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沉沉地压着青石板街巷，檐角铜铃在潮湿的空气里发出暗哑声响。我蜷缩在雕花廊柱后，看着那抹猩红裙裾如凝血般漫过石阶——苏挽月来了。她总爱穿缀满银丝的绛色长袍，走动时腰间软金步摇却静得诡异，仿佛连风都不敢惊动这位毒仙。

茶楼雅间飘出断续琴音，她纤长的手指正拨弄着焦尾古琴。可我知道那弦上浸过孔雀胆，去年城西首富便是听着这般仙乐咽了气。此刻她垂眸浅笑的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怕是要比观音座下的玉净瓶更圣洁些。案头紫砂壶嘴袅袅升起的不是茶香，而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雾气。

“公子可要品茗？”她忽地抬眼，眸光流转间竟似藏着万千星河。我望着那双秋水剪瞳，分明看见倒映其中的自己正被无形蛛网层层裹挟。窗外细雨骤急，打湿了她鬓边的曼陀罗花瓣，妖冶的花汁顺着白皙脖颈滑入衣领，像条伺机而动的小蛇。

邻桌醉汉踉跄着凑近，浑浊手掌尚未触及她的衣袖，便突然僵直着栽倒在地。众人惊起时，只见苏挽月蹙眉轻叹：“许是突发心疾罢。”她袖中滑落半片翡翠耳坠，恰落在死者痉挛的手边。官差赶来查验，自然只在尸体上找出陈年旧患的痕迹。

暮色四合时分，我尾随至她的别院。朱漆大门吱呀开启的刹那，满园食人花齐刷刷转向来客，墨绿色汁液滴落成阵。苏挽月倚在月洞门边，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恍若吐信子的银环蛇王。她指尖抚过花瓣，那些狰狞的利齿便温顺地垂下头去，原来最毒之物亦甘愿臣服于她的裙摆之下。

又名: 致命美人 第一季 / 致命的女性 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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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三响时，我藏在她绣榻顶上的承尘板内。烛火映照着铜镜里的绝色容颜，她散开发髻的动作优雅如解谜仪式。乌檀木妆匣底层躺着整套银针，针尖泛着幽蓝光泽，那是用南海珊瑚喂养了三年的舟楫蛊。镜中倒影忽然诡谲一笑：“既然来了，何不共饮一杯？”

琉璃盏中的液体澄澈如泉，我却嗅到了西域龙舌兰混着箭毒木的气息。墙外惊起宿鸟掠过飞檐，翅尖抖落的露珠坠入庭院池塘，激起层层涟漪扩散开来。我们隔着镂空屏风对坐，彼此都知道这薄如蝉翼的阻隔随时会被撕裂。她仰颈饮尽杯中物时，喉间起伏的弧度美妙得像首催命曲。

子夜梆子敲破寂静，我握着解药冲出厢房。回廊深处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赶去之时但见苏挽月倚着雕花窗棂，染血的指尖犹自扣着半块碎瓷，眼中却仍盛着初见时的温柔笑意。地上横着三具黑衣尸体，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本该在我沉睡时割下我的头颅。

晨曦穿透格扇窗棂，在她眉梢镀了层金边。我这才惊觉昨夜那场杀戮竟是为我而设的保护罩。她捻起落在襟前的落花，淡淡道：“在这吃人的世道里，若不用剧毒护着真心……”残瓣在她掌心化作齑粉随风飘散，如同那些被埋葬在胭脂下的冤魂。

后来我常去听她弹琴，依旧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琴台上总摆着新折的白梅，清冽香气冲淡了若有若无的腥甜。有时四目相对，她会忽然轻咬下唇，那是剧毒发作的前兆——她体内早攒了无数自炼的解药，却偏偏对这个动作束手无策。或许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苏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