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符

 

 

 

反噬符

正德年间,浙江有一个阴阳家名叫鲍四,自幼无父无母,跟随一白须老道学了周易和术数。二十岁那年,他辞别师父在家乡以占卜看相为生。由于鲍四对五行之术颇为精通,占凶卜吉也甚是灵验,兼之会使一些奇门异术,在方圆几十里很有名气。几年之后,他赚了不少银两,赶走了其他同行,慢慢地变得越来越贪婪,且心术不正、贪财好色,附近的村民都不敢轻易得罪他。这方圆几十里之外只要谁家有喜事和丧事,必须花重金请来前来,经他看过风水择好吉日之后才能顺利下葬。若是这家人不主动上门相请或者是怠慢了他,必然会有大祸临头,以至全家上下都不得安宁。

这天,镇里有个名叫章义的中年人找到他,见面就拿出三两纹银,双手抱拳请求道:“小女儿出嫁想请您帮忙选个吉日,还请您能指点一二!”

鲍四看到章义乐的合不拢嘴,倒不是他多富有,而是他女儿生的闭月羞花,他听章义这么一说心里竟有些不舍,就对他说道:“这良辰吉日我倒是可以帮你选,银子也可以不收,只是贵千金命里有劫,此劫不解的话,不宜出嫁!”

章义很纳闷,忙问如何破解,鲍四色眯眯地说:“出嫁之前,必须送我这里整整七个日夜,由我作法破解命里的那道坎,别无他法!”

章义听后大怒,斥责道:“想不到你如此龌龊,这等丑事也想得出来!假借作法之名行龌龊之事,真是丧尽天良!我就是不嫁女儿也不能上了你的当。”说完他便甩门而去,临走前将银子也带走了。

鲍四倒也不着急,章义不愿意,却还有其他人迫于无奈对他言听计从,鲍四自言自语道:“你不愿意,有你后悔的那天,总有一天你会跪在我面前求我!”

章义回到家中,也不再选良辰吉日,随便找个时间就将女儿嫁了出去。可鲍四也有些手段,自章义嫁出女儿之日起,就使了点手段使得章义家中就风波不断。章义的父亲在冬天感染风寒,病情日渐加重,求医用药均无济于事,拖得半月便撒手西去了。老人去世之后,章义一家人自是哭天哭地悲恸万分。哭毕之后便商议请亲戚朋友来商量丧葬之事。

章义妻子说道:“鲍四手段高明,这附近无人不晓,自从得罪了他,家中就风波不断,现在我们要好好求他,为了日后安宁,万万不能与他为敌,多花点银子将他请来,将此前恩怨一笔勾销倒也值得!”章义不肯,但奈不住一家老小的责备,便拿了十两银子硬着头皮在此找到鲍四。

章义言辞卑谦的说明来意,并恭恭敬敬地拿出早已备好的银子好言相请,不料鲍四一见便鼻孔朝天双眼微闭,半天不发一言。鲍四站立半响,见其满脸不悦之色,实不知他意下如何,便小心翼翼地询问于他想要多少银子,鲍四挥一挥袍袖道:“我近日身体不适,若想调养一下,得需要五十两银子,你看着办吧。”章义听得此言满面愤怒,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转身而回。
章义回到家中,将事情讲述一遍,全家老小面面相觑,想这十两银子已是不薄,没想到鲍四却并不满足,实在是太过贪心。可是眼看自己的父亲还躺在灵床之上,全家人又商量一番,不就是破财免灾吗,再加点银子就算了,于是又让章义带着五十两银子上门相请。

这次章义到鲍四家中,寒暄两句便拿出银两,鲍四一脸坏笑,想再为难他一番,就满脸不悦道:“我听说你家还有一个小女儿,今天就跟你明说吧,除了这五十两银子我还要你小女儿给我当妾室。”

章义性格刚烈,此时一听这话,心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张口便大声说道:“你也不要太得意了。人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就是不能让你得逞,老子就这一条命,你要是再敢害我家人,我就跟你拼命!”说罢便拂袖而出,留下鲍四一人面红耳赤,恼怒不已。
待章义回家一说,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觉得他太不冷静,小不忍乱大谋,虽说鲍四人品实在太差,但是万一他用异术来祸害我们可如何是好?章义大怒道:“若是他敢,我就豁出性命也让他人头落地,绝不能让他为非作歹!”

鲍四在家中也越想越生气,就让人给章义传话道:“章义父亲尸体夜里将尸变,谁敢帮他办丧事,必会招致噩运!”这下章义的亲戚朋友全都吓得魂不附体回到家中,留下章义家人十分为难。

章义左思右想,将家人托朋友照顾,自己则去集市买了几坛老酒,酒足饭饱之后决定找鲍四拼命。这时候他见一群乞丐在乞讨,章义自言自语道:“此去定闹出人命,我也命不久矣,身上剩下点银子,给他们吃顿饱饭吧!”说完便将银子递给一群讨饭的乞丐。

有个老乞丐身上补丁甚多,头发散乱披在肩上,八字眉小眼睛,满脸苦相,他见章义浑身酒味,一脸杀气,便问其故,章义叹息道:“那鲍四为人不良,害我全家,这次我要与他同归于尽!”(下一篇)

乞丐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他有张良计,你可想想有没有过墙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算不得什么妙计,任何时候都是。您听我一句劝,您不必为了他搭上性命!”

章义不解,乞丐继续说道:“我到处乞讨,游历四方,认识不少高人术士,见您心思不坏,又被奸人所害,可帮您想想办法!”

章义摆摆手,那老乞丐让年轻的一群年轻的乞丐将章义控制住,自己则快步离开,夜幕降临给章义拿来一道纸符。

章义半信半疑问道:“这纸符可防我父亲尸变?”

乞丐道:“是不是防令尊尸变不重要,不过您尽可放心这‘反噬符’,绝不会害你分毫!”

章义迟疑许久,最终回到家中,家纸符贴在棺上。到了子夜时分,章义心里忐忑不安。正在此时,忽见桌上的烛火闪了几下,外面随即风声大作,吹得窗纸呼呼作响,接着棺材里传来阵阵异响,听起来似乎像是指甲刮木头的声音。章义心想:“这帮乞丐害人不浅,我是被他们害惨了!”

不多时,棺材中一道黑影跳出,章义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黑影就冲破窗户消失在夜色之中。章义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好在那黑影没有再回来,凌晨鸡叫三声,章义才敢走出家门。他心里惊慌失措,自言自语道:“那鲍四不除,我家境难安,今天还要去找他!”

当他提着刀赶到鲍四家中之时,见鲍四妻子哭得昏天暗地,走近询问才知鲍四在五更天的时候暴毙身亡。他妻子嚎啕道:“五更天之时,他正在做法,说什么‘控尸术’,谁知这尸体没控住,却被反噬了,他死得可真惨啊!”

章义这才明白一切,回到家中,见父亲尸体躺在床上很是安详,他将父亲厚葬之后打算重谢那个老乞丐,可怎么都没找到那个老乞丐。方圆几十里的百姓知道鲍四暴毙这事,皆敲锣打鼓,载歌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