无需担忧了。
这日,李长青担着一担豆子,匆忙往家中赶去。
行经一个十字路口之际,突然瞧见前方围聚着一群人,他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也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受好奇心的驱使,李长青放下豆子,走上前去查看,只见一名女子跪坐在地上,低头沉默着。
她身旁竖着一块牌子,牌上写着:“小女子途中遇劫匪,父亲惨遭不幸离世,今至贵地,欲以残躯售卖,换得银两安葬父亲,路过的大爷们行行好,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报恩,售价五两银子。”
李长青抬眼望去,只见这女子身后的独轮车上确实躺着一人,被一张简陋的草席裹着,大概就是她的父亲了。
这女子容貌并不出众,浑身脏兮兮的,左脸颊有一块青斑,瞧着让人很不舒服。
正当李长青迟疑着是否要帮忙之际,身旁一名男子嘲讽地说:“五两银子,你竟好意思提出来,你可知五两银子是多大的数目吗?就你这长相,莫说是五两银子,哪怕是一两银子都不值。”
依我之见,你顶多就值三百大钱。若你乐意的话,我出三百大钱。我家中正缺一个洗衣做饭的佣人,我觉着你倒是挺合适的。
你得想好了,这三百大钱够给你父亲买一副薄棺了。虽说那算不上多好的棺材,可也能不让鼠虫啃咬。
就在此时,一旁有人嘲讽道:“赵甲议,区区三百文钱你都拿得出手。这女子虽说相貌难看,可依我看她身体结实,是个不错的劳力,我出五百文大钱。”
“哼!陈旺,就你阔绰,你想要那就归你好了,我这五百文大钱,还不如拿去买个模样俊俏些的丫鬟呢!”
赵甲议闻听此言,眉头一蹙,冷哼一声后,旋即转身离去。
而这出价之人,貌似也并非真心想要购买,冷笑一声后便离开了。周围的人要么在讥笑,要么在围观,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想帮忙的,更没有一个人有买下这女子做仆人的想法。
女子见这些人无意相助,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她未曾料到时至今日,自己居然连五两银子的价值都没有了。
李长青见状微微叹息,这姑娘也是个苦命之人啊!
五两银子着实偏高了。那些大户人家雇的丫鬟婆子,一年所得利钱不过几百大钱罢了,能拿到一两银子利钱的,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像此女子这般容貌,到那些大户人家也只能做些粗活,那些伺候人的事还没她的份儿呢!
见周围围观的众人逐渐散去,李长青走到女子身旁说道:“姑娘,我身上暂时没有五两银子,但我能帮你安葬你的父亲。”
“当然!我并不指望你为我做牛做马,等你处理好你父亲的事情,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那女子听了这话后抬起头来,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李长青,似乎是在揣摩他话语的真假。
李长青未再多言,他将自己的豆子置于独轮车上,收起女子面前的牌子,然后抬起独轮车对女子说:“跟我来,我晓得哪里有卖棺材之处。”
那女子怔愣着看了李长青许久,随即莞尔一笑道:“多谢公子。”
李长青的神色一怔,就在那刹那间,他竟发觉眼前的这个女子十分美丽。
他摇了摇头,然后推着独轮车先行离开,那女子则神色轻松,小步跑着跟在李长青身后。
途中,李长青询问道:“姑娘,看情形你并非本地人,你怎会落到这般境地呢?”
那女子听了这话,叹息一声后说道:“公子,小女子名叫殷桃。本是随家父前往益州投奔亲戚,未曾想途中遭遇劫匪,不但身上盘缠被洗劫一空,家父还不慎身负重伤。”
我们费尽周折来到落水湾镇之后,本打算找医馆看病,然而我们身无分文,父亲的伤也就无法医治了。
如此一再拖延,父亲的伤势愈发严重,最后他终究未能熬过去,我在极度无奈之际,唯有插草卖身以葬父。
李长青颔首,未曾想她竟有如此凄惨的过往。
他同样父母早逝,所以对殷桃就多了一份共情。
殷桃在李长青的帮助下,先是被带到棺材铺,用一两银子买了一副还不错的棺材。
在为殷桃的父亲入殓之后,他前往隔壁镇请了送葬的队伍,耗费近二两银子,才将殷桃的父亲妥善安葬。
等这些事情都忙完,已经过了三天了。
其间,殷桃无处可去,李长青便干脆把她带回了自己的铺子。
当日,李长青前往镇上的裁缝铺购置了几件衣裳,还往里面放置了几百文大钱。随后,他寻见正在院子里清洗衣物的殷桃,将物品递过去并说道:“殷姑娘,令尊之事业已妥善处置完毕,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了,你拿着这些衣物和盘缠去投奔亲戚吧。”
抵达益州之后也可过上较好的日子。
李长青未曾料到,他才刚把东西递过去,对方就立马跪地哭泣着说:“李大哥,这几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您要撵我走吗?”
我曾经讲过,你若帮我安葬我的父亲,我此生都会尽心竭力地侍奉你。
李长青笑着说:“殷姑娘,你误会了,你并未做错任何事。之前我不是讲过吗?我为你安葬你的父亲,没有任何企图,安葬之后你尽可离开。”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殷桃仰起头,认真打量了一下李长青,眼中含泪地说:“李大哥,你是个好人,你虽未提及买下我之事,但你对我的帮助已经很多了。”
我若卖给别人,或许只能得到些许银钱,但是李大哥,您这些日子一直如此尽心尽力地帮我,我着实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李大哥,若您不嫌弃于我,便娶了我吧。我愿侍奉您一生。
李长青怔住了,尽管已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可他从未考虑过这些。
他心想,等弟弟考中秀才,等弟弟获取功名之后再议,这些事情能拖便拖,并非十分紧迫。
可是,他未曾料到殷桃会主动表明心迹。
“殷姑娘,我……我……”。
李长青手拿着包裹,刹那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帮助殷桃本就无其他所求,只是心中产生了共情罢了,从没想过要买下她来给自己端茶倒水当丫鬟。
殷桃仰起头,看向李长青说道:“李大哥,怎么?您嫌弃我吗?是嫌我貌丑吗?”
李长青赶忙摆了摆手说道:“不,殷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未曾料到此事如此突然,我的本意并非如此。”
见李长青这般匆忙焦急的模样,殷桃蓦地扑哧一笑。
她笑着说:“李大哥,我所言属实啊!”
虽说咱们相处不过短短数日,可我觉着您是个值得信赖之人。现在我也没地方可去了,李大哥,您就收留我吧。
“可是,可是……”,李长青挠了挠头,他依旧感觉这件事太过突然。
殷桃站起身子,对李长青讲道:“莫要再说‘可是’了,李大哥您要是拒绝的话,那我便会觉得您是嫌弃我。”
这些衣服是给我的么?那你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言毕,殷桃自李长青手中接过包裹,满面羞赧地奔回屋内。
李长青愣愣地伫立在门口,满脸尽是无奈。
正当他思索该如何处理此事之际,突然间他眼神一亮,整个人愣住了。
“你是谁?殷姑娘在何处?”
房门开启,一位身着青衣的美貌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其容貌与气质宛如天上的仙女般动人,令李长青的目光难以移开。
他揉了揉眼睛,说出的一句话令对方不禁掩口而笑。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殷桃。
殷桃笑着说:“李大哥,我是殷桃呀,您都认不出我了吗?”
李长青愣愣地望着对方,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你是殷姑娘?那你……”
李长青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其用意不言而喻,这前后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呢。
殷桃听后叹了口气说:“李大哥,小女子此举实属无奈。前往益州这一路并不太平,在父亲的安排下,我掩去容貌,只因怕途中生事。”
然而,我未曾料到,中途依旧出状况了。
所幸有父亲的先见之明,我们一路逃至此地,并未发生其他意外,是我之前那张丑脸护佑了我们。
李大哥,您不妨想想,我若如今日这般,那前几日我以五两银子卖身葬父之举,该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那些人或许垂涎我的美貌,并非真心想要帮助我。
李大哥,你是真心想帮我,你和那些人不同,所以我才愿以真面目见你,也真心想嫁给你。
如今我这般状况,你是否应允娶我为妻呢?
这一回轮到李长青为难了,他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然而,鉴于多方都已经把话讲到这种程度了,他再推迟就不太妥当了。
于是,李长青讲道:“殷姑娘,我觉得此事还是略显仓促了些。若你乐意的话,不妨先在此处住上一段时间,届时不管你是要离开还是留下,我都不会有异议。”
殷桃发觉李长青仍略显拘谨,于是不再催促对方,答应了李长青的要求。
家中有了女主人后,李长青的生活较以往有了诸多改变。尽管二人尚未成婚,可家里还是被殷桃拾掇得井井有条。
从前他摆摊售卖豆腐脑时,家中事务皆由他独自操持,如今殷桃帮忙分担了部分事务,李长青也感到轻松不少。
这般相处了一个月之后,李长青察觉到了殷桃的情意,便不再耽误对方,在表明自己的想法后,二人正式成婚,结为夫妇。
两人的成亲仪式颇为简易,邀了周边的街坊邻居前来吃顿饭,待在州府念书的弟弟回来后,一家人便在欢声笑语里举办了简洁的仪式。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殷桃在外时会以丑态示人,回到家中才展露真容。
仅有李长青和弟弟李长明知晓她的这一情况。
光阴荏苒,殷桃与李长青成婚已有五年多了。
五年来,李家有两件喜事,李长青的弟弟李长明考中秀才,这令李长青很是风光。
此外,殷桃于次年为李长青诞下一个女儿,名为李婉茹。
自殷桃与李长青成婚之后,这个家庭渐渐走上正轨。在殷桃的协助下,李长青的豆腐脑铺子销量日益增加,生意较以往好了许多。
李长青未曾料到,妻子殷桃竟精通诸多琴棋书画之事,店内账目也算得明明白白,这使他不禁感叹当初着实捡到宝了。
这一日,李家的院子门口。
李长青望向弟弟李长明,恳切地叮嘱:“长明,此次你前往州府求学,务必要好好照料自己。这些银两你且带好,若遇难事,便托人捎信回来。”
相较于哥哥李长青,李长明的容貌更为俊朗,且透着一股书生气。
他笑着说:“哥哥,你尽管放心,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紧接着,他转头望向殷桃,开口道:“嫂嫂,您和大哥先回去吧,我又不是头一回出门了。”
在李长青和殷桃的关心下,李长明骑着一匹瘦马离家而去。
他这一走,又不知要过三年五载方可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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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明走后,这个家再度回归往昔的平静,殷桃除了在家照料孩子外,很少出门。
殷桃一直渴求平静而幸福的日子,所以她对当下的生活非常满意。
转眼间,三年的时光悄然流逝。
这日,殷桃正在院中晾晒豆子,突然,院子的大门啪啪地响了起来。
院子外面,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小桃,小桃,出大事了,你赶紧开门呀!”
殷桃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赶忙快步走到大门旁,拉开门栓,看到是邻居王大娘,匆忙问道:“王大娘,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与李长青成婚已有数年,周围的街坊邻居她都认识,多年相处下来,彼此也算熟悉。
王大娘瞧了殷桃一眼,急切地说道:“小桃啊,出大事了,你丈夫掉进渝水河了,听闻现在已经被送到义庄了,你大伯已经去那儿了,你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
殷桃听到这话,刹那间眼前一黑,险些瘫倒在地,亏得一旁的王大娘手疾眼快将她扶住。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王大娘来到义庄,待确认李长青已死亡,殷桃顿感天昏地暗,旋即晕了过去。
当她苏醒过来的时候,竟发觉自己已经躺在自家床上了,王大娘和许多街坊邻居就坐在旁边。
殷桃苏醒后,王大娘说道:“小桃,你醒了就好。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莫要过于伤心。长春我们已经带回来了,你大伯也安置妥当了。”
当下根本无法联系到长明,要是他不回来的话,你也只得先料理长青的后事了。
殷桃眼中含泪,点头说道:“小桃在此谢过众乡亲,长明距离太过遥远,如今写信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还是先料理夫君的后事吧。”
午后我会再次给长明写信,他何时抵达就听凭天意了。
李长青品性良善,在落水湾镇有一定的知名度,对待村里的街坊邻居颇为友善,所以在他逝世之后,这些街坊邻居皆主动前来帮忙料理后事。
不然的话,殷桃一介女流,这些事务确实难以应付过来,待将李长青的后事料理完,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李记豆腐脑就此停业。
殷桃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以泪洗面,她未曾料到日子刚刚有了转机、有了盼头,李长青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这怎能不让她绝望呢?
如今她带着孩子成了孤儿寡母,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殷桃对李长青的突然离世十分不解,上午李长青还说去买豆子呢,怎么下午就坠入河中了呢?
然而,经仵作查验,李长青身上未见任何外伤,也未发现中毒迹象,似乎是不慎失足落水身亡。
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个解释或许看起来很合理,但殷桃却认为,这里面也许存在她所不了解的情况。李长青每日的行程路线几乎是固定不变的,他极少前往码头进货,又怎会意外坠河呢?
其中疑点颇多,但她毫无头绪,只能将这些想法写入信中,瞧瞧小叔李长明的看法。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殷桃期待着李长明能回来调查夫君的死因,然而她始终未能等到李长明归来。
她只能独自在家暗自神伤,这件事她着实没太多头绪,只能且行且看。
这日,殷桃正在家中做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她赶忙跑出去查看,发现原来是女儿正在院子里追鸭子。这让她颇感无奈,同时也不禁思索,自己是不是这段时间过于紧张了?
她回到厨房后便接着做饭,饭菜做好了,她冲女儿喊道:“婉儿,别玩了,快来吃饭。”
“娘,我不想吃,您先吃吧。”
殷桃别无他法,只得自己先用餐。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殷桃将碗筷收拾好,正打算去洗衣服。
忽然,她感到浑身燥热,身体异样难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与李长青缠绵的情形,这使得她小脸涨得通红。
心中暗自思忖:“我这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她打算打盆水让自己冷静一下的时候,院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身着锦衣的男子领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那年轻人转头望向墙角已入睡的李婉茹,说道:“阿才,将这姑娘带走,少爷我要先瞧瞧这所谓的绝世美人究竟有多美。”
那老者笑着说:“少爷,您尽管放心!那小丫头并无大碍,刚刚中了我的迷魂香,如今已经入睡了。”
倒是这位美人,小的方才在她所食饭菜里投放了一瓶极阴液,那可是由合欢花提炼而成的,必定会使她毫无抵抗之力。
少爷,您尽管尽兴享受便是。这周边我已派人盯着了,不会有问题的。
锦衣青年嘿嘿一笑,道:“到底还是你办事靠谱,我这就来瞧瞧,你口中的绝世美人究竟有多美。”
说罢,他径直走到殷桃面前,伸手在其脸上一扯,一张薄薄的面具便被揭开,殷桃的头发也随之披散开来。
刹那间,一张极为美丽的面容展现在两人眼前,锦衣青年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满心狂喜。
大笑着说:“当真绝美,未曾料到这小镇之中竟有如此美人,此番前来真是不枉此行,阿才,回府之后本少爷必定重重有赏。”
殷桃当下已无法行动,浑身燥热的她正苦苦支撑着。直至此刻她才发觉自己竟被对方下了药,并且从对方的神情和话语判断,似乎就是针对她而来的。
殷桃十分苦恼,她既不清楚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两人,也不晓得对方是怎样察觉她的真实面容的。
那老者甚是欣喜,行礼谢道:“多谢少爷,那小的便先行告退了,少爷宽心,老奴就在门口守着,绝不会有人能打扰少爷您。”
“行,你退下吧。”
老者颔首示意,而后挥了下手,两名手下便走进来将李婉茹带走了,随后他自己也从小院离开了。
他刚把门关上,突然,喉咙一阵疼痛,紧接着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放老实些,否则取你性命。”
他尚未及开口,便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老者在晕过去之前,心中大惊,暗觉不妙。
李长明自暗处走出,面色冷峻地说道:“幸亏我及时赶回来了,吴兄,院子里那人就交给你了,先给他点教训。”
“明白。”解决阿才的那年轻人看了眼院子,径直从墙头翻了进去。
院子里,年轻人正要对殷桃下手,突然一枚石子击中他的胸膛,刹那间便一动不动了。
李长明将院子门打开,看到殷桃这般样子,心里哪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直接揪住年轻人的胳膊,愤怒地质问:“解药呢?别告诉我没有解药!”
这年轻人被李长明这么一扭,立刻求饶道:“疼,疼,阿才那里有解药,有解药。”
一旁的吴江听到这话,马上到那老头身上搜了搜。过了好一会儿,他找出一瓶黑色药丸,经年轻人确认之后,才喂给殷桃吃下。
殷桃服下此药丸后,脸上的潮红即刻消退,身体也不再那般难受。
这时,那年轻人才开口求饶:“两位好汉放过我吧!我绝不敢再有下次了。”
年轻人心里清楚对方的厉害之处,自己的跟班阿才悄无声息地就被制伏了,他带来的几个手下也没了动静,不用猜也能明白,肯定是被对方给解决了。
明智之人懂得不做以卵击石之事,乞求饶恕并非耻辱之举。
李长明瞧了年轻人一眼,愤怒地说道:“小子,若非我及时赶到,恐怕就被你得逞了,今日先废你一条胳膊,好让你长点记性。”
年轻人听到这话后脸色骤变,赶忙说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可是临川孙家的大少爷孙无衣,要是动了我,你们必定后患无穷。”
临川孙家?不过是个小员外罢了,你以为我会惧怕?
老吴,打断他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再让孙家前来赔礼道歉。还有,去县衙告知余庆海,带上我的腰牌过去,谅他也不敢不行动。
“长明兄,莫要担忧,放宽心便是。”
吴江言毕,径直扭断了孙无衣的手臂与大腿,致使对方当场晕死过去。
而后,吴江手持李长明的腰牌,拽着孙无衣出了院子,听院子外面的动静,像是还有许多人。
吴江走后,殷桃方才前来询问:“长明,你可算是回来了,不过你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这临川孙家可是大户,咱们招惹不起啊。”
李长明的归来出乎殷桃的意料,而她也随之彻底放下心来,在这危急时刻,李长明终究是回来了。
然而,李长明貌似也招惹了大麻烦。
李长明听嫂子这般说法,遂笑道:“嫂子,您尽管放心!孙家不但要为这件事前来致歉赔偿,我还要让他家在临川无立锥之地,而且,那孙无衣必须得死。”
要知道,他便是杀害大哥的凶手,我方才那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原来,殷桃给李长明写信之后,李长明对这件事也产生了疑心。
事实上,李长明在两天前就已抵达落水湾镇,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秘密调查。
就在今天早晨,他才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孙无衣。得知孙无衣到了自家后,李长明匆忙赶了回来,好在事情尚未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看到自家院子被人围困,李长明暗中吩咐吴江带人把这些人都处理掉,于是就出现了之前的那一幕。
孙无衣要陷害李长青易如反掌,其狗腿子阿才偶然瞧见殷桃的容貌,将此事告知孙无衣后,二人就想出了这样一个计策。
先是将李长青抛入河中溺死,待风声平息后,又悄悄潜入李长青家中。孙无衣未曾打算直接强占殷桃,而是企图用催情药使殷桃就范。
他未曾料到,自己才刚打算动手,就被李长明撞见了,对方下手还这般狠辣,全然不顾他所报出的身份。
殷桃依旧忧心忡忡,李长明笑着说:“嫂子,我现在可不是昔日那个小秀才了,我已然考中榜眼,正打算前往大名府赴任,孙家不敢把我怎样的,您就放宽心吧。”
大哥的事我已然知晓,此仇我会去解决。
殷桃听李长明这么一说,当下就茫然无措地哭了起来,其中既有哭诉的成分,也有情绪发泄的因素。
长明,是我对不住你。要不是因为我,你大哥不会落得如此境地,都怪我外出时不慎被他人瞧见了容貌。
李长明听了这话,轻轻叹息一声,道:“嫂子,这怪不得您,如今大哥已经不在了,我想即便他知晓此事,也不会怪罪您的。”
婉儿如今尚幼,你仍需悉心照料她,她可是大哥仅有的血脉。
殷桃望着李长明,点头示意,内心满是欣慰。
她不敢想象如果李长明没回来,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好在李长明回来了。
半月之后,孙家之事已然了结,孙无衣被投进大牢,孙家向李长明赔罪致歉,而后全家迁离临川。
在一个小山头处,殷桃望着李长青的坟茔,喃喃自语道:“长青,你可知晓?你弟弟已经考取功名,而且是榜眼呢!”
李家在你这一代得以光宗耀祖,你可以安心离去了。放心吧,我会将婉儿抚养成人的。
此生,我只愿嫁给你,不会再另嫁旁人。
多年之后,落水湾镇建起了一座贞节牌坊。传闻此牌坊是为殷桃所建,用以纪念她对夫君忠贞不二、坚守到老的品德,引得无数后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