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万恶淫为首，十案九为奸

万恶淫为首，十案九为奸

嘉靖年间，江西金溪县城外的天竺寺香火鼎盛，尤以夜间最为兴旺。每到月色朦胧时分，常有年轻少妇携香火而来，祈求送子观音助其早生贵子。然而，这座由当地乡绅出资修建的古寺，白日里却少见僧人诵经，夜晚也鲜闻钟声。更令人费解的是，凡是在此祈子的少妇，大多不出三月便有喜讯传来。

新任县令汪旦初到金溪，耳闻此事颇感蹊跷。他暗中派人打探，发现寺中和尚数百，却无人知晓谁是主持，更不见有人习经修行。这座看似庄严的古寺，究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求子成功的少妇，又经历了什么？

一、金溪县新任父母官

嘉靖十四年，科举殿试放榜之日。汪旦站在金榜题名处，看着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不觉热泪盈眶。这一年，他三十有二，已是两鬓斑白。谁知就在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到他身边，笑着说道：＂贤侄中了进士，老朽在此恭贺。＂

汪旦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同乡，已致仕归隐的前兵部右侍郎张公。张公见他神色惊讶，便道：＂老朽当年在部里时，与令尊有数面之缘，如今见贤侄高中，心中甚慰。只是这进士出身，不过是入仕的开始啊。＂

一语道破天机。这一科的进士，汪旦名列三甲，在三百余名进士中，排名不过一百开外。果然不出所料，放榜后不久，吏部便下了委任状，着令汪旦赴任江西金溪县令。

金溪县，地处江西腹地，虽不及南昌、景德镇那般繁华，却也是个富庶之地。当地盛产金银铜铁，山中溪流常年闪烁金光，故而得名。汪旦到任之日，恰逢春日融和，山花烂漫。

县衙大门外，早有一群乡绅等候。为首的是退职御史李良，其人在朝为官二十载，如今告老还乡，在金溪颇有声望。李良向前施礼道：＂下官已恭候多时，今日特来给新任父母官接风。＂

汪旦连忙还礼。这时，又见一位身着蓝衫的中年人上前，自称是当地富商江远山。此人虽是商贾，但出手阔绰，常资助修桥铺路，在金溪素有威望。

当晚的接风宴上，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说尽了金溪的风土人情。酒过三巡，李良忽然压低声音道：＂大人初来乍到，有件事还需留意。＂

汪旦放下酒杯，只听李良说道：＂我金溪虽然山清水秀，但近年来常有奇事发生。尤其是城外那座天竺寺……＂

话未说完，江远山突然咳嗽一声，打断道：＂李大人，这等小事何须烦劳县太爷？＂李良闻言，立即住口不言。汪旦见状，心中暗自记下。

第二日，汪旦正式升堂理事。案牍之上，堆积如山，尽是些征税催粮、调解纠纷的文书。一位老幕僚凑近低语：＂大人，这些都是例行公事，但有几桩大案，还需细细斟酌。＂

那老幕僚递上一叠文书，最上面一张赫然写着＂天竺寺夜香案＂。汪旦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记载了近三年来，有关天竺寺的种种传闻。他正要细看，忽听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原来是城南一户农家，因土地纠纷与邻居大打出手，双方各有伤亡。汪旦立即带人前往处理，这一忙便是半日。待到夜深归来，他才发现那叠关于天竺寺的文书，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

二、乡绅势力与地方政治

那份失踪的文书，成了汪旦初到金溪县的第一个难题。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小小的县衙，竟有人敢偷走公文，这背后的胆量从何而来？

正当汪旦为此困扰之际，一位不速之客来访。来者正是退职御史李良的外甥，李桐。这位李桐年方三十，却已在江西布政使司任职。他手持一封信笺，言称是布政使大人托他带来的。

信中说道，金溪县虽是小县，却有着特殊的地位。原因无他，这里驻扎着不下十位致仕的朝廷重臣。其中有前任兵部尚书张鹤龄，礼部侍郎吴天成，更有两位内阁学士。这些人虽已告老还乡，但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一纸书信便可通达天听。

李桐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县太爷初来乍到，还需与这些老大人多走动走动。＂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张鹤龄便设宴邀请汪旦。宴席间，张老大人谈笑风生，说起自己当年在朝为官时的轶事。席间还来了几位本地富商，为首的正是江远山。

原来，这些退职重臣虽不再出仕，却与当地富商关系密切。他们以自己在朝中的人脉为富商谋取利益，富商则为他们打理产业。一来二去，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这天席间，江远山提起一桩生意。说是要在县城西边开设一处新的矿场，需要官府发放采矿文书。张鹤龄立即说道：＂此事好办，我这就写信给工部的老朋友。＂

汪旦正欲开口，忽听外头传来急报。说是天竺寺后山发现一具女尸，疑似是三天前失踪的杨员外家的小娘子。张鹤龄闻言，立即变了脸色，对汪旦说道：＂此事交给县衙的捕快去查便是，不必县太爷亲自操劳。＂

就在这时，又一位乡绅匆匆赶来。此人名叫钱守仁，是本地最大的粮商。他一进门就说：＂不好了，那具尸体是我族侄女！＂

钱守仁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要知道，钱家在金溪经营粮行已有百年，家族势力庞大。如今族中女眷惨死，此案已不仅仅是一桩命案那么简单。

席间众人纷纷献策，有说此案应该从命案查起的，有说应该先查天竺寺的，更有人提议干脆将此事压下不查。就在众说纷纭之际，江远山突然开口道：＂此案还需从长计议。天竺寺后的那座山头，恰好是我准备开矿的地方。＂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向了汪旦。这案子要查，就要动天竺寺；要动天竺寺，就要得罪在场这些乡绅。而若不查，一位富商家的女眷惨死，又如何向朝廷交代？

就在这时，有衙役匆匆赶来，说是发现了第二具女尸。而这具尸体的身份更为敏感——竟是礼部侍郎吴天成的外孙女。

三、天竺寺的诡异香火

两具女尸的出现，让原本平静的金溪县掀起了轩然大波。更蹊跷的是，这两位死者生前都曾到天竺寺祈求子嗣。

一个雨夜，一位身着灰衣的老妇悄悄来到县衙后门，自称是天竺寺的杂役。她颤颤巍巍地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天竺寺后山有一处暗室，每到月圆之夜，便有奇异的声响从那里传出。

汪旦立即派出两名得力捕快，假扮香客前去探查。捕快回报称，寺中确有异常。每到子时，便有僧人背着香客送入后山，待到天明，这些香客便会独自走出，面带疲惫之色。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前去上香的女子，大多是本地富商、乡绅家中无子的妇人。她们往往在拜访天竺寺后不久，便会有喜。此事竟成了金溪县的一桩＂美谈＂。

一日，县衙来了一位不寻常的访客。此人自称姓陈，是十年前天竺寺修建时的工匠。他道出一个隐秘：当年修建大殿时，寺中主持曾特意要求在后殿地下挖出一处暗道，直通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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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陈姓工匠还透露，寺庙建成没多久，就有两个来历不明的和尚入住。这两人一个自称是＂明心＂，一个自称＂观尘＂，都说是从五台山来的高僧。他们到寺中后不久，天竺寺就开始传出种种灵验之事。

一天深夜，汪旦亲自带人埋伏在寺庙附近。果然看见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进出后山。更奇怪的是，每当有人进入后山时，寺中便会传出诵经声，似乎是要掩盖什么声响。

这时，一个意外的发现让案情出现了转机。一位在寺中当火工的小沙弥，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装满银两的箱子。箱子里还有一本账册，上面详细记录着每位来访香客的姓名、住址，以及她们携带的＂香资＂数目。

更为骇人的是，账册背面还有一份药方，上面记载着各种迷香药粉的配制方法。其中赫然写着＂此药入水，饮之即昏＂几个字。

就在汪旦准备进一步调查时，一位乡绅的夫人突然登门求见。这位夫人姓柳，正是近来频频往天竺寺上香的信女之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大人若要查案，不妨去问问寺中的＇明心＇和＇观尘＇二位法师。＂

说来也巧，就在柳夫人离开县衙不久，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天竺寺方丈突然圆寂。更蹊跷的是，那两位所谓的＂高僧＂也在同一天不见了踪影。寺中上下一片混乱，无人知晓他们去向。

这时，一个更大的秘密浮出水面：原来这天竺寺的建造，竟与十年前一桩悬案有关。那时金溪县曾发生过数起命案，死者都是年轻女子，而凶手至今未破。这座寺庙，正是在那些案子平息后不久动工修建的。

四、暗查真相

十年前的命案与天竺寺之间的联系，让汪旦找到了突破口。他派人翻出了十年前的卷宗，发现那时的死者也都是年轻女子，且死状与近日发现的两具女尸极为相似。

一个偶然的机会，汪旦在老案卷中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当年的验尸官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种特殊的香料痕迹，这种香料产自西域，在大明极为罕见。而这次新发现的两具尸体上，同样留有这种香料的气味。

为了不打草惊蛇，汪旦没有惊动衙门中人，而是找来了一位退休多年的老捕快。这位老捕快姓张，外号＂夜猫子＂，因为擅长夜间跟踪而得名。老张虽已年过六旬，但眼力劲儿却一点不减当年。

一个月圆之夜，老张带着一个徒弟潜入天竺寺后山。他们在暗室外守候了整整一夜，终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两个所谓的高僧根本不是什么五台山来的大德，而是十年前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的徒弟。

这采花贼外号叫＂香郎＂，因为作案时总会在现场留下一种特殊香料的味道。十年前，他在金溪县作案后突然消失，却没想到他的两个徒弟摇身一变，成了天竺寺的＂高僧＂。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本记载香客名字的账册背后，还藏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十几个红点，每个红点都对应着一个死者的埋尸地点。其中有些是十年前的案子，有些则是近期新添的。

这时，柳夫人再次来访，带来了一个重要情报：那两个和尚经常在后山的一处古井边活动。汪旦立即派人去查，果然在井底发现了大量财物，都是这些年来和尚们诈骗来的钱财。

就在案情即将水落石出之时，一个意外发生了。某天深夜，有人看见天竺寺方丈和那两个和尚鬼鬼祟祟地往后山搬运什么东西。第二天一早，方丈就被发现死在了禅房里，而那两个和尚却不见了踪影。

汪旦立即带人封锁了寺庙，并在方丈的遗体上发现了同样的香料痕迹。显然，这位方丈也是被杀人灭口。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在搜查方丈禅房时，竟在暗格里找到了一份文书，上面赫然写着十年前那起命案的详细经过。

原来，当年那个采花贼＂香郎＂并没有逃走，而是被一些地方豪强暗中收留。这些人利用＂香郎＂的恶名来要挟受害者家属，借机敛财。后来＂香郎＂死了，他的两个徒弟便被安排在新建的天竺寺中，继续进行这些勾当。

而那个忽然圆寂的方丈，竟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他借着修建寺庙的机会，不仅掩盖了过去的罪行，还打着求子的幌子继续行恶。

五、案件的后续发展

嘉靖十五年春，汪旦向朝廷上书，详细汇报了天竺寺一案的始末。奏折中不仅揭露了和尚们的罪行，还指出了一些地方豪强包庇纵容之事。这份奏折经由吏部转呈天子，很快就有了回音。

朝廷下旨，命汪旦立即拆除天竺寺，并追捕在逃的两名罪僧。与此同时，江西巡抚亲自带人赶到金溪，对案件进行进一步调查。

拆除天竺寺时，工人们在后殿地下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密室。密室中除了大量金银财物，还有数十具女尸。这些尸体有的已经白骨森森，显然已经死去多年；有的则才刚刚掩埋不久，身上还能闻到那种特殊香料的气味。

就在此时，一个更大的秘密被揭开。那个逃走的＂明心＂和尚在途经江西吉安时被捕，他在审讯中交代，天竺寺的建造其实另有隐情。原来十年前，当地几个势力巨大的乡绅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特意出资修建了这座寺庙。

这些乡绅中，有的是为了遮掩家中子弟的恶行，有的则是想借机敛财。他们找来＂香郎＂的两个徒弟假扮高僧，以求子灵验为由诱骗那些无子的妇人。那些妇人中，有的被下药污辱，有的则因为反抗过激而被害。

案发后，江西巡抚立即上奏朝廷，请求严惩相关人员。朝廷震怒，下令彻查此案。最终，包括几位乡绅在内的数十人被判处重刑。那些年过去，金溪县的百姓们谈起天竺寺，仍然不寒而栗。

汪旦因为此案，被朝廷看重。嘉靖十六年，他被调任江苏吴江知县。在那里，他继续以刚正不阿的作风治理地方。然而，命运弄人。几年后，他在贵州任御史时因弹劾权贵，遭到打击报复，被迫辞官。

临走前，汪旦留下了一份详细的工作记录。他在记录中写道：＂十年前的命案，若不是天竺寺的事情爆发，恐怕永远都会是一个悬案。这些年来，那些受害者的在天之灵，终于得以瞑目。＂

而那座天竺寺，在被彻底拆除后，朝廷下令在原址建了一座＂昭惠祠＂，用来祭奠那些无辜死去的女子。每年清明，本地百姓都会前去祭拜。渐渐地，人们发现山上的古井里总能听到女子的哭声，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金溪县的一处禁地。

至于那个逃走的＂观尘＂和尚，从此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他的消息。有人说他逃到了云南，有人说他去了西域，更有人说他已经死在了逃亡途中。但是每当夜深人静，那座废弃的昭惠祠中，仿佛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料味道。